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虞梅仁這日忙碌,竟一直到玄初把虞楠裳給送回來之後,才知道他女兒這一日發生了何事。

“你如今是愈發膽大不聽話了,禁閉,你給我禁閉反思三日!”虞梅仁又怒又怕,當即就把她并知情不報的蘇子一同關入了家中柴房。

虞楠裳倒不懼被責罰,只是拍着門求他爹:“爹爹,傅哥哥傷的很重,你快和那位壯士一起去救他!爹你救他們到咱們家來……”

其實虞梅仁把她們關起來,也主要是為了要掩人耳目救治傅晏。

服用續力丸對身體的損害極大,加之又過度用力,等被玄初救回到虞家,傅晏奄奄一息,身體狀況比之前又惡化許多。

時已入夜。虞梅仁一整夜沒合眼,把畢生所學使了個遍,好歹讓傅晏看起來有兩分活人樣兒了。

累的幾乎要癱倒,然而虞梅仁這次是半絲怨言也沒有。“殿下又救了小女一命,此等恩德,虞某唯有粉身碎骨以報!”他鄭重向傅晏跪拜。

“虞先生即把我當自家人,就不要如此客氣了。”虛弱的傅晏強撐着問:“囡囡怎麽樣了?可是被吓壞了?”

“她沒事。”虞梅仁拍着心口心有餘悸的樣子:“我讓她禁閉反思,她如今委實太膽大妄為了!我現在想想都後怕啊!若是她有什麽不測,若是她連累殿下出什麽差池,我,我還有何面目茍活于世啊!”

“先生莫怪她,她也沒做錯什麽,今天想來也是吓狠了,先生還是放她出來,好好撫慰才是。”傅晏替虞楠裳求情。

虞梅仁瞅瞅他,眼睛撲朔幾下:“罰是要罰的,但是既是殿下發了話,就先容她緩上一緩。”

說着便提步去了柴房,開了門上的鎖。

虞楠裳這一夜也是片刻未曾合眼。一見她爹,也顧不得別的,緊抓了他爹臂膀就問:“爹爹,傅哥哥可有消息傳來?”

“他無事了。”虞梅仁板着臉道。

“啊?是真的嗎?阿彌陀佛。”虞楠裳一聽,懸了一夜的心總算落下:“那他他沒來咱們家嗎?他人現在在哪裏?爹帶我去見他好不好?我想看看他傷勢要不要緊……”

“他有要事在身,已經連夜離京而去了。”虞梅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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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虞楠裳情緒波動太大,鼻中一酸,眼淚幾乎要落下:“他傷的那麽重,連走路都不能走了,如何會連夜離京?爹你莫不是騙我吧?”

看着閨女頭發淩亂、小臉灰撲仆、沒精打采的可憐樣兒,再聽聽她說話都帶上哭音了,虞梅仁的心到底軟了:“向來是你跟爹爹說謊話,爹爹何時騙過你?他的确是有要事走了。等他回來,爹會帶你去跟人家道謝的。”

“可是他說會來咱們家的啊……”虞楠裳歪着頭撇着小嘴努力忍着淚,像只被主人遺棄的小貓兒似的。

虞梅仁又好笑又好氣,一時覺着心都酥了,伸手攬了閨女,抱到她暖暖的閨房:“好了好了,終究會再見的。”

“可是我現在就要見……”虞楠裳的眼淚再忍不住了,嘩嘩地打濕了她爹的衣袂。

“你這真是……之前是成校尉,現在是他,給人救了就要纏着人家,羞也不羞?”虞梅仁摸着虞楠裳頭發笑道。

他這不提成碧輝倒好,一提虞楠裳哭的更厲害了:“成校尉,成校尉比不上傅哥哥的,傅哥哥從沒丢下過我,成校尉他不救我,他不救我了……”

“怎麽回事?”虞梅仁這才知曉這一節,忙擦幹他閨女的淚細問。

虞楠裳抽抽搭搭說了,虞梅仁的臉陰沉的跟鍋底似的:“原是怕你知道難受故而沒告訴你,現在看來是我錯了……”

