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就是要分手

天已從淺灰變成漆黑，公寓裏一如外面的天色。斯鷺敲了敲門，半晌沒有回應。她只好放下占滿雙手的手提袋，去找鑰匙，心裏嘀咕着林風眠去哪兒了。

一室黑暗，只有空調靜靜地吹着冷氣。斯鷺摸了下手臂上的雞皮疙瘩，溫度怎麽弄得這麽低？林風眠出去都不知道關空調的嗎！這麽浪費電！

“啊——”當她打開客廳的燈，看到一個黑影的時候一聲驚叫，看清楚是林風眠的時候又拍着胸脯抱怨道，“原來你在家啊，那我剛剛敲門怎麽不給我開？裝神弄鬼的吓到我了！”

一直沉默的林風眠背對着她緩緩站起來，斯鷺并未注意他的異常，只蹲在門口鞋櫃旁換拖鞋。幾月未歸，自己的粉紅色拖鞋好像被重新洗了一遍，并未落灰。

而當林風眠看到放在她腳邊的那些紙袋，今天下午的畫面開始重現，平緩了一晚上的怒火立刻又竄了上來！他一個箭步，沖上前去把那幾個紙袋一把抓住，打開大門就給扔了出去。

他的動作迅速得像一只小狼，斯鷺剛穿好鞋還沒來得及站起來，就被這樣的變故驚呆了：“你幹什麽？那些都是很貴的衣服！你瘋了！”

她今天給林風眠買了四件襯衫，一套西裝和一條褲子，為了好搭配她還特地選了好幾個貴的要死的領結，刷卡的時候心都在激動，結果大包小包剛搬回來就被人給扔出去了！這林風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倆月不管要上天？！斯鷺指着林風眠：“去，你開門給我撿回來！”

一向聽話的林風眠此刻竟然瞪着她無動于衷！

“行，反了你了。”斯鷺點了點頭，就要開門去外面撿衣服。開玩笑，衣服那麽貴先拿回來再教育他，不然被人順手牽羊那就虧大發了。

沒想到林風眠立刻攔在她面前，拉着門死活不讓她開。

“松手。”斯鷺皺着眉毛看他，平時的他像一個溫順的兔子，從來她說什麽是什麽，而今天像是變了一個人，所以語氣很差，“你今天怎麽回事？”

“你今天下午去哪兒了？”林風眠聲音有些黯啞，帶着一絲頹廢的性感。

“逛街。”斯鷺言簡意赅，她本來想說給你買衣服去了，但是看他現在表現如此惡劣，她可不要低這個頭。

“跟誰？”林風眠表情未變，在她背後握住門把手的手卻緊張得青筋暴出。

斯鷺忽然明白了他這麽炸毛的理由，真是氣笑了：“原來是因為尤伽澍？”斯鷺不願意被他擠在門邊，心裏頭又惦記着自己買的那死貴的衣服，便雙手用力地将他推開，“我之前不是跟你解釋過了嗎？這都是工作需要？”

“你當我傻的嗎？”林風眠被她推得一個趔趄，在她面前站定，半晌憋出一句話來，聲音都在顫抖。

“你可不就是傻的嗎？”斯鷺嘴裏嘀咕着又想要開門出去，門剛開了一小半就被他狠狠地撞上。猝不及防之間她的手差點被夾到。斯鷺這才火了，伸手對着的手臂就是一巴掌。客廳裏響徹着這清脆的一聲，徹底打破了平靜。她的聲音提高了八度，顯得有些尖細：“林風眠我告訴你，這是我家！我東西還沒送給你呢你就敢扔？你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

“你跟尤伽澍是什麽關系？”林風眠壓根不受她威脅，他只想搞清楚一件事情。

“你說是什麽關系就是什麽關系。”斯鷺現在正在氣頭上，壓根不想再解釋十遍八遍。“既然你不相信我，那就選擇你所相信的好啦？還跑過來問什麽問？既然你敢做出判斷，那你就要相信自己，你連這點勇氣都沒有嗎？”

“你喜歡他？”林風眠狠狠地閉了一下眼睛，身體的血液好似忽然被冷氣吹涼了，仿佛在勸自己不要聽下去。

“當然了，我當然喜歡他，你不是很早之前就知道了嗎。”斯鷺以前就時常帶林風眠看尤伽澍的電影，她從不吝啬自己對偶像的贊美，從演技到長相到事業。那時候林風眠真的沒有想太多，任誰也不會想到那個電影裏面的人，會跳出來跟自己搶女朋友。他無可辯駁，她喜歡這個人已經是很多年前了，比認識自己還要早。

“他有那麽好嗎？”林風眠喃喃地問道。

斯鷺倚着牆，回答得幹脆利落：“那當然，他在我心裏是完美的。”

