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叛出者

王乘風并不退卻,手中短劍直迎上任善鐵骨,二者金鐵相交,爆出刺耳聲響。任善只覺如雙臂麻木巨痛,竟是再難動彈,王乘風卻毫不停頓,如行雲流水般順着鐵骨下削,只聽哧啦啦連響,鐵骨之上不斷冒出火星,任善急退一步雙手變招,還未出手已被王乘風橫劍削來,再也抵擋不住,鐵骨脫手飛出。

眨眼間,王乘風手中短劍已如蛇鑽入任善胸前。任善面色慘白,王乘風目光閃閃,卻并未刺深,忽地旋身一踢,正中任善前心,任善登時噴出一口血,往後橫飛倒地。

二人一番交手便如兔起鹘落一般,轉瞬間王乘風已打傷任善,邁步躍出門外。他轉眼看向身後追來衆人,忽地揚聲長笑,叫道:“告訴長老,逍遙圖我就帶走了!”

話音未落,王乘風白衣一閃,幾個起落已消失不見,只留清朗笑聲仍在此間回蕩。

變故突如其來,公孫不封張着口已看得傻了眼,此時才突然跳腳拍手哈哈笑道:“乘風小子終于有一點像你爹了!就是心太軟,怎麽沒打死任善老小子呢!”

任善倒在地上,幾名守衛掙紮着爬起去扶他,此時那些後方追趕之人才趕到這裏,紛紛驚叫道:“乘風公子呢?乘風公子哪裏去了?”

任善勉強站起,張口又是一口血噴出來,忽地雙目赤紅,聲音悲怆嘶聲大叫道:“王乘風跑了!王乘風叛出總舵了!”

這話便如一石激起千層浪,衆人登時嘩然大作,公孫不封在門外氣的跳腳大罵道:“放屁!你放屁!你敢說王孤的兒子叛出總舵,化飛炎第一個扒了你的皮!”

公孫不封雖大叫大嚷,卻蓋不住那邊衆人喧嘩,此時那些人都心神俱亂,也無人留神聽公孫不封喊些什麽。朱紅大門內道路之上陸續有人趕來,一時間沸沸揚揚,無數人四處奔走,吵嚷之聲不絕于耳。

何泗與秋霜晚互望一眼,均是驚詫之極。方才那如畫中仙一般的少年,竟是大魔頭王孤的兒子?他方才分明說逍遙圖他帶走了,莫非沈墨白命何泗二人費心尋找的那盜圖之人就是他?

二人正怔然間,忽地都覺後頸一緊,卻是公孫不封已一手一個捉了他倆,口中喃喃道:“司寇雄來了,老賊頭來了,快走,快走,我們快走。”

說話間,公孫不封已經急急轉身,背對三府往前疾奔。何泗本欲掙紮,可一聽公孫不封說司寇雄來了,登時停了下來,心道:既然王乘風已走了,我們自然也該離司寇雄遠遠的,那老魔頭實在難對付。

想罷,何泗便向秋霜晚使了個眼色,安穩任公孫不封提着他倆縱來躍去狂奔。

何泗本以為公孫不封要将他倆提回六道門外的住處,不料公孫不封走至一處山澗時,忽地頓住腳步,雙手一松。何泗二人沒有防備,登時雙雙跌了下去,險些掉進水中。

何泗反應極快,連忙爬起扶住秋霜晚,二人才站穩,忽聽得一陣大哭聲,卻是公孫不封不知怎的,竟捶胸頓足嚎啕大哭起來。

何泗秋霜晚二人面面相觑,不知公孫不封是怎麽了,卻聽公孫不封一面哭一面嚎道:“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化飛炎閉關了。逍遙圖,逍遙圖,乘風傻小子,你要什麽沒有,為什麽要去動逍遙圖。現在化飛炎閉關了,司寇雄巴不得你死,你為什麽要這時候去拿逍遙圖?叫你練無憂訣你也不練,叫你殺人你也不肯,你要是聽話,什麽都是你的,你偏不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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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不封嚎哭了一會兒,忽地止住哭聲,紅腫雙目圓睜,喃喃道:“對了,還有秋弘文在,還有霍家丫頭在,我得去找他們,我得去找他們。”

公孫不封癡癡睜着眼睛嘟囔一陣,忽地轉身一個起落,已經跑遠了。

何泗愣了半晌,道:“他似乎已把我們給忘的幹淨了。”

秋霜晚皺眉信手拍了拍裙角,道:“這樣也好,他要是真把咱們捉回他那個毒窩,咱們還不知該怎麽出來呢。”

何泗點頭稱是,又轉眼瞧瞧附近,納罕道:“可咱們這是到了哪裏呢?”

