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眼看着那匹瘋跑的馬就要撞上春暖,千鈞萬發之際,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如同天神降臨一般,閃電般攬住春暖的肩頭往旁邊一帶,堪堪避開飛奔的馬兒。

男子把春暖帶到了街邊,她的頭還有些發昏,眼前發黑看不清楚,只聽到一個低沉悅耳的男聲關切地問道:“姑娘,你有沒有事?”

春暖緩了緩,待到頭暈過去,眼前視線逐漸變得清明,一張帶着銀色面具的臉出現在她的眼前,銀色面具在陽光下泛着耀眼的光芒,她忍不住又微微眯了一下眼睛。

“你感覺怎麽樣?要不要去看下大夫?”耳邊再次響起銀色面具男低沉醇厚的聲音。

春暖感覺已經好了一些,搖了搖頭道:“我沒事,不用看大夫。”

銀色面具男還扶着春暖的胳膊,春暖掙了掙,想要把胳膊收回來,銀色面具男察覺到她的意圖,便放開了手,溫聲解釋道:“剛才情急之下冒犯了姑娘,還望姑娘見諒。”

春暖把手收回去,福了福身,感激道:“多謝公子救命之恩。”

銀色面具男微一颔首,“無事便好,以後小心些,告辭。”

春暖已經無礙,銀色面具男便告辭離開了。

望着銀色面具男離去的高大背影,燦爛的陽光照在他的身上,有那麽一瞬間,春暖覺得他像天神一般。

銀色面具男很快就走遠了,再也看不見了,春暖收回視線,緩步走進街邊的布店。

布店的老板娘與春暖相熟,看到她進門忙把她扶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又去倒了一杯水給她,關心道:“我剛剛都快被你吓死了,馬兒跑得那麽快,你怎麽不躲?”

春暖喝了一口水,扯開嘴角對老板娘笑了笑,“剛剛忽然有些頭暈,眼發黑看不清楚路。”

老板娘擡手摸摸她的頭,沒發燒,“我看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哪裏不舒服?要不要找個大夫來看一下?”

春暖搖了搖頭,“不用了,可能是這兩日沒有休息好,我回家去睡一覺就好了。”

這幾天春暖忙着給全家人做衣裳,另外還要做絹花,晚上很晚才睡,夢裏又常常夢見上輩子的一些人和事,一整夜都不得消停,待到早上起來就跟沒睡一樣難受。

老板娘關心道:“你前些日子生病,這幾天才好起來,還是趕緊回去歇着吧。”

春暖點頭應下,又跟老板娘說了她要買布頭,老板娘好奇道:“我一直沒問你,你買這些布頭做什麽?”

春暖如實道:“買回去做些絹花。”

“小姑娘就是愛美。”老板娘不知道春暖做絹花是為了賣錢,還以為她是想做來自己戴,就對春暖笑了笑,讓她稍等片刻,她起身去店裏面把剩下的布頭都拿了來,以很便宜的價格賣給了春暖。

“多謝老板娘。”春暖買到想要的布頭,付了錢給老板娘,用包裹把布頭包起來就回家了。

回到家裏,傅向榮已經下工回來了,正坐在堂屋裏休息喝茶,春暖先回房把布頭放好,再過去堂屋。

“爹怎麽這麽早就下工回來了?”春暖走進堂屋,笑着問道。

傅向榮喝了一口茶,把茶杯放在桌上,道:“今天是小年,晚上還要祭竈神,我做完工就提前回來了。”

“原來時間過得這麽快,還有幾天就要過年了。”春暖不禁有些感嘆,她重生回來都快一個月了,過了年她就要滿十四歲了,爹生病就是在她滿十四歲之後不久,她須得在這些時日裏多存些錢才行。

想着這些,春暖就有些坐不住,跟傅向榮說了一聲,就回房去忙去了。

傍晚傅永安下了學堂回來,看到她還在屋裏做東西,問她這些天都在忙什麽,春暖不好跟他說賺錢的事,只說自己做些喜歡的東西,傅永安便不再問了,只說他一會兒要背書,讓春暖考考他,春暖笑着答應下來。

晚上吃過晚飯,春暖把碗筷拿去廚房洗了,收拾好再去傅永安屋裏考他背書,傅永安有些地方學得不好,春暖本來也不知道該怎麽跟他講解,就努力回想上輩子顧鴻遠給小皇帝講課的內容,然後照着顧鴻遠的法子給傅永安講。

傅永安聽了之後,一臉崇拜地看着春暖,“姐姐,你比學堂的夫子講得還好,我一聽就明白了。”

春暖不好跟他說自己講的內容也是借用別人的,只笑着摸摸他的頭道:“姐姐也沒有你想的那麽好,就是恰巧知道而已,你好好讀書,要是有什麽不懂的就去學堂問夫子。”

“姐姐,我知道了。”傅永安笑着點頭應下。

“我出去了,你看書吧。”春暖把書還給傅永安,又笑着摸摸他的頭,起身出去了。

春暖回了屋裏,又坐在燈下縫衣服做絹花,一連幾天熬夜,春暖實在累得很了,不知不覺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半夢半醒之間,春暖恍惚聽到有人在她的耳邊道:“傻丫頭,為什麽所有事都要自己親力親為,這些事完全可以找人幫忙幹……”

