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追殺

雲謙懷着她細腰的手不禁驚了緊了緊,想要給她多了點的安全感,“這一切都過去了。”

“過去了?”紀白衣冷笑一聲,“我手上沾的血,已經細密的蔓延全身,我刀下冤魂,連我自己都數不清,怎麽過去?”

紀白衣眼眸中的淚水越來越多,洇潤了眼眶,“我殺過了最老的人,已經年逾九十,雙腳已經無法走路,我沒有費任何的力氣把他殺了,我依稀的記得我拿着刀,向他走去,那無助惶恐的模樣。而最小的,只是剛出生罷了,還沒有睜開眼看看這凡塵的精彩,我卻一刀抹殺了他。”

“我殺了那麽多人,殺了那麽多不該殺的人,從一個連雞都不敢殺的人居然……”紀白衣微微一頓,“居然變成了殺人惡魔。”

“我從來都不喜歡殺人,你知道的,我小時候看到血就怕,就連行走江湖的時候都是你護着我,連打鬥都盡量不見血,可是為什麽我……我殺了那麽多人?連眼都不眨。”

紀白衣在想着她殺人的理由和原因是什麽,卻怎麽都想不起來了。

雲謙的左手慢慢攀上她的額頭,撫摸着她的秀發,“不必想這些,該來的終究會來,該走的終究會走,不管需要付出的代價是什麽,把下面的日子過好,才不枉來這紅塵走一遭。”

紀白衣看着他淡然的神色,有些迷茫,随後他把她的頭按下,靠在他的頸窩處,“睡一覺吧!折騰了一整天,好好的休息一會兒,不要像那些事,我陪着你。”

雲謙的話像是有一種讓人信任的魔力,紀白衣聽着他溫柔的聲音,感覺身上的力氣漸漸軟了下來,眼簾開始變得沉重,一點一點的閉上。

兩人相依而睡,在潺潺河水旁,星月夜空下,延續着一段糾葛的依戀。

第二天,所有人很早便醒了,離開了山,到附近的馬場直接買了十幾匹馬,黃塵激揚,鐵蹄聲響

回蕩在空中,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離開了匈奴境內,奔向中原。

大約行了三個時辰的路程,已經快到江南了,都不禁加了速度。

而這時,忽然後方傳來更大的馬蹄聲響,所有齊齊回頭一看,只見一群身着金甲手持銀槍騎在馬背上快速的奔向他們。

雲謙一看情況不妙,連忙大喊:“大家分散跑!”

那些騎馬的男子個個健壯無比,兇神惡煞的眼神一看便知是訓練有素的士兵,所有人聽着雲謙的吩咐往不同的方向分散。

Advertisement

紀白衣和雲謙則是一起,騎着馬越跑越遠,身後的馬蹄聲響卻從未減少,往後一看發現大部分的人都追趕着他們兩人。

兩人互相望了一眼,心知這些士兵是沖着他倆而來,更是不敢懈怠,手上缰繩策得越來越快。

那些人追了很久,一直無法超越雲謙和紀白衣,在最前方的首領忽然高舉起手,下達命令,“放箭!”

士兵齊齊把手上的銀槍夾在腋下,從馬鞍山挂着的弓箭抽上,拉開弓對準前方的人射去。

紀白衣感受到背後的涼意,手一甩用馬鞭把其中幾支箭擋開,铮铮的聲響刺耳無比,那些人依舊沒有停止攻擊,反而越來越猛。

雲謙和紀白衣的武功就算再高強,但也沒有三頭六臂呀,這些暗箭可真是把他們的體力消耗了不少。

尤其是紀白衣,不知道為什麽,自從齡火獄出來後,她整個人的武功狀态下降了不少,反應也慢了下來,這些射來的利箭紀白衣雖然都躲過了,但好幾次都把自己置于陷地,于死亡擦肩而過,雲謙在旁邊要一邊注意紀白衣的的動态一邊還要防備後方射來的冷箭,一下子心神有些缭亂。

兩個人騎馬的速度因為後方的冷箭開始慢了下來,士兵和兩人之間的距離也越來越近,紀白衣心裏擔心卻無法想出對策。

箭放得越來越多,雲謙騎的馬臀部上已經中了一箭,鮮血從傷口上迅速的流下,劃出一個渾圓的弧度。

雲謙的馬已經耐不住這樣高壓力的奔跑了,就在思緒之際,忽然他看見後方首領射出了一支箭,準準的對向紀白衣的後背。

雲謙再也管不了那麽多,往左一躍,身體離開了馬背,直接躍到了紀白衣的後背,穩穩的坐了下來。

而那只冷箭卻沒有停下來,筆直的對着把紀白衣擋住的雲謙的後背,毫不留情的刺進去。

雲謙忍不住低吟一聲,五官有些猙獰紀白衣往後一看,吓得臉色發白,“雲謙!”

