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林沁沒有聯系到晟炫, 第二天去劇組給人當替身, 在影視城門口遇上了季少童的車。

那車就等在影視城門口。

司機把她叫了過去。

後車窗緩緩落下, 季少童坐在車裏大老板一般的做派說:“我就是給你說一下,從今天開始,你又被封殺了。你不要生氣,我就是看看晟炫什麽反應, 要看之前的事情是不是他幹的?”

他轉向林沁,看着她說:“想不想報信,你随意。”

林沁覺得一大早出門沒有看黃歷, 毫不猶豫脫下腳上的鞋, 作勢就可以扔過去,順便用威脅的口吻說:“有沒有人用鞋扔過你。雖然這話說了沒有用, 可我還是想說,你好歹也是真正的有錢人,就只有這種本事欺負我這種普通人嗎?”

季少童臉黑了。

林沁扔下自己的球鞋, 拍了拍手說:“不砸你是怕你忘不了我。另外, 你不用讓我選站隊,電話我昨晚就打過了。”

季少童閉上眼, 顯然氣得不輕,車窗關上, 黑色的轎車慢慢地走了。

林沁也不去劇組了,既然被封殺,結果可想而知。

她可不想自虐去接受大家眼神的洗禮。

揉了揉肚子,正好早上起來還沒有吃早餐, 找了家早餐店剛點了早餐坐下,梁哥的電話就如影随形地飛來了。

林沁故意沒有接,拿着油條,抽掉旁邊桌上自己的包,喊了聲:“老板買單。”

梁哥有無所不能的微信群,她得趕緊閃。

誰知她還是不夠快,單沒有到,梁哥給到了。

他從門外直直沖進來,十萬火急的口吻說:“你搞什麽?你怎麽又得罪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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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平民餐廳的人都被他的音量驚呆了。

林沁覺得非常丢臉,裝不認識都沒機會,只好示意他坐,壓低音量說:“真沒有。你又不是不認識我,我除了老實上戲,真的不愛惹事。”

“自己不惹事不代表不能惹來事情。像你這種女孩,典型的那種——在學校裏招惹男生為你打架,到了社會上,害的男人為了讨好你使盡手段投機倒把。有本事的還好,沒本事的得能把自己弄去坐牢。”

林沁覺得這個誤解太深了,永遠也無法解釋了。

但同時還感到一種淺薄的優越感,好像被變相誇獎了。

她謙虛地說:“雖然從小到大誇我的人很多,但這樣誇我的人還真的是第一次。”

梁哥用自己文化修養不足,竟然說出南轅北轍意思的郁悶表情回複了她。

林沁有點不忍心,覺得這些人太想不開了,就安慰說:“不過是一份工作,他雖然是投資人,可是現在抱着資金要投資電影的人那麽多,他不是好人,欺負我這麽小一個角色,我要是他都不好意思出門了。”

梁哥冷哼了幾聲,周圍看看,狠命壓着音量,怒聲說:“你還是不知道這行多黑,都是靠關系,他投資的戲是有限,但是只要一天他手上有錢,別人就想能用得上他,怎麽都不會得罪他的。這次是他親口說要封殺你,讓大家都不要找你當替身,剛剛好幾個劇組副導演打電話給我,你不知道大家都多為你可惜。”

林沁靠近他說:“這不是正正說明是好事,大家還是認可我的能力的。”

梁哥看向她,真心誠意的表情說:“阿Q,你知道的吧?”

林沁當然意會了這次的反諷,用一個“生無可戀”的真人表情包,給了回應。

梁哥長籲短嘆:“為什麽呀,我真是想不通。”

林沁違心地說:“我也不知道,他就是看我不順眼。長的不順眼也是我的錯,所以你說……我是不是還是可以回去當群演?”

“那你又何必呢……這三起三落的。”

梁哥繼續長籲短嘆,林沁端着碗轉向另一邊吃,真的覺得這麽嘆氣的人,把她的福氣都要嘆跑了。

季少童這次封殺林沁和上次顯然不同,上次林沁還沒人認識,現在好歹在幾個地方客串過,給人家手替過,大家都知道她有“才華”,接觸過的人無不默契,就等她“一飛沖天”,結果誰知道,她一沖就撞天,每次都沖撞最大的投資商。

這年頭誰敢和資本過不去……

林沁比他們所有人都看得開,這個地方眼看不好混了,她給梁哥說準備換個影視基地,就是離家裏遠不舍得。

梁哥投機倒把在行,提議她要不去改個名字,這樣可以再來當群演。

林沁覺得這是梁哥壓根不了解季少童和她的往來細節,他還以為季少童根本記不住自己長什麽樣呢,如果知道季少童是咬死她這個“誘餌”,她換成什麽名字,整容估計都是沒用的,梁哥也許都不敢和她來往了。