他說着轉身離去,不一會兒又回來,把一物遞給虞楠裳。

虞楠裳朦胧淚眼一看,卻是當初自己被劫走時刺那賊子的長簪。此物當時便遺落在了那馬車中,如何又到了自己爹爹手中?“爹爹這是……”虞楠裳茫然問道。

“當初從那兩個賊子手中救出你的,原就并非成碧輝,而是爹爹的一位故人。他身份特殊,不欲張揚,便把你交于偶爾遇到的成碧輝送回。豈料這成碧輝人品不端,竟把一概功勞全據為己有。那位故人後來找到爹爹,告知事情原委,并把你落下的長簪還給爹爹,爹爹這才知曉。”虞梅仁道。

虞楠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然而轉念又一想,卻只覺得如此才合理:成碧輝原就不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原就不是個英雄!這樣一想,心中反輕松幾分:“那真正的恩人何在?為何,為何我的救命恩人都不肯見我呢?”

“那位恩人你倒也是見過。”虞梅仁心念一轉,想倒不妨告訴她:“便是昨天送你回來的那位壯士,名喚玄初。”

“什麽?”虞楠裳這下真愣住了:“爹是說,昨天那位,他救了我兩次,他是傅哥哥的手下,傅哥哥也救了我……”

“正是如此。”虞梅仁點頭:“他是傅三手下,那日原就是領傅三令,相助為父營救于你。今次他們主仆又救你一次。傅三,誠然對咱們父女恩重如山。”

“爹你怎麽不早告訴我,我也好,我也好……”虞楠裳一時思緒萬千,連話都說不好了。

“見總還有機會再見,恩也總有機會報的。”虞梅仁道:“你先洗漱整理下,一會兒好了,去廚房做一碗長壽面來。”

虞楠裳還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無法自拔,就不太想去做:“冷不丁的,做長壽面做什麽?”

“昨天是燕娘的生辰,都怪你不聽話亂跑,害他連碗長壽面都沒吃上。”虞梅仁道:“如今且替他補上。”

虞楠裳倒也沒細想燕娘吃不上長壽面和自己亂跑有什麽關系,只強打了精神道:“爹怎不早說……可燕娘不是還不能吃油膩東西嗎?”

“心意總要到。”虞梅仁道:“快去吧,用心些。”

不過半個時辰,虞楠裳便把長壽面做得了,親用托盤托了,送到正房卧室中。

看到傅晏,她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阿晏你怎麽了?我不過昨天一天沒見你,你怎麽就病成這個樣子了?”

“病情有些反複,不礙事。”傅晏掙紮着想坐起身,虞梅仁忙把他按回去:“還是躺着吧。”

“對對,好好躺着,不要起來。”虞楠裳焦慮地摸摸傅晏額頭,又摸摸他臉:“爹爹阿晏他要不要緊的?”

“繼續養着吧。”虞梅仁含糊道一句。

傅晏看虞楠裳這般關心自己,又是歡喜又是不忍,忙轉移開她的注意力:“這面是給我吃的?”

“阿晏對不住你啊。”虞楠裳把面端到他面前:“我不知道昨天是你生辰,也沒給你準備賀禮……現在先給你補一個長壽面吧。”

長壽面?傅晏轉眸看看虞梅仁,虞梅仁含笑輕輕颔首。傅晏一時卻只覺的眼眶發酸。

“你現在還不能吃這個,只沾沾唇意思一下吧。”虞楠裳說着夾了一筷子面送到他唇邊沾了沾,并道:“願阿晏青春永駐,紅顏不老,喜樂安寧,萬事順遂。”

傅晏唇角翹起。“我只願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他說。

“自然會的,以後年年歲歲自然都要給你好好過生辰。”虞楠裳看他這歡喜模樣,皺巴了許久的小臉,終給帶着也露出了一絲笑模樣。

“囡囡,你跪下。”虞梅仁忽然開口道:“給燕娘大禮賀壽。”

傅晏給吓了一跳:“這是做什麽?囡囡快別……”

虞梅仁按住他:“這是她該當的,你且受着便是。”

虞楠裳也覺着她爹此話委實來的奇怪。畢竟他自己過生辰的時候都從不肯讓她大禮跪拜,更何況,燕娘的身份,是經不得這樣的禮的。

不過她原是慣聽她爹的話的,當即跪倒炕上,向傅晏鄭重大禮跪拜。

傅晏掙紮不過虞梅仁,只好向虞楠裳深深颔首回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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