雲謙催促她道:“專心騎好你的馬,不用管我。”

“我怎麽能不管你,你都受傷了!”紀白衣急得不得了,打算與他交換位置,卻被他一手按住,“專心騎馬,他們由我來應付。”

兩個人在馬背上颠簸着,紀白衣看着他的臉色變得蒼白,額頭上不斷冒出冷汗,眼眶周圍不知不覺濕了,以為是沙迷了眼睛,但心中那切切實實的痛,卻是真的。

她最後被雲謙逼得轉回了身,繼續趕着馬。

雲謙把手伸向後,把劍給拔了下來,傷口撕裂的感覺讓他全身的神經都跟着一震,他忍着痛轉過了身,抽出手中玉蕭等待他們的攻擊。

又是一陣的箭雨朝兩人降下,雲謙左手揮轉用玉蕭把一部分的箭打落,手一直都在揮動和依舊比

不上箭的速度,又是另一個豔紅的血花在肩膀上綻放。

那聲音傳入紀白衣的耳中,就像是她被射了一樣,全身布滿了一種掙紮痛苦的情緒,她想要回頭

看看雲謙身上的傷勢,卻不敢回頭,害怕一回頭看見雲謙蒼白的臉,就會忍不住停下馬投降。

身後的箭還是不斷不斷的,把她的哽咽聲淹沒在了空中,喊着駕駕催促着馬奔馳,她的背緊貼着雲謙的前胸,她感覺到他的力氣幾乎已經用盡,快要倒了下來,只不過還硬撐着。

“雲謙……”紀白衣輕喚了一聲,雲謙用手環住她的纖腰,微微一笑,用脆弱的聲音道:“我沒事,等會兒不管發生什麽,都不要停下,明白嗎?”

紀白衣含着淚點點頭,看到她的回應雲謙的嘴角勾起一抹放心的笑容,在後面抵擋的玉蕭收起,雙手直接環住了紀白衣的腰身,肩寬的臂膀的紀白衣的身軀全都擋住了,只聽得幾聲刺刺,利刃

劃破衣衫的聲音在後背響起。

雲謙的臉靠在紀白衣的肩膀上每一道聲音響起,他的眉頭就會皺一下,下颚也會微微擡起。

紀白衣雖然面向前方,但這些律動卻真實的感覺到,那聲音就像一曲來自地獄的魔曲,來人間傳喚,紀白衣眼中的淚水不斷的流淌在臉頰上,眼前的視線模糊,根本看不清,她的身體反應趨勢着她回頭,卻被雲謙的雙手緊緊的環住了。

她掙紮不得,喉中哽咽的聲音越來越重,酸澀感幾乎把她的理智吞沒,雲謙後背上的血花越來越多,如一朵朵在雪中傲然挺立的紅梅,耀眼燦爛。

直到前方也響起了馬蹄聲,紀白衣忽然一驚,連忙剎住馬,後方的人也跟着停了下來。

那些黃塵把人馬掩蓋住了,直到靠近後,視線變得清楚,是那些和他們一起從齡火獄出來的人,紀白衣連忙一策馬飛奔了過去。

一看見雲謙身後中的那些箭,那些人瞬間氣得火冒三丈,紛紛拔出自己的武器,大喊:“殺!”

那些人和士兵殺到了一塊,紀白衣連忙趁這個時候把雲謙拉下馬,帶到一旁去休息。

紀白衣攙扶雲謙走到一棵樹下坐下,看着他後背上那些突兀的箭身,她不禁捂住了嘴掩飾自己傷心的情緒。

雲謙的聲音沙啞且無力,“旭兒,幫我……把那些箭拔了……”

紀白衣聽他的話,顫巍巍的伸出手,握住其中一柄箭身,用力一拔,箭頭從肌膚裏拔出,他痛得連□□都變得嘶啞,跟着鮮血從傷口也流了出來,濃郁的血腥味萦繞在紀白衣的鼻尖,嗆人得很。

她的手上沾滿了雲謙的血,眼神中帶着恐懼感,五指不斷的顫抖,根本冷靜不下來。

“再拔。”雲謙咬着牙說道。

“雲謙……”紀白衣知道雲謙很疼,喊了他一聲乞求他不要再說話了。

雲謙卻恍若未聞,繼續說道:“趕緊的。”

紀白衣的手又握住了另一支箭,閉上眼,一拔。

雲謙身上所有的箭都被紀白衣這樣一支一支的拔了出來,後背上全都是鮮血淋漓的窟窿,雲謙已經累極,身後少了那些障礙便直接靠倒在了樹幹上。

他身上那麽多的傷口,紀白衣也不知該怎麽包紮,就這樣任由他休息,而自己則看着那些武林人士和四海宗獨兵的打鬥。

雙方勢均力敵,都有損失,那些士兵一看局勢不利,也不再糾結,紛紛都撤退了。

那些人見敵人已撤,連忙來到雲謙身旁,問:“雲夫人,盟主怎麽樣了?”

“他現在受了很重的傷,基本沒有力氣了,血還一直流,你們說怎麽辦?”紀白衣現在也十分慌亂,看着雲謙的臉色一點一點的變白,自己卻束手無策,心裏不禁感到愧疚。

這時,一個微胖的中年男子,也是靈山派長老說道:“這裏離江南只剩下幾公裏的距離,我們先把盟主送往雲天山莊吧!盟主,你還能堅持嗎?”

雲謙輕微的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幾個人便幫着紀白衣扶起雲謙,朝江南的方向趕去。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