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跟他走有肉吃

斯鷺的高中語文老師說:詩人都是瘋子,因為只有瘋子才會把極其細微的情感無限誇張放大,然後引領人們去感受。

斯鷺覺得老師說得沒錯,那音樂家估計也差不多,而且眼前這個天才音樂家只是個抑郁症而已,這病都要成流行病了,沒什麽大不了的。

前面的那位孤獨的音樂家只背了個黑色雙肩包,衣服是鐵灰色的羽絨服,腳上是一雙同樣灰暗的運動鞋。斯鷺跟在他後面,覺得他整個人都是黯淡的,他就像是一個移動的黑白色動畫,走在了五彩斑斓的世界中。那種自帶的隔離感像是無法打碎的結界,讓人感覺無法靠近。

但是世上無難事,只要敢攀登。何況斯鷺這樣一個準備了三年要紅的人。

他站在地鐵口等地鐵,斯鷺果斷跟上搭讪:“好巧啊,你也坐二號線回家啊。”

天才看了她一眼,并沒有答話。他明明感覺到這個女生是一直跟在自己後面的,現在卻又故作巧遇,不知道她想要做什麽,所以仍舊冷着一張臉。

“我叫斯鷺,剛剛自我介紹過了,吳醫生是我哥,剛剛無意中看到了你的作品真是不好意思啊。”斯鷺并不氣餒,她決定用真誠感動這位黑白少年。

他聽到她提到自己寫的歌,手指攥緊自己的背包,像是有些緊張。

斯鷺見狀立刻解釋:“我只是喜歡你的音樂作品,并沒有其他的意思啊,我不是騙子,真的我發誓。”說完這話斯鷺自己都覺得有點無語,她怎麽感覺自己像個大灰狼?她跟着他進入地鐵,此刻地鐵上沒什麽人,于是斯鷺順利地跟天才坐在了一起。

她繼續向他推銷自己:“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我的名字,其實我是嘉悅的簽約歌手。”

聽了此話的他終于看了她一眼,不過也只是一眼而已。面上依舊是無波無瀾,淡定沉默。

看不出他想法的斯鷺扶額,撬開這座大佛的金口可真是艱難,聊了半天了連人家名兒都不曉得,“帥哥,我還出過一張專輯,叫《夢若繁花》,裏面有一首同名主打歌,你聽過嗎?”

他遲疑地搖了搖頭。

真是尴尬啊,有什麽比不紅更尴尬的事兒嗎?斯鷺迅速掏出手機,打開音樂軟件,搜索‘夢若繁花’,果然出現一溜的歌曲。她插上耳機,就要遞到他耳朵裏。這套動作做得行雲流水般的流暢,恐怕做過不少次。然而他卻很不習慣,下意識地往後躲藏,斯鷺立刻推銷道:“帥哥,你聽一下嘛。”

他顯然很不喜歡她稱呼自己為‘帥哥’,不知道是自卑心理作祟還是其他原因,總覺得這樣的稱呼名不副實,聽在耳裏十分刺耳,于是低聲道:“林風眠。”

“什麽?”斯鷺沒聽清楚。

“我叫林風眠。”他的聲音大了一些。

“啊,哪個風眠?”斯鷺抓緊機會搭話。

“風景的風,睡眠的眠。”林風眠言簡意赅。

“風在樹林裏睡着了,你名字真像個童話。”斯鷺有個習慣,逢人就誇人家名字,可能是因為她從小叫斯圓圓這種超大衆又不走心的名字的緣故。所以自從她改了藝名以後,就再也不想提圓圓這種不堪往事了。不過這名字确實寫意,想必他的父母也是一對浪漫又有情懷的夫妻。

林風眠再次沉默,耳朵裏就傳來一首歌。斯鷺将耳機塞進他的耳朵後,又将自己的手機屏幕舉到他的眼前。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歌詞,背景是斯鷺專輯中一個主打的造型,穿着白裙子對着鏡頭微笑。

斯鷺不紅是有原因的,這首歌作為一張專輯的同名主打歌,曲子平淡不抓人,作詞零碎且無病呻吟,講述的就是一個人失去了初戀以後的傷感和懷念。是一個十分平庸且套路化的商業歌曲。唯一不錯的是她的聲音,甜美卻不甜膩,像一顆奶糖,被丢進了一杯白開水裏。水并不能很好地将糖融化,糖也不再讓人有耳目一新的甘甜。兩者沒有達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因此這歌不抓耳,聽過就忘。

“怎麽樣?”斯鷺滿懷期待地看着他,期待音樂家給個評價。

林風眠不是一個懂得說善意的謊言的人,所以看了她一眼,努力地笑了一下。

這一笑斯鷺就懂了,她也明白,自己這種水準的肯定在人家面前是極為拿不出手的,不然自己早就紅了。

于是更堅定了要跟着林風眠混的決心。

林風眠這一路其實并不是回家,他還要工作。

斯鷺跟了他一路,雖然她也有工作,但是目前跟沒有差不多。

最終他們到達的地方是一家琴行,斯鷺東張張西瞧瞧,心裏想着果然與音樂有關的地方才是音樂家該呆的地方。他在這裏做什麽?老板?看衣着不像。銷售?看性格絕對不是。老師嗯,只能是這個了。安貧樂道,身懷絕技,很符合民間音樂家的氣質……怎麽忽然覺得有點像瞎子阿炳?