被激怒的季少童好像變本加厲了,據說有幾個林沁合作過的劇組,他還是親自打電話過去說的。

林沁知道的時候直嘆氣,現在說他不是想“潛規則”自己,估計都沒人信他了。

但心寬的林沁也令梁哥很奇怪,她明明已經沒工作了,還能天天去涮火鍋,有時候劇組裏膽大的敢和她去,她也請。梁哥問了林沁幾次,林沁就說:“有人之前送給我一張卡,料到我有這一場劫難,可能需要夥食援助,你要不要去吃?”

梁哥不敢去吃,他替林沁發愁,吃不下去。

顯然接觸過林沁的人都喜歡她,過了幾天,林沁曾經的房東霞姐找來了。

她也是個門路多的人,見到林沁就開門見山地說:“我聽說你得罪了人,現在沒人敢給你戲演了,我這裏有條門路,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林沁說:“正規劇組都被打過招呼了。”

“你這嘴……”霞姐翻了個白眼,伸手對着林沁作勢親昵地要打她,卻手揮下,拍在梁哥的大腿上。

她說:“是正規劇組,哪裏敢是不正規的。”

梁哥揉了揉腿,站起來主動去給她倒茶,回來的時候,坐到了林沁的另一邊。

霞姐端着水喝了幾口,眼神鄙視了下這膽小的男人,才又說:“這個事情大梁也知道,就是有些劇組會賣角色,我這裏認識一個演員副導演,這角色花錢就能買,不用你去陪人家睡。”

她的語氣,好像陪睡是标配一樣。

林沁也是見過世面的,立刻表示了敬仰:“這個演員副導演只收錢不陪睡,聽上去挺難得的。”

霞姐是酒店兼職帶小。姐的,刀槍不入,但還是表示她就是喜歡林沁的性格,樂觀,還幽默。

又和梁哥吐糟了一陣這陣子的八卦,又聽說誰誰誰睡了誰誰誰,誰誰誰,睡完人提褲子還不認賬之類的。

聊了小二十分鐘,她又轉向林沁:“你考慮好了嗎?你買不買?就是劇本裏的龍套角色,但是一般是大特約的級別,有臺詞,有亮相,有時候也許片尾還能混到演員名單上。”

林沁說:“……這個我真的得想想。”

“那還有什麽想的,就當這部沒有掙錢,演員就是拼的露臉的機會。”

林沁說:“不止是這些……”

“呦!你就是想得多。”霞姐說:“我也不是在中間收了介紹費,還不是因為真的喜歡你。這機會,多少人求都求不來,剛剛我們說的你沒有聽到。有人陪吃,陪睡,被睡一圈,還是沒有混到角色。”

林沁說:“那也許人家來,本來就是為了免費睡幾個男人。這種事情也說不準。”

霞姐以行業至尊的語氣說:“這絕對不可能。女群演只有被睡的,從來沒有見過來了是為睡男人的。”

林沁以外行的表情看着她,不确定的眼神等着更多的信息。

霞姐嘆了口氣,好像拿她沒辦法了,繼續說:“你現在是被封殺,沒有人敢用你了。你演戲演得好,沒有見過我也聽人說過。你就是少機會,我也想你出名,将來記得咱們倆識于微時,還有這麽點交情,你霞姐我,做得就是這種生意,我是真心誠意來給你搭橋的。可你連什麽劇組都不問,那就是一點興趣都沒有。你給姐說說,到底是為什麽?”

梁哥偷偷挪了挪皮鞋,碰了碰林沁的腳。

這霞姐說的天花亂墜,但沒有好處誰願意無條件幫別人。霞姐在中間會收介紹費梁哥是知道的……她還好意思說不收。

但這人在酒店帶小姐的,嘴碎,閑言碎語散播速度和病毒一樣,可不敢輕易得罪。

因為這種人可以睜眼說瞎話,說她不收介紹費,也可以無中生有,編排出林沁的假話來。

林沁卻和他想的不同,林沁就是單純覺得,能賣角色的劇組,風氣一定不行。她進去了,也許還讓她去陪吃飯,因為她是掏錢買的東西,人格上先矮一層,加上龍套本來也是劇組底層。

她幹嘛掏錢去買這個不痛快呀。

霞姐催着她問:“你給姐說,到底問題在哪兒?”

林沁考慮了一下她的理解程度,就說:“沒有為什麽,只是我不喜歡這樣。”

“不喜歡?”霞姐愣了幾秒:“是不喜歡這種臺底交易吧?可那有什麽辦法?大環境就是這樣的?”