秋霜晚亦擡頭四處觀望,道:“來時走了那麽久,方才咱們卻只走了半個時辰,應當還沒出六道門。”

此處山澗流水淙淙,極為安靜,兩側山石起伏,樹影婆娑,秋霜晚道:“咱們得去設法找到那個乘風公子。”

何泗往旁走了兩步,道:“這是自然,只是卻不知他跑到哪裏去了。”

二人商議一番,正沒理會處,何泗忽地雙耳微動,低聲道:“有人來了。”說罷,何泗便拉了秋霜晚,尋了一棵高樹,向上騰身躍起,躲在繁茂枝葉中。

片刻後,果然自前方來了七八個黑衣人,看打扮應當是快活堂總舵中的普通弟子,個個手持長刀,一面走,一面左右張望。

正當那幾人自何泗藏身樹下經過之時,何泗忽地飛身躍下,雙指疾點,一一戳中那幾名黑衣弟子後心,那幾名弟子哼都未哼一聲便都倒了下來,不省人事。

秋霜晚亦輕盈躍下,卻見何泗尋了一個身量相似的弟子,正扒他外衣,不禁雙頰微紅,道:“何大哥你做什麽?”

何泗道:“王乘風衆目睽睽之下跑了,快活堂內必然會大動幹戈四處搜尋,咱們穿了他們的衣服,假裝自己也是普通弟子一同搜捕,豈不方便。幸好有忠伯給咱們的假面皮,咱們現在看着再普通不過了,這些人又都只是尋常弟子,想來就是司寇雄那老賊,也不可能記得快活堂中每一個小弟子罷!”

秋霜晚細一想,不由笑道:“這倒是個好法子,可是這幾個人要怎麽處理呢?”

何泗道:“你先轉過身去。我不叫你,不要回頭。”

秋霜晚依言轉身,卻聽身後悉悉索索之聲不絕于耳,不一會兒便自身後抛來幾件衣裳,何泗道:“這是我給咱們倆找的,你先拿着。”

秋霜晚才将衣服拿起,卻見後方又陸續抛來許多衣裳,不禁奇道:“咱們倆的衣服不是已夠了麽?”

何泗卻不回答,只是噼裏啪啦在後方又忙活了一會兒,才走過來道:“我把他們幾個全都扒光,捆在後面吊起來了。”

秋霜晚指着面前多出來的一堆衣裳道:“兩件已夠了,你怎麽拿了這麽多,這些怎麽辦?”

何泗笑道:“好辦。”

說罷,何泗竟刷的一聲抽出青山劍,照着那堆衣物刷刷幾劍,成堆的衣裳頓時變成了無數碎片。

何泗走上前去,随手捏起一些碎衣爛布往前方一灑,立時便有幾片布條順水流走,還有幾片挂在下方山石上。

秋霜晚奇道:“何大哥,你這是做什麽?”

何泗道:“若是他們只丢了兩件衣服,很容易便疑心到有人混進來。我将他們衣服全扒下來,又劃得破破爛爛,丢掉幾片,他們醒來也數不出這裏到底是幾件衣裳,便只會以為有人故意捉弄他們洩憤,不會想到只是為了偷衣裳,更不會想到來了外人。”

秋霜晚登時豁然開朗,道:“原來你是想到了這個,不錯,是個好法子。只是他們突然遭襲,醒了之後難道不會想到是有人混入麽?”

