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雲城
第二十六章,雲城
他猶豫了許久才道:“上次……徽生将軍與晚霜姑娘一事聽說此事是由王妃一手促成,不知……可否細說其中?”
夏侯南山望着自己手中的卷宗只道:“雲大人若是想要知道這些,還是尋日細說為妙,若是雲大人一會兒無事,可尊至王府一同用晚膳。”
知道此舉并非明舉,夏侯南山又道:“還望雲大人換上便服再來,那時便是常友入府,非關朝政了。”
夏侯南山此舉為照顧清高人士之心,自然叫雲城受用,也對夏侯南山多了幾分敬意。
“那便叨擾王爺了。”
白雲坐在屋頂上,抱着酒壇,氣鼓鼓的對着站在園中的夏侯南山抱怨:“夫君,你知道我等你吃飯等了多久了嗎?”
歸家的小王爺一臉無奈的望着她,盯着她氣鼓鼓的模樣,妥協的笑出聲:“本王有罪,還望夫人恕罪。”
“切。”她放下酒壇,點着布滿青苔的瓦片飛身而下,奔着他而去,夏侯南山卻先她一步上前,直接将人抱在懷裏,強勢的摟過腰肢,低下頭在她臉頰上落下一個吻。
白雲到底是喜歡他的親近,原本的小怨氣立刻消了下去,摟着他的脖子道:“以後不要再回來的這麽遲了。”她舔舔自己的嘴唇,湊上前去吻他,然後便是計較的開口:“我會餓的。”
“在外遇上了一位大人,和他多說了兩句,又趕上市集收攤所以才回來遲了,抱歉,下次若是遲了,我便跳車,先以輕功歸來,不叫你挨餓可好?”
“嗯?”她黏着那人,眉眼彎彎:“夫君啊,你怎麽不說叫我先吃飯這種話呢?”
他将人抱緊,往前廳行去,滿目笑意的問:“你舍得叫我一個人吃飯?”
她笑,貝齒顯露。
“怎麽舍得。”
雲城來時,白雲與夏侯南山正坐在紫雲閣之中賞月喝酒,他在樓下等候傳召,小郡主望着那園中月下的白衣男子不解的問道:“夫君,便是他要來問我關于徽生與晚霜姐姐的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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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的?你不願同他說?”
“不是。”她搖頭:“我只是不明白他為何要問我這件事。”
“許是人家也有心儀的姑娘呢,可對?”
“那到也是。”不再多言。靜候着那白衣人的到來。
雲城褪去官服後倒是更添幾分文人的氣韻,倒是不酸氣,也不迂腐,卻也談不上翩翩少年,文采斐然一句。确切的來說,是個墨守成規的秀氣人罷了。
夏侯南山望着他眉眼之間的正經,不知為何明白了樂正餘亦舉薦此人的原因。
可能就是因為這一點叫人不舒服的墨守成規吧。戶部油水大,是個肥差若是落到那些人手裏,指不準要鬧出多大的笑話來。
其實雲大人的來意并不難猜,花舞樓中與晚霜齊名的若夢姑娘,便是他的心上人。
只是多年教導,叫他不知該如何面對自己的心。
他猶豫的開口:“聖賢之道,應當遠女色,控吾欲。娶妻也當賢良淑德,大家之風,門當戶對。可我……偏偏是喜歡上若夢,不知王爺和王妃可能指點一二。 ”
“遠女色,控欲望,那是佛門。不是大人你。”夏侯南山聽完這些只是含笑搖頭:“大人固步自封,自然看不清這層層迷雲。”
“王爺請講。”他虛心問道。
“徽生與晚霜不過一個癡字,說到底他們能成其好事,也是一個癡字。雲大人可明白?”
“癡?”他愕然搖頭:“下官愚笨。”
白雲倒是聽懂了,喝着酒,有些嫌棄的開口:“就是看你有沒有抛棄一切的心了。你敢不敢喜歡她?敢不敢告訴天下人那你喜歡的是若夢姑娘。”她笑說:“你看,徽生将軍就可以,他能告訴整個長陽城的人他喜歡晚霜姐姐。他不在乎她的身份,不在乎百姓口中的是非。”她望着面前男子為難的表情,心中對其莫名的不滿起來,語氣也變的生硬:“所以……不是問我們要怎麽做,而是看你自己怎麽做。”
夏侯南山盯着那雲城面上的糾結。暗暗的拉住白雲的手背,輕輕的捏了一下,四目相對,他輕輕搖頭,示意她莫要再說了。
雲城低下頭,不知在想些什麽。
等了許久,雲城起身告辭,他不再多問,而是應該多想。
雲城走後白雲抱着酒壇子跳起來:“夫君,你為什麽不讓我說他。我看他……”
夏侯南山伸手去碰她面上的紅暈,已是半醉的狀态的,他收回手,托腮閑暇問:“你看他什麽?”
