第20章 搜查
召忽忍不住笑出聲,一向疏離的溫和出現裂痕,仿佛含苞欲放的花骨朵一下崩炸開來:“公子多慮了。”
姜瓊燕吶吶應答出聲,這個笑容真是沁人心脾的美。可惜自己頂着的是豬頭一般的臉,不然必定毫不遜色。
急切的拉上簾子,姜瓊燕揉揉自己的臉,該美的時候不美!哼。
秋日的夜涼爽的近乎寒冷。縫隙裏吹入的風莫名帶着花香,在地上翻滾的葉子沙沙響。姜瓊燕裹緊衣服,心思寧靜的仿佛什麽都沒有想。悄悄的拉開一條縫隙,玄月如鈎,清晰的能看出暗暗的紋路,花香撲鼻,如若不是這般萬籁俱靜,肯定聞不到。
探出半拉腦袋,看到了遠處粗布蠕動。壓得那般低,類似睡袋。古人在外,被褥都是必帶品,能搭起棚帳的不過五六頂,大多都是席地而睡,裹緊被子。初秋的風還算能夠忍受罷。
祭不停拉住自己的愛駒撫摸它的皮毛,看沉寂的夜色下一片安詳:“今晚就走?會不會有些早?”
姬公子裹着黑袍:“明晚一定來不及。不要低估齊國,它們的馬也很快。”
“目的何在啊?”祭不停抱怨,“做的多,沒有什麽收獲。”
姬公子輕笑:“會有的。叫你不停你還真是不消停。”
祭不停撇嘴一笑,翻身上馬,伸出手掌:“來。”
姬公子一把握上,用力一按,上到馬背抱住祭不停。
“走了?”
“走。”
召忽言之鑿鑿,說救兵必到。說到底,還是不知道這次劫人是何目的,應該是涉及國政大事了吧。自己回去之後一定要搞清楚國家局勢,不能兩眼一抹黑,如同傻子,被各種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淩晨一聲響亮的馬鞭驚醒了衆人。
馬蹄踏踏。姜瓊燕一個寒顫磕疼了腦袋。車簾一掀,只見兵馬手持長矛利劍,包圍了車隊。
Advertisement
“召子。”管夷吾拱手做禮。
召忽轉頭看見公子瓊燕,大步走來。姜瓊燕推開召忽的手臂,照例自己跳了下去。
一衆仆從跪倒在地,應該是已經降服。
舉目四望,姜瓊燕疑惑:“怎麽不見那兩個祭公子?”
召忽做出手勢阻止了姜瓊燕繼續發問,對管夷吾做出請的姿勢。
管夷吾看向姜瓊燕,臉色一下陰沉:“召子,六公子這是怎麽了。”
“一切都等回去再說吧。”
姜瓊燕再度轉向另一輛馬車,環顧之後發現那匹火紅色駿馬也已經不在。
召忽細細講述了太子府之事,管夷吾臉色難看。
姜瓊燕招呼一聲,召忽退到車旁:“公子?”
“那兩個人跑了?”
“對。他們組織的商隊,用來迷惑別人。”
姜瓊燕皺眉:“他們好笨啊,這一天一夜,沒有什麽用處啊。”
召忽搖頭。姜瓊燕想想,帶着希冀:“他們是壞人嗎?”
“不好說。”召忽輕嘆,“國家利益當前,時友時敵,哪有不變的。”
利益是不變的。
姜瓊燕目光詢問:“召忽認識他們?”
召忽目光直視道路,抿着薄唇,吐聲:“不認識。”
說謊。姜瓊燕內心一沉。
那個祭不停倒是挺有意思的。
烈馬奔回營地,看着一片狼藉,姬忽看着遠方,仿佛看着遠去的隊伍,默然無語。
祭常止俯下身摸着馬兒的鬃毛,一聲又一聲的嘆息。
陸路實在難走。放下了懸着的心,一路颠簸折騰的姜瓊燕幾次叫停,爬窗嘔吐。
召忽和管夷吾在旁,無法可施。
一定得學會騎馬,馬車根本不是人坐的。姜瓊燕腦子一片混沌,思想還沒聚焦,就已經趴到窗上。
到了齊宮已經吐得肚子空空。
魯夫人着急的在院前來回走動,看到暈菜的女兒忙招呼侍女上前攙扶。
姜瓊燕天旋地轉的走回殿裏,餓得前胸貼後背又惡心的不想吃飯,虛弱的對侍女們指着自己的屋子,想要先睡個一覺。
魯夫人在後面指揮着,總算把總想走歪的女兒扶進正确的門裏。
“燕兒你怎麽樣?”
姜瓊燕咽着唾沫回應着沒事沒事,跌跌撞撞走近自己的床。
最愛的還是床鋪。
“邵香,邵香。”姜瓊燕扯扯領子。
“邵香?”一聲怒喝,“還有這個人嗎?”
姜瓊燕幹渴的勉力坐起:“哥哥啊,你讓我歇歇吧。有話明天再訓。”
這聲哥哥真的是語氣詞。
魯夫人在一旁瑟縮着,想開口卻不敢。
看公子糾并沒有離開的意思,姜瓊燕爬起來倒杯水,想到自己凄慘的臉頰,忙開口:“邵香先別讓她來了,我自己就行。”
公子糾冷笑一聲:“可不就是你自己嗎?還有人願意來嗎?”
