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天, 林沁按時到了郭導的劇組。

她已經有劇本, 今天來和女主角對一下氣場。

女主角已經到了, 是一位林沁并不認識的女演員,當然這行出名的演員就是那些,下面埋着海量的不為人知的“演員們”。

倆人層次不同,人家都沒有和林沁這小土豆介紹, 直接就說:“照着劇本來,三二一,開始吧。”

女演員站在對面, 拿着劇本, 揚聲說道:“我聽說,你不同意。”

林沁聽了她的聲音, 在嗓子暗暗調整了一下音階,開口接道:“你……你們……餓了嗎?這麽遠回來,我去先給你們弄點飯吃。”

女演員說:“不用費心, 我們不吃。”

林沁:“……嗯, 不吃,吃點吧, 路上那麽遠……”她往門口方向看了一眼,夏風輕拂, 她渴盼的男人應該器宇軒昂地立在門外,但當然什麽也看不到,她的手心在衣服上搓了搓,局促地說:“還是再吃點吧……不吃窩窩頭, 吃白面的。”

女演員沒有接詞了,盯着林沁看了一會,轉向郭導說:“聽出來了吧,她的聲音和我差別太大。”

郭導對林沁說:“你是不是還特意提高了音調?”

林沁點頭。

演員對臺詞的時候,聲音的和諧也是重要的一部分。這個女主角聲音高,林沁為了配合,也提了音階。

郭導面露沉思。

林沁低下目光,這女演員說的沒錯,她自己從小為了聲音好聽,一直都有小幅度,長周期的練習。所以她的嗓音圓潤,語調高低錯落有致,縱然再啰嗦,說再多的話,還是令人覺得很悅耳。

但對面的女演員顯然沒有練過聲。

其實讓林沁說,女主角的聲音也還好,只是和林沁這種練了好多年的比起來,就顯得音質有點刺耳。這就是普通人和播音員的那種一目了然的區別,她也沒辦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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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導對女演員說:“你去休息吧。這場戲我想想。”

女演員推開門翩然離去。

“林沁也去準備一下,等會叫你。”

林沁推開門出去了。

郭導看着緊閉的房門,對旁邊的副導演說:“看出來了嗎?”

“除了聲音,還有演技本身的問題。那個林沁真會演戲呀?那個農村無知婦女的形象,從內到外的卑微。”

郭導說:“和她一搭戲,咱們的女主角就沒那麽出彩了。”

這個女主角是他老師的得意門生,不止是他們要重點保護的對象,這是第一次做女主角,題材也好,立意也好。

郭導喝了口濃茶,蓋上茶杯蓋,斬釘截鐵地說:“那就換成和男主角對戲,她能演,不安排也确實說不過去!”

****

編劇飛快改了劇本,不一會,林沁就拿到了新鮮熱辣出爐的一張A4白紙,這種臨時改劇本的事情常用。大家都見怪不怪。她毫不意外,配角是給主角工作的。不換掉她就行,和誰演都行。

林沁不用換裝扮,就原樣坐在長廊下的臺階上,靠着柱子背臺詞。

等導演重新安排好了場地,她就接過道具給她的包袱,跑向副導演指的地方。

她推測:

這場戲原本是女主角和男主角一起回家,順便解除這個包辦婚姻,女主角作為新時代女性,要和林沁扮演的“絆腳石”無知婦女講道理,然後勸她解放自己的思想。

現在改成了林沁這個“絆腳石”收到男主要和自己離婚的消息,從鄉下找到大城市,找到了男主角。

男主角的扮演者長得真是周正,可惜林沁依舊不認識,她也沒興趣認識,不然這會就上網搜一下也不費事,就是壓根覺得沒有那個必要。

她覺得演戲是一種工作,演好戲,是唯一追求!

郭導說:“開始吧。”

就見林沁畏畏縮縮走過來,走到男主角面前,她抱着包袱,佝偻着腰,眼中目光渾濁不清,看着男主角的樣子,就像那種不知道有沒有思想的女人,過着被安排的婚姻,獨自一人伺候老小。哀苦,辛勤勞作的痕跡都在身上,也許夜深人靜的時候都不敢想,自己倒底有沒有年輕過。她揉了揉眼睛,複望向眼前的男主角,她的丈夫,想認不敢認,最後,卑微地含糊不清地說:“我……我從家裏來的。”

“停——”

郭導演指着林沁:“就讓你說臺詞,誰讓你自己加戲了?”

林沁一秒像變了一個人,理直氣壯地說:“人物得有背景呀,這個女的就是被包辦的婚姻,男主角的家裏,未經過男主角允許給他娶的不是嗎?”

