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林沁走進酒店就覺得氣氛不對, 門口有行李車, 上面是他們劇組人的行李标簽。
她看了晟炫一眼, 他伸出手, 把她的小手握在了手心裏。
“你們劇組出了變動。”
“看着是像有別人要走, 那不是孔雪的旅行箱。”
倆人說着話走向電梯,電梯門開,裏面兩個劇組的人正推着行李準備出來。一看到林沁就說:“林沁回來了,有機會國內再合作。”
林沁一頭霧水, 但也沒問。
走進電梯, 等門關上, 她又拿出剛剛嚴向藝發來的短信看。
“要不你再給他打一次。”
林沁搖頭:“他肯定在上戲, 所以才留言說遲點再給我細說。”
電梯數字一個個往上跳。
林沁說:“闫曦樟拍這部戲, 最初也是孔雪空出了檔期給他。她走了,我們之前拍了一周等于都白忙了。現在看來, 還不是她一個人走。”
晟炫說:“怎麽剛剛那些不是她的人嗎?我還以為是跟她來的工作人員呢。”
“當然不是。”
晟炫說:“我還正在想你也需要一些配套的工作人員跟着, 什麽助理之類的,在我心裏, 你已經走上了紅地毯, 還有化妝師跟着。”
他的語氣輕輕松松的。
這傻氣冒的……林沁對着門笑,過了會,理解出來背後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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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在變相鼓勵我嗎?”
門開了。
晟炫領着她往外走, 笑着沒有答。
陽光從樓側的窗子照進來,空氣裏微塵飄浮,她被晟炫半拽着走, 看到晟炫雖然沒說話,但白皙的臉上寫滿傲氣自信。那是一種理所當然的态度,無所畏懼的人生,該有的表情。
她從手裏掏出房卡來,走過去開了房門。
“你在這邊等我。”她靠在門上說。
晟炫往裏走,路過她的那一秒停下說:“如果他說這戲不拍了,我也很高興,可以趁機帶你在歐洲玩一圈。”
她心裏暖暖的,笑說:“放心啦,我不會難過的。”
晟炫這才放心進去。
她轉身就去了找闫曦樟。
消息是嚴向藝給她的,闫曦樟那裏到底什麽情況還不知道。
敲了門,非常意外闫曦樟的房間沒人。平時這裏幾乎時時刻刻都有人在。
他站在門內,看到林沁也無意外,敞開門讓她進:
“林沁來了,來,坐。”
林沁走進來,轉身輕輕合上門。
闫曦樟往內走,一邊去開窗。屋裏煙味很大,烏煙瘴氣的。
林沁平淡地坐在桌前。
因為是導演,他這裏每天要有人來讨論,所以住的套間,外面有飯桌。這個位置是他們上一周無數次開過小會的地方。
闫曦樟回來坐下,彈了彈煙灰:
“你大概已經聽說了吧?”
林沁答:“不确定。我在樓下看到咱們服化道的工作人員。”
闫曦樟點了點頭,自顧自說道:“孔雪是中間抽出時間來咱們這兒。你也知道,她後面有個真人秀活動,是一早就談好的。那邊現在要加個電影……這個當然是看演員自己,孔雪如果不去,後面的真人秀活動,到時候宣傳的時候就不合适。”
林沁沒有說話,這借口簡直爛破天際。
闫曦樟自己大概也覺得,就不由皺了皺眉頭,轉而又說道:“當然,這是她給劇組和我個人的理由。”他擡頭對視着林沁。
忽然問:“林沁,你有微博嗎?”
