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程己嚴

弄月回到扶雲院,看見雲謙正在擦拭着自己的玉蕭,連忙浮現起笑容,快步走上前,“少主,讓奴婢來吧!”

還沒等雲謙說話,弄月便拿過了玉蕭,雲謙想了想也沒有拒絕,把抹布丢在桌上站起身跨出了門檻吹吹風。

弄月也緊跟了過去,雲謙在草坪上的圓桌坐了下來,看着眼前的茶杯發愣。

弄月感覺到了不對勁,但還是壯着膽問:“少主,您是不是有什麽煩惱?可以說出來讓弄月聽嗎?”

雲謙擡起頭,望了弄月期待的眼神,道:“你先坐下。”

弄月一聽這話高興壞了,緊張兮兮的坐在雲謙的隔壁,等待着他的聲音傳入耳中。

“弄月。”

“奴婢在。”

“你愛過人嗎?”

“啊?”弄月有些疑惑,難道這就是少主的困擾?

沒等她細細多想,雲謙又道:“我曾經有一個妻子,你知道嗎?”

弄月聽了,神色立刻暗了下去,“奴婢聽說過,她叫贏旭。”

“是呀!”雲謙露出一抹微笑,“贏旭,贏勝旭日,光不可掩,可誰都沒想到,那風光的女子居然會毀在我的手上。”

“少主……”弄月不明白為什麽少主今天那麽傷感,又為什麽再次提起了八年前的少夫人,但她卻明白了一件事,少主的心中依舊裝着她的位置,哪怕……她已經在這個世上消失了八年之久,這樣足以可見兩人感情之深。

弄月對死人都不放過,開始在心中暗暗腹诽贏旭,但表面上還是一副笑臉,這時雲謙手指輕動,執起一片落在桌面上的枯葉,聲音溫柔如沐風,“紅顏已失,情已碎,旭日無光,雲再無彩。”

淺淡的孤涼冥谧,心中的沉痛傷心,都化作喃念而出的幾句詩詞洋溢在這院子,弄月沒有說話,緊扣着手心掌背,憤怒的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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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三天,紀白衣一直在湖底下的八柱華閣住着,每天三餐都是夜珩親自送來,陪着他說話解悶。紀白衣的身上的傷和毒,也已經好了大半,若是按照她往常的習慣,她絕對不會呆在一個地方超過三天之久,只是這裏不是別地,是曾經自己生活過的地方,她只是想和他在同地,就算心中隔着千山萬水的距離,只要能看見他,心中的那些空洞,便不再是血流淋漓的窟窿。

他們每次相見都是在雲謙替紀白衣治傷的時候,見面的次數一天不下兩次,那些時候也是他們最尴尬,卻又是最歡喜的時候,不再有任何争辯,一個靜靜的躺在床上,一個則專心的替她上藥,竟有種淡淡的幸福感在他們身上延伸。兩人心中一直堅持着的愧疚和憤恨,在真正見面時終究還是無法保持着常态。

傍晚,夕陽正好,霞光蒨璨,餘光灑在湖水表面上,反射出粼粼波光,連環繞在湖水周圍的梅樹都添上了淺淺的金芒,一時之間這裏就真的似天上仙境,紀白衣一人就坐在席子上,不挽墨發,任它無聲飛揚,身上披着一件披風,掩住了她的身材,陽光從幔紗之間的縫隙投進,溫柔的照在她玉瑩的臉上,她感覺到那暖哄哄的溫度,循着方向望過去,施然一笑,又在繼續倒着茶。

“旭兒!”這時後方傳來了一道叫喚聲,把原本靜谧的氣氛打破,紀白衣轉過頭看向棧橋,只見夜珩神色匆匆的朝自己跑來,她站起身,先開口問道:“怎麽了,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夜珩稍稍喘了幾口氣,問:“旭兒,你在外面是不是有一個十四五歲的徒弟呀?“

“是,怎麽了?”紀白衣一聽到是岚兒,神色立刻緊繃起來,夜珩又道:“還真是呀!她來到江南到處找你,聲稱說是紀白衣的徒弟,你的名聲在江南也是響亮的,惹得人群一惱把她給綁了,掉在西湖等着吉時浸下呢!”

