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柳枝
第十四章,柳枝
夏侯南山望着前來清暑殿的自家媳婦歡然一笑:“你怎麽跑來了?”
“找你問一件事情。”她叩拜過陛下之後,小聲的在夏侯南山耳邊道:“要偷偷問你,我急。”
坐在高殿之上的夏侯南鬥倒是無心他們夫妻二人之間的悄悄話,只是望着這天色也漸晚,便吩咐了夏常德準備晚膳。
他留下那夫妻在殿上,自己轉身去了後殿,将一身黑袍龍紋的負重脫下。
“問我?什麽問題?”
“你知道柳大人的姻緣嗎?”她問的誠懇,夏侯南山反應稍慢了一些:“你怎麽想起來問柳大人的事情了?”
“做媒啊。”
聽到做媒二字,夏侯南山微微蹙起眉宇,瞬間便了然這事情的繁瑣之處,頗為無奈的開口:“這件事你真的是管不了。”
“管不了?這麽嚴重嗎?”她堅持不懈的發問,硬是要探個究竟:“難不成他喜歡的人是他妹妹不成?”
“那到不是。”
“……”小白雲歪着頭,更為不解:“那是因為什麽?難道還有什麽我不知道的事情在其中嗎?這麽嚴重的嗎?”
夏侯南山倒吸了一口涼氣,那糾結都寫滿了雙眸,他索性放棄了勸服,對她道:“這件事是餘亦告訴你的?”
“嗯,他說叫我去京兆尹府看看柳大人。”
聽到這個回答,松下一口氣的夏侯南山頗為輕松的指着內殿道:“餘亦兩個時辰前吃了藥睡了,咱們在這裏吃了飯,然後你等他醒過來,自己問他好不好?畢竟這件事還是他來解釋為好。”夏侯南山慶幸的開口:“我們餘亦口才最好。”
她覺得有道理,立刻雀躍的點頭,決定一會兒等樂正餘亦醒來再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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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在軟榻上吃着葡萄的小侯爺一臉無語厭色的瞪着夏侯南山:“你夫人無聊我給她找點事情,怎麽她現在來找我事情了?我那麽閑的嗎?”
夏侯南山親切的從他手中奪走涼性頗大的梨子:“你弄出來的事情,你給我好好善後。”
被反駁的樂正餘亦露出生無可戀的無奈神色,仰頭望着精雕的梁柱:“如今連好人都做不得,果然管了旁人家的閑事,是要付出代價的。”
白雲坐在兩人身邊滿是懵懂:“你們兩個說什麽呢?”
樂正餘亦擡手指着夏侯南山道:“他說你是傻蛋。”
白雲看去,夏侯南山連連擺手解釋自己無辜都是樂正餘亦亂說。看着小丫頭不斷追問,夏侯南山不斷解釋的模樣,一旁陷害二人的樂正餘亦抱着葡萄事不關己的吃了起來。
鬧劇被夏侯南鬥終結,他對閑然自若的樂正餘亦道:“你不要鬧他們夫妻二人,快些将事情說明清楚。”
“說明清楚啊。”他卻搖頭:“我累了,不想說。”
那夏侯南鬥也是對他無奈,只能放低語調道:“朕叫人給你拿來了上好的南紅,你樂意送給誰便給誰。如今可能說了?”
“得了好處哪裏有不說的道理。”小侯爺歡歡喜喜的坐起身,将葡萄放置在一旁,捏着自己腰間佩戴的紫玉道:“其實柳大人這個事情也不是很難解釋。不過……你們想要解決就是難事了。”
他解釋道:“柳大人的青梅竹馬是江南地區織造府知府的千金,名為楊飛絮。這楊飛絮與柳大人本是兩情相悅,奈何楊知府是個混蛋,趁着咱們柳大人進京趕考之時将自己的女兒嫁給暮太師的常年卧病垂死的兒子沖喜,以求官運亨通。可嘆這楊飛絮嫁入暮家的第二日太師的兒子便死了。其實咱們柳大人當年進京趕考便是為了名揚天下風風光光的向楊家提親,結果他當年成了狀元,歸鄉之後卻是那般場景,無奈之下便留在京城,圖的便是能有朝一日二人再見一面。”
“那個楊知府怎麽這麽壞啊!”女子氣憤異常,怒然道:“怎麽能将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病秧子呢?”
“中原本就重男輕女,楊知府還有一個小兒子,比起那金貴的兒子,女兒的命怎麽會值錢呢?”他又抱過葡萄,一顆顆的吃着:“我說完了,你們自己看着辦吧,別來煩我。”
夏侯南山盯着他:“你就沒有什麽法子嗎?”
“我又能有什麽法子?”他對着一旁聽故事的旁觀者夏侯南鬥挑眉道:“咱們陛下都拿暮家沒有法子,你們敢明目張膽的動暮家的人嗎?”