林沁老實搖了搖頭。
闫曦樟一點不覺得意外,磕掉煙灰說:“我觀察了你好久,發現你很少捧着手機打游戲,在劇組就是和攝影,燈光在一起。都說電影是試聽藝術,燈光,攝影和美術這些都是相通的,大家鑽到裏面,就沉迷了,只想一門心思往裏面鑽。”
林沁點頭表示同意。
闫曦樟掐滅了手上的煙蒂,又皺着眉頭點了支。
林沁對面前滿出來的煙灰缸視而不見。
他彈了彈煙灰,有點焦躁地說:“我給你說真話吧,是國內有消息,我這部電影可能要被禁演。孔雪是明星,受不起這事情的影響,所以我讓她退出的。”
林沁:“……”
闫曦樟說:“主要是我自己的原因。當然具體的消息還沒有出來,不過你應該知道,如果真正到收到消息的時候就遲了。”
林沁不好問為什麽要禁?既然闫曦樟都說是因為他了,那肯定是個人原因。
就巧妙地轉移了談話重點,說道:“孔雪是大明星,我們來的時候機場還有接她機的粉絲呢。”
闫曦樟說:“對,你和她不同,我看的出來,你就是喜歡演戲,單純喜歡戲劇電影藝術。”
林沁說:“嗯,能被人喜歡是每個人都想要的。但是首先這件事是自己喜歡的,我很喜歡演戲,但也明白世事無常,要拍成一部片子的不容易。所以有什麽話,您就直說吧……劇組是不是要暫停拍攝?”
闫曦樟直接搖了搖頭,看向她,目光中有着一言難盡的為難之意,他遲疑着說:“這戲我不能停。我想問你的是,如果讓你演孔雪現在的角色,你願不願意?”
真的讓她演女一號?
林沁一秒就明白了,這是個風險和收益一樣大的事情。
她的風險是也許這電影拍出來會被禁,但她可以有機會演女一號。
闫曦樟的風險是,他用一個沒有票房號召力,沒有名氣,空有演技的新演員,同樣還面臨影片被禁,他白忙活一場的巨大風險。
林沁遲疑地說:“之前我聽您說過,這部電影是您自己拿錢出來拍的?”
闫曦樟點了點頭,也沒看她,然後說:“你回去好好想想,斟酌權衡一下。”
林沁應了,心裏七上八下回到房間。晟炫正在玩她的電腦。
她驚呆了。
“你怎麽有我的密碼?”一說完她覺得自己這句真問的多餘。
晟炫把屏幕轉向她,得意地說:“其實沒有開,看看你什麽反應。”
林沁說:“……真是小孩,要玩你玩吧,是不是想告訴我,我什麽事情你都能知道。還是在提醒我,應該重新考慮和你這種人在一起的風險。”
晟炫毫不在意,把手提電腦放一邊,拉了椅子坐在她對面:“怎麽樣?”
林沁看他關心的理所當然,用她的電腦也好像理所當然,忽然覺出一種很親近的感覺。
在他心裏好像有一座城堡,對生人嚴防死守,但是如果把自己放進去,他的一切都是她的了。
她把剛剛闫曦樟的話學了一遍。
晟炫聽完後,認真說:“難道我也有鐵口直斷的的本事。”
林沁過去拿了瓶礦泉水遞給他,他自然擰開了,遞回給她:“你準備怎麽辦?”
林沁喝着水,搖頭。
“這個我真的不知道。”
晟炫說:“你是擔心自己,還是擔心人家這個劇?”
林沁左手拿着礦泉水瓶子,右手的蓋子在手上玩來玩去,最後說:“我不知道,腦子裏現在沒有辦法想東西。”
“那出去轉轉吧?”晟炫熱情地提議。
“又出去?”林沁搖頭:“剛剛才回來。”
“那你要睡覺嗎?”
“下午不到五點睡什麽覺?”
“那出去吧……找一家餐廳咱們吃飯去,”他握着她的手:“然後吃完飯,找個酒吧聽聽音樂,再然後,跳跳舞……在威尼斯河畔散散步,也許就有想法了。”
林沁笑起來,站起來說:“那好吧,這個安利我吃了。”
倆人親親熱熱往門口走,走到門口的時候,晟炫說:“對了,那是不是這就是等于咱倆有默契了,以後我可以摸你的手提電腦,手機之類的?”
林沁回望他。
他速度說:“當然你也可以動我的,還有我家,我自己住,回去就給你鑰匙。”
林沁真心誠意地說:“這速度真的太快了,你還好是和我一起,要是和別人,人家把你家搬空了怎麽辦?——現在女騙子那麽多。”
她嘆着氣開門。
一開門,正對上外頭準備擡手敲門的孔雪。
女神就是女神,任何時候出場都可以上時尚雜志。林沁身上的拉鏈衛衣,一襯托都成男人了。
孔雪說:“找你說幾句話可以嗎?”