梁哥虛僞地說:“不行就答應,買個角色也正常,多少明星也是這條路過來的。”

皮鞋卻還在底下踢林沁的鞋。

林沁堅決地搖頭說:“我知道,可我不是她們。”

她看向梁哥說:“我來拍戲是為了什麽?”

梁哥試探着回答:“出名?”

林沁轉向霞姐說:“為了做我喜歡的事情,如果這事情我不喜歡,那我幹嘛還要做。”

霞姐無語了,她在屋裏左右看着。

這屋子很小,進門的左側擺着兩張辦公桌,面對面擺着,上面堆滿了文件之類的東西,一側是特別充電的,插線板上十幾個充電器插得好像随時會着火。正對面靠窗的位置也擺着兩個寫字臺……

中間狹窄的空間,擺着一個可以折疊的沙發,和一個破木頭不值五十塊錢的茶幾……

這就是梁哥的辦公室。

林沁每天工作的地方。

梁哥知道林沁這是得罪人了,那時候霞姐給林沁聯系的小梁哥,結果林沁費了心思,就想跟着自己,因為自己不搞那些烏七八糟的事情,也是因為這樣,這個霞姐和他不怎麽熟。

連忙又踢林沁示意。

誰知腳剛過去,就被林沁的球鞋果斷地一下踩住。

林沁看向霞姐,笑着說:“不過你來的正好,這段我正好沒事了,你兒子要補課嗎?”

霞姐一愣,臉上綻放出“喜從天降”的笑容來。

******

梁哥心裏對林沁又是刮目相看,這蛇打七寸,不得不說太有用了。

一點不得罪人,還解決了自己的吃飯問題。

這年頭,當家教可比當群演掙錢多了。做事很有板眼的梁哥,立刻幫林沁接手談了這個新工作。

梁哥心裏壓得事情太多,忍不住晚上問林沁:“季少童到底是為什麽?他是不是看上你了?外面人都這麽說,他因為得不到你才這麽不擇手段。”

林沁深刻地同情季少童,他這個“拼命”想潛規則女群演的名聲,看來是坐實了。

林沁覺得她應該給梁哥說點什麽,不然這事在梁哥這裏也坐實了。

她說:“你知道晟炫吧?”

“知道呀?我還想問你,他最近怎麽不來了?”

“上周去美國了。”林沁說:“季少童和晟炫有點過節,他想看晟炫會不會保護我,才故意打壓我。”

“季少童,他是Gay?”梁哥說出了理所當然的聯想。

林沁仔細心裏用外行的觀感評估了一下,而後中肯地說:“就算他是,那麽他的對象也應該是嚴向藝,他們倆更好。”

梁哥說:“嚴向藝是國外回來的,就是季少童一手在捧他,你以為劇組沒人傳他們倆。我看嚴向藝對你不錯才沒有說。”

林沁笑出了聲。

梁哥極少有這樣八卦的表情。

梁哥又說:“那既然是這樣,你就不能和季少童服個軟。他又不是想潛規則你,就是說幾句好聽話,你這才到哪兒,你知道這行要走下去,你得受多少罪,吃多少苦。多少女演員最後回頭都慶幸,就是入行的時候,遇上一個有錢的肯睡她們。連瑪麗蓮夢露都說過,她在房子裏面,不脫衣服,那麽外面坐的無數比她年輕漂亮的女孩,都等着脫呢。”

林沁盤腿坐在沙發上,笑着說:“我和人家不一樣,人家是要爬上巅峰的性格,你不知道我爸媽,我從小和他們說要拍戲,他們就不同意,有些人天生對這個行業就是排斥的,可我是真的喜歡。所以我要求低,你說的那些事情,不是我想走到的高度需要付出的代價。”

梁哥覺得這句話有點繞,他站起來說:“那你再想想吧。我不管了。”

林沁的手機在茶幾上響,她拿着看來,也跟着站起來。

梁哥說:“你要出去?”

“我回家。”林沁說:“另外嚴向藝找我,我去見見他。”

“肯定也是勸你。”

林沁說:“我又沒有錯,他有什麽好勸的。”

梁哥在充電器上拔下自己的兩個手機,然後忽然想起來,叫住出門的林沁:“對了,那個晟炫……他是不喜歡你?你準備和他好嗎?”

林沁一時沒注意,沒聽清:“你說什麽?”

“我問你,他是不是在追你?你是不是想和他好?”

