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冷如霜雪

若崖也沒想過李亨會親自上門,恐怕自己擋的那一劍,反而讓李亨更加關注她。

只見他屏退了身邊人,徑自坐在桌前,并未看她,而是拿出一枚玉佩把玩着,極為不在意的态度,“小娘子為何要救吾?”

“您貴為太子,千金之軀,小女只是做了該做的。”若崖只是順着常人之心回道,但她心裏明白,李亨看似平淡,實則心思細密,做事謹慎。

“說實話,”他的眸中精光閃現,手中也停下動作,直直望過來,語氣咄咄逼人,“這裏私下無人,吾一直覺得小娘子的神态熟悉,似乎在哪見過。”

若崖垂眼,知道李亨不會輕易相信她的話,不打探些消息他是不會離開的,“王爺那日是否見過韋堅?”見李亨微愣,她又道,“不管太子是偶遇還是刻意,若崖在這提醒下太子,若有事發生,先撇清與韋氏的關系,可抵一次危機。”

他與韋堅見面,這事除了李輔國,根本不可能有其他人知道,而李輔國向來對他忠心耿耿,也絕不會透露半點信息,更別說韋堅本人也知事情輕重,絕不會向別人提起,如此機密,這讓李亨不禁對眼前的女子刮目相看,“你是否知道些什麽事?”

她垂首,神色漠然,“若崖只能給太子提點到這,其餘無可奉告。”

熙熙樓,長安城內最好的客棧,此刻被士兵們把守的水洩不通,皇太子、三位王爺竟然在一日內同時出現,真是奇觀。

他們的談話剛結束,李琦便跨入房間,淡淡的掃過若崖,直視李亨,“不知三哥來此何事。”

而李環見到若崖則直奔面前,柔聲問道,“傷好了嗎?”

若崖眉眼露笑,純淨碧透,“好了,謝謝濟王關心。”而後對他身後的李琬微微點頭揖禮。

“吾是來看看這位奚娘子,畢竟吾的性命是小娘子所救,既然賢弟們來了,吾便先離開。”李亨說完,銳利的眼神再次投射過來,而後若有所思的走出去。

奚若崖,吾記住了。

“他和你說了什麽?”李琦問,若崖忽覺他的話語如此冰冷僵硬,她斂下眼,“沒什麽。”

“既然你的傷已無礙,那今日就回府中吧。”李環忽視掉氛圍中的危險氣息,拉過她的手腕越門而出。李琦随後跨出的步伐卻被李琬擋住,“只要不傷害她,無論你做什麽我都不會阻止,相反的,如果傷害到她,別怪我無情。”

李琦怔住,眼中晦暗不明,“你怎知我會傷害到她?”

“她不是說三哥若死,她會消失,而你....”他停住話語,後面的話沒有再說,大家都心知肚明。

“他不會死。”李琦答他,深深看了眼李琬,顯然他的話語已超出了預想。

從一開始,他利用若崖牽制李環,讓他的計劃能順利進行,但卻不知何時悄然起了變化,既然這樣,那他就以近待遠,以退為進,以飽待饑,步步為營。

回到盛王府,他便吩咐道,“轉話給楊慎矜,就說韋堅密會隴右節度使皇甫惟明。”

雲沭愣住,“王爺,韋堅不是打算留用的嗎?”這韋堅還算正派,王爺今日為何突然要動他?

“太府少卿張瑄曾奏準粟麥雜種等時價相關法令意在便民,然韋堅既取州縣義倉粟轉市輕貨以獻媚。而皇甫惟明急功近利,只顧攻城不思防務,軍隊屢屢受創。”李琦道,眼裏滿是不屑,現在滿朝文武被李林甫搞的烏煙瘴氣,能者罷官,剩下的都是些庸才。再者,韋堅乃太子妃的兄長,李林甫必定會借機将李亨拉下水,而他,只待收網。

雲沭即刻明白王爺的意思,不再追問其他,領了任務便離去。

從熙熙樓回來,李琦對她的态度明顯開始冷淡,若崖感覺到了,所以她很守份的做好自己的事,從不過問其他。她想,明眼人都已看出李琦對她的冷淡,所以趙怡最近三番五次的頻繁攔截她,不是尖酸刻薄的言語,就是意有所指。

擰了下眉頭,沒有心情再與趙怡辯論是非,她繞過她,并不搭理,趙怡大聲呵斥道,“本王妃叫你停,你聽不到嗎?”

若崖停住,若有所思的想到一件事,如今他對她冷淡,會不會允了她的離開?

趙怡見若崖果真停了下來,十分得意,“算你識相,否則本王妃…”

可惜話還沒完,一道低沉的男聲便在她身後響起,“否則什麽?”

趙怡嚣張的氣焰瞬間滅掉,根本沒意識到身後來人,回頭看向一臉陰沉的俊美男子,滿臉僵硬,“濟…王。”

“盛王妃倒是說說,否則怎樣?本王倒要看看,你如何處置我的人。”

若崖微微擡眼,鮮少瞧見李環發怒,想不到他會因她對趙怡發難。

“我只是和奚娘子有些言語不合,并非有意為之。”

李環冷哼,“盛王妃只要記住一件事,奚若崖是本王的人,雖然她現在在盛王府,但很快不是了。”說完,他大步跨過趙怡,一把摟過若崖纖細的身子,小聲說道,“随我走。”

她并未反抗,任他摟着自己離開趙怡的視線。

他說,他會想辦法讓她出府,尋找她想要的平淡。

她只是微笑點頭。她想,不管怎樣,李環的話總比她的有用,可以一試。

仲春,院中枯木泛出嫩芽,地綠了,花開了,細雨柔柔沐浴着大地,曉月晨風,入眼朦胧。曼妙女子的身影如煙雨中那一枚翠玉,沾水清透,觸手雲涼,輕柔的聲音回蕩在院內,“雲雲無謂莺情沮,仆仆何之蝶意闌。蘭賞未酬無愠見,計春之日限猶寬。”

“小姐,這是什麽意思?”

若崖看了眼滿臉疑問的小綠,似笑非笑,“意境相似而已。”随後看向竹籃裏的幾條帕子,都是出自她手的失敗之作,低低嘆了口氣,她無奈道,“小綠,将這些扔了吧。”

小綠對着帕子看了又看,小姐真的不是從前的小姐,這都繡多少條了,還是沒有什麽進展。提起籃子,她欲将帕子扔到府外,走動中被風吹落一條,正巧落在廊中的李琬腳下,他拾起,“這是誰繡的?”

小綠忙回頭,見這位一向沉默的王爺突然和自己說話,又瞟了眼帕子,想想還是老實交代的好,遂小聲回道,“是奚娘子。”

李琬清冷的眼中閃過淺淺笑意,不再言語,便徑自離去。

小綠事後才想起榮王沒有将帕子還她,就是不知榮王要來何用?既然小姐本來就是要丢的,那還是不要和小姐提起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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