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剛才還喧嚣的會議室內, 此時靜得能聽見輕微的喘息聲。

深色窗簾拉得密不透風, 室內只在前面開了一盞白熾燈。

昏暗的光線裏, 舒律坐在會議桌邊, 胸膛被池靜雙手抵着。她凹凸有致的身體立在他長腿之間,正挑逗一般地啃咬着他的薄唇。

然後, 她聽到了拉鏈被拉開的聲音。池靜身子瞬間僵了一下。

看見她的反應, 舒律似笑非笑地挑了挑唇。

池靜忽略掉腰側暴露出來的不适,咬着他耳朵說:“濕了。”

舒律目光一凝。

池靜媚眼如絲地看着他:“我說你耳朵。”她憋着笑意, “被我咬濕了。”

“嗯。”舒律擡手揩掉她唇上的潤澤,好整以暇, “被你口濕了。”

這下輪到池靜沒話說了。

真的是永遠不要跟男人比耍流氓。即使他看起來總是那麽一本正經。

池靜“切”了一聲,推開舒律。低頭将腰側的拉鏈拉好。

這是不打算繼續了。

舒律看着她的動作, 微微勾唇:“下班跟我一起走。”

“你回來就是為了說這個?”

走出去前, 池靜瞥了舒律一眼:“你過一分鐘再出來。”

“多此一舉。”

池靜擡着下巴:“我樂意。”

拉開門, 八公分細高跟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沒走出幾步,陳格菲秀麗的身影便出現在視野中。手裏還拿着開會用的企劃書。

池靜步伐不變, 抱在懷裏的文件夾被她轉到身側,随着腳步一下一下地劃着弧度。路過陳格菲身邊時, 口中還吹起了清亮的口哨。

池靜吹得音調準又清晰, 陳格菲聽不出都難。

陳格菲站在原地,冷眼看着池靜擦身而過;她下颚微擡, 目不斜視, 一個個音符從她嘴裏冒出來。

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陳格菲驀地笑了。

她倒是要看看, 池靜能有恃無恐到什麽時候。

——

不知不覺池靜已經回到s市兩個多月。

六月中旬, 天氣已經熱了起來。下班時天邊只剩一縷夕陽殘喘着不肯褪去。

池靜搭電梯直接去了負二層。這一層的停車場是專為舒氏高管準備的。

偌大的場地裏稀稀拉拉停着幾輛名車。池靜走到某個車位,舒律已經啓動好了車子。

車從地下停車場上來彙入車流中,池靜才扭頭問了一句:“去哪裏?”

“去看舒冬。”

池靜用手支着頭,也沒多說,就懶懶地“哦”了一聲。

他們兩個,有時候的行事風格還是有些像。既然已經重新走到一起,一些瑣事就不會再去糾結。

她的反應得到了舒律淡淡的一瞥。

池靜撐着頭的手食指一圈一圈地卷着自己的頭發。還是那副慵懶的腔調:“舒總,梅老夫人是個什麽樣的人?”

每次她私底下叫舒律“舒總”的時候,聲音都不自知地柔了幾分,帶着女人特有的軟腔。

紅燈時舒律踩了剎車,側過頭去看她。清冷俊逸的面容在餘晖之下深邃而立體。

“溫柔,親切,但很有原則。”

池靜仔細品味了這幾個詞,心想是挺像文老頭會喜歡的類型。

她挑了挑唇,往舒律那邊湊近:“那你說說我是什麽樣的?”

舒律挂了擋,踩下油門,淡淡地扔了幾個詞給她:“任性、嬌縱、沒良心。”

等着被誇獎的池靜眼一瞪,沒好氣兒道:“舒總能看上我,口味還真獨特。”

舒律聽這憤憤不平的語氣笑了笑,瞥她一眼,帶着那麽點柔和。

高峰期塞車,平時四十分鐘的路程開了一個多小時才到達療養院。

頂樓就只住着舒冬這一個病人。兩人上來後,就隐約聽見似乎有争吵的聲音。

池靜用眼神詢問舒律。

舒律擰着眉,腳下步伐加快了許多。

前臺人員看見闊步而來的舒律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立刻站起來,慌慌張張地叫了一聲“舒先生”。

“怎麽回事?”

前臺:“舒予正先生來了。小少爺……在鬧。”

聽罷,舒律疾步走向病房。池靜則跟在後面小跑着追了上去。

門前,舒予正攬着于小曼一步一步往後退。而從病房裏面接二連三扔出來好多東西。

地上一片狼藉,什麽都有。餐具,書籍還有平時一些用來解悶的棋牌游戲。

“舒冬……快住手!別扔了!”

舒予正簡直分。身乏術。又要勸說舒冬,又要顧着于小曼。忙得不可開交。

直到一個平板從裏面飛出來砸在于小曼腳邊。狹長的走廊響起不小的一聲。舒予正驚得當場變了臉色。

“你……你這個小混蛋!”