說完這話兩人皆是一愣，同時想起橫店的那個冬夜，因為拍戲斯鷺受盡折磨，最後凍得發抖的她還是喝着他送自己的姜湯才暖了身子。那時的他好像也是那麽說自己的。

思及此斯鷺的怒火又消了一點，打算鳴金收兵。然而林風眠的一句話又成功挑起了她的怒氣。。

“你不要喜歡尤伽澍了，他們都說他跟一個姓李的小姐在一起，還有孩子了。”林風眠忽然想起網上對于尤伽澍的傳言，此刻的他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不管真假都想要勸阻斯鷺，“他不好，他都是騙你的，你不要相信他。”

千萬不能用一個偶像的謠言來激怒腦殘粉，斯鷺立刻反擊：“那些全是造謠！我警告你你別亂說話！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無理取鬧也就罷了，人品還這麽差，張口就诋毀別人！”

林風眠知道那個人有錢又紅，還事業有成，而自己卻是一個什麽都沒有，連自己都差點養不活的人。他雙手交握，躊躇了半天，終于問出了那個每天都要揣摩的問題：“那你不喜歡我了嗎？”

林風眠永遠不曉得在跟斯鷺吵架的時候問這個問題是要被實力嘲諷的：“我有喜歡過你嘛？你怎麽這麽自我感覺良好？”

“可是你當時在西餐廳前不是這麽說的。”聽到她的回答林風眠只感覺整個人思維都混亂了，他已經找不回自己的思路，講話都有些語無倫次。如果斯鷺清醒一些就會察覺到他的精神狀态不對，可是她也已經吵昏了頭了。

“我怎麽說的你說呀。”

“你……說你沒有不喜歡我。”林風眠此刻覺得思考都開始吃力，腦子懵懵的，像是戰後的廢墟一般。

“你的邏輯被狗吃掉啦？沒有不喜歡你就是喜歡你嘛？你就是這麽理解的？世界上所有事情都是非黑即白的嗎？有人請我吃他包的餃子，我其實不太想吃，但是主人問我你不喜歡吃我的餃子嗎？我當然不會回答我不想吃，我只能回答不是不喜歡吃。那麽問題來了，我到底喜不喜歡吃這盤餃子？”斯鷺吵架的時候就愛強詞奪理，詭辯也是一種舌戰技巧。

林風眠好像被打擊到了，長久地不說話。斯鷺還沒有放棄被摔在門外的那些衣服，然而當她又一次被林風眠強硬地攔下來的時候，她再也忍不下去了：“我看這裏簡直是容不下你了！你明天就給我滾！我們分手！”

斯鷺說完就真的不再去要拾回那些衣服，她憤恨地往自己房間走，那麽多錢就當喂了狗了！不要了，反正拿回來自己又不能穿。

林風眠一聽分手就慌了，立刻拉住她的胳膊道歉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要分手，不要分手好不好？”

斯鷺甩開他的手，摔上房門，不再理他。

林風眠在原地轉了兩圈以後立刻打開大門，将她提回來的那些紙袋又好好地裝好拿回家。他在斯鷺門口敲了敲門，小心翼翼道：“鷺鷺你別氣了，我把你的東西都從外面撿回來了。”

斯鷺在房間裏頭兀自生着氣：“不要了！拿走！”

林風眠沒辦法，又敲了敲門道歉：“對不起，剛剛都是我不好，我不該……”

話音未落就聽到裏面有一個重物砸在門上的聲音，正貼着門的林風眠吓了一跳，裏面又喊道：“吵什麽？睡覺！”

于是乎林風眠不敢再敲。

這一夜的林風眠沒有回自己房間裏，他一個人坐在客廳的沙發裏，回想着自己這失敗的一生：依稀記得自己小的時候也是有長輩寶貝着的，總是将他舉高，然後他興奮地直笑。後來便沒有了溫情，整個人生都是灰暗的，會因為莫名其妙地事情挨打或者受餓。在學校裏總是昏昏沉沉地想要睡覺，記憶力也極差，老師講了什麽自己從來記不清，于是被同學們嘲笑是大笨蛋，因而更加孤僻。其實那時候他就有抑郁症了，可是他不能說，說了父母就會罵他矯情，神經病。再後來連父母也沒有了，連罵自己的人都離開了，這世上當真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直到遇見了斯鷺。

然而斯鷺也要離開了。

難道這一生他都注定是天煞孤星嗎？

當斯鷺第二天一打開門，看見的就是一個滿眼血絲的林風眠，身邊整整齊齊放着她買的那些衣服。

他站起來看她的臉色，不敢輕易開口。但是斯鷺今天還有通告，壓根沒有精神再應付他，于是徑直往外走。

“別分手好不好？”在她要離開家的那一刻，林風眠紅着眼睛祈求道。

“不好！”斯鷺看他這樣也心軟，只是硬着嘴巴不松口。女人吵架就愛說分手，看似訣別其實是威脅，想要的不過是男人的順從，斯鷺也不例外。

可惜她高估了林風眠，他當真了。

作者有話要說：

每天都是夜裏更新，實在是白天沒時間寫啊/(ㄒoㄒ)/~~

經濟基礎決定家庭地位，女主雖然強勢但是她有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