林沁怔了,她才知道晟炫為她暗暗做的事,又一直找不到他,根本還無暇想這麽多呢。

梁哥說:“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看你的樣子就是沒有想過,現在想也來的及。我的意思就是,如果他要追你對你好,你就趕緊和他好,他是有錢人,趕緊讓他出錢你當女主角,再他媽的誰的臉色都不用看了。”

林沁總算聽明白了,長長嘆了口氣:“那是根本不可能的。我靠演技能證明自己,誰都不用靠,誰也都不怕。”

****

季少童打壓林沁的事情也好幾天了,嚴向藝一直沒動是想靜觀其變,誰知現在覺得這事情越走越偏,才主動聯系的林沁。

倆人還在上次見面的地方碰頭,嚴向藝穿着他皇帝的戲服,像從宮裏偷偷跑出來的。

林沁拿着手機先和他合了張影。

然後問:“你有微信嗎?咱倆加一下。”

嚴向藝讓她對着手機掃,順便說:“為什麽一見我就要這個,你給我打電話了,找不到我?”

“不是。”林沁說:“之前換了號,覺得沒用就一直沒再開微信,最近想找人的時候找不到,想到微信聯系就不用打國際長途了。”

嚴向藝說:“是說晟炫吧。——我就知道你沒有告訴他,如果你告訴了他,季少童現在打壓你的事情他一定會知道。那麽他現在還不出現,那這樣的男人,真是不要也罷。”

林沁說:“他就是我一個朋友。不是我什麽人。”

嚴向藝看着前方遠處,有人在不知什麽位置放風筝,他說:“季少童讓人查過晟炫家,晟炫有一個青梅竹馬的女朋友,是他家裏默許的結婚對象。所以我也知道他對你怎麽回事,但如果只是朋友,林沁,原諒我說一句,你這樣為他不值得。那件事根本和你沒有關系。

林沁不說話。

風吹過來,嚴向藝的龍袍衣擺獵獵生風,很有帝王氣勢。

他看向林沁,柔聲說:“其實季少童真的不想對付你,你說句好聽話,他有的是辦法試探晟炫,根本不是一定要你。”

林沁說:“我不覺得。”

“說來說去,他不過就想你能像別的女的一樣,對他和顏悅色,拿他當個投資人。”嚴向藝說着話,一動不動看着林沁。

他的普通話始終還是不太好,說多了,寂靜的時候,就會露出荒腔走板的意味。

“林沁,季少童知道你沒有打電話。如果你打了電話,晟炫早就該有反應了。你這麽倔強,他越發會沒這麽輕易完事的。你知道我的意思嗎?”

林沁頭低下,枕在自己膝蓋上,她就想好好演個戲而已,怎麽這麽多事。她說:“我是沒有給晟炫打電話,開始是打不通,後來覺得,打通了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就沒有打了。”

臺階上有螞蟻,漫無目的速度很快的來來去去。

她說:“季少童是我現在的位置,我就是地上的螞蟻,我不知道他要幹什麽,他要踩我只是動動手指的事情,可想我主動走到他手心裏,門都沒有。我寧可暫時不演戲了。”

嚴向藝有些驚恐不安地看向她,不确定地問:“什麽意思?”

林沁說:“就是我也是有時間的,我爸媽現在還沒有逮到我退學,等他們知道我退學的時候,我還沒有立足,他們就會把我抓回去了。”

“抓回去?”嚴向藝說:“至于這麽嚴重嗎?”

林沁說:“不是那個抓,就是個形容,我愛我爸媽……算了,給你一時半會也說不清。”

嚴向藝心裏惶惶的,如果林沁因此退出,這事他覺得連季少童大概都是不想看到的。他說:“那他們……什麽時候回來?”

“最遲……也就是聖誕節。”林沁說:“十月,十一月,十二月……”

她的聲音低下去……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林沁算了日子以後,心裏有點開始發愁。

關鍵她現在又回到了毫無進展的狀态。每天給霞姐的兒子補課一小時,那不是她來這裏的目的呀。

霞姐的兒子誇獎她補習說的簡單明了,教得好。霞姐真心誠意提議她不如開個補習學校。

林沁堅決表示:那也不是她來這裏的目的。

至于晟炫,她已經一點想問他的意思也沒了。

問他是不是保護自己才對付季少童,他如果說是呢,要說了表白之類的話可怎麽辦,自己該怎麽辦呢?

