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

「嗨。」

她擡頭,不意外會在租屋處看到他,室友曾抱歉地對她說,他每天都來等她,請都請不走。

「學長。」

她為了讓自己冷靜,消失了一個星期,當回來時,要面對什麽事,她已經在心裏演練過幾百遍。可是她發現,演練再多次也沒用,當提槍上陣時,她沒用的只想掉淚。

「依依說,你出國工作?」

「對。」

愛情初萌芽時,校內的同學都無法置信她的選擇,因為學長是這麽木讷嚴謹的男生,家世雖好,卻不擺闊,衣着簡單不花俏,沒有名車,摩托車是他代步的工具。他不會玩,只愛讀書,唯一的娛樂就是看電影,舞廳沒去過、聯誼沒去過。

在大學生眼中,學長是個很無趣的人,但她就是喜歡,喜歡一個人不需要理由吧?只要覺得跟他在一起很舒服、很快樂就好。

「還好嗎?會不會累?」

他應該生氣才是,女朋友消失一個星期,最後還要靠她的朋友洩漏行蹤,他才知道她去哪兒了。

她不主動聯絡,讓他找不到人,令他擔心,明明見到面後,他應該要責備的,而不是關心她累不累……

「我很累,你可以走了。」她下逐客令。

「好,你休息,我明天再來找你,回來就好。」

她轉身不想看他,也不能看,她不能讓他看見她臉上心痛的不舍。

她請求褚媽媽給她三天,這是最後和學長在一起的時間。

如約,三天一到,她開始疏遠學長;一個月後,她剛巧受到汽車雜志主編的邀請,到新加坡當車展的ShowGirl,她二話不說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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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做了這麽多努力,心還是離不開他、想着他,她很想任性地請教褚媽媽,換作今天她們角色對調,她會怎麽做?!

「明天……你不用來找我了。」

就算他是木頭,也該感受到她這陣子的冷淡了。

他找不到她,她不接他電話,還和其他男生出游吃飯。

他雖然信任她,但愛情不僅僅只要信任就好。

「黎黎,你的想法是什麽?」

她握緊拳頭。「我可以先知道你的嗎?」

她這樣問,根本是在傷口上撒鹽——她的傷口。

「我很簡單,我會對你很好,呵護你、照顧你一輩子。」

一輩子嗎……

真好……

「但……」黎俐轉身,強迫自己用最冷、最無情的表情看着他——

「你并不适合我。」

「原來你要結婚喽?」

因為包子姐的大嗓門,大家全都知道了寶忠哥哥的事。

一早還勞駕褚夫人來和她道恭喜。

「我沒有要結婚。」黎俐平靜澄清。

褚夫人仍舊笑呵呵,除去心頭大患,當然開心喽。

「別害羞,連你的經紀人都這麽說了,八九不離十了,結婚好啊,女人靠容貌不能靠一輩子,要找個疼惜自己的對象才是真的,你有這樣的想法,褚媽媽也很贊成!」

褚媽媽?

什麽時候褚夫人又把她當成談真心話的姊妹淘了?

不了,她敬謝不敏。

在今天開拍前,她必須找到學長,至少要把事情解釋清楚,上一秒他還在向她告白,下一秒就以為她要嫁給別的男人,學長會怎麽想?

但找學長顯然是件很困難的任務,一個褚夫人還不夠,連褚小麽都跳出來攪局,她堵在路上等着黎俐。

「那麽是我看錯喽?你們之間并沒有情愫?」小麽問,昨晚真是峰回路轉,她才在煩惱要不要和老媽坦白她所看到的事,卻聽錢媽媽說,黑暗已經有結婚的對象了?!

黎俐什麽都不想解釋,要解釋也不是随便跟一個擋路的人!