“你怎麽知道?”郭導看向旁邊人:“她不是只有一部分劇本嗎?”

之前林沁三場戲:和女主角一場,男主角一場,家裏還有一場,現在給她砍到兩場了!但縱然是剛剛改的劇本,裏面也并沒有這些背景。

好像為了避免周圍人犯難,林沁連忙就說:“是我自己推斷出來的劇情。”

郭導看向她。

她解釋說:“……從後面的劇情還有對話裏。”

郭導空了一下,換了語氣說:“不要亂加戲,就是個無知蠢笨的女人。”

林沁說:“我就是演的蠢笨的呀,沒有文化,個性卑微,見到自己的男人可不就和見了天一樣,現在他要甩了我,你知道在那時候,都是女人照顧一家老小吃喝,男人雖然說是在外,但是其實家裏落實到實處的活,都是女人幹,可她們根本不在乎。不過離婚對她們就是不得了的事情,她們不是新時代的女性,沒有那種覺悟,所以自然會流露出一點點不舍,只是一點點。”

郭導都懵了,看着她完全不會說話。

男演員笑起來,伸手,旁邊的助理趕緊遞給他礦泉水。

編劇低頭一直在寫東西,随意推了推眼鏡,看了林沁一眼,笑着又低下頭。

郭導憤怒地指着林沁說:“你卑微,你可憐,那我們的男主角不就被襯成忘恩負義的大壞蛋了。觀衆不喜歡主角,這戲還怎麽演?”

不等林沁說話,又憤怒地喊道:“給她換一個和女二搭戲的角色。”

林沁:“……”

林沁一點不覺得這叫罵的狗血淋頭,她覺得導演很對,看向男主角,關愛的眼神,看了他一會,然後覺得縱然她自己是導演,這個戲也是沒有辦法拍到完美的。

她有點憂心地說:“因為這個妻子也是封建制度的受害者,所以這場戲就是不好拍。可以在燈光上對你做出美化,對我這個角色做出一定醜化。但是咱們的文化中,對忘恩負義這一點,可以說是做人的基本準則。你在外奮進的時候,父母是這個‘絆腳石’妻子在照顧。這個設定,以前的人都是看電影不思考,現在就不好說了,所以……确實不好解決。”

男主角笑起來,“你是連導演和編劇的活也想搶?”他笑着走了。

林沁抱着包袱,順手撿起來地上的一根麥穗,走到旁邊去等着去。

導演看到她順手“撿垃圾”的行為,又有點于心不忍,對編劇說:“讓她演和女二搭戲的。女二是專業演員,功底好,聲音也好。”

“劉老師是老戲骨,當然沒問題。可是有個別的問題……”編劇低聲說:“……林沁的年齡太小了,和劉老師一起,就會暴露劉老師的年齡。你知道劉老師在外年齡一直是保密的。”

郭導真心想罵人,但他是文化人,文化人是不罵人的。

想說算了,看到坐在臺階下的林沁,穿着那農村婦女的衣服,化妝抹得她臉蠟黃,手裏還在玩那根長長的麥穗,好像只有地裏的糧食才是她熟悉的東西,拿在手裏就自在。——這是個,演什麽像什麽的人。

郭導又心軟了,說:“那就讓她和男二搭戲吧。”

又囑咐說:“不要說臺詞。”

****

男二是革命黨,地下工作者,一直隐藏身份,在與敵人的鬥智鬥勇中,驚心動魄地一次次險象環生。

最後,犧牲在最後的大高潮中。

這一場戲是他陪人去舞廳,在舞廳門口,遇上一個“賣花女”……

林沁被安排當了一個表面是“賣花女”實則是不會多出場的地下工作者,晚上在舞廳門口接暗號。

這個角色林沁真心更合适,年齡吻合。

她那嫩臉,梳了辮子端個箱子,站在大舞廳霓虹燈下,燈光照在她破損的衣領上,殘留的嫩綠小葉子和她一樣嫩,真是和諧。衣服雖然破破爛爛,但因為女孩清麗脫俗,令那衣服,那光滑的辮子,頭上的紅頭繩都變得可親,那抱着箱子的雙臂,露出的手腕又細又嫩,和臉蛋一模一樣,望着人的眼神渴盼,又無辜,真是可愛到誰看見都想踹一腳。

當然這個角色就是被踹的!

男配帶着人從舞廳走出來,她就像個懵懂的幼童,完全不知傷害地捧着箱子迎了上去,“先——”

男配二話不說,一個窩心腳踹翻了她。

賣花女翻身倒在地上,紅花,綠葉,散了一地。先生的“先”都只說了半個音。

“停——”郭導沖過去,對着林沁喊:“你,你現在是配角,演個配角你也那麽多戲幹什麽?”