她的聲音也是錯落有致的。
林沁一扯自己袖子,豪爽地擡手說:“我男朋友在這礙事,走,咱倆下樓去說。”
孔雪:“……”
晟炫:“……”
倆人一前一後往樓下去。
晟炫等了一會,才自己跟下去。
樓下大門口是一大片空地,可見遠處公路。
稍近一點的停車場,而後才是不遠處正在嘩嘩冒水的噴泉。
孔雪擡手用手指優雅地刮掉臉側的頭發,看向林沁:“我要走了,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吧?”
林沁點頭:“祝你路上順利。”
孔雪笑了笑,而後說:“我找你主要是有幾句話……雖然咱們倆沒有對過戲,但是上一周我觀察過,發現你真的演技非常好,之前說真的,闫哥找你上這部戲的時候,我還挺不理解的。因為這段咱們人少在這邊拍,但是國內段的戲,安排都是……”
她沒有說完,硬生生咽了回去。
林沁對這個非常理解,因為計劃有變,那些敲定的友情出演,現在估計闫曦樟為了不連累人家,都不能讓來了。
孔雪說:“嚴哥對我有知遇之恩,我才出道的時候,他教過我很多東西。這部戲他籌備了好多年,甚至自己掏錢出來準備轉型。”
她看向林沁,眼神寫着無聲的懇求:“我覺得你應該也知道這部戲對他的意義。但還是想幫他說一句,現在他是騎虎難下了,因為他拍這部戲的時候,多少同行都在看着。他現在連回國都是難回去的。這行競争的殘酷言語難述,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能夠理解這種壓力?”
林沁說:“我年年都是全校第一,多少人把我的名字貼在牆上勵志,這一點我還是能理解的。”
孔雪明顯的愣了一下,好像現在才想起來,這是個想跨界的學霸。
她說:“其實我也一直很好奇,你好好的學為什麽不上了,要退學。你喜歡演戲為什麽不去戲劇學院?”
林沁說:“生存環境決定思維方式。這個話題要展開,我的生活方式到興趣愛好,大概能講兩三個小時,你不趕飛機嗎?”
孔雪:“……”
随即她笑了,低頭的樣子,真是男人的大殺器。
林沁在自己心口揉了揉,覺得自己被那一笑都弄得心情起伏,又被自己胸口起伏狀态影響,羨慕地看着孔雪的胸,A罩杯吧……太幸福了。
孔雪收起笑意,繼續說道:“我的意思就是,希望你可以認真考慮一下,闫哥讓我走的時候,告訴我他考慮讓你出演。我覺得你非常有想法,雖然擔不起票房,也還沒有名氣。可是好的影片是不需要明星的。”
林沁說:“你因為要走太內疚,所以想我答應,這樣你就沒有那麽內疚了?”
孔雪疑惑地看着她,好像不知道這話是不是反諷。
林沁說:“你要心裏過意不去,為什麽要走,你明明知道他的壓力,還說他對你有知遇之恩。這戲都拍了一周了,你現在走,你們同行一樣知道的,他不是一樣的沒有面子?”
孔雪頓時臉顯尴尬,一時間嘴動了動都沒詞了。
剛剛的風姿綽約也沒了。
過了好一會才說:“我後面還有團隊,我的名字,孔雪這兩個字根本就不是屬于我的。你看到站在你面前的這個人,也不是我自己。你也是同行,應該明白我的意思的。”
林沁點頭說:“所以我是孤家寡人,你就覺得這件事對我而言沒有壓力?”
孔雪瞪着大大的眼睛,用神情寫滿,那不是一目了然嗎?
林沁說:“正是因為我還什麽都沒有。我要承擔這麽大的責任,既然是別人沉澱多年的心血之作,我要合作,也要考慮是不是對得起別人的看中。可我本來是準備來打雜的。”
她看着孔雪說:“你想過我的壓力嗎?”
