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寂谧的談話
兩天過去，古岚的病已經痊愈，因為在床上的日子實在是悶，這下便大吵着紀白衣帶她出門去玩。
紀白衣的左右手不斷的被她晃來晃去，可古岚那麽吵都沒有用，紀白衣就靜靜坐在她的面前，任由她擺弄着自己的雙手，卻一直都不答應她的請求。
一刻，兩刻，半個時辰，一個時辰古岚終于放棄了，嘟着嘴哼了一聲，跑出院子外的圓桌生着悶氣。
紀白衣也不管她，她這小徒弟氣來得快消得也快，自己不需要操心什麽，悠閑的坐着品茶，精致的臉難得有那麽一次安然，卻無人欣賞，想想來便覺有些可惜。
古岚以手撐着下颌，神色不悅，癡癡的望着藍空，忽聽幾道腳步聲響起，十分輕盈，基本上是聽不見的，只是其中一腳踩到了枯葉，清脆悅耳的咔嚓一聲，古岚猛然從發愣中抽出自己，眼睛不自覺的望向前方，只見不遠處一道白色身影正面向自己，手上執着玉蕭，墨發飄揚亂卷，把他的臉部輪廓模糊了起來，但那一雙明璨溫柔的眸卻依舊有神，古岚被他這樣的一盯，尤其是被這樣的一個俊俏的男子，不自覺的站起身，兩邊的臉頰悄悄暈上了一層紅霞，雙腳在原地磨蹭着，一瞬間氣氛尴尬至極。
雲謙看着這樣單純可愛的女子，忍不住笑開了牙，兩排皓齒潔白如雲，憑白添了幾分似初升朝陽的璀璨光芒，他漫步上前，低下頭看着比自己矮一尺多的古岚，問：“你的名字叫岚兒嗎？”
古岚擡起頭，臉上的鴻運消失不見，稚嫩的語氣透着違和的嚴厲提醒，“我叫古岚，只有師父可
以叫我岚兒。”
雲謙低頭淺笑一聲，古岚對他的舉動感到有些奇怪，似乎像是在笑自己，臉色立刻拉下，“你笑什麽，有…有什麽好笑的？”
“我沒笑什麽，你師父他人呢？”雲謙詢問起紀白衣。
古岚偏着頭，“你找我師父幹嘛？”
“我找她自然是有事情。”
“什麽事情？”古岚不肯放過雲謙，繼續追問。
“私事，你還小，不需要知道。”
“我是師父的徒弟，有什麽不能知道的？”古岚忍不住反駁，感覺有人侵入了她跟師父的世界，警惕的防衛着。
“岚兒，讓他進來吧！”扶雲院內傳來紀白衣的聲音，古岚猛然回過頭，看着院門良久，最後還是不甘心的移開腳步，讓雲謙進入了院子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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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攜着朝陽光華翩翩入內，往側一看，紀白衣優雅的坐在椅子上，一手撐着太陽穴，輕輕揉按，一手捧着茶杯，細細打量杯子的質量和上面的雕紋。
雲謙沒有立即走上前，而是站在原地端詳着紀白衣溫柔的神色，她卷翹的眼睫如蝶翅，不時地輕眨幾下，透過身前的绮窗射入的光灑在上方，染上了朦胧的金芒，她的眼眸終于不再是冰冷，蕩漾着一波波的氤氲秋泓，越發顯得端莊聖潔，似不染俗世的下凡仙子，她一襲黑衣，勾勒出曼妙的身材，胸前的那團飽滿，如柳柔細的腰肢，修長的腿，不再是曾經的丫頭，現在出現在他的面前的，是一個嶄新的人，她叫紀白衣。
“你還要在哪裏站多久？”紀白衣放下茶杯，聲音如從空靈的竹林裏傳出，泛着孤寂，轉過頭，對上他的眼，眼眸流轉盡是滄桑，似乎還溢滿了淚水，卻沒有流下。
雲謙嘴角勾起一個凄悅的弧度，說出發自心中的渴望，“如果能，一輩子也行。”
“就像你說的，也只是如果，世間能有多少人厮守一世的？對我，一個殺手，對你，一個盟主，只是奢望。”
