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白露站在雲陽二人前面,手裏攥着一把油紙傘,嘴邊因為剛才嗑葵花籽兒還粘了一點葵花籽兒殼的黑黑的小碎點。看起來比身後的兩個人更像是出來郊游玩樂的,人畜無害的模樣還真的可以騙過不少人。

黑衣人明顯愣了愣,這麽一個姑娘給了自己一腳,說出去也是要同行笑個一年半載的。他輕咳幾聲将聲音放大問白露:“姑娘這是何意?又是為何要參與進這種事?”

白露心中已經翻了數十個白眼了,這不擺明了她要救人嗎?但是她現在并不會張口說話,反噬已經在敲警鐘了,說明自己的時間已經不能在談話間浪費了。

啧,曾經小寶是怎麽給她說來着?不怒自威該是個怎麽樣子來着?空城計該怎麽施展啊!

啊,記起來了!倒是小寶有跟自己分享過說是曾經有幸見過天地間第一戰将重冉的神姿,小寶總說他目光如炬,清冷淡然,目光中的一切無物仿似就能殺人于無形。雖然白露覺得這話裏有着明顯的崇拜誇大,但是假如模仿好那種所謂的目光的話,說不定能拖延會兒時間,争取到救人的絕佳時點。

她對之前黑衣人的提問狀若未聞,并且輕松自如的拿起自己的油紙傘,撐開傘面,讓油紙傘脫離自己掌心立于頭頂,眼神學着小寶當年發現自個兒偷懶躲倉庫的陰深深的眼神遙望對面的黑衣人,不語自威。那群黑衣人摸不清她的底細,陷入了殺還是不殺的糾結中。

趁着這個時候,白露微不可測的向二人靠近了兩步,聲音微弱到只有二人聽得見:“想逃命的話待會兒,我數到三就閉眼死死抓住我的衣服,聽見沒?”

雲陽先是一愣随後點頭并緊緊抓住了柳絮的手。

這種拖延戰術始終不能拖延太長時間,時間一長對方就看出纰漏,就如同毛驢和老虎的關系一般。那黑衣人咬了咬牙大聲吩咐:“一個女人而已,一起上,殺了他們!”說完一群黑衣人立馬蹬地而起沖了過來。

白露低聲念着,最後一聲嘶吼出來:“三!”身後的雲陽和柳絮已經緊緊地抓牢她了,白露袖子一揚将剩下的葵花籽兒全部撒了出去,油紙傘突然變大,飛速的轉動,兩廂合力葵花籽兒倒是成了暗器的半成品,殺傷力雖小但是卻能迷惑人眼了。

這麽段時間,足夠白露捏訣遁走了。

“老大,目标跑了怎麽辦?”一個黑衣人湊過來問領頭的黑衣人。

領頭的撿起地上的葵花籽兒,頓了半晌竟然嗑了起來,緩緩的問道:“話說二狗啊......”

那個二狗看他看得無語,半月眼的看着領頭問道:“怎麽了老大,您這是想嗑瓜子兒了?”

領頭深呼吸了一口氣坐在草地上,十分的深沉說:“雇主原本的目的似乎從來不是讓我們傷了他們啊,更別說殺了他們了。”

空氣中陷入了異樣的沉默,二狗又道:“額,好像大概,可能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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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跑了就跑了吧,我們拿銀子也不算違背我們的職業底線了。”領頭的站了起來,點了點頭十分認真嚴肅的探讨道。

二狗眼神直直的望着湖面,沒有任何感情的提議:“老大,回去請兄弟們吃烤雞好了,瓜子兒就算了吧。”

白露三人在小巷裏大口大口喘氣,也是把他們累的夠嗆。白露只是捏了個遁地訣,但是反噬像個吐着星子小蛇,漸漸的張牙舞爪了,根本遁不了多少距離,在差不多城門口就失效了,三人擔心那群人要追上來就可勁兒的往城裏跑,現在才算找着一個小巷子可以歇會兒了。