說着就要往裏面進。只是一步還沒邁出去,肩膀就被人死死鉗住。

氣氛似乎只在一秒內就靜了下來。

舒予正轉過頭,對上舒律那雙冷峻無比的眼眸,臉色一正,态度一下子軟了幾分:“……你來了。”

于小曼抿着唇,不見半點慌亂的目光緊緊盯着舒律和舒予正。在聽見舒予正毫無氣勢的聲音時,沒忍住咬了咬後槽牙。

“帶着你的人,離開這裏。”

舒律放開舒予正,面色如雪。

于小曼伸手挽着舒予正的手臂,用商量的語氣地對舒律說:“你爸很久沒見到舒冬了。我們今天只是過來看看,沒有別的意思。”

這話剛落,原本低聲哭泣的舒冬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情緒太過激動受了刺激,癫痫病突然發作。

來這麽多次,這是池靜第一次遇到舒冬犯病。他躺在床上,抖得像是被狂風肆虐過的一片小樹葉,孱弱而無助。池靜站在門口,涼意慢慢從腳底竄起,心裏對舒予正和于小曼兩人陡然生出一股子惡心。

這時,進行急救的醫生來了。池靜自覺地往旁邊挪了幾步。

此刻舒予正也懵了,怔怔地望着被醫生圍住的舒冬。一張嘴張張合合,說不出話來。

“予正……”

望着他的神色,于小曼挽在他臂上的手慢慢收緊。

所有人都在注視着病房裏的情況,于小曼扯着嘴角,漫不經意的視線裏落進一雙冷到極致的眼眸。

舒律盯着于小曼,冰冷的目光毫無顧忌地滑向她微微隆起的肚子上。

一直不動聲色的于小曼被這眼神吓得一激靈。下意識伸手撫上小腹,臉色一瞬間白了下去。

舒律什麽也沒說,但她什麽都看明白了。立時覺得腳有點軟。

“舒律,舒冬他……”

舒予正澀澀地問。

舒律沒理他,直接吩咐剛上來的保安:“帶他們下去,以後不準再放上來。”

舒予正欲言又止,直到保安一左一右圍了上來,才不得不離開。

病床上舒冬已經沒了意識。只是停止了抽搐。

“舒先生……病人最好不要再受刺激了。”

醫生小心翼翼地對舒律說。

池靜垂了垂眼眸,走過去,輕輕攥住舒律溫熱的手。就這樣靜靜地站在他身邊。

停車場裏,于小曼出來後一直不斷地安慰着舒予正。輕聲細語的樣子十分溫柔。

舒予正靠着椅背,像是還沒緩過來。

他來看舒冬的次數屈指可數。從來不知道癫痫病發作起來這麽吓人。

“曼曼,我看……我們不如算了吧。”

經過今天,舒予正覺得自己沒有那個臉去掙什麽了。

于小曼微微一哽,顫抖地呼了口氣。話裏是無比的委屈:“予正,只有私生子才進不了家族的門。其他的我都無所謂,我只求這一點,我們的兒子必須名正言順。”

舒予正何嘗不知道孩子不被家族承認代表着什麽。終究是不想讓年輕的妻子受委屈。半晌,舒予正嘆了口氣:“慢慢來吧。”

——

夜幕降臨。

療養院裏亮起了一盞盞路燈。橙黃的燈光下,一高一低兩個身影安靜地移動着。

舒冬醒了。這次犯病不是普通的發作,所以意識恢複得很慢。

看護給他換了幹淨的衣褲,池靜和舒律在門外等了許久,才聽見舒冬啞啞地叫了一聲“哥”。

見到一同而來的池靜,他特別高興。連叫了幾聲“小靜姐姐”。

沒有人提起舒予正和于小曼。舒冬就像沒見到他們一樣,問都沒有問過。

池靜等舒冬吃完飯,陪他玩了一會兒。直到他出現困意,她和舒律才離開。

從始至終,舒律面色一直很冷。

他看于小曼時那個眼神池靜看得很清楚。有不屑,有譏諷,更多的是警告。

于小曼做這一切,就是仗着肚子裏有料。但真當成是尚方寶劍未免有點蠢了吧!

“回去吧。”舒律淡聲說。

九點多,他們兩個還一粒米都沒進。

回程時車內多了一份寂靜。直到車子進了市區,舒律才緩緩開口:“想吃什麽?”

池靜想了想,選擇了吃火鍋。她實在是餓了,等不及什麽精致的美味了。

于是舒律将車子開到最繁華的一條街上。

這個點,吃宵夜的人很多,舒律帶她直接進了一個包房。

點完菜,很快就上來了。像是提前約好的一樣。

熱氣緩緩升騰,池靜拿着漏勺将煮好的東西放進舒律碗裏,隔着層層白霧看他:“舒總,快吃。”

舒律看着碗裏的東西,又見池靜将羊肉涮到了另一個鍋裏,若有似無地勾了勾嘴角。

酒足飯飽,池靜望着桌上一個個空盤子一陣無語。

“……你吃了多少?”

舒律将西裝搭在手臂上,動作優雅地掏出了錢包:“都是我吃的,長不到你身上。”

池靜樂開了:“那我就放心了。”

……

黑暗的夜空下,車子緩緩行駛。直到汽車在池靜居住的小區內停下。

兩人都坐着沒動。

池靜一看時間,都快十二點了。便猶豫着要不要讓舒律直接在這休息了。他住的地方離這裏還有一段距離。

“時間太晚了。”

“嗯。”

池靜解開安全帶:“別折騰了。”

“好。”

這一聲,幹脆利落又莫名溫和。一下子暖了池靜的耳膜。

“那走吧。”她率先打開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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