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身份
第十章,身份
“你瞧她自己掙來的功名,如今還成了餘亦的知己,自由自在,一個淩月閣的腰牌,連花舞樓這種風月之地都能随意出入。”她嘆然:“當然羨慕。”
白雲沒有聽到旁的話,只是将知己二字,納入耳中。
原來餘亦有自己的知己啊。
百裏花影出來的時候面上多了幾分焦慮之色。
“怎麽了?”夏侯月婵問。
“我方才在花舞樓中發現一個姑娘。”
“一個姑娘?” 白雲不解:“花舞樓裏面不全是姑娘嗎?”
“不是這個意思,你們先去喝酒,我要去尋一個人。”
“尋誰?”白雲拉住她的衣角:“咱們一起去呗。”
她猶豫了半晌道:“徽生将軍。”
聽到徽生二字,公主,王妃,皆了然她口中的姑娘是何人。
“你看的不會是晚霜姐姐吧。”白雲愕然。
“我早就聽清江說過這徽生和晚霜的事情,原本以為只是街頭巷尾的傳言,如今看你這狀态,他們二人是真的了?”她又說:“我還聽說徽生求皇兄好多次要賜婚與他,該不會也是這個晚霜吧。”
百裏花影颔首:“應該錯不了。”她的目光落在花舞樓繁華背後的寂寥之上:“你們二人何人功夫更高一些?”
白雲立刻躍上前:“我更高一些。”上次比武,她勝了一招,最是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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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白雲,你去幫我追回晚霜,若是她要出城,你将她留下,決不可讓她離開。可行?”
白雲立刻點地而起往後巷追去。
夏侯月婵望着她離去的背影,問道:“那本公主嗎?”
“咱們去徽生将軍,解鈴還須系鈴人,”
白雲行的很快,只是這人潮洶湧,要尋出一人當真是不容易,她在屋頂上來回飛舞,足足過去了一刻都未找到晚霜。情急之下,她只能往城門的方向行去,停在最靠近城門的高樓之上,她瞧見了背着包袱緩緩行出人群的晚霜,那人滿目決絕,不知在想些什麽。
她本能的躍下高樓,點地而舞,落在城門之前。
“晚霜姐姐。”她急急的跑到她眼前:“你這是要去什麽地方?”
女子望着夕陽落日之間歡然笑着的白雲,文然道:“要去城外的熙水湖看看水。”
她在騙人。
白雲下意識的看穿,下一刻便拉着她的手臂道:“那我陪你去吧,反正我也無事。”
“王妃說笑了,若是讓旁人瞧見了你與我同路,不知該怎麽說您呢。”她笑意缱绻,溫柔似水:“身份芥蒂還是要注意,這裏是長陽城不是西域啊。”
“沒關系,夫君說了,我不比守長陽城的規矩,出了什麽事情,他都會幫我承擔的,我只管高興就成。”
“王妃當真是純淨的心腸。”
她不解,只見晚霜欲行禮離去。想起方才百裏花影的叮囑,她攔住面前女子的道路道:“不行不行,你不能出城。”
“王妃,這路可不能攔的。”
她抿唇一着急,便想起那日夏侯南山交給她的三句話,情急之下立刻開口,長袖一擲:“不能。你不能走,這是王府的命令,我是王妃,你不可以違抗我。”
晚霜望着面前仰首頗為傲然的白雲,莫名的生出幾分畏懼感,站原地也不知該如何反駁。
長風輕舞,叫着綠意生翠,素色添白,二人站在城門前,來往的人都繁忙着,并無人将她們二人的反常放在眼中,人人都醉生夢死着,人人都心酸煎熬着。
“是因為徽生将軍嗎?”她問出聲,目光落在她的包袱之上:“你要離開,是因為徽生将軍嗎?”
明明是被拆穿的窘迫偏偏要裝出一副嘲弄的唏噓:“王妃怕是市井的言論聽的太多了,晚霜不過紅塵之中低賤至底的奴人罷了,怎麽能和神武大将軍相提并論,還望王妃謹言慎行。”
“你騙人。”她上前一步,真切怒然:“你說謊,我看的出來,你就是喜歡徽生将軍,徽生将軍也喜歡你。”又是迷茫:“我不明白,既然相互喜歡為何要分開?”
晚霜知道這小王妃的性子,也了然她的純然和清澈,低頭苦笑道:“莫說今日晚霜與徽生将軍沒有什麽,就算是有什麽,也不得在一處。”
“為何?”
“因為身份,因為地位,因為這長陽城不可動搖的階級眼光。”
“身份?”她懵懂的發問:“這和身份有什麽關系?”