孔雪在風裏站了一會,餘光看到酒店裏坐着的晟炫。
然後說:“可你怕什麽呢,你有男朋友……”
林沁的臉拉了下來,不高興地說:“抱歉他是圈外的人,你就當不認識他吧。”
孔雪不可思議地看着她,又站了一會,大概覺得和林沁實在無話可說,就深深嘆了口氣,走了。
林沁趕緊轉身,給大堂的晟炫招招手。
晟炫出來。
她挽上晟炫說:“走,走,咱們坐公共汽車去。”
倆人走到車站,正好有去威尼斯主島的車,倆人一前一後拉着手上了車。
親親熱熱坐在最後排。
晟炫讓林沁坐在靠窗的位置,他靠外護着她。
林沁就開始叨叨:“她自己要走了,還來勸我接下那角色,又提到你,也不知道是不是想着我有你,打底可以投資。你滿身都寫滿有錢人樣子。”
晟炫擡手,用指尖在她頭頂轉圈圈,頭發棉花糖一樣纏上他的手指。
林沁繼續叨叨:“有些事情我其實沒有給你說。我當時來這劇組,就是嚴向藝用人情故意把我塞來的。當時季少童打壓我,我當龍套都當不成,所以用了不知多少勁,才把我塞到這裏。”
晟炫的手停下,把那卷着他手指上的頭發一點點,再倒着轉回去。
壓着性子聽。
就聽林沁又說:“說的好聽是這劇的女二號,可是戲少的就是龍套,因為這部主要是男主女主的懸疑劇,我就是背景。可你聽過哪一個龍套演員可以全程跟組海外的?都是嚴向藝求了闫曦樟幫忙。雖然我沒有說過,他沒有說過,可是猜都能猜到。”
晟炫嗯嗯地應着,表示在聽。
林沁更歡喜了,毫無防備地輕輕靠在他肩頭,手伸過去按在玻璃上,看着外面的樹影一個個從她指尖飛過,晟炫的手伸過去,手指在她的手指旁邊,虛空畫了一個“心”
林沁側頭看他,眼睛裏寫滿驚喜。
晟炫心裏的一點點醋勁,莫名其妙就消散了。
倆人找了家餐館吃飯,再不提那事情。
林沁吃着海鮮意大利面,又吃了很多炸鱿魚圈。
晟炫極其配合。
他知道林沁在等國內的電話。
雖然不願承認還是有點酸,但為了林沁,這個還是可以忍的。
甜品沒有上,林沁的手機響了。
她連忙放下叉子,拿餐布去擦嘴,快速接了手機往外走。
晟炫擡手示意買單。
侍應拿着賬單過來,八十多,他就放了一百歐元,示意不用找零,又囑咐人家先不要收桌子。
出了餐館。
街道窄窄的,林沁站在旁邊,一排燈光從她身側亮着延伸到遠方。
她右手拿着手機,一只手按着左側的耳朵,低頭看着地,一直嗯,什麽話也不說,只是聽。
過了會,林沁挂上手機,看到晟炫站在幾步外。
她走過去,又看看裏面:“你怎麽出來了,不在裏面等我。”
晟炫說:“咱們是外國人,你一個女孩站在外頭我不放心,還吃不吃?我買單了但是囑咐他們別收拾。”
林沁搖頭:“走吧,就剩甜品了。不吃也沒什麽。”
晟炫進去說了聲,領着林沁走了。
林沁又開始叨叨:“嚴向藝态度非常堅決,囑咐我先別答應。他要去打聽,我估計他還是去找季少童。”
晟炫看着旁邊鏡子裏的他們倆。
林沁繼續說:“可我不想聽他們的,他的想法也是他的角度,我上周和闫曦樟合作中,發現了很多共鳴的地方,我其實更怕自己擔不起他的票房而已。”
晟炫看着右邊玻璃裏散步中的自己,不是他謙虛,他是真的聽不懂那種共鳴到什麽程度。
對面一對情侶過來,女孩子穿着高跟鞋,走路噠噠有聲。
晟炫不由看向林沁的鞋。
林沁的球鞋踩在路上,一點聲音都沒。她腳步輕快,又自言自語地說:“因為整部片子是闫曦樟自己掏錢出來拍。這壓力太大了,他拍戲也不容易,明星外面報的片酬很高,但實際到手的錢要用在很多地方,也根本不是那個價。”
晟炫總算聽明白了,她的壓力來源于,害怕賠了闫曦樟的錢。
這簡直不是事。
晟炫用他爸慣常低調霸氣的語氣說:“我可以投資,如果你需要。”
林沁腳步瞬停!猛然轉向他沉下了臉。
雷霆之色來的猝不及防,晟炫連忙說:“我開玩笑的。”
林沁的腳步在石板路上挪動,蹙起眉頭,帶着強烈的懷疑與不信任,審視地望着他。
暈黃的燈光在她身後亮出一串,她站在中間審視的姿态,呈現出某種神秘的氣勢。
那是何其陌生的眼神,這眼神和幾分鐘前還在吃飯的那個人完全是兩個人。
晟炫被那眼神看得都沒底了。
林沁唇角微動,向下壓出一個涼薄的弧度。
晟炫被那一彎嘴角,弄得呼吸都要沒了。
這是怎麽了,說變臉就變臉?
