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毒瘋子
毒瘋子公孫不封!
此人瘋癫惡毒,□□各種泯滅人性的陰狠毒藥,滿江湖提起他均是唾棄憎惡,何泗亦是有所耳聞。此時見到公孫不封本尊,不由心下一緊,卻見他神情瘋癫言語混亂,便含混道:“我們忽然想起還有事情要去做,這就先走了,改日再來探望前輩也不遲。”
公孫不封嘿嘿一笑,何泗忽覺那笑聲似在耳邊,定睛一看,那一線天石壁中哪裏還有人?正驚詫間何泗只覺手腕一緊,面前便已閃出公孫不封的大臉,秋霜晚低呼一聲,卻是公孫不封已将兩人手腕緊緊抓住,嘿嘿笑道:“不成不成,都到我這裏了,不能再去別的地方。”
說罷,公孫不封竟抓着他二人就要走,何泗大驚,忙使個千斤墜定住腳,運力要掙脫。公孫不封咦了一聲,扭臉道:“好大力氣!我老頭子抓不住啦,抓不住啦。”他口內如此說着,卻還牢牢抓住何泗二人硬是往後拖拽,就如頑童拖大磨盤一般,口中還“嘿呦嘿呦”給自己鼓勁。
何泗只覺雙腳搖動,竟像是要被公孫不封就此拖走,心下大驚,一手便已到了身後,按在裹劍布條之上。
就在此時,公孫不封忽地停了下來,面上竟有了些疑惑神色,道:“不對呀。我為何要叫你們去我家?我又不認得你們。喂,你們倆是哪裏來的?”
何泗忙道:“前輩說的不錯,我們就不去你家了,把我們趕走罷!”
公孫不封雙眼一翻,道:“你們怎麽還不說你們是誰?”
何泗道:“無名晚輩不足挂齒。”
公孫不封居然真就撒了手,道:“可惜可惜,我本來想帶你們去看我的藥蠱,可我沒想起來你們是誰……”
何泗與秋霜晚對望一眼,何泗心道:我可一點不想看什麽藥蠱。見公孫不封仍在嘟嘟囔囔,何泗忙道:“前輩,我們告辭了。”
話音未落,公孫不封忽地雙眼一睜,怪笑道:“原來不認識的人,那就不必叫你們死在我家裏了,随便在外頭殺了就是,哈哈哈哈!”
公孫不封大笑聲中,雙手成爪,直朝何泗二人咽喉抓來,何泗大驚,嗆啷一聲青山劍已出鞘。
就在這時,秋霜晚忽地高聲叫道:“我們認識的!公孫前輩你難道忘記了,我是劉菱!我們見過的!”
公孫不封雙掌忽地停住,扭臉朝秋霜晚看去,滿面疑惑。
秋霜晚一面示意何泗将劍收起,一面緩聲道:“我是劉菱啊,我小時候來過的,公孫前輩不記得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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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不封盯着秋霜晚看了一會兒,忽地抓耳撓腮道:“劉菱,劉菱,劉菱是誰啊?”
秋霜晚一怔,急忙又道:“我的養父公孫前輩總該記得罷?劉子虛,劉烏有,他們是雙生兄弟,小時候便是我的養父帶我來的,你還給過我一副藥的!”
公孫不封呆了一陣,忽地面露喜色拍手哈哈大笑道:“我記起來啦!子虛烏有那兩個老家夥的小女兒是不是?我記得你,我記得你,可我都給了你藥了,怎麽還是這麽醜?”
秋霜晚舒了一口氣,勉強笑道:“前輩記得就好。”
公孫不封滿面歡喜圍着何泗與秋霜晚轉了一圈,道:“原來是老熟人,你們要不要去我家看我的千蟲萬蠱還有百毒池?”
秋霜晚忙道:“不,不必去了,多謝前輩好意,我們想去其他地方。”
何泗與秋霜晚心意相通,正要向公孫不封告辭再尋出路,公孫不封忽地呵呵怪笑,叫道:“我知道你要去哪裏,你想去找王乘風是不是?”