“王妃不是中原人自然不懂中原的規矩,望着平日王爺待王妃那樣寵溺怕是也不會讓您多學一分中原的規矩。”她頗為羨慕的看去:“青樓女子嫁給神武大将軍為妻,這是會被人嗤笑的事情。”
白雲不懂,不明白為何兩情相悅卻要被人嗤笑,她想要問,可是晚霜面上的清冷與漠然叫她不敢開口,深怕這一開口便觸到了她的傷心處。
晚霜抿唇嘆道:“在旁人的眼中,晚霜不過是一件可以随便丢棄的低賤玩意,只是富人,貴胄眼底一件玩物罷了,我們的清高,我們的名譽,不過是任人丢棄的垃圾,不堪一擊。王妃,晚霜身份低賤這是無法轉變的事情。至于徽生将軍……”
她眉眼之間猶然生出兩三分的娴靜與溫婉,那是想起情郎時才會浮現的柔然:“他出生高貴,名門之後,又是這長陽城五萬綠苔軍的統領者,前途無量,前程似錦。是高舉九霄的貴人,豈能是我們這些低賤至塵土中的賤婢可以高攀的?”
“可是他喜歡你。”她攥緊拳頭,誠心勸導:“我不知道,也不懂你們中原的規矩。高攀什麽攀哪裏,我也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麽,總之,我就想說啊,喜歡就是喜歡啊,喜歡再怎麽藏也藏不住,與其一輩子都被過去的那些事情困擾咱們不如想想怎麽過好現在,是不是?”
“不是。”晚霜這才發現面前的王妃根本就聽不懂那些中原的道理,甚至連她的話都聽不懂。許是對這份純潔生出憐愛之心,她耐下性子解釋道:“那王妃可想過,若是自己不是西域的郡主,只是戶頭家的一個普通女兒,你若是嫁給王爺旁人都說不對,說你不好,你怎麽辦?”
這句話,她到底是聽懂了,只見小白雲面上生出嬌豔的燦然:“我為什麽要去理會別人呢?我嫁的是我夫君啊,而且有人和我說了,我嫁給夫君之後夫君明顯高興了許多,那不就好了嗎?我是他的妻啊,我只要我的夫君高興,旁人會不會高興,會不會喜歡,這和我有什麽關系?”
晚霜一愣,并未想過這一層,下意識的向她求教般問出聲:“那若是你的存在會給王爺帶來危險呢?”
“夫妻一體,夫君若是有危險我會伴着他,我有危險夫君自然也會保護我。”她那樣小的人,卻說出這樣堅定的話:“我的夫君沒有旁人看來那麽堅強,他需要我。”語調是傲然,神色是得意:“我不會丢下他一個人。”
晚霜雙眸微紅,眼淚不受控制的潸然而下。
她抿唇苦笑道:“并不是人人都能和王妃一樣能抛棄旁人的看法。”
遠處有人飛來的動靜,白雲負手淺笑:“我說不動你,你還是自己和徽生将軍說吧。”她指着不遠處飛旋而來的英氣男兒:“花影在花舞樓瞧見你,覺得你不對勁,便叫我前來牽制住你,她們去找徽生将軍。”
晚霜似有驚色在眼底:“你們……”
“你覺得我們做錯了?”她笑,哪裏還有什麽單純的眼神,嫁給夏侯南山多少也學到些狐貍的狡詐:“其實這種事情沒有對錯,是不是?”
夏侯月婵停在屋頂之上,白雲速速飛到她面前,留下徽生将軍與晚霜相視無言。
“花影呢?”白雲問:“她怎麽沒有跟來?”
“她留下來和那柳大人說話了,應該不會過來。”
她點頭,站在高處望着依舊無言以對的兩個人:“他們兩個人打算怎麽辦?幹嘛不說話?動也不動一下?他們被點穴了?”
“這叫相看無言,情深似海啊。”夏侯月婵盤膝而坐:“咱們坐下來看看這結局吧,也不知他們二人會是什麽結果。”
“月婵。”她應聲在她身邊坐下,帶着困惑與不解問道:“月婵,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問。”
“晚霜在徽生身邊會給他帶來什麽危險嗎?”
“危險?”夏侯月婵側頭看去只覺得心中多有迷茫:“危險倒是不至于,只是閑言碎語不會少,而且……将來徽生若是惹了佞臣,他與晚霜這件事也會被當成罪項。”
“罪項?”
“沉迷女色,多喜紅塵。”夏侯月婵面上閃過兩三分譏諷:“牆倒衆人推,誰也看不得別人好啊。你說是不是?”
她迷茫,好半晌才開口:“你能不能說的簡單一點,我聽不懂。”
“……”月婵笑了:“這件事挺複雜的,你回去叫二皇兄解釋給你聽吧,我說的話,你肯定聽不懂。”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