當然配角是修飾過的說法,踹林沁的那位才叫配角。

林沁從地上爬起來,拍着身上的灰說:“沒有多戲呀,我已經按照要求不說臺詞了。”

郭導氣急敗壞地說:“男配角是好人,迫不得已踹你一腳是革命需要,安排的,你那麽痛苦是什麽樣子?”

“但我被踹,拱背只是個自然的反應呀?”

“那腰呢,弓着背的瞬間,為什麽腰上還有動作?”

“腰上什麽動作了?”林沁左右看自己的腰。

“看什麽看!”郭導訓斥道:“說的是你那弱不禁風的感覺,這樣會破壞這場戲要表達的含義。”

這下林沁不願意了:“你回頭不要拍我的近景,不拍我的表情不就好了嘛。那就看不到我可憐的樣子了。”

郭導更是憤憤回道:“我本來就沒有準備要拍,是你的背影太可憐了!”

林沁更為冤枉地說:“那背上有戲,本來就應該可憐的嘛?誰被踹一腳還能木頭一樣直直躺倒沒反應?”

郭導直直看着她,對着空氣大喊:“換!”

編劇笑得不行了,在後面說:“再換就只能是完全沒有臺詞的了。”

郭導回頭,看也不看林沁,氣鼓鼓地走了。

林沁走到編劇那邊,湊近了問:“沒有說臺詞的,有動作戲嗎?”

編劇低頭翻着劇本說:“你知道的吧。戲劇的根本是以‘主角’為圓心來創作一切角色,男二,女二都是因為主角需要的衍生,如果不能和這些主要角色搭戲,那就沒有什麽戲了。”

林沁就沒有再說話,電影是集體創作的結晶,比起一個人演技爆棚,更重要是大家都在同一水平線。她現在還人微言輕,還沒資格和主角飙戲……

于是她故作天真地說:“那我明白了,……要不我還是演這個賣花女吧,我可以把背影的戲去掉的。”

“其實挺好的……”編劇低聲嘟囔了句,又看向她:“你還能去掉,那麽收放自如?”

林沁表現出一種“天生的演員并不自知”的單純表情,看着編劇問:“應該,可以的吧,那有什麽難的呀。”

編劇看着她,滿臉都寫着,這人抱着“令人嫉妒的天賦”而不自知,真讓旁人不知說什麽好……

郭導過了會回來,和編劇商量了一下。在林沁的一再保證下,同意她再試一次被“踹”的賣花女。

林沁真心這次不敢給背上加戲了。

她兢兢業業被一腳踹飛,然後一臉懵懂坐在地上,好像不知道為什麽會被踹。

郭導看了後,認為不拍表情只用背影完全沒問題,很是滿意。也覺得是自己和編劇調教有方,看林沁還可以收放自如,對她也變得和顏悅色起來,和煦的口吻說:“這個角色要出場兩次,後面是她為了掩護主角,摘掉頭上的紅頭繩,露出革命真實身份的瞬間。”

林沁立刻期待地說:“這個鏡頭一定是特寫的,到時候可以給我打光嗎?”

郭導看着她,這麽小的角色還想要光,但他好奇,就問:“你才拍過幾場戲,就知道光的作用。你要什麽光。”

林沁說:“逆光,這樣突出我高大的形象。”她一甩辮子,很有女超人英雄氣質地說:“前面不用打軟光,硬光就行。我不用柔光那種唯美的效果,給我硬光,讓我像男人一樣,突出為了國家獻身的勇氣。”

郭導合上劇本,端起旁邊的杯子,又放下。這水他實在沒辦法喝了。

編劇在旁邊已經笑得不行。

林沁年齡小,生的好,性格活。

同樣的事情,也許換個人做出來就沒有這麽讨喜,但因為她實在太小,這個年齡天真的氣質不是任何一個精湛演技所能表達的。那是造物主的禮物,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的好年華。

