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可思議

長安城內某病坊,原本就不大的屋內擠滿了人,大夫的額頭上細細密密滿是汗,這大半夜的被人叫醒,還被三個人虎視眈眈的看着,他實在壓力太大。“三位郎可否在門外等候?”他道,暗地卻打量起這三人的穿着打扮,上乘的布料,神态間器宇不凡,必定不是尋常百姓,再看眼前這女子,雖然蒙着面紗,氣質清雅,微蹙的眉宇間有股倔強,他嘆,桃花劫啊!

三人均默默走出門外,只聽為首那位男子說道,“不許掀開她的面紗。”

“哎哎哎,老夫明白。”大夫急忙應和,他當然知道此女非常人。

看着阖上的門,李環質問,帶着不尋常的氣息,“她為何受傷?”

李琦看向夜空,并不在意他的異常,“她替三哥擋了一刀。”

“什麽?”李環和李琬面面相觑,若崖為何替李亨擋刀,難道他們之間認識?

“具體的事等她清醒後才知,我們無端猜測也沒用。”

“不會的,她怎麽會無緣無故替三哥擋劍,難道她...”李環停了口,滿臉的震驚與不可置信,聲音也暗了下來,輕的仿佛像是說給自己聽一樣,“不可能,她不會...”

李琦聽聞他的話,俊容覆上一層寒霜,“你想多了!”

李琬并未在意他們後面的話語,他擔心的只有她的安危,陰鸷的眼神始終停留在門上。

一炷香的時間,雲沭和白玢匆匆趕過來,他們在那些刺客身上并未查出任何線索,就連裝扮武器也都是市井上随處可見兜售之物,三人默契的相視一眼,這背後之人,想必不用言明,都心知肚明。

房門被拉開,大夫走了出來,“小娘子已無礙了,不過路上要小心颠簸,否則傷口容易裂開。”

“謝謝大夫。”李琦走進屋,将蓮蓬衣蓋在昏睡的人兒身上,溫柔抱起,轉身對李琬他們道,

“你們倆先和三哥回宮,我們晚幾日回去。”

李環舉步上前探查傷勢,無視他陰晴不定的臉道,“讓六哥和三哥回去,我留在這。”

“不用,你去打探下三哥和若崖是否真的有聯系。”李琦沉聲,聽的出他此刻心情很不好。

再度看了眼若崖蒼白的臉,李環知道李琦決定的事無人能改變,終是放下心中的不舍,“好。”

雲沭站在一旁,本想說讓王爺先回去,由他和白玢來照顧奚娘子,但擡眼看見李琦那張黑化的俊臉,話語硬生生的憋了下去,盛王震怒了!此刻惹了他,估計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千門萬戶,紛紛朱翠交輝,三市六街,濟濟衣冠聚集。樓閣富氣魄雄渾,雕梁顯一派輝宏,這裏,集儒雅賢能之所,聚富貴榮華之地。

男子在甩給掌櫃一錠銀铤後,在衆人疑惑的視線中徑自抱着女子來到二樓最左首的一間房。

藥味,鼻間萦繞的滿是中藥味,這是若崖醒來後的第一反應,回想起自己替李亨擋了一劍,不禁皺眉看向傷口處,她似乎又做了件蠢事。

“你醒了。”低沉暗啞的聲音自右方傳來。

聞聲,她緩緩轉過頭,望入一雙墨色的眸中,臉上透着疲倦。

“你...你在照顧我?”喉嚨很幹,發出的聲音嘶啞斷裂。他倒了杯水,将她扶起,“我...我自己可以。”她欲接過水杯,不料他并未搭理她,徑自将水杯遞到她唇邊,若崖偷瞄了下,只見他薄唇緊抿,似有不悅。察看了下四周,此地不是盛王府,“這是哪?”

“熙熙樓。”沉默,滿室的尴尬,李琦見她不語,又開了口,“你沒有什麽要說的嗎?”

若崖不明所以的看着他,要她說什麽?李琦壓下心中那股莫名的火焰,再次問到,“為何替李亨擋劍?”原來是這事,若崖斂下眼,沒有回答。

聽不到她的回答,李琦握緊的指關節隐隐泛白,憤然抓住了她的手腕,“說,究竟是為何?”

若崖微微擰眉,身體可以明顯的感受到握住她手腕的力量似乎要将她捏碎,但她要說什麽?說她來自一千兩百多年後的世界,說她知道756年會爆發安史之亂,說她知道李亨會在安史之亂中登基為皇嗎?

不,她不會說,也不能說。歷史是不能改變的,任何人,任何事。

原本白皙的臉因失血顯得更加透明,貝齒緊咬着下唇透露出她的倔強,即使手腕處被抓的緋紅,她也沒有一絲反抗,“為何不說?”他的語氣,突然變的溫柔。

許久後,只聽她幽幽道,“他不能死。”

“李亨不能死。”她又說,語氣篤定。

李琦的心跳動了一下,莫名的酸澀湧上來,“你為他值得嗎?”

“即使我死了,他也要活着,這樣我關心的人才會存在。”她頓了一下,“如果他今日死了,那我...可能會消失,還有我關心的人。”改變歷史是一件極其恐怖的事,也許她所生活的世界會完全颠覆,形形色|色的人必然不會按原來的軌道行使下去,就連自己是否會出生,也是個未知數。

李琦原本以為若崖對李亨是男女之情,眼下聽她的話語并不是,甚至有些難以理解,但他卻抓住了最重要的一句,“他死了,你...會消失?”看着她的眼神複雜難辨。

“是。”

得到若崖肯定的答案,他瞬間起身,吩咐門外等候的人,“雲沭,照顧好她。”聲音冷冽,不帶一絲情感,頭也沒回的走出房間。

在熙熙樓的往後幾日,若崖再也沒見過李琦,那日的一句話,似乎永遠隔開了他們的距離。

盛王府內,李環和李琬再次出現,想見的人卻不見蹤影,李環攔住正在前廳整理器皿的小綠問道,“若崖還沒回來嗎?”

小綠也是一臉納悶,“是的,也不知怎麽回事,王爺前幾日已經回來,就是不見若崖回來。”

“什麽?李琦前幾日就回來了?”李環顯得有些激動,“他怎麽一個人先回了?”

“濟王知道若崖在哪嗎?”小綠喜道,她都不敢問盛王,盛王這兩天看起來好兇。李環撓了撓頭,一臉無辜,“其實本王也不清楚。”小綠耷拉着腦袋,小姐到底在哪呢?

不一會兒,李琦的身影就出現在了府中,李環立馬喊住他,“沐,若崖呢?”

“熙熙樓。”兩個字,讓他的腳步慢了幾分,随後又恢複了往常。他們倆看出李琦的異常,一前一後擋在他面前,“三哥那邊我打聽過了,他與若崖确實不相識,若崖替他擋劍他自己也很吃驚。”

“是嘛。”似乎早已預料到結果,李琦的話語冰冰冷冷。

李環李琬互看了一眼,這李琦一反常态,甚是奇怪,又問,“若崖怎麽說?”

“怎麽說?”李琦突然笑了,笑的詭異難辨,“李亨死了,她會消失。”

“此話何意?”向來沉着的李琬驀然出了聲,全身上下陰沉感倍增。

李琦将那日若崖說的話原封不動的轉達給他們,難以消化的話語,在他們聽來甚至有些不可思議。

許久後,李環先說,“她是不是知道些我們不知道的?”只是,沒有人再接他的話語,因為雲沭捎來的一封信打斷了他們的話語。

太子親臨熙熙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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