「學長呢?」

小麽指指後頭。「在廠內。」

黎俐閃過小麽,但小麽存心擋路不讓她走。

黎俐俯視着她,基因這玩意兒很奇特,兄長身高一百九十公分,親生妹妹卻有可能不到一百六十公分。

「什麽事?」

「我大哥顯然舊情也綿綿,那你呢?你根本只把我大哥當成耍弄的對象!你不覺得你很殘忍嗎?我哥好不容易忘記你,沒想到你卻又來攪亂這池春水,都十年了,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放手?!」

就說了,要解釋也不是随便跟一個擋路的人!

黎俐面色凝重,推開小麽,大步走向制茶廠。

「喂——」

黎俐轉身,食指怒指着小麽。「別擋我的路!」

她也火了,大聲斥責,小麽被她這麽一吼,倒也愣住沒再動作。

黎俐趕到制茶廠內。

這裏一如往常的忙碌,顯然風聲也傳到這兒了,大家看她的表情,有嫌惡、有不屑,他們早認為她是抛棄自家老板的壞女人,因為昨天的事,又更加讨厭她的話,那又如何?有差嗎?

誰誤會她都不要緊,黎俐也不管她和學長之後會怎樣,但這個誤會她必須說清楚!

黎俐握緊拳頭,直直往前走找人。

制茶有一個最需要費力揉撚的步驟,必須經由反覆的動作,再加上機器輔助,才能将茶葉外觀定型,經過這兩天的觀察,通常學長不是在茶園裏巡視,就會在這裏。

果真,她在揉撚機旁找到人了,只是并非學長獨自一人,他旁邊還跟着一個女人,這人很眼熟,第一晚褚家作東宴客時,她就坐在小麽的旁邊。她好像是哪個大頭的女兒,年約二十五歲左右,外表溫柔淑靜,是黎俐這一輩子都不可能變成的模樣。

「學長。」她深呼吸。「我可以跟你談談嗎?」

褚頌元擡頭,沒有笑容、沒有表情,經過昨夜的震撼後,現在的态度将會是未來他對她的态度,冷漠、平淡。

昨晚是個失控的晚上,太多情緒讓他徹底失去理智,一味地只想挽回她,想找回當年擁有她的幸福感。不過,幸福是強求不來的,單方面想要挽回也是沒有用的,果然他立即得到教訓,不到一個小時,心裏随即重現當年失去她的苦澀。

昨晚他仔細檢讨了,她認為兩人不适合所以提出分手,既然分手了,她當然可以另外尋找适合她且可以托付終身的男人。倒是他自己不幹脆、拖泥帶水了,昨天他一廂情願的告白,在她心中應該很為難吧,所以才無法回答。

褚頌元說:「你就說吧,淑靜不是外人。」

黎俐表情一擰,○○××咧,真的叫淑靜?買樂透都沒這麽準!

學長的說法,讓淑靜整個人樂陶陶的,要知道她喜歡褚大哥多久,褚大哥就拒不是外人!她紅着臉,幸福地更靠近褚大哥。

黎俐眯起眼,殺氣騰騰,如果她穿上紅衣,再披頭散發的話,就會像素命的厲鬼一樣可怕!她恨不得把這號路人甲有多遠踹多遠!

「但我的話題,只有學長和我才懂。」黎俐敵意濃厚,還故意把話說得很暧昧,她任性嗎?對,她就是任性!

褚頌元卻毫不考慮,直接拒絕。「如果你要說的是昨天的事,那就不用客氣了,這是身為主人的我應該做的事,讓客人受傷,我才過意不去。」

她了解他會生氣、他會不舒服,但她沒有預料到的是他的冷漠、他的不在乎。

黎俐雙臂環胸,感覺到一陣一陣的冷。

「包括問我的問題,也是主人應該做的事嗎?」

「如果現在,換成我和你告白,你會接受嗎?」

褚頌元平靜地迎視,平鋪直敘地說道:「那是我逾矩了。」

逾矩了……那句逾矩的話雖然讓她吓個半死,卻真的感到好甜蜜,至今仿佛言猶在耳。她知道他在生氣,但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所以學長現在不想知道我的答案了?」