“我看他根本就沒有誠意。前來問的都是辦法,他就沒有想過要好好的愛護那個女子。人家姑娘也是人啊,怎麽在他眼底就成了拖他後腿的人了呢?”她放下酒壇子紅着臉,攥着拳頭:“我就不信你看不出來,我都看出來了。”
“我看出來了。”他說。
“那你……”
夏侯南山拉過她,叫她安穩的坐在自己的腿上,伸手去碰她冰涼的發:“他便是那樣長大的啊。”
“嗯?”
“他自小便是在墨守成規的方圓之中長大的,愛上風塵女子在他心中該是多叛逆,不合常理之事?就好像你一直都無法理解中原的階級一樣,他也無法接受自己多年沉澱下來的名聲被欲望毀滅。”他溫柔的開口,靜靜的解釋道:“再說了,在他心裏,他如今做的一切都是錯的,是與他自小學習的道理相駁的,書生最是迂腐,如今肯踏出第一步前來詢問,對他而言已經是極其為難的事情了。”
他伸手點着女子的鼻尖:“凡事莫要沖動,不是人人都你一樣,這般自由。”
“可也沒有人逼他啊。”她強詞奪理。
“騙別人容易,嘴上一句話稍稍一轉變便是謊言,可騙自己很難啊。”南山說:“他要費多少力氣說服自己去接受心中的欲望?”
白雲知道他是對的,可同樣的她也有自己的想法,女兒家頗為委屈的開口:“可是……那女子不是很可憐嗎?憑什麽要等他開竅了呢?為什麽要浪費時光去等他說服自己呢?”
“那便是那女子的事情。感情本來就是阿呆遇上阿瓜,說,不,清。”
“反正,我不喜歡這個雲城大人。”
夏侯南山被她額孩子氣逗笑了,卻也還是喜歡的緊,湊上前去吻她:“是,夫人不喜歡咱們便不管這閑事了。”
“那倒也不是不管,多少還是可以聽聽熱鬧的。”她舔了舔嘴唇道:“夫君。你說呢?”
他低下頭,許久才開口:“從前就和你說過,錯過了便就是錯過了,雲城此事……怕也是這麽個結果。”
“怎麽你又看到未來了?”她賭氣的揚起下巴:“你就這麽确定他不會有好結局?”
“猶猶豫豫,吞吞吐吐,在感情前這樣的男人絕不是女子會托付終身的人。”夏侯南山分析道:“那些若夢姑娘我也見過幾次,冰心傲骨,便是丢了命也不會給人碰一下。又在花舞樓之中見識過那樣多的男子,雲城這樣的人,想來……她一早便看透了。”
“可你也說過,感情前,人都是癡傻無明的。”
他微微一愣,而後望月無辜:“是啊。人都是癡傻無明的。”滿了眼眶的寒光被他的眼眸完成月牙的形狀,男兒眉眼如畫,似遠山淡墨,潑墨閑然:“你說的對,是我太武斷了。萬事還是要等待結果,不可太……”
“不可太什麽?”見他語塞,她高興的圈住他的脖子,将自己的鼻子湊過去與他相碰,夏侯南山就此揚起下巴偷親了一口,唇齒之間皆是甜蜜,他說:“不可太傲慢了。”
月光如水。
夜涼如水。
柔情也似水。
第二日清晨夏侯南山下朝歸府,推開房門發現白雲還懶洋洋的睡着,上前替她蓋上滑落的被子,彎下腰在她額角落下一吻,剛剛擡首便瞧見那雙漾着壞水的眸子。她在笑,他比她笑的還要歡樂:“裝睡?”
“我就是想知道夫君你會不會親我而已。”
他低下頭又落了幾個吻在她面上,叫她連連呼癢,大笑不止。
鬧過,笑過,小王爺說:“皇兄叫咱們入宮用晚膳,月婵她們都在,你來長陽城這麽久了,見皇兄的次數當真是少。”
“我嫁的是你,又不是你皇兄。”她坐起身,猛的往他身上撲去,雙雙倒在柔軟的被子上,她學着他的樣子撓他,卻不見他有任何癢态。倒是羊入虎口被他輕薄了去。
房門被站在門口的四月關上。
她笑。
王爺和王妃當真是京中第一恩愛。
下午白雲鬧着要去花舞樓見見那位若夢姑娘,夏侯南山被她吵得耳鳴,萬般無奈之下這才領着她前去。
到了花舞樓卻被告知,若夢姑娘不在花舞樓。
花舞樓的徐娘手裏的金算盤打的噼啪作響,她揚眉笑道:“若夢明日便能離開花舞樓了,我們哪裏就能管的了她呢?”
正要離去之時,白雲看到了站在三樓角落裏正在偷看她們這個方向的女子。
“是她。”她下意識的開口。
夏侯南山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見那單薄的女子匆匆往門能躲去。
“卷簾姑娘。”他蹙眉:“你認識她?”
“不認識。只是說過幾句話而已。”
“夫君認識?”
“全城沒有人不認識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