她第一次覺得有點累,不是沒有戲拍累,也不是被人打壓累,而是要安撫周圍為她憤憤不平的“好心人”讓她很累,每個人的理解能力不同,她得時時用上二把刀心理學的技巧。

對付霞姐就是推出她兒子。

到了梁哥這裏,就是用“人格”擔保,她就是要做個有原則的演員,一定可以遇上真正的好人,好導演,因為藝術是相通的,人品也是會紮堆的。

到了嚴向藝這裏,就是懷柔的,通過他傳話給季少童,期待這倆人千分之一的機會為了自己可以有點“正義”“公平”“不要以大欺小”之類的談話……嚴向藝可以對付季少童,林沁覺得自己一向看人是很準的。

就是小嚴同志不太給力。

至于晟炫……她猜測晟炫一定趁着國慶節在什麽地方度假呢。

****

遠在另一邊的晟炫,可沒有林沁以為中的悠閑。

這個青年,第一次感受到了傳說中,愛情的愁苦。

“年華有什麽美好,年華有什麽可親,年華有什麽令自己眷戀,如果沒有喜歡的人在身邊……年華是個什麽玩意。”

“美好的年,美好的月,在這美麗的地方,如果沒有她的目光,還有什麽意思。”

這類文藝腔的話語首次打敗了代碼,進入他的視線。

他PS了一張圖,一個背着金箭的金發少年,被人暴打在地上,鼻青臉腫,身下的土翻騰出近乎海浪似的洶湧澎湃……

變成了自己的頭像。

王凱很八卦,半夜看到更新,都揉着眼睛發消息問:“這照片上的是誰?”

過來好久,才收到晟炫的回複

“——丘比特”

晟炫失眠了,他可真想念林沁,真的想念。這種想念令他可以記起他每一次見她,她穿過的衣服,說過的話,甚至趴在陽臺上的姿勢。

後來他安心地睡着了,睡醒的時候,他又覺得他好像把好不容易記起的東西都忘了。

他憤怒自己為什麽不是學繪畫的。

現在心中空有記憶如果不畫出來,也會有消失的一天。

這種恐懼令他忐忑,他發現自己不是忐忑今天要丢掉的記憶。而是這種記憶……如果他不和林沁在一起,遲早都會沒有。

甚至到最後,她也會變得沒有。

終于,他忍不住給林沁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線接通的瞬間,他全身的神經都活躍了起來。

他抱着手機,聽着那一聲聲長音。

沒有音樂,他就忍不住想,林沁是個只想認認真真演戲的人,別的東西都不在乎。

“喂——”對面傳來林沁的聲音,天籁一般。

晟炫覺得自己的心髒都要停了,他走到窗邊,看着對面屋檐上的滴水獸,在那猙獰的雕塑上試圖找到拉回自己穩定狀态的東西,卻發現滴水獸原來很可愛。

他閉着眼,逼自己說:“林沁,好久不見,你還好嗎?”

“好呀……”林沁聲音很輕松地說:“和以前一樣,去拍了郭導的戲,他誇我拍的好呢,一次就可以過,讓我第一個拍,說可以開門紅。”

晟炫聽到那輕松,美妙的聲音,渾身骨頭都輕了。

他不知怎麽坐進了沙發裏,想到那天試鏡的造型,覺得這次林沁的角色一定是可以一炮而紅風華絕代的。

他說:“是演的什麽角色?比那天的造型還好嗎?”

“……那倒是沒有。”林沁說:“飾演一個革命女戰士,平時僞裝成賣花女,在大舞廳門口接情報。”

“怎麽換了造型?”晟炫覺得有點遺憾,“可能是我先入為主,覺得那天的造型更好。這是女二嗎?”

“不是。”

晟炫:“女三?”

“……嗯,也不是。”

晟炫不知道有沒有女四這個說法,就換了問:“那是正式演員吧?”

“……也不算。”林沁說:“演戲這種東西要看長相的,演什麽不一定。”

晟炫說:“可你那天的造型已經很漂亮了。”

“……嗯,我是說适合,不一定好看就适合,還有別的各方面的原因。”

晟炫在認識林沁之前,幾乎電視都很少看,對這行完全沒有了解,現在卻覺得好像已經明白了一點點,他用很了解內情的口吻試探道:“是不是人家都有關系?”

林沁天真的語氣過來:“沒有呀,除了聽說女主角是郭導老師的學生,其餘沒什麽特別,選角都是很透明的。”

透明?

透明是捂得緊而已。

透明能找到你?

晟炫對這句話持有百分之百的懷疑,因為林沁都是他煞費苦心托人安排的,不過也許是沒有安排好,對方抓不到他和林沁的關系,才令林沁受到了輕視。

挂上電話,他已經全然忘記了自己來的目的,只憤怒地想,為什麽林沁不是飾演“風華絕代”的角色,能讓她試鏡,為什麽不讓她演?

越想越不對勁,用一種極度護食的心态,撥了國內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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