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我只是傷心

方程早上八點陪姥姥去醫院複診,并沒做什麽大的檢查,開了藥就回去了。

回到家也才十點不到。

到家時,她媽正在屋裏織毛衣呢。

由于腿還不能長時間持重,小賣部就一直關着,人突然閑下來沒事做,很不習慣,也不知誰給出的主意,讓她織毛衣。

對于這些女紅之類的活,顯然她媽是不擅長的,織毛衣的技能跟煮飯有的一拼,看她拿針和線的別扭姿勢,都讓人替她難受,但還偏偏跟做飯一樣,興趣不減。

還是大紅的顏色,只是目前還看不出是給誰織的,不過,方程一直不希望自己是那個‘幸運’的人。

上樓的時候,她媽叫住了她,讓給她纏毛線。

方程拿着毛線纏了一會兒便說,“回來時,看到路上有人似乎在測量什麽數據,咱們這兒是要改建拆遷了嗎?”

她媽說,“具體幹什麽不知道,不過是有人在傳咱們這兒要拆遷重建了,誰知道是不是真的。”

方程沉默了會兒,想到那姓趙的似乎好久沒到他們家來了,便問,“趙叔這段時間是不是很忙啊?”

她媽擡頭瞅她,“你找他有事?”

“不,沒有。”她找他能有什麽事,“只是覺得好久沒見他來家吃飯了。”

“她又不是咱家什麽人,幹嘛非要來咱們家吃飯。”一句話把方程堵的沒法再聊這個姓趙的了,看來這個姓趙的是徹底沒戲了。

方程嘆了聲氣,又看了眼鐘,快十一點了。

“有事?”她媽問她,“有事就放下,晚一些我自己弄。”

方程忙搖頭,“沒,沒事。”

顯然方程的心不在毛線上,毛線球沒纏多少,倒是把剩餘的都弄成一團亂麻了,扯,扯不開,理,理不出頭緒。

煩躁的一身汗的她都想拿把剪子通通剪開了。

見她牙都要用上去咬了,她媽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一把奪了過來,“該幹嘛幹嘛去,又沒逼着你做,需要這樣苦大仇深的毀我的毛線。”

“你沒逼我?不是你叫我過來幫你纏的?”方程反駁了。

“我是叫你纏毛線,不是讓你來剪毛線的。”她媽沖她不耐地揮了揮手,“趕緊的,該幹嘛幹嘛去,別在這裏糟蹋我的毛線了。”

“是你叫我,現在反而說我糟蹋,那毛線都是結,能怪我啊,我不解開,怎麽繼續。”方程說。

“你那叫解開嗎?你那是要弄斷。”

“不都一樣嗎?反正是開了,而且又省事。”

“不一樣,弄斷了不要再接上啊?重新接上沒有結啊?你這樣是硬生生多了一個去不掉的疙瘩。”她媽說。

方程快被她媽這左一個結右一個結的給繞暈了,便站起身說,“行吧,嫌棄我,你就自己弄,我去找劉東寫作業,不在家吃飯了。”

背了包,走出院門,都到劉東家門口了,方程突然猶豫了,縮回了開門的手,躊躇了好大一會兒,最終也沒進去。

到了醫院,周元看到她,眼睛亮閃地愣那兒了。

方程咳了聲,“醫生說情況還好,檢查下次做。”說這話無非是想解釋她為什麽出現在這兒,能來那是因為剛好沒做檢查,有空順便就來了。

“那挺好的。”旁邊的宋雨開口,“你來的正好,我正說要出去,留他一個人不放心呢。”

方程還沒反應過來呢,宋雨已經拿着外套離開了。

“他怎麽就這樣走了?”方程看向周元,“我就是過來看看,待會還要回去呢。”

周元說,“你要走誰還能攔得住你,你走就是了。”

方程原本就是這樣打算的,過來看看就離開也算是盡了心了,當然,這種情況下她是沒辦法按來時的打算離開的。

宋雨倒是想的周到,走之前還幫他們叫了飯菜。

吃完飯,方程提議下去走走,兩個人單獨待在屋裏,太別扭詭異了,另外壓力好大。

況且,周元骨折的是胳膊,腿還是好好的,行走是沒有問題的。

周元提到了那個肇事者。

方程說沒指望他們能怎麽樣,我家都這樣了,他們家比我們還要不如,碰到這樣的只能自認倒黴,我們家的意思是醫藥費他能拿多少是多少,一家子都是老實人。

“老實人會跑?”周元不相信。

“當時可能是吓怕了,以為我媽沒命了吧。”方程說,“後來,我媽出院沒多久,這家人就将醫藥費全送來了,對了,卡給你,當初你拿出來的錢。”

周元不接,“你以為我給你要錢的?”

方程說,“卡一直帶在身上,早就想給了,只是一直沒有機會。”

周元神情凝重,“你這是想徹底跟我撇清關系?”

方程說,“撇清什麽關系?借錢不要還呢?你以為欠人錢心裏會舒服啊,一天不給你,一天就不踏實。”

周元無奈地接了過來。

方程和周元在外面并沒待多久就回去了,因為外面下雨了,兩人還淋了雨。

周元走在前面,洗漱間靠近病房門口,周元進了病房,先去洗漱間,拿了條幹毛巾丢在了方程的頭上,拿那只完好的手擱着毛巾在她頭上揉搓了幾下。

在上樓的時候,方程似乎聽到有人喊她,只是,太嘈雜,沒聽太真切,隐隐約約的,跟是自個兒幻覺似的,但是因為聲音很像是大師兄的,所以方程一直在琢磨這個事,并沒注意到周元同學給她擦頭,等察覺到時候,發現自己正靠在牆上,想推開他,又怕傷了他受傷的那只胳膊。

“我自己來。”方程忙說。

“馬上就好了,洗漱間就這一個條幹毛巾,給你擦完我還要擦呢。”周元渾不在意地說。

話似乎沒毛病,可聽在方程耳朵裏,總覺得有股異樣感。

正出神的時候,方程又聽到了有人喊她了,這次沒錯,聽的很真切,而且就在走廊處不遠,而且還就是她師兄。

幾乎是下意識行為,方程一把推開了給她擦頭的周元,将人往房間裏又推了推,才走出門外,那副慌亂着急樣,跟被人抓奸在床沒兩樣。

方程深呼口氣,試圖讓自己看着跟平常一樣,“師兄怎麽在這兒?”