何泗卻搖頭道:“他們就算猜測是誰襲擊了他們,也不會猜到咱們頭上,必然會想到是另一個人做的。”

秋霜晚一怔,道:“誰?”她話才一問出口,自己心念電轉就已想到了,立時恍然大悟。

何泗笑道:“那人自然是王乘風啦。他們滿山搜捕咄咄逼人,乘風公子武功高強,捉弄幾個小喽啰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秋霜晚登時又好氣又好笑,道:“何大哥,你倒是推的幹幹淨淨。”

何泗微微一笑道:“我就當你是誇獎我了,咱們尋個僻靜地方換衣裳去。”

秋霜晚點頭答應,二人尋了個山洞輪流進去換了衣裳出來,互相一望,只覺對方都是再平凡不過的快活堂小弟子,這種感覺倒是也新鮮,不由得都噗嗤一樂。

既然已收拾妥當,何泗秋霜晚二人就大搖大擺在山間四處亂走。果然如何泗所想,王乘風突然逃出三府,已在整座逍遙峰之上掀起軒然大波,到處都是手持兵刃面色不安的快活堂弟子,有四五人三兩人一隊的,亦有一二十人成群的,都在四處搜查。

此時正是混亂之際,也沒人留意何泗二人,何泗倒是仗着藝高人膽大,還主動去與幾個弟子攀談詢問。那些人卻也都不明就裏,只說司寇長老又下了長老令,要抓捕王乘風,卻大多都不知道怎麽回事,只有少許幾人曉得大概,面色惶恐說是為了逍遙圖,王乘風為何盜逍遙圖卻是無人知曉了。

何泗打聽了片刻,走回來低聲道:“看來王乘風還未被抓住。”

秋霜晚亦低聲道:“他畢竟是王孤之子,在逍遙峰上出生長大,應該很是熟悉逍遙峰,若要存心躲藏,必定能躲一陣。”

何泗本來極為擔憂,此刻也稍稍定下心來,二人正欲再找,忽地前方響起人仰馬嘶之聲,紛亂人聲都在大叫:“閃開!快閃開!”

何泗見身側快活堂弟子紛紛避讓,連忙也同秋霜晚一同避開,躲在衆快活堂弟子中。

轉瞬間,前方便騰起一片紅雲,何泗細一看,才發覺那是一匹渾身如焰飛騰的汗血寶馬,馬上騎手是一名紅衣少女,一身紅衣似火,肌膚卻白皙如雪,相貌極美,堪稱人間罕有,絕麗靈秀。

此刻,那紅衣少女絕色玉容上卻寒意如冰,看也不看周遭衆人,只打馬向前疾馳而過。在她身後,還跟着十餘騎女子,驅馬緊随着那紅衣少女一路向前飛馳,不一會兒,這一隊人馬已消失不見,衆快活堂弟子才漸漸四散開來。

何泗與秋霜晚對望一眼,心下已猜出那紅衣少女身份。

何泗低聲道:“是霍天元的女兒霍姝瑤。”

秋霜晚點頭道:“應當就是了,除了她哪裏還能有女子能稱得上天人之姿?如今一見,真是名不虛傳,美如瑤池仙子。”

何泗點點頭,卻忽地又搖搖頭道:“她固然是很美,可也并非無人能及。我身邊這位大美人,便不比她差分毫。”

秋霜晚一怔,不料何泗竟一本正經說出這話,登時面上一燙,忙另尋了個話頭道:“這位霍姑娘也是去捉王乘風的麽?”

何泗擰眉想了一想,道:“她一定是去找王乘風的,是不是去捉他的,卻說不準。照咱們先前聽公孫不封所言,這位霍姑娘應當與王乘風關系不錯。”

秋霜晚嘆氣道:“可如今王乘風是偷了逍遙圖的,她到底是霍天元的女兒,會幫誰呢?”

何泗道:“她是霍天元的女兒,王乘風還是王孤之子呢,不照樣叛出了總舵?說起來……王孤的兒子,竟會叛出快活堂,若是往常有人這樣同我說,我一定不信。”

秋霜晚仍是心有疑慮,道:“此事該不會有什麽內情罷?”

何泗低聲道:“憑他什麽內情,咱們也得找到他再說。”

何泗口內雖是如此說,心下亦是犯愁,逍遙峰何其寬廣,怎麽才能找到王乘風呢?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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