他自嘲。「有必要嗎?」

他是實事求是的人,不太會想像,也不會去猜測別人的想法,只會問自己是不是願意,如果願意就盡全力完成。

或許,昨天會告白多少是以為有幾分把握,覺得她和自己一樣,對于舊情依然有難舍的情感,所以她會刻意回避、會不知所措,更甚者在她眼中,他會找到她來不及掩飾的「懷念」。

但事實是,以上都是他自己多想了。

黎俐激動地說:「寶忠是過去式了,我原本是要跟他結婚沒錯,但他拒絕我了——」

褚頌元眯起眼。「他拒絕你了?」

學長的語氣絕對和「替她打抱不平」無關,那是種更深的怨氣。

「因為他拒絕你,所以你願意接受下一個備胎?」

褚頌元深呼吸,感到心被掏空了,他沒意料到會這麽不堪,替代品嗎?

夠了。

他不想把話說得這麽尖酸刻薄,雖然這是事實。

他看到她眼眶中的淚、看到她的惶恐,更知道自己的态度傷到她了,但他必須如此,如果再釋放一點、哪怕只有一點點的體貼,他都會不顧一切困住她,這樣對彼此都是束縛。

黎俐心頭一震,腦筋一片空白,她沒預料到學長的不在乎,也沒預料到學長會說出這樣的話。

當年分手時,他一句重話都舍不得責備。之後,他在畢業前就拿到足夠的學分,随即到日本攻讀研究所,他離開後,校園裏的八卦耳語也自然停止。會不會因為這樣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态度,才寵壞了她,以為學長不會這麽冷漠地對她?

只是,她還是有埋怨的,如果再相遇時,打從一開始他就是這樣冷淡地對她,她會不會比較好受?

「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很單純只是要告訴學長我和寶忠分手了,我和他認識的時間很短,是經由相親認識的,就這樣。」

褚頌元面色一凝,她的每一句自清,在他聽來只是越描越黑,怎麽聽都會往最糟糕的情況去聯想。所以他會認為,認識時間很短,卻已經認同了那個男人,還想嫁給寶忠哥哥,那這代表什麽?只能說她找到合适的對象了,他還能怎麽想?

他嗤笑。「我該恭喜嗎?」

黎俐絕望了,他知道他自己此時的神色嗎?

「學長,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昨天你問我如果——」

她想說些什麽,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她亂了,亂到腦子變漿糊,說的每句話都有一大堆語病,解釋不到,反而像是二次傷害,只是她沒想到學長會突然打斷她的話……

「怎麽想都不是重點。」

那一瞬間,她看到他黑眸中的冷淡和漠然,比陌生人還要陌生,仿佛壓根兒不認識她一般。

他淡淡地說:「不管怎麽說,雖然畢業後就不再聯絡,但畢竟你是我的學妹,和別人相比還是多了這層關系,只要你開心就好,找到合适的對象,只要帖子到,學長都會帶着祝福去參加。」