秋霜晚一愣,道:“不是。”
公孫不封卻拍着手圍着秋霜晚轉,擠眉弄眼道:“劉菱小丫頭,你不必哄我,你當我是老糊塗不記事啦?我方才是沒記起來,你一說我全想起來了。你那時膽子小不敢跟王乘風說話,但總是偷偷看他,因為這個挨了霍家丫頭好幾次打是不是?現在你又來找乘風小子啦?可你長得也太醜了,霍家丫頭可是天仙一樣的人兒,你也敢去她面前争?”
秋霜晚聽公孫不封颠三倒四說了一通,心知是劉菱當年在逍遙峰上的舊賬,現下她自然無心去管那些事,就順口道:“霍姑娘天人之姿,我當然是不敢去,我不會去找乘風公子的。”
公孫不封哈哈笑了兩聲,忽地一把抓住秋霜晚肩頭,竟是大步如飛直向外躍去,口內叫道:“劉菱小丫頭不要怕,我給你撐腰,這就去找乘風小子,好好氣氣霍家丫頭。好久沒這麽有趣的事啦,哈哈哈哈!”
公孫不封動作極快,何泗反應不及,竟眼睜睜看着他抓了秋霜晚過去,登時大驚失色,急忙縱身追去。
公孫不封手舞足蹈怪笑連連,一路向山上而去,一路上,許多快活堂中人見了公孫不封就紛紛往旁退開,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樣,一時人仰馬翻。也因此,何泗一路在後追趕,竟然也無人注意阻攔。
公孫不封抓着秋霜晚一路過了許多潭洞溝壑,又過了幾道宏偉拱門,以他卓絕輕功竟也直跑了許久,才忽地指着前方一道長長高牆叫道:“三府!三府!前頭就是三府了!乘風小子快出來!”
何泗眼見秋霜晚被捉走,一時方寸大亂,顧不得其他,只提氣在後咬牙直追,竟也能勉強趕得上公孫不封。此時見他停下來,忙疾沖上前一把拉過秋霜晚,見秋霜晚雖面色煞白卻還算鎮靜,忙問道:“你怎麽樣?”
秋霜晚搖頭低聲道:“無事,不必擔心。”
那邊公孫不封卻還在叉腰大喊大叫,那高牆中間朱紅大門全開,遠遠可見裏面道路縱橫,房屋林立。那朱紅大門下數人手持長、槍正往這邊看來,其中一個方臉大耳的老者走了出來,道:“毒瘋子,你叫喚什麽?”
公孫不封眼一瞪,道:“任善,你個假閻王不去守你的逍遙門,跑到這裏做什麽?”
何泗心內一驚,才知那大耳老者竟是與秦照槐齊名,號稱老閻王的任善。
任善聽見公孫不封問,呵呵一笑道:“我在這裏,自然也是在這裏守門的。”
公孫不封連連呸了幾聲,叫道:“胡說八道!你當我傻麽?三府大門什麽時候有守門的了?”
任善慢條斯理道:“從前沒有,現在卻有。”
公孫不封眨巴眨巴眼,突地又是一口唾沫吐在地上,叫道:“滾滾滾,誰聽你放屁,我們要進去找乘風小子!”
任善呵呵笑道:“不行。”
公孫不封瞪圓了眼睛,叫道:“你說的是個屁!滾開!”
公孫不封一面叫,一面就要往前去,任善呵呵一笑,身後幾人已默然站在他身後,殺氣騰騰看着公孫不封。
公孫不封頓住腳,瞪了任善一會兒,竟然又退了兩步,心不甘情不願地說道:“為什麽不許我進去了?化飛炎還沒說不許我進三府,司寇雄那老潑皮就敢攔我了?”
任善見公孫不封停下,又是呵呵一笑,道:“不是專為攔你。奉司寇長老之命,這兩天外面任何人都不許進三府。”
公孫不封眼一翻道:“好大的氣派。不讓去就不去,你去把乘風小子叫出來見我。”
任善道:“奉司寇長老之命,這兩天裏面任何人都不許出三府。”
公孫不封大怒,叫道:“好你個司寇雄,不許進不許出,你算什麽東西!”
