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無欲則剛
兩天以後陳曉踏上了返回的列車，陳家二老雙雙站在月臺上送行，陳曉趴在窗戶上無聲的說：“你們回去吧，我要是待不下去會馬上回來的，哪怕是辭職也要先把手上的工作交接一下的嘛，再說了，只是失戀而已，我沒有脆弱到無法生存的地步。”
陳媽媽抹着淚背過身去，陳爸爸對她揮手也無聲的說：“車上不要睡覺，注意自己的包。”
其實他們都沒有聽到對方的聲音，但是她們都知道對方說了什麽。
回到這邊的家裏，程研秋沒有回來，空蕩蕩的家裏什麽都沒有變，還是她走之前的樣子觸景傷情，陳曉不免傷感了一會兒，然後又振作起來開始收拾行李、收拾家裏的衛生。
做完一切的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了，夜裏更是難熬，沒有了其他事情的幹擾，又大把大把的時間給她用來想程研秋，加上這裏到處都是他生活過得痕跡，杯子是他喜歡的顏色，音響裏的唱片是他喜歡的歌曲，廚房是他為她做過西餐的廚房，餐桌是他們一起吃過無數次飯的餐桌，沙發是他們相偎相依着看過電影的沙發，上面甚至還有他們纏綿的記憶……
這一切對她來說都是折磨。
折磨到了一定的時候就麻木了……陳曉一邊找新的住處一邊開始了上班。
一個月過去了，程研秋還是沒有出現。
程研秋沒有回來，讓人意外的是郭思樂回來上班了，原本她也是不知道的，可是郭思樂約她喝茶。
天氣已經漸漸暖和起來，陳曉穿上了過年之前她跟父母一起逛街時買的春裝，是一件寬松的韓版粗線毛衣，寬松到她在裏面套了一件貼身羊絨毛衣也看不出來。
陳曉到了茶樓，一眼就看見郭思樂言笑晏晏的臉以及她新做的發型，以前的她是一頭長長的直發，現在燙成了栗色的卷發，不是成熟的那種大波浪，是一種慵懶的魅惑的味道，讓人眼前一亮。
讓人眼前一亮的還有她身邊坐着的程研秋的媽媽，陳曉來時雖然有所準備但是确實沒有想到程媽媽也會在這裏。
陳曉暗自捏緊了手裏的背包帶子，她刻意把走動的步子放緩了一些，一邊放松自己一邊想對策。
這兩個人來找自己是什麽用意？
難得她們不知道自己已經跟程研秋分手了？
一邊想着一邊走到了她們的桌子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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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阿姨好，郭小姐好。”
陳曉還沒有坐下來，先招呼人。
郭思樂見她不再跟着程研秋叫自己“思樂”而是叫“郭小姐”，心裏也是疑惑，竟然一時不知如何應對，還是程媽媽見過的場面多，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才緩緩的說：“陳小姐，請坐吧。”
今天她是來當惡人的，自然要把姿态做足了。
陳曉也不惱，反而覺得有趣極了，這兩人還當她是想“飛上枝頭變鳳凰”的不知名野雞崽子，在她面前耍未來婆婆的威風呢。
陳曉做出放松的樣子坐下來，有服務生過來立在一邊問：“您需要點什麽？”
陳曉也沒怎麽看她手裏的單子，随便掃了一眼就禮貌的說：“就來杯檸檬水就可以了。”
服務生很快端來一杯泡着檸檬的白水放在陳曉面前的桌子上。
她端起來輕輕抿了一口，沒什麽味道，只是比白開水強一點罷了，就這樣還25一杯，真是坑爹！
對面的兩人一直沒有說話，沉不住氣的還是陳曉，在她的認知裏，并不想跟她們多做糾纏，早早了事比較好，所以她一反平時沉默是金粉形象，大膽開口說：
“郭小姐今天找我來想必是有要緊的話要告訴我吧。”
“我.......”郭思樂正要開口說話就被程媽媽拉住了。
她說：“其實，今天找你來的人是我，只是我沒有你的聯系方式，就讓樂樂幫我約的你。”
陳曉看着程媽媽，更加恭敬地說：“阿姨您找我是因為什麽事情呢？”
程媽媽又端起面前的茶水喝了一口，放下茶杯，郭思樂懂事的給她續上水，程媽媽看着滿意的點點頭。