「參、參加婚禮?」她困難地重複。

「帖子到,我一定去。」

他聲音很輕,黎俐卻聽得透骨寒心,她怔怔着、喉嚨梗着,還是忍住了胸中極盡的痛。

這是學長的态度嗎?她不能哭,失去了愛、失去了心,那還剩下什麽?骨氣罷了。

「學長真體貼。」她啞聲,眸光黯然。

褚頌元沒有回話。

黎俐轉身離開。

久忍的淚卻在轉身時悄悄滑落……

拍攝工作當然不能等,幸好燙傷并不礙事,牛仔褲一套、格子襯衫一穿、鬥笠一戴,她還是美美的采茶姑娘。

黎俐始終保持着甜美的笑容,拍攝團隊都以為她真的要結婚了,所以才會這麽開心。

「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阿曼唉聲嘆氣。

黎俐大笑,用力K了阿曼哥一記火雲神掌。「神經,我哪有要嫁人!況且你又沒見過他,怎麽知道他是不是牛糞?」

阿曼嘴一癟、肩一聳。「誰把你追走,誰就是牛糞!開玩笑,才二十八歲,又不是三十八、四十八,嫁什麽人嘛!可惜了,真的~~」

包子姐點頭如搗蒜。「對對對,我也是這麽勸她的,嫁人多可惜啊,我家寶貝前途似錦啊~~」

包子不放心,一大早又趕來茶園,其實她可以不用這麽奔波的,但包子姐會認床,所以沒有留宿,黎俐慶幸她還可以保有獨自一人痛哭流涕的空間。

也就因為這樣,當所有人都認為她心情很好、很開心時,幫她打理衣飾妝容的化妝師卻很清楚她雙眼浮腫的原因。

「別再哭了,眼睛腫起來妝不好上。」

化妝師當然不會知道黎俐和褚老板的愛恨情仇,但她很清楚造成黎俐眼睛浮腫的原因是「哭泣」,不過她不是好奇的人,也不會去問,這個圈子每天都會有好奇不完的事情發生,見怪不怪了。

黎俐沒有反駁,只是苦笑。「女主持人好像沒有人戴墨鏡上鏡頭的吧?」

化妝師大笑,巧手完美的遮蓋住黎俐雙眼哭泣的痕跡。「如果可以,我還靠什麽吃飯?化龍點睛有沒有聽過?眼妝是最重要的一環,『墨鏡』想跟我搶飯碗?等幾輩子都不可能~~」

化妝師姐姐逗趣的語氣,成功地讓黎俐有了真正的笑容。

對,沒錯,除了這個笑是真的,其他大家看到的、鏡頭前的笑容都是假的,黎俐覺得自己可以去演戲了,強顏歡笑還笑得這麽美,不是人人都學得來的。

拍攝進度繼續往前跑,包子姐是個開心果,有她加入,拍攝團隊今天充滿笑聲,連每次上工都一臉大便的阿曼哥也變成笑容可掬的彌勒佛。

忙到太陽西下,大家全進屋休息去了,只有黎俐坐在庭院的藤椅上望着天邊火紅的紅霞發呆,此時,褚夫人居然拉了張椅子坐在她旁邊。

她沒發現夫人的到來,所以沒有起身恭敬迎接,等回過神時,不知褚夫人已經笑看着她多久了?那笑容……真讓黎俐渾身發毛。

「謝謝你。」

褚夫人沒頭沒尾說了這一句。

不知為什麽黎俐卻很明白她的意思,黎俐沒回應,勾着笑,仰頭繼續呆望着逐漸褪去的紅霞。

「淑靜是鄉長的獨生女,鄉長和褚家的關系一向都很親密,可謂是唇齒相依,這你是知道的。」

哼,我不知道。

「所以啦,褚家的長輩和鄉長家的長輩都希望這層關系能夠親上加親,讓頌元和淑靜湊成一對,是兩家人的心願!當然,淑靜的心意大家都知道,問題就出在頌元身上,我兒子是個工作狂,工作幾乎占據了他所有的時間,時時刻刻都想着工作,幾乎沒有空閑,你說頌元會不會連作夢也都是工作啊?哈!」

不,我不知道。

「幸好你來了,原本我很忌諱你來我家的,你和頌元根本不是同個世界的人,我實在很怕你們會舊情複燃,你來的那天,我聽到你在後院講手機和朋友訴苦,我不免又更加擔心了,這對你或頌元都不是好事。不過,昨天知道你要嫁人——」