郭導在這次合作中,對林沁的印象有點改觀。

第一是林沁真的懂演戲,她懂走位,懂燈光,懂得收放自如自己的演技和聲音去适應別人……還會和他談條件要光。

當然,一般對主角人家才對燈光精益求精,誰在乎一個小配角是不是拍的漂亮。

但林沁也不是完全的小土豆。她是隐形的關系戶。

于是郭導只能按照林沁特別提的要求,答應了給她用個特寫,還用上逆光和硬光,這樣拍出的人物有輪廓,有氣場很多。

開機後先拍的林沁的戲份,這一點有兩個理由,給林沁說的是:她演技在線,一下就能過關,所以第一場戲,求個開門紅。當然真相是:早點拍完,早點讓她走人。

林沁兩天就完成了拍攝任務,又可以回去做她的群演,郭導表達了一下依依不舍,并沒有告訴林沁另一個真相:至于那劇本,以後就不要再反向推理了。實在看得人心酸。

人家只不過一開始真的不想給你而已。

林沁走了後,郭導收到了一個奇怪的請托,有人托他的老師來要林沁試鏡的片子,他雖然奇怪,還是讓人送去了。

那東西,輾轉就到了季少童這裏。

****

大屏幕上

民國佳人穿着旗袍,身材纖巧有度,盤發,有種繁瑣過度的華麗,鬓發側面別着一枚發卡,她款款兩步,走向左側貼花壁紙的牆面,對着牆面彎起嘴角,手順着凹凸不平的花紋慢慢滑下,像劃過男人背脊後脊椎骨的曲線,那地方連接人的神經中樞,觸摸感會讓人渾身顫栗。

而後她轉向攝像機的位置,對着鏡頭問:“是這樣嗎?”

季少童讓人關了,揉了揉額頭,

後面的門口有人掀起絲絨幕簾,放映室暗,這樣忽然多了光,他皺眉不适地閉上眼。

小賈幾步走到他旁邊,低聲說:“都問清楚了,晟炫和林沁确實是校友,但是以前并不認識,是林沁辍學後,他們校長打電話給晟炫的,估價是交代他幫忙找人之類的。林沁從去了影視城,除了每天晚上抽空打電話回家給她外婆,就沒有和別人聯系過。”

季少童閉着眼傾聽,“還有呢?”

小賈說:“晟炫後來在影視城找到林沁,林沁和他一個青梅竹馬一個劇組。”

季少童睜開了眼:“什麽青梅竹馬?”

“晟炫的。他家裏安排的,好像是兩家人說好要結婚的那種。我沒有細查,主要是查了林沁這邊,晟炫來找過她幾次,我估計那事情還是誤會,如果是他,一定和林沁之前被你封殺的事情有關。”

季少童擡擡手,示意他不要說了。

這事情他能想明白,一定是有人關照晟炫照顧一下林沁,然後正好林沁被自己封殺,所以他為了給林沁出氣。

他說:“你去給嚴向藝打個電話,問他今天有沒有通告,沒有讓他過來一下。”

嚴向藝接到消息,晚餐時段就趕了過來,進門就說:“小賈一打電話給我,我就覺得簡直喜從天降,不用吃劇組的飯了。”

“讓廚師開飯吧。”季少童對小賈說。

他招呼嚴向藝去了放映室,讓嚴向藝看了下林沁試鏡的片子,然後不緊不慢,把調查晟炫的事情和嚴向藝說了。

嚴向藝大吃一驚,“不會吧。”

季少童說:“攻擊我們的就是美國那邊的,我沒有那麽大能量,能有那麽多敵人。”

嚴向藝喝着紅酒,直搖頭:“我不相信。”

季少童對着屏幕上風情萬種的民國佳人看了一會,然後說:“我也不想相信,要不你就去問問林沁吧。看她是不是知道內情,有沒有參與。”

“問林沁,然後呢?”

季少童說:“晟炫是晟耀征的兒子,我也不能拿他怎麽樣。如果林沁承認和她有關系,你就說這事算了,大家之前是誤會……”

嚴向藝問:“那個晟耀征的晟盛集團很厲害嗎?”

季少童點了點頭:“這世上的人就分兩種,惹得起,惹不起,都是生意人,你去找林沁就行,別的事情不用管。”

“好,那我吃完飯就去。就是不知道林沁知道這事什麽反應?”嚴向藝端着杯子,看着屏幕入神。

季少童極冷地笑了下。

嚴向藝吃了飯,帶着外賣去找林沁。

林沁今天拍完了郭導的戲,正好閑着。

聽到他約,她就跑了出來。

倆人也不是多熟,就約在影視城裏面見面,嚴向藝的劇組有夜場戲,古裝,他們倆就約在宮門口見面。

林沁跑來看到還給她帶了吃的,感激極了。

才八點不到,周圍沒人,遠處是一片遼闊的石板地。他們倆坐在寬闊的臺階上,林沁打開飯盒。

“咕咾肉呀。”她夾了一塊:“這保溫飯盒什麽地方來的?竟然菜還熱着?”

嚴向藝笑,他說:“你這會還沒吃飯?”