姜瓊燕懶得聽這冷嘲熱諷:“我先睡了,哥哥阿媪你們改天再來。”
魯姬拉住目光幾欲噴火的兒子,央求着總算出了屋子。
外殿一片嘈雜。
召忽看到兵隊回歸,目光複雜。
“召子,此次變故你也順便脫罪,有驚無險。”管夷吾神色嘆息。
“當真是鄭國挑釁嗎?”召忽轉過半身,面對夷吾,字字沉重,猶如質問。
管夷吾轉頭,四目相對,毫無避讓:“兵分兩隊,叔牙前去截擊了幌子的另一隊。”
召忽長嘆一聲:“管子有友如此,當擔心生變。”
管夷吾目下閃爍:“召子言重,不佐一主,難道就不能有深交之友?”
日光緩緩移動,偌大的宮殿裏悄無聲息。
姜瓊燕不适的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禮服未脫,被子沒蓋,喉嚨也冒出莫名的瘙癢。不會要感冒了吧。
沒有鏡子,沒有水。姜瓊燕換上一身便捷的常服,出得門外尋水。不知侍女們平時在哪裏打的水,想念自來水。
平時這小院裏雖然人也不多,但也時不時有侍女的。今天怎麽仿若空無一人。
走至院堂,只聽大門咚咚,有人敲,啊不,砸門。
不是吧,搞什麽?這變成空院了嗎?沒有侍女,怎麽連通傳門夫也沒有了?
姜瓊燕皺眉高聲回應:“誰在外面?”
召忽聲音沙啞,許久終于等到回應,面色緩和,焦急的情緒難掩:“公子,你怎麽樣?”
都問怎麽樣,又死不了。不過白天睡個覺,這臉不洗也罷。
姜瓊燕上前開門,迎面的兩個男人皆是面色探究,一個生臉人,不過裝扮有些眼熟,似乎是那日二姐受傷時在外面看到的人服飾。
“做什麽?”
“蘇郎中,請。”召忽徑直請人入內。
醫生啊。姜瓊燕乖乖的跟在身後,思考自己剛才是不是太過無禮,導致召忽把老師的架子都擺出來了。
僵直着身子看老中醫到處搗弄,姜瓊燕除了眼珠子,一動不敢動。古時老者為尊,他們有豐富經驗卓越見識,名士尚且禮敬三分。
蘇郎中點點頭,口音濃重:“沒錯,是漆葉燕脂。對身體倒沒太大損害,不過得忍住這噬心之癢。”
召忽應聲:“蘇郎中可有辦法盡快根治?”
老者想了想,詢問:“我曾交代過,可用蔥葉擦拭,你有沒有給公子用過?”
姜瓊燕猛的擡眼,召忽他知道這個燕脂!
召忽點頭:“用過。在發作之初時。後來用的便是給你的那種藥膏。”
......
召忽給自己擦過臉?用的大蔥?姜瓊燕勉強咧出笑意眼皮直跳。
蘇郎中欣慰的放下公子的手腕:“很有效。公子近來應該癢症減退。這腫脹,也不過幾日便能痊愈。我去調些藥膏,送來外敷。”
“有勞。”
召忽看着瞪出眼白的姜瓊燕,溫溫展顏一笑,仿佛絲毫不知其內心所想。
有仆從匆匆趕至告知召忽公子糾請他前去,很是緊急,姜瓊燕原本跪坐聽言直起上身,召忽留下一個欲言又止的眼神,攏袖而去。
大殿一下子空空蕩蕩。不知為何,這個殿裏好似留不下人,只有一個人被困其中,走不出去。
姜瓊燕頹然的跪坐在小腿之上,呆愣半晌起身回屋整理東西,一活動才發現自己饑腸辘辘,手勁虛軟。
“邵香。”
輕輕吐字出聲,姜瓊燕才長嘆口氣,步伐深淺不一的拿起那盒燕脂,銅盒精美無比,是個值得收藏的古物。
“搜。”一聲穩健的下令,外面步聲踏踏。
真是多事。都不讓人清淨會!
姜瓊燕走出堂外,赫然發現士兵排列整齊堵住大門,其餘分散各屋。公子糾列站其中,眼神冰冷而狂怒。
好家夥,聲東擊西啊。
姜瓊燕餓得沒了脾氣,語氣無奈而軟糯:“三哥什麽事啊?都來搜宮了。”
公子糾笑了一聲:“妹妹的宮殿總是有歹人進入,哥哥今日幫你好好看看。不然接連死掉侍女,都沒人願意進來了。”
姜瓊燕神色一緊,牽連的胃隐隐作痛:“什麽意思?侍女,邵香?”
公子糾面色詭異:“那日妹妹進了太子府,邵香也再沒回來。”
邵香沒回來?燕脂是邵香換的,那她受何人所派?莫非就是那個坑害自己的太子諸兒!那,她是被留在了太子府,還是被殺人滅口了?不會不會,公子糾一向看自己不順眼,一定是騙人的!上次在太子府都不幫自己,何談親情。
“公子。”一個士兵疾步走來,手中一個雪白手帕。
不好!是二姐留下的絹帛!其上內容自己至今未知。
自己已經把字都額外騰在了緣齋,想旁敲側擊,一個字一個字的問出是何意,成功後燒掉原帕。奈何一連串事情紛沓而至,沒有找到機會和召忽或者管夷吾相處然後詢問。
作者有話要說:
小天使們看到給個評論呗~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