聲音鑽入春暖耳中,她一下子驚醒過來,燭火映着她的臉,她用手揉了揉眼睛,回想起夢裏聽到的話,腦子裏頓時有了一個想法。

翌日,春暖便又去找了林家一趟,林元良正好在家,忙請了她進去。

“喝水。”林元良倒了一杯水放在春暖手邊,一派溫潤儒雅的迷人模樣。

“謝謝。”聽着他溫柔的聲音,春暖臉微微一紅,低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林元良的目光從她紅撲撲的臉上掃過,粉嫩嫩跟花一樣好看,他忙移開視線,聲音溫和地道:“你今日早我有什麽事?”

說到正事,春暖忙放下茶杯,晶亮的眸子直視着林元良,把自己想請人幫忙做絹花的想法說了。

林元良聽了,略微思索了一下,點點頭道:“你這個想法很好,我帶你去找月娘,具體你和她商量。”

随後兩個人一去了錦繡坊,進門的時候,正好看到月娘在賣春暖做的絹花,不過兩三句話,剩下的兩朵絹花就以二十個銅板的價錢賣了出去。

月娘送走了客人,轉頭過來招呼春暖和林元良,請他們在店裏坐下,又去倒了茶水過來,笑着問道:“你們今天怎麽一起過來了?”

林元良正色道:“是春暖有事找你,具體讓春暖跟你說。”

月娘面露驚訝,看向春暖道:“你找我有什麽事?”

春暖抿了一下雙唇,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我想過了,我一個人做一天也做不了幾朵絹花,我想和你合作,我把花樣畫下來,做絹花的布料由我提供,你再找幾個相熟的繡娘一起做,這樣人多就可以多做一些絹花。”

月娘想了想道:“你這個法子不錯,我打理錦繡坊多年,正好認識一些繡娘,把絹花拿給她們做正好合适。”

兩個人一拍即合,接下來又商量具體的合作事宜。

月娘看了一眼旁邊坐着的林元良,雖然他一句話都沒有說,但她看得出他對春暖的維護,便笑着對春暖道:“如今一朵絹花可以賣到二十個銅板,錦繡坊抽五個銅板,分三個銅板給繡娘,剩下的銅板給你,你覺得怎麽樣?”

春暖對這個結果很滿意,她原本覺得能拿到十個銅板就不錯了,現在還可以分到十二個,爽快地就答應了,“好,我同意,就這麽做吧。”

合作的事宜就這麽談好了,月娘抿唇一笑,又看了旁邊的林元良一眼,林元良對她眨了一下眼,繼續低頭喝茶。

春暖回去之後就趕緊畫了好幾個賣得最好的絹花樣式,又把那些買來的布頭修剪好,讓人看不出布頭的原本樣子,再根據絹花樣式顏色的不同,把布頭分門別類的歸置好,然後送到錦繡坊去。

月娘收到春暖送來的花樣和布頭之後,又分給找來的繡娘,安排她們依照畫出來的樣式把絹花縫制出來。

請了繡娘幫忙做絹花之後,春暖就沒有那麽累了,安安心心地在家給全家人做衣裳,然後等着過年。

年三十那天下了一場雪,傅家一家人圍在堂屋的圓桌邊吃了一頓豐盛的年夜飯。

後來雪停了,春暖把事先買好的煙花、炮竹拿了出來,一家人在院子裏放煙花和炮竹,霹靂巴拉的炮竹,璀璨奪目的煙花,滿院子回響着歡樂的笑聲,其樂融融。

隔日是大年初一,春暖早上起來在廚房煮湯圓,聽到院子裏傳來傅永安的聲音,“爹,林公子來拜年了。”

大夏朝有大年初一鄰裏親朋之間互相拜年的習俗,傅家和林家是鄰居,平常也多有走動,是以林元良一早就過來了。

春暖在廚房裏,聽到傅向榮說話的聲音,“我還說一會兒去林家拜年,沒曾想你先過來了,快請屋裏坐。”

林元良道:“早上起得早,路過食味齋買了一些糕點,送來給你們嘗嘗。”

說着話,傅向榮領着林元良進了堂屋。

春暖在廚房裏很快煮好了湯圓,舀了四碗放在托盤裏,端着托盤送到堂屋去,招呼屋裏的幾人道:“大家都來吃湯圓,紅糖芝麻花生餡兒。”

“林公子也吃一碗。”傅向榮起身端了一碗湯圓給林元良,林元良伸手接過道了一聲謝。

傅永安偷偷拉了拉春暖的袖子,小聲道:“我覺得林公子人真好,一早就過來拜年,還買了食味齋的糕點送過來。”

春暖聽了傅永安的話,轉頭朝林雲良看過去,正好撞見他擡頭看過來,霎時間兩人四目相對,林元良清亮的眼眸看向她,溫潤如玉的臉上露出好看的笑容,猶如春風拂面,深冬的冰雪都瞬間消融了。

怦怦怦怦,心跳得怎麽這麽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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