「我沒有要嫁人!」

「啊,随便啦,那不是重點。」褚夫人揮揮手。

「反正,因為這樣,我才稍稍安心了,中午我又聽到更好的事哦,頌元和淑靜晚上要去看電影呢!這絕對是你的功勞了,所以褚媽媽才要特別感謝你這個『催化劑』呢!那孩子死心眼,這麽多年來,也不曾再交過其他女朋友。你的出現……他多少會有點想法,這也是人之常情。不過幸好你帶來這個好消息,讓頌元徹底死心,所以才會接受淑靜。」

這只是場面話,褚夫人是見過大場面的人,深知談判的藝術,所謂以退為進,如果直接撂出重點,她要如何步步為營,推測對手的想法?唯有稱兄道弟卸下對手的心防,才能一舉擒下。

黎俐沒說話,不解釋也不反駁。

紅霞只剩一丁點餘光,黑暗即将降臨。

她的心是不是也像太陽西下一樣,再也沒了光明?

「你知道頌元對你很照顧,當年還任由你使喚,當司機、當保镳,只要是你的事,他一定沖第一,和家裏的争執也不少……呵,這也不是重點啦,褚媽媽的意思是,你也念在頌元過去這麽照顧你、這麽挺你的分上,現在也請多幫忙他一下,也算回饋吧!頌元沒什麽戀愛經驗,接下來幾天,就請你多幫助他,推一下,催化催化一下,讓頌元和淑靜有好的結果,這樣褚媽媽就感謝你了!」

黎俐收回視線,太陽公公回家了,山景是一片黑,只有路燈溫暖的光持續亮着。

「褚媽媽覺得我有紅娘的特質?」

褚夫人笑道:「呵,你真可愛!也不是這麽說啦,我是指你對頌元的影響力多多少少還是有的,如果你能主動支持『元靜戀』,我想頌元一定會更主動積極。」

褚夫人會這麽說,絕對不是話語中的涵義,她不是想請黎俐幫忙湊合,而是在警告她,她的兒子已有新對象,閑雜人等最好閃邊涼快!

這就是以退為進的最高境界。

褚夫人輕握着黎俐的手。「你也很清楚,頌元和淑靜如果能終成眷屬,對頌元而言絕對是如虎添翼的好事,你也希望他好吧,不是嗎?」

黎俐抽回手,不想再和褚家任何人攀親帶故了。

「拍攝只剩三天,我能幫什麽?如果褚夫人說這麽多、暗示這麽多,只是想『委婉』的告訴我,我是個阻礙物,那夫人大可放心,我只是學長的學妹,同一個學校畢業而已,就這樣沒其他的了,我不會成為『元靜戀』的阻礙物。」

褚夫人一臉激賞。「你果然夠聰明,好!既然你明白我的意思,那我就說得更清楚一些,沒錯!我就擔心你是他們的絆腳石,所以才拐彎抹角跟你說了這麽多,LONGSTAY無法臨時喊卡,只能讓你留下來,但請你離他們遠一點,最好像隐形人一樣。別怪褚媽媽無情,我必須小心呵護他們才剛萌芽的感情,不容許任何人破壞,否則——」

「夠了。」

這才是褚夫人真正的想法,一開始的感謝、催化劑,就當是開場白吧,毫無意義可言。

黎俐冷冷看着褚夫人,她是懂禮貌的孩子,從小家庭教育就告訴她對任何長輩都要心存敬意,但不包括這個一而再、再而三威脅她的長輩!

「褚夫人的想法我都清楚,你不用再費口舌威脅我,在我離開這裏前,我會離你們褚家每個人都遠遠的,也請轉告令千金,不要再阻撓我們的拍攝進度了,她愈從中作梗,我這個禍星就留在褚家愈久!」

黎俐把話一次說開了,實情不就是如此嗎?