“陛…額,您沒事吧?你的手臂流了好多血啊。”柳絮看着雲陽的手臂急急說道。

白露這才将目光放在他受傷的手臂上,殷紅的血液染了整片袖子,看起來十分嚴重,雲陽的臉色已經蒼白如紙了,呼吸都有些孱弱無力。

他卻還在笑笑安慰眼前的人:“吓到你了?這點傷無礙的。”

“臉色已如此蒼白,還要逞能裝英雄嗎?我看了看這旁邊便是藥鋪,速去包紮一下吧。雖說在這街上大概那群人再不敢妄動但是最好不要再做停留,從哪來便回哪去吧。”白露撐着傘俯視着坐着的兩人說道,雲陽受傷嚴重不能多做耽擱,而且講真再來一次她白露很有可能自救都有問題了,就更別說加上這一傷者和弱女子做累贅。

那鐵鐵的必死無疑。

雲陽在柳絮的攙扶中努力站起來道:“今日多謝姑娘救命之恩,敢問姑娘如何稱呼?我日後自當回報姑娘。”

“萍水相逢罷了,何須相識。至于回報…待我詢要之時,就看兄臺肯不肯給了。”白露笑的認真,她要的雲陽不一定給得起。

“姑娘的救命之恩,雲陽無以為報,但如若姑娘有什麽要求,雲陽能做到的一定做到!”雲陽斬釘截鐵說道。

“雲公子,還是先去治療的要緊。”白露擺擺手說道,目前保住性命才是第一的。

随後白露陪着他們去了醫館包紮,醫館的醫師提雲陽診脈包紮的時候不顧形象的對着雲陽大吼,說他這般模樣還不知保護身體,說他忒不要命。雲陽歉疚的笑笑,帶着柔和的笑意說着自己以後一定會注意的。白露深深的感嘆只要身上背負了治療救命責任的人啊,不論是門裏客還是門外漢都是十分的喜歡大嗓門,關心人的方式如出一轍。就譬如這個醫師對雲陽的模樣和小寶綠蘿對自己的樣子簡直一模一樣啊!

包紮完後,白露替他們找來了馬車,送他們上馬車回宮,白露便告辭說是回家。這個時候雲陽喚住了她:“姑娘,日後如果有事可以拿着這個玉佩到東街的宣郁茶館來,屆時我必将盡一切幫到姑娘,以此達恩。”說着他遞給了白露一塊碧綠色的芙蓉玉佩。

白露看了他一眼,他眼底是萬千熟悉的光芒,白露沒有做任何推辭接下了玉佩道:“好啊。”而後,他們二人乘車離開,白露卻拐進了方才的小巷子。

白露就着這麽小地方癱坐下來,她的右手在抑制不住的發抖,四肢無力到疲軟。不過是用了一個障眼法和遁地術,反噬居然還蹬鼻子上臉了,啧,這什麽破規矩啊用了法術居然還會反噬。但是還好她經歷過那千萬鞭笞後,抗擊能力明顯上升了好幾個層次。不過為了九彩琉璃珠的收回,這麽點反噬之苦也就顯得微不足道了。白露擡頭看着漸漸上來的明月,心中好笑卻又嘆息不已。

雲陽,說是為了報恩我白露想要什麽你都給......

不知道真到了那個時候,你肯不肯挖下你的雙眼給小白呢?

“要不要給徐先生報信啊?”

“報信?你告訴我現在這個情況怎麽給徐先生報信?”

“......”

兩道黑影在夜裏飛過,兩廂還在交談,而背後突然寒光一閃從他們中間落下,兩道黑影不得不向後看過去。

一個月白衣衫的男子右手持劍,黑發飛舞,通身都是純粹而又瑩瑩的光澤,那是九重天千百神明最明顯的标志。最倒黴的情況不外乎就是執行任務遇上九重天的神仙。

月華也是不曾想下界不多時就會遇見魔物,雖然眼前的兩個只是魔界的小喽啰,但是看來這三萬年過去魔君沒有半點收斂的跡象啊,改變也不過是從光明轉為了偷偷摸摸的行事。

兩道黑影對視一眼,迅速用盡全身力氣往目标方向疾馳,就算要斃命在凡界也要把準确的位置傳達給徐先生。月華看着兩人疾馳的方向,也是提身跟上,右手的劍鋒锃亮锃亮,手肘彎曲一劍砍下,那兩道黑影正中劍影被劈的灰飛煙滅。

