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可見
第二十五章,可見
淩月閣的繁忙不會因為她停下,百裏花影轉身投入案件之中,偌大的淩月閣之中只有她一個閑人。
正當她要離開的時候,百裏花影從轉角冒出頭來,笑語嫣然道:“你若是真的想要做媒的話,我們淩月閣的黃鐘大人和姑洗大人都是悶葫蘆,需要一個人挑破,等到這個月結束,大家便能閑下來,那時,你高興怎麽辦就怎麽做吧。”
白雲一掃陰霾,歡然一躍。
花舞樓外依舊莺歌燕舞,紙醉金迷,白雲坐在保和堂的屋頂上望着那方喧嘩。
南宮昭雪一躍而上:“你坐在這裏做什麽?”
她單手托腮望着面前清俊如雪的少年道:“沒事可做,就找個地方坐着。”
“最近朝中在忙三年前的舊案,南山忙的連飯都吃不上,等這個月結束便會好些。”
她乖巧的點頭:“我知道啊,他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忙,都是常事。”
“不會覺得南山冷落了你?”
“他才不會冷落我呢。”丫頭擡首一副為傲的模樣:“夫君每天歸來都會和我說很多話,還給我找了許多好玩的東西回來。而且,我也知道他累,只叫他不要再那麽體諒我,可他依舊待我很溫柔。”
“南山自小便是這個性子。他視你為妻,你便是他的家人,這世上他自然會千般萬般的待你好。”南宮昭雪眉眼柔着幾分溫柔:“明年開春南山要去青雲羨,想來會帶着你一起。那時候你們便能逍遙江湖做一對神仙眷侶了。”
她依舊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樣,總是這樣的歡樂。
南宮昭雪坐在距離她兩尺的地方,她轉頭盯着他,好事之心又燃起火焰。
“南宮,我聽說陛下和澹臺綠水是兩情相悅?”
“是。”
Advertisement
“鳳歌和清輝也是喜歡彼此的。”
“嗯。”
“月婵和左少将的好事早晚也會有結果。”
他點頭。
“餘亦和花影也是情意相投的。”
他自然明白面前古靈精怪的小丫頭要問些什麽,只笑着說:“你是想問我有沒有喜歡的女子可對?”
她笑彎了眼眸:“正是。”急急的發問:“你有嗎?”
“有。”不知為何,他不願瞞她,許是那雙眼眸太過純淨,叫他也不由自主的對坦誠産生了欲望。
“我可以問嗎?”她道:“可以細問你嗎?若是你介意的話,我便不問了。”
“我不介意,你問吧。”
一聲歡呼後,她帶着疑惑的聲音在屋檐上響起:“她是誰?我們認識嗎?”
“你們不認識,餘亦和綠水他們都不認識。”
“江湖中人?”
“是。江湖中人。”
腦海之中江湖少年郎與女子的糾葛立刻浮現,她舔了舔嘴唇,頗為激動的開口:“那她美嗎?”
南宮昭雪笑了:“她……眉尾處有一顆朱砂痣,豔的勝過世間所有的紅霞,可人又清麗的很,像是雨後的荷葉上的水珠,美嗎?倒是沒有綠水和花影那樣的貌美,卻也還是美的。”
“卻也還是美的。”她重複了這句話:“那她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她?”南宮昭雪細想着從前的一切,良久才說出一句:“她和你有點像,都是純粹之人,但是……她比你要呆上許多。而且……其實也不一樣,你生性單純,見過的險惡之事也少。她啊……”
“嗯?”
“歷盡千帆之後依舊相信着善意。”他眼中的柔情不知暗藏了多少愛意,卻又被他自己重重壓下:“她便是這樣的人。”
白雲有些明白這話的意思,女兒家單手托腮她問:“那她什麽時候來長陽城?我可不可以見她?”
“她應該不會來長陽城。”南宮的笑很像她在市集上瞧見的面具,都是定了形的,任何事情都便不得那面具上勾起的嘴角。
白雲清楚的知道,那不是笑,那是一種名叫無可奈何的情緒。
“她……”她猶豫的開口:“她過世了嗎?”