“你知道我讨厭什麽。”她聲音不大地說,讨厭那兩個字在舌尖翻騰出玩味的感覺。
晟炫汗毛都炸了起來,心縮成團。
他有點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踩線了,林沁這麽好還單身,一定是因為很多“前浪”死在了她的沙灘上。
她今早回去特別洗過臉化過妝,那眼線夜色中挑出的弧度疏離,寫滿挑剔。
“我真的……是開玩笑。你不喜歡我知道的。”他從自己的聲音裏已經完全聽不出自己。
只是幾句話的功夫,她把他從未有過的另一重人格都要炸出來了。
林沁卻噗嗤笑出來,跳着摟上他:“哈哈被騙了!”
她歡喜地摟着晟炫歪頭說:“不是要告白驚喜嗎?這個驚不驚喜?”
半點不驚喜。
晟炫莫名氣惱,拽下她的手,氣鼓鼓地轉身走。
剛剛真的吓到他了,以為林沁要和他分手呢。
好了不到24就分手,他的女朋友給他這種強烈的錯覺,好像他随時會被甩。
這讓他說不出的憋屈。
偏偏林沁不再提,她還要吃冰淇淋。
他委委屈屈帶她去買。
她站在冰淇淋店對着櫃臺左右為難,跺着腳最後咬牙挑了兩種味道。
放棄了一整個世界的遺憾寫滿她的臉上。
冰淇淋甜筒是香草和薄荷的,她拿着邊走邊吃,東張西望悠閑得不得了。
晟炫卻越散步越窩火,那種不由之主被吓得三魂不見七魄的感覺,是純粹的精神碾壓,他一瞬間真的以為自己也成了前浪,躺屍在沙灘上。
他長這麽大,他爸都沒有能夠那樣吓到他。
他伸手過去,摁着那美滋滋的腦袋使勁晃了下。
林沁茫然地轉頭來,臉上沾着一大口冰淇淋,委屈地看着他。
這個始料不及。
他連忙手忙腳亂找紙巾給林沁擦,她不管不顧臉上沾着冰淇淋,癡癡望着他說:“你這就是已經不喜歡我了嗎?我一天吃的也不多呀,冰淇淋只吃十一個減十個,也沒有催你去清空我淘小寶的購物車,你幹嘛還是這麽快就不喜歡我了……”她一副癡纏的表情:“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晟炫天崩地裂般掀起柔情蜜意,但他作勢躲瘟疫似的收回手,她反而摟過來,摟着他的手臂,癡纏笨拙又讨好地說:“那我以後一天只吃半個冰淇淋,或者只一三五吃可以嗎?”
晟炫被纏得不行,一會兇巴巴,一會軟糖一樣,誰受得了。
明明知道她是愛演,可她厲害的時候他就忍不住擔心,她軟萌的時候,他就心疼。
他心一橫,板着臉擡手點了點自己右臉頰:“那親一下吧,親一下我再考慮考慮。”
林沁憨憨地搖頭:“不行哦……暫時不考慮接吻戲的。”
晟炫看着她,無暇對林沁瞬間轉換的雙重人格表示佩服。大喜過望,追着林沁問:“不考慮吻戲是因為有男朋友了嗎?”
“是不是有男朋友以後就不拍吻戲,不拍床戲,不拍親熱戲之類的?”
林沁大眼睛滴溜溜在他身上轉,好像不知道他說什麽,軟軟糯糯地說:“他都不喜歡我了。”
晟炫上下看林沁,被那軟軟的聲音,可愛的眼神萌化了心,猛然擡手拿過林沁手裏的冰淇淋一把扔一邊,捧着她的臉一陣亂親。
林沁始料不及,直接破功,笑着往後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