正在斯鷺胡思亂想之間,林風眠停了下來,對她欲言又止。斯鷺也不傻,她知道人家這是讓她別跟着,別打擾他工作呢。但是她的目的還沒有達到,只能厚着臉皮假裝不知道了。

跟着他走進這琴行,其實這裏頭不小,各種樂器種類繁多,來來往往的人也不少。上面幾樓都是專門開辟出來的教室,看起來生意很紅火的樣子。

而林風眠一路走過來,遇見的工作人員那麽多,卻全部對他無視,沒有任何一個人跟他打招呼,他也沒有擡頭去主動跟人聊天,就這樣,他明明在這裏工作,卻像是一個隐形人。

他的工作的地方與外面窗明幾淨的櫃臺和教室完全不同,那是一個類似于小倉庫的小房間,後面擱放了一些雜物,中間用簾子隔起來,本來就不大的房間顯得更加擁擠。頭上那盞節能燈已經拼盡了全力,但是依舊能讓從外面進來的人眼前一黑。

斯鷺的眼睛對這種昏暗适應了好久,而林風眠已經開了工作桌前的臺燈,桌上是一些零碎的小零件和破損的琴。周圍還有一些其他的看起來舊了的管樂器,吉他等。她這時候才明白這林風眠是做什麽的,也是,他這樣一個不善言辭沉默寡言的性子又怎麽會是傳道授業的老師呢。她環顧四周,不過這毫無裝飾堆砌雜物的工作環境實在是有些惡劣。

她找了個小板凳坐在他旁邊,趁四下無人便不再拐彎抹角:“林風眠,其實我很欣賞你的音樂才華,想要請你作曲幫我出一張專輯,你也知道了,我是嘉悅的簽約歌手,有能力将你的歌曲變成唱片發行,價格方面我們絕對有誠意,可以再商量,你覺得如何?”

“對不起,我沒什麽音樂才華,幫不了你了。”林風眠看了看她,像是不勝其擾,終于開口。

“別謙虛了,你的作品我都看到了。我覺得只有你能幫我了!”斯鷺一聽到他的拒絕,頓時就炸毛了,語氣也急促起來,“你為什麽不答應我?難道有什麽顧慮?這明明對你百利而無一害啊。或者你現在有什麽想法和要求都可以提出來,我們一起解決好嗎?”

“你還是找別人吧。”林風眠實力拒絕。

斯鷺已然不能接受自己一夜成名的夢成為泡影,開始利誘:“吳越是我哥,他不是你主治醫師麽?你幫我一次我可以讓我哥給你開後門啊,開一些性價比比較高的藥,或者是額外給你開小竈什麽的!”

說話的這會兒功夫林風眠就已經将手上的吉他修好,仔細地将吉他擦了一遍,然後裝進琴袋中,拿着那琴就要出去。斯鷺緊随其後,誓死要用真誠打動他!

就在他們快走到吧臺的時候,琴行裏一個音樂班的老師齊宇忽然向林風眠打了個招呼。

林風眠顯然沒有想到平時不拿正眼看自己的齊宇會主動跟自己問好,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回應,正躊躇間,就聽到他繼續道:“咦,這位是?”

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瞬間冷了臉色,快速向前走去。

斯鷺一看,是個長相十分不錯的男人,長頭發,還挺有藝術感的,也像是這琴行的工作人員便笑眯眯地自我介紹道:“啊,我是林風眠的朋友,找他有點事兒。”

齊宇眯了眯眼睛,心裏不屑道:“找林風眠能有什麽事兒啊。”

而林風眠已經把修好的琴放到了前臺那,老板娘在旁邊,就見蔔螢追了過來,朝她笑了笑。還沒等斯鷺開口,就聽到林風眠冷硬地拒絕:“你趕緊回去吧,我不會幫你的。”

一旁的老板娘立刻拍了下他的手臂:“怎麽跟人女孩子說話的?”然後又安慰斯鷺,“別放在心上,這孩子心是好的。”

斯鷺覺得自己尊嚴受到了侵犯,眼睛瞪着他委屈道:“你什麽語氣啊?!”說完氣鼓鼓地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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