月華收劍,看了看這兩道黑影疾馳而來的地方,似乎是凡界的宮廷?在明知會被滅掉的情況下,這兩個人還要誓死往這裏奔,想來這裏應該有什麽魔界想要的東西。想到這裏,月華決定在這裏四處瞧瞧。

月華一邊在這宮殿裏四處探尋,心裏卻起了一些心思。雖說是是下界受罰尋找琉璃珠,但是結果沒成想直接落在冥昭山,為着自己的舊事一直擱置找白露的事。好不容易處理完舊事,沒成想又遇上魔界的人在凡界做小動作,一來二去的耽擱了不少時間。雖然不知道白露目前的情況如何,是否有找着琉璃珠,但不得不說月華現在心裏對白露起了一絲愧疚。

這個丫頭受了千萬鞭笞,就她那點修為鐵定是會失去法力一段時日并且會被打回原形,希望她還沒被凡人獵殺拿去炖湯喝了。

白露等到天黑人靜的時候用盡了自己最後的法力回到了韶華殿,這麽一鬧她已經不堪重負,回到原形凄凄慘慘戚戚的窩在小窩裏,昏昏沉沉的睡着。

期間雲陽包着紗布蹲在她的窩前,似乎在說什麽,大概還質問了韶華殿的宮人們。昏昏沉沉間,她感覺應該有醫師來看了看她,她心裏很想吐槽,人界的獸醫也幫不了我啊,我這又不是病。但是話在腦子裏都是斷斷續續的,雲陽那只大手再次放在她的頭上,她努力睜開了一點,迷糊的看見雲陽擔憂中依舊帶着溫柔的眼睛,遂後閉上眼,陷入了沉睡。

明月如霜,好風如水。睡夢中的白露覺得自己身上掠過一陣風,涼飕飕的讓她打了個顫。她眼睛睜開一條縫望了望,四周非常安靜,自己身上還搭着一條毛毯,她的身子一半在月色下一半又在黑暗中,雖然此刻她覺得這月色有些刺眼,但她的确渾身疲軟累得很,遂閉了眼又繼續睡下去。

她閉眼沉沉睡去,良久後居然感覺身體暖洋洋的,有瑩瑩的光在閃爍,耳邊有個聲音,斷斷續續的在她頭頂說着:“好點了嗎?我,回來了。”

白露覺得這個聲音有點耳熟,但想不起來,她緩緩睜眼看見的是月白色衣袍的一角落在自己身前,微微擡頭眼裏落了黑色的頭發,弄得她眼睛麻癢難耐,認真仔細的看去時她的心髒驟停了一下,這是一個她從沒想到會在這裏并且以這種形式再見的人——月華!

他的目光灼灼,臉上的神情卻是不可琢磨的,見她醒轉,他輕聲開口:“你醒了?”這個聲音這個神情讓白露哪哪都覺得不對勁兒,這是那個和她在九重天打架的月華?

自從在九重天撕逼被踹下來之後,白露已經許久未曾見到月華,如果不是雲陽每日在她面前打轉轉提醒着她琉璃珠的事,她白露定是将這個人忘的一幹二淨的。

“你怎麽會在這裏?”月華凝眉看着白露問道。白露覺得這個人是被天兵踹失憶了嗎?還問她為何在這,她為什麽在這他月華心裏就沒點那啥數嗎?

她吞了吞口水,還是沒忍住問道:“月華,你是發高燒了嗎?”不然怎麽失憶到還問她為什麽在這?

顯然月華對她的突然開口也是猝不及防:“你,你說什麽?你……”

白露嘆了一口氣,仔細的想了想或許是因為這身白鹿模樣讓他沒有認出來,她想了想退後了三步,凝神捏訣,恢複人身,然後拂袖看着他道:“好吧,重新自我介紹一下。你好,月華,我是白露。”

對,就是那個和你在九重天幹架的白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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