“我收工之後睡了一會。”林沁說:“一睡就睡多了。”

嚴向藝說:“那天掉湖裏,加上過敏,你瞌睡是正常的,就應該多休息。”

林沁轉開湯壺,看到裏面是肉羹。

香氣撲鼻。

她拿勺子舀着嘗,熱得像出鍋沒多久。

她喝了兩口,感激地說:“謝謝,這頓飯真好吃,我真的正餓呢。”

嚴向藝說:“我給你帶飯是有事要問你,你先別謝我。”

“問我?”林沁咬着一點點湯勺的邊,不解地問:“問我什麽?”

“晟炫——”嚴向藝看向她:“晟炫因為你被季少童封殺,所以在美國那邊找的黑客,給季少童網站的視頻裏面塞了不合規定的視頻,季少童無奈得關了網站,然後利用人工排查,他們公司整個國慶節都在加班。這事你知不知道?”

林沁瞪大了眼睛,周圍很空曠,是一比一複原的宮廷式樣,樹上有粉色的花瓣落在地上,水池裏,她一時間……心,神,都恍惚了。

“不會吧……”她喃喃地說,心裏卻像有什麽蔓延開。

少女心呀……

竟然有人為了自己,做出這樣事情?

那個……連上船都不知道拉一下自己的家夥,他還會這樣偷偷的保護自己?

雖然手段激烈了些,可誰要管,她死了也和世界沒有相幹……

她低下頭,止不住的笑意從心裏冒出來。

嚴向藝在旁邊說:“我還在猜你知不知情,看你這樣子,估計是不知情了。”

林沁搖頭,心裏笑開了花,表面還是一本正經地問:“你這樣說,有證據了嗎?”

“這個當然是沒有,但季少童能說,就是差不多了。”

林沁微微一笑說:“他說有什麽用呀,到了法庭上要講證據的。”

“沒準備上法庭。”嚴向藝說:“晟炫家是有錢人,他爸爸好像挺厲害的,我覺得少童好像很忌憚。所以他讓我告訴你,如果你不知情,或者知情都好,這事情就當粉筆字擦掉好了,大家也算不打不相識。”

林沁八卦心起,吃着肉丸子問:“他家幹什麽的,比晟炫還厲害嗎?”

嚴向藝搖頭:“我和你一樣,交朋友只交人,不看背景。”

林沁把筷子夾在左手,騰出右手伸過去,安慰地拍了拍他肩膀,而後說:“我和你保證,這事情我真的不知道。等晟炫回來我問問他,他現在在美國。”

而後她就大口大口開始吃飯,這飯比剛才好吃了一萬倍,她狼吞虎咽,很快吃幹淨了米飯,幾個分量不多但花樣繁複的菜,外加一罐湯。

肚子吃飽了,心裏都是滿的。

她覺得連坐的這地方,都特別起來。

嚴向藝看她吃飯胃口還這麽寬,也暗自松了口氣。

林沁沒有參與自然是好,他回去打電話告訴了季少童。

沒想到季少童聽完就說:“她說你就信,不要太容易相信人了。”

“這是什麽意思?”

“明天你就知道。”季少童說“挂電話吧。”

嚴向藝預感到要發生什麽,大聲憤怒地說道:“你們這些人都是怎麽回事,做生意的就不能老實嗎?”

季少童說:“老實人勤勤懇懇就能得到回報,都是你們編劇編出來的,你現在還沒想到嗎?”

嚴向藝喊道:“可你不能騙我,不能讓我騙林沁。”

季少童說:“知道你喜歡她,不會把她怎麽樣的,你怎麽不了解我。”

說完他挂了電話。

****

另一邊

林沁已經上了床,卻開着窗,看着外面彎彎一輪月色。

她在單人床粉色的床單上滾來滾去,拿着手機,很想立刻就問問晟炫到底怎麽回事。

又撥了一遍號,放在耳邊,還是不通。

她拿下手機,心有不甘,又很急很想打人,不開機真是急人。

“笨蛋,為什麽不開機?沒想過我會有事找你嗎?”

最後她安慰自己:“你怎麽能要求一個男人,又有男人的帥氣,又可以保持男孩的童真,又能掙錢,還不世故,生活簡單的同時又凡事面面俱到呢……林沁,睡覺,有時差,明天早上……再打!“她對着天花板,抱着手機,睜着眼,愣了一會,翻身把臉埋到枕頭裏,拱來拱去地小豬一樣只往床頭裏拱……也不知道想拱個什麽樣的洞,才能到美國……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沒虐,大家放心看,就是拜托能不攢文就別攢,攢文沒數據,回頭就沒主流推薦位了,沒人看寫得也不起勁…多謝大家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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