“總會有辦法的吧。”夏侯南山拿過樂正餘亦手裏的葡萄:“你說個辦法,我這就去辦。”
“沒法,就算是有辦法,也不是現在,再等等吧,暮家不亡你們只能幹瞪眼,幹着急。”
眼看着他們還有問題要問,小侯爺急急的立起身,只聞一陣冷香飄落,又見他推窗而去,踏風無痕。
“跑的挺快。”夏侯南山看着手裏瑪瑙一般精巧的葡萄,随手放置在一旁,小白雲抱過那葡萄一顆顆的吃起來,滿目都是愁慮:“你們長陽城好麻煩啊,怎麽辦一件事這麽多磕磕絆絆?”
她更為不解的問道:“我辦的可是好事哎,好事怎麽這麽難做?”她又想起這些桎梏着她無法做媒的彎彎繞,嘆道:“壞事好做,好事難做。做人真難。”
小王爺摟過她,不厚道的笑了。
朝中的事情暫時告一個段落,小王爺陪着媳婦在街頭随意走着,兩個人行過大街,穿過小巷,最後落在屋頂上。
“夫君。”望着長陽城瑰麗恢弘的落日,小郡主拉着夏侯南山的指尖問道:“暮家是什麽?為何之前徽生将軍時,你要顧忌暮家,現在還要顧及着。”
怕她聽不懂,小王爺用最簡單的話說明了:“暮家是壞人,劉家也是壞人。陛下,餘亦,我,我們都要打倒壞人。”
“打倒壞人!”她了然的握緊拳頭,随後擔心道:“那怎麽才能打倒呢?”
“這很難。”他糾結着的語調慢慢解釋道:“這是一件需要很長,很長時間才能有結果的戰争。”
“我能幫你嗎?”她懵懂的望去:“就像餘亦幫着花影一樣,我也可以幫你。”
“可以。”他點頭,并未将心中的一切說明,餘亦叫白雲做媒的背後暗藏着心機,他如今多少能看透一些。
幫着徽生完成心願,解決尋常的問題,柳大人的事情,幾乎每一樣都和暮家有不可分割的關系。皇室的人若是出面幫着解決這些事情,想來徽生與柳大人都會心有芥蒂。
如今長陽城正是劉暮兩家争鬥之時,待将來兩家盡除,陛下要用的自然也是徽生與柳大人這樣的賢者,餘亦叫白雲出面解決他們二人的姻緣,便是給他們二人一個臺階,也賣了一個皇家的人情,叫他們心無芥蒂,放心将來入朝高位。
想明這些,夏侯南山不禁感慨。
确實高明。
怪不得當日餘亦叫白雲歸家前來詢問他是否可以。想來,當時的餘亦必然是以為他可以一眼看穿此意,可他當時眼前有太多繁瑣,絲毫沒有料到這一層。
夏侯南山低眉望着身邊單純的白雲,拉過她的手,在自己的手裏輕輕的捏了兩下,白雲順勢回眸:“嗯?”
“好好的做媒吧,你做好了媒,就是在幫我們。”
“為何?”
就如小時候一般,他笑着說:“餘亦叫咱們去做的事情,必然不會出錯。”
二人在屋頂看了夕陽,轉身往王府的方向行去。
“夫君,咱們回家喝酒。”
“好,回家喝酒。”
第二日綠苔軍副将暮魂貪圖軍饷被收監入獄,淩月閣攜君言王查明細節。
走下朝堂的一刻,徽生與夏侯南山對視一秒,二人都淺笑點頭,各自往府上行去。
馬車上是正在酣睡的小白雲,他掀開車簾便瞧見她睡的香甜的模樣,早上他要去上朝,小丫頭便黏着他說要陪他一起,只在馬車之中等他。知道她最耐不住孤單,帶她過來也知道是這麽個場景,可如今瞧見了,又覺得心中有愧,不該叫她與他一般辛苦早起。
馬車在淩月閣外停下,小丫頭也轉醒過來。
夏侯南山與淩月閣長閣細說案情,白雲便坐在長廊之上望着正在訓話的百裏花影。
等百裏花影回身,她便歡喜的揮手:“花影。”
“你怎麽來了?”她嫣然一笑。
“夫君過來辦案,我不能打擾他,就在這裏坐着。”她抱着圍欄眉眼彎彎道:“對了,我上次去問了餘亦關于柳大人的事情。”她道謝:“多謝你當時提醒我,不然我就惹禍上身了,夫君也和我說了這其中的利害關系。以後要謹慎一些。”
百裏花影笑若昙花緩緩展開時的姽婳娴靜:“無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花影,我能偷偷問你一個問題嗎?”
“問題?”她在她身旁坐下:“你說。我也不一定知道。”
“你知道我夫君他在查什麽案子嗎?”
“查什麽案子?”百裏花影左右皆望了一圈,有些小心的開口:“他沒有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