她不急不忙的對陳曉說：“陳小姐，只從上次與你們偶遇，我回家以後就寝食難安，想來想去還是冒昧的約你出來，你不會見怪吧？”
陳曉看着她面容柔和的說出這些話，心裏的猜想也算是印證了.......只是現在的她剛剛才放下一點關于程研秋的事情，并不想在這裏再跟這兩個人說下去。
“我知道您的意思了。”陳曉說完喝了一口水，再等她們的反應，她看到了兩人面容上散開的淡淡愁雲，自己也笑得輕快起來。
她也柔和的笑開來，看得對面兩人有點奇怪，知道了她們來的意思反而還笑？
陳曉收起了笑，鄭重說道：“所以，我跟他已經分手了。”
“什麽？！”
現在該郭思樂沉不住氣來了，她雙手抵着桌子的邊緣，上身微微前傾，兩眼圓睜看着陳曉。
程媽媽也是正愣住了，之前在家地時候她兒子可不是這樣說的……這女孩子看起來簡簡單單的，心思怎麽讓人捉摸不透了呢……
陳曉看着兩人的表情認真的對程媽媽說：“我不知道程研秋是怎麽跟您解釋這件事情的，當然，分手這件事也是我單方面做出的決定，他沒有給出确切的答案，但是只從上次跟您偶遇之後我們沒有再聯系，在我的意識裏，我們算是已經分手了的。”
“你提出的？”程媽媽不解的問。
陳曉繼續淡定的說話，手在膝蓋上死死捏着毛衣，指甲穿夠毛衣的空隙紮進掌心的肉裏，疼得她心都皺起來，心裏在淌血，臉上還是一副清風明月一般的表情，她說：
“說出來怕您笑話，我這個人從小就膽小怕事也沒什麽主見，什麽事情都聽我爸媽的，目前為止做的最出格的事情就是高考的時候偷偷換了自己的志願。”，說到這裏她自己都自嘲的笑了。
然後接着說“我媽說，嫁人要嫁我爸那樣的，哪怕沒什麽錢，但是會把人疼到心坎裏，其餘的哪怕腰纏萬貫也是嫁不得的。我爸說，他見不得女人受委屈，要是這個人還是他女兒的話那就是要了他的命了，所以，能讓我受委屈的地方哪怕是金窩銀窩也是去不得的。我說他們要求太高了，我怕是要當個待字閨中的老姑娘了，他們卻說，這樣的人遇到了便好，遇不到也沒什麽的。”陳曉說到這裏忍不住摩挲了一下手中的杯子上凸出來的花紋才繼續說：
“我跟程研秋雖然還只是剛剛開始，但是也是認認真真的往着談婚論嫁的方向去的，我不願他在中間左右為難，與其到頭來惹得大家都傷心，不如趁早我先放開了，這樣一來，受傷的人最少。您也許不知道，我其實喜歡他很多年了，以前我不知道我們還會遇見還會在一起，現在，我雖然難過，但是也算是完成了一樁心願，沒什麽遺憾了。”
陳曉說完一口喝完了手裏一直握着的杯子裏的水，然後不等對面的人做出反應，自己從錢包裏拿出零錢用空空的杯子壓在桌子上，起身說：“我要說的話已經說完了，如果您沒有其他問題的話我就先告辭了。”
說完就拿起包要走，郭思樂站起來想說什麽。
“哎……你……”
陳曉回身過來說：“對了，我之前一直租住他的房子，下個季度不會再租了，一直沒有聯系上他，本來還在擔心搬走的時候鑰匙該怎麽辦呢，今天見到郭小姐你就好了，等我搬家的時候把鑰匙給你保管吧，我準備下個月搬家，到時候會把鑰匙快遞到您的公司，請留意下個月15到20號的快遞。”
說完還不忘給她一個得體的微笑，陳曉用盡了她這輩子的禮貌和微笑，用盡全力把一切做的灑脫而自然，就像這個城市裏每天都在上演的離別一樣，沒人在意誰在流淚，時間回推着你向前，逼着你忘記，催着你開始新的生活。
郭思樂洩氣的癱坐在椅子上，看着陳曉不疾不徐的走出茶樓才喃喃自語到：“我還是第一次見她說這麽多話。”
過來許久才聽到程媽媽在她身邊說了一句話。
“樂樂，都說你是你們家的掌上明珠，這個陳曉雖然生在普通人家，但是她得到的寵愛比你更甚，這樣的女孩兒，走到哪裏都不會被小瞧了去的。”
郭思樂不可思議的看着程媽媽，程媽媽輕輕把她的手握在手裏說：“樂樂，你從小就非常可愛，我們每一個人都很喜歡你很疼愛你。但是你仔細想一下，有沒有人對你說要是一個男人不夠疼愛你，他的家裏會有人可能會讓你受委屈的話這個人就不值得你嫁？”
郭思樂想了想搖搖頭。
程媽媽繼續說：“樂樂，我是很喜歡你，但是我也知道，小秋他不喜歡你，這樣的人注定會讓你受委屈的。連陳曉這樣的女孩兒都知道自己珍貴的容不得半點委屈，何況是你呢？你值得更好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