許川看了看她,眼神有些奇怪地指指不遠處一個病房,“店裏新來的一個人幹活的時候弄傷了自己我過來照看,你呢?”

“我……”方程用餘光看了看病房,聲音抖了抖說,“我來看同學,他胳膊摔骨折了。”

“嚴重嗎?”許川問。

“不,不太嚴重,正在這裏觀察,沒什麽事的話,明天就可以出院了。”方程說,“那人還好吧?”

許川說,“手骨骨折,還有外傷,要在醫院住上幾天,你一個人來的?劉東沒來?”

方程搖頭,“他沒有。”

許川朝病房的方向看了眼,試探地問,“你跟你這同學關系很好?男同學還是女同學?怎麽摔的?”

“一般吧。”方程琢磨着怎麽把這些問題帶過去時,某人竟然走到病房門口,喊路過的護士過去,不知在說些什麽,說了幾句,那護士就離開了,周元連朝她這兒看一眼都沒有,就又進去了,好像沒發現她和她大師兄在走廊裏說話。

“是他。”許川的臉色似乎不太好看,像是壓抑着什麽,“他就是你那個摔骨折的同學。”

方程局促不安地恩了聲,“對,就是他,你也認識的,周元。”

許川掏出根煙,叼在嘴上,點了幾下都沒點着,方程正想上去幫忙時,點着了,只是剛點着就被路過的護士給訓斥了一通,指着禁煙的标志給他看。

許川一言不發丢了,然後拿腳研磨成了碎屑。

一旁的方程沒敢出聲,難道師兄知道些什麽?

過會兒,許川盯着她,“應該不是一般的朋友,上次你為救他還把自己搭進去了,你在跟他談朋友?”

方程忙擺手,“沒,沒有,絕對沒有。”

許川盯着她看了會兒,然後嘆了聲氣,“慌什麽?我又沒說什麽。”

你雖然沒說,可你這表情比說什麽還要可怕。

“你千萬別誤會,我是真沒有。”方程急忙解釋。

“你對他有好感?”許川又冷不丁問。

“這……”方程被問住了,“我,我們就,就是同學,朋友,劉東也是知道的……”

“行了,別解釋了,我知道了。”許川擺擺手。

方程趕緊住了嘴,神情忐忑不安地瞅着他。

就在這時,大師兄上前摟着她的腰,一個轉身把她帶到了旁邊。

方程給驚了一大跳,偷窺了病房一眼,下意識就往外推許川。

許川的臉當場就黑了,只是沒說什麽。

方程扭臉一看,這才發現是醫院打掃衛生的推車過來了,師兄是怕她撞上,才把她帶到邊上。

這姿勢在過去很稀松平常,鬧着玩打鬥時經常發生,可也不知今天怎麽了,突然就敏感起來了。

看到大師兄的臉色,方程知道他生氣了,“那,那個我以為……”

“你以為什麽?”許川逼視着她。

“我,我以為你在試我的功夫。”方程裝着開玩笑的樣子攀上許川的肩膀,然後給他來個鎖喉的動作,當然,最後沒成功,反被許川給反扣住了雙手。

“行了,你去陪你同學吧,我還要回去,一堆的事情要處理。”許川松開她轉身朝電梯口走。

也不知道怎地,方程總覺得大師兄今天的背影格外的消沉孤獨。

站了會兒,方程便回了周元的病房。

回到病房,看到醫生正在幫他重新整理綁帶,不由愣了,“怎麽了這是?”

周元別過臉沒坑聲。

倒是醫生開口了,“不是告訴你們要注意些,不能随便活動,要固定嗎?你們家屬也是的,也不看着他,胳膊都骨折了,還讓他玩球,胳膊還想不想要了?”

“玩球?”方程突然明白過來,這是周元給醫生的借口,實際罪魁禍首是她,是她情急之下造成的。

這位的臉雖然不是黑的,但卻是面無表情的,生的氣不小,都無視她了。

今天不知怎麽了,一個兩個的,好像她多對不起他們似的,當然,她的一系列做法也的确是過分了,只是,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神經兮兮的,越來越不正常了。

煩躁地抓抓頭發,待醫生和護士離開後,方程去拉了拉那人的衣角,“哎,對不起了。”

周元扒拉下她的手,然後拿了本雜志看。

方程走到旁邊削了個蘋果放到他面前,某人不吃。

方程便說,“不吃丢了多可惜了,我都削好了。”

某人抖了下雜志,“不想吃。”

方程說,“生氣你就罵我一頓好了,打我一頓也行啊。”

周元也不看她,“我沒有在生氣。”

方程撇撇嘴,沒生氣才怪。

“不高興你就說嗎?當時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方程賠着小心。

“事實是我沒有不高興,你讓我說什麽。”周元說。

“真的沒有?”方程問。

“沒有。”周元放下雜志,“就因為你看到你大師兄怕他誤會将我推開?我為什麽要因為這個生氣?你師兄都是有女朋友的人了,我還為這個生氣,我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嗎?我不生氣,我只是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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