公孫不封罵罵咧咧,任善卻恍若未聞,笑呵呵的又看向何泗二人,道:“這兩個是誰?我怎麽沒在總舵見過。”
何泗心內一緊,正想如何回答,公孫不封卻已瞪眼叫道:“關你屁事!一個看大門的問的還挺多!”
任善依舊滿面笑容,雙目卻微微眯起,張口正欲說話,公孫不封忽地眼前一亮,跳起來叫道:“乘風小子來啦!乘風!王乘風!你聽見我叫你了是不是!”
任善聞言面色一寒,轉身向後看去。
何泗擡眼一看,就見前方道路盡頭一點白,倏爾那點白越來越近,卻是一個身姿潇灑的白衣少年,足不沾地向這邊疾飛過來。
那少年片刻已到了近前,只一看便登時叫人眼前一亮,就見那少年端的是豐神俊朗意氣風發,眉如遠山目如晨星,面容宛如天地清光落雲來,身形好似仙人踏月乘風去。何泗只一看那少年面貌,就覺如清風撲面而來,賞心悅目之極,饒是此時身處危險之地,心內亦是忍不住叫了聲好。
那少年一路到了門下,任善身側幾名手下忽地□□交叉,攔在那少年面前,齊聲道:“乘風公子請止步。”
那少年停住了腳,微一皺眉,任善已笑呵呵道:“還未搜出個結果,乘風侄兒怎麽出來了?”
王乘風朗聲道:“他們在那裏正搜着,我自己出來轉轉。”
任善道:“既然還未搜完,就請先回去罷。”
任善話音才落,公孫不封卻又跳腳大叫道:“好你個老小子,連王乘風你也敢欺負了!乘風小子宰了他!”
王乘風還未說什麽,任善卻是面色一變,竟向王乘風躬身道:“乘風公子,任某無意得罪。只是奉了司寇長老之命,三府內所有人全部搜查完之前,任何人不得進出。還請乘風公子體諒。”
王乘風緊抿嘴唇,雙眸明亮看着任善,任善不敢擡頭,卻仍擋在他身前。
公孫不封捶胸頓足大叫道:“乘風小子你要急死我了!殺人有什麽不好?你爹當年何等嚣張,誰敢攔他的路?你哪怕學了你爹性子一分,任善老小子見了你就得給你叩頭!”
公孫不封大叫大嚷,任善亦是全身緊繃。王乘風忽地開口道:“讓開,我要出去。”
任善一怔,不敢擡頭,道:“裏面還未有命令傳來說可以出入……”
任善正說話間,衆人忽地都聽見前方聲音大作,似是有人在大聲呼喊。衆人均詫異望去,就見王乘風所來的方向,道路盡頭人影重重,似乎有許多人在往這裏趕來。
王乘風頭也不回,又道:“讓開。”
任善疑惑道:“怎麽——”他話未說完,後方那些人的呼喊越來越大,這裏衆人均已能聽得見他們在喊些什麽了。
那些人卻是在亂七八糟喊道:“攔住他!攔住他!”“我們才搜到他那裏他就打傷人跑出來了,老閻王快攔住公子!”“乘風公子可莫要犯糊塗!快回來!”“司寇長老馬上就會趕來了!乘風公子你有什麽話同他好好說,可別——”
嘈雜聲越來越大,任善聽得清楚,不禁面色大變,擡眼看向王乘風,卻見王乘風微勾唇角,說不出的潇灑快意盡在眼角眉梢。任善不由心內巨震,失聲叫道:“你,你——”
王乘風手中寒光一閃,卻是旋出一柄金燦燦的短劍,倏然擡手直刺任善眉心。任善大驚,急步後退,卻怎奈那短劍如影随形,一直緊貼皮肉點在他眉心處。任善身側幾名持槍守衛齊齊前沖,鋒利槍尖朝着王乘風白衣而去,王乘風清嘯一聲,白衣一震,槍尖齊齊折斷,衆守衛向後滾落紛紛撞在牆上。
任善大叫一聲,雙掌向下一拍,借勢騰空而起,全身勁氣暴起,自雙袖中滑出兩根鐵骨,鐵骨交錯間聲如鬼哭狼嚎,直向王乘風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