褚夫人冷漠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她意志堅定,條理清楚,那模樣和自己年輕時是一模一樣……如果換個身分,她不是頌元的前女友,她只是小麽的同學,或是親朋好友的女兒,她會欣賞、疼愛她,甚至收為幹女兒都有可能。

「你能明白最好。」褚夫人說。

此時褚頌元帶着淑靜由屋子裏走了出來,淑靜在太陽還沒下山就來了,她先來褚家等褚頌元,之後再一起出門。

他一樣穿着簡單,襯衫、牛仔褲,但因為好身材,加上俊朗的長相,怎麽穿都帥氣迷人。

早上包子姐還把主意打到人家身上,說他有高以翔的FU,絕對是個可造之材,她有信心可以把這塊未經開發的璞玉打造成讓所有女人流口水的超MAN型男!

當然這只是玩笑話,依照褚家的家世,完全是當金主的命格,不需要抛頭露面的。

「要出去啦?」

褚夫人跳起來好熱絡,拉着準媳婦的手,一臉開心和關心。「這樣穿會不會冷啊?呵,褚媽媽開玩笑啦,有愛情的熱火,哪會怕冷呢!我剛和頌元的小學妹聊天,她知道你們的事,也替她麻吉學長開心呢。」

麻吉學長?

褚夫人搭上「熊麻吉」的風潮嗎?

她必須搞笑自娛,要不然這關怎麽過?

她站起身,早上淑靜感受到的潑辣殺氣此刻已不複見。

黎俐像被折了翼的小鳥,只能看着她遙不可及的「天空」。

「學長好,淑靜好。」

學長并沒有回應,簡單來說,他很冷漠。

淑靜是單純的人,沒多想黎俐和褚大哥的關系,況且褚媽媽也說學妹很贊成不是嗎?她報以熱情,揮了揮手。

「走吧。」

他搭着淑靜的肩膀轉身離開。

那背影、那腰臀的線條,包子說的對,頌元長得真好~~

褚夫人一臉陶醉。「你看是不是郎才女貌?」

學長和淑靜上了車,學長的車是RangeRover運動休旅車,價值等同把一幢房子開在路上,車子和主人同屬陽剛的味道,搭配得剛剛好。

他現在有這個實力,開好車、住好房,往後可能還有不容小觑的政治前途,這些都是他辛苦工作該有的代價,他早已不是當年那個愛在圖書館看書、看二輪電影、騎破摩托車的大男孩了。

人都會變的,她也無須再糾結于學長對她的冷漠。

一如褚夫人說的,他幫過她,既然淑靜對他的前途是有幫助的,那她這個麻吉小學妹能做什麽?

車子離開視線範圍,褚夫人開心地返回主屋,留黎俐一人站在院中。

她能做什麽?

RangeRover才剛離開,另一輛國民休旅車随即開進褚家門前。

車上下來兩個叽叽喳喳的女人,一個很中性很潇灑,一個很可愛,還挺着一顆大肚子。

「吼,依依,我就說『GX阿姨』很笨吧,簡單的路不走,光帶我們繞山路繞到我都想吐了!」「GX阿姨」是導航。

當然叽叽喳喳的人一定是巧巧,依依個性沉穩,才不會像她一樣。

「吼,你別再念了,同一句話你重複了至少十次,胎教胎教,我完全不希望我家幹兒子是個讨厭的羅嗦小屁孩!」

「哎呀,什麽小屁孩,如果小寶變成小屁孩,我第一個把他的屁股K到開花!」

「別別別,要是我家幹兒子屁股被你K花了,我第一個跟你沒完沒了,黎俐這個幹媽還排到第二呢!」

黎俐捂着嘴看着兩位好朋友的出現——

「俐?」依依率先發現黎俐。

「啊,真巧!俐,我們來探班看你了耶!依依還準備了一堆蘋果派、小餅幹,還有熱騰騰的咖啡,要給團隊所有人一起分享喔,哼,要不是『GX阿姨』亂帶路,這咖啡可以更熱騰騰的!」

「大人饒命啊,巧巧大人您就別再念了~~」

見到好友,黎俐屏着呼吸,邁開腳步,大步向前——

跑!

然後,她用力抱住依依——

眼淚潰堤……痛哭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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