紀白衣的話如一根重錘擊在雲謙心中最脆弱的部位，肩膀猛然一抖，疼痛蔓布全身，開始麻木僵硬起來。
紀白衣不去看雲謙受傷的神色，仰頭眯着眼對着窗戶，看着那被風吹得沙沙作響的大樹，問：“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你去不去明日的婚宴？”
“我為何要去？”
“新娘是金扇音。”
紀白衣猛然一驚，坐起身，雙眸瞪大顯然是震驚不已，低下頭嘴裏呢喃道：“扇音……要成親了……”
雲謙語氣平淡，“她好歹也是你小時的玩伴，就不能暫時撇下你紀白衣的身份，去看看她嗎？”
紀白衣眉頭微皺，像是有些猶豫了，但還是不确定自己的決定。
“師父，岚兒也要跟你去！”門外，古岚一臉的興奮，小跑到紀白衣的身旁，“師父，婚宴上是不是有很多好吃的，岚兒也要去！”
“岚兒，你在外面偷聽？”紀白衣的臉色變得嚴肅鐵青，古岚驀然一縮脖子，膽怯的搖搖頭，“岚兒沒有，是不小心聽到的……”
紀白衣依舊沒有放下心中的懷疑，眸微微一眯，“真的沒有？”
“沒有。”
古岚清澈的大眼睛真是讓人忍不住去相信，紀白衣沒有再問，古岚知道師父是相信自己的話了，肆無忌憚的又開始鬧了起來，“師父，你就帶我去婚宴嘛！岚兒保證一定不惹事，這幾天我都快悶死了。”
聽着古岚的催促，紀白衣瞄了雲謙一眼，“我都不知道還要不要去呢！”
師父不去她還有什麽機會去呀？她開始展開她的征服攻勢，“為什麽不去呀！那裏有好吃的，好玩的，岚兒都還沒見識過中原的婚宴呢，師父，你就去嘛！就當陪陪岚兒，或者你到那裏看看，要是覺得悶就去逛逛街呀！”
古岚總是有一大堆的理由馴服她，紀白衣揚起一抹笑容，帶着些許的戲虐，“我去倒不用緊，只是程己嚴也有去，他要是認出你了怎麽辦？”
“我可以易容，師父你放心，岚兒的易容術不敢說是天下第一，但還是瞞得了程己嚴那混蛋的。”古岚帶着自信和得意，拍拍的胸脯保證道。
紀白衣靜思片刻，最後還是道：“好吧！我就去一會兒。”
古岚耶的一聲，舞悅而起，雲謙也浮現出一抹樂悅的笑容，“那好，我去安排位子。”
趁古岚纏着紀白衣的時候，雲謙轉身走出了院子，腳步輕盈，只有細微的響動，紀白衣沒怎麽去注意，摸了摸古岚的頭發，還沒說什麽，她忽然問：“師父，我們為什麽要在這裏住呀？還有那個大哥哥是誰？”
紀白衣的手一怔，愣愣的收回手，“這裏……是我曾經住過的地方。”
“啊，是嗎？師父，你以前一個人住那麽大的山莊呀！”古岚一聽驚訝至極，張大了口，“師父你以前那麽有錢呀！”
“什麽有錢呀！蹭吃蹭喝的。”紀白衣回想起之前的種種，嘴角不禁浮現起一抹舒然的笑容。
“那大哥哥呢？他叫什麽名字？”
紀白衣站起身，古岚退到一邊讓出條道來，紀白衣直徑走到窗前，昂起頭，清澈如水的眸映着天上翻卷的白雲，“他……叫雲謙。”
“雲謙，這名字真好聽。”
“好聽嗎？我……也那麽覺得。”她伸出手，指尖輕輕地在側旁的窗棂精致的雕紋，些許灰塵沾在了肌膚，又湊上唇前一吹，眼前的景色瞬間朦胧模糊起來，只有輕塵激揚在半空中。
古岚望着那絕世的如畫身影，衣袂飄揚着孤涼，墨發蕩漾着凄怆，她歪着腦袋眉宇之間微微皺起，露着一些疑惑，師父這又是怎麽了？又開始傷春悲秋了，師父好像很喜歡看天空呀！
說着古岚也走到紀白衣身邊，雙手撐着腮也跟着擡起頭望空，想要體會體會為什麽師父那麽的喜歡。
師徒兩人，一高一矮，一大一小，一個冷豔一個可愛，就這樣靠在窗邊，望着藍空白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