“什麽?”紀白衣瞪大雙眼,在原地微愣了幾瞬,随即馬上轉過身拿起玖璃刀,“帶我去。”

“好。”

到了江南第一大湖的西湖,果然見東北處一群人正圍着一個被木杆反吊着的小女孩,她不斷的哭,哭聲響亮至極,卻沒有一個人換來一個人的同情和憐憫,紀白衣出門時帶上的紗帽,卻依舊看得清遠方那些人的一舉一動,尤其是古岚不斷擺動想要掙脫繩子的動作,更是惹得她憤怒萬分,手指不禁收攏,緊握着玖璃刀,轉頭看向身旁的夜珩,“你知道那些人的江南的地位和身份嗎?”

夜珩仔細的掃了一眼,點頭,“知道。”

“身份最高的有誰?我認識嗎?”紀白衣的語氣冷漠,還透着濃烈的殺氣,若不是被紗帽遮住了容顏,估計夜珩也會對她現在憤怒的模樣而驚訝,她聽紀白衣的語氣大概能猜到那小徒弟的重要性,便也不隐瞞,“八年前那場大屠殺,雲謙給江湖來了個大洗面,那一代的人幾乎都不在了,這些都是他們遺留的子孫或是新崛起的勢力,在江南說得上話的有獨孤老鬼,逍遙派掌門程己嚴,還有楚寥山的淩源夫人。”

“程己嚴?”紀白衣眼眸微眯,對這名字感到陌生,夜珩解釋道:“他是新上任的掌門,前掌門是他的師父五谷,前不久被你們尋月閣的人殺了。程己嚴十分記仇,下湖的主意就是他出的,想要讓他放人,恐怕沒那麽容易。”

紀白衣沉思片刻,“我們過去吧!”

到了那湖畔旁,雖然看不見紀白衣的面容,但夜珩好歹有一個江湖第一美女的稱號,諸人的目光很快便移向了她們。

夜珩看了紀白衣一眼,斂起神色,恢複自己在人前的高雅尊貴的模樣,輕輕一笑,媚意頓生,無數男子的心都跟着幹燥炙熱起來,她玲珑的身材和嬌麗的容顏硬生生地把此地女子的光芒壓了下去,在接受欣賞驚豔的目光同時,嫉妒憎恨的目光也從來未曾消失過,她透過人群望向那被吊在西湖上的古岚,“這裏發生什麽事了?”

夜珩的問題一出,便有大批男子争先恐後的回答,其中一人先說道:“夜小姐,此女子是尋月副閣紀白衣的徒弟,前些日子在江南招搖說在找紀白衣,不小心被程掌門逮着了,如今正等着吉時施展溺刑呢!”

夜珩柳眉倒豎,看樣子極為氣憤,“這女子也不過十四五歲,你們竟要對她施如此酷刑,她是紀白衣的徒弟又如何?是紀白衣殺的人,找的孽,你們要報仇就去找她,何必牽扯一條無辜的人民?”

“夜小姐此言差矣,即是紀白衣的徒弟,心思能好到哪去?若咱們就此放過,指不定以後又會多了個禍害,把江湖攪得亂七八糟。除害就需趁早,免得讓她殃及人命!”這時,人群中走出一中年男子,身材臃腫,粗眉圓眼,但氣質沉穩,看來是個混江湖多年的老道兒,但就是他這樣正氣凜然的模樣,說出的話卻那麽的令人發指,更是讓紀白衣厭惡,冷哼一聲,“程掌門也太果斷了,難道只要誰犯了錯,便要誅九族滅門嗎?不說別人,就是你們逍遙派先祖李秋也曾犯過此類錯事,只不過是倒錯了一杯茶,十七條人命就沒了,要說紀白衣也沒有他老人家威風吧?”

“爾等放肆!本尊師祖豈是你能議論的?”程己嚴指着紀白衣罵道,臉色十分不好看,“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夜珩微微屈下身子,雖然姿态低柔,但神色依舊不改,“她是我雲天山莊的貴客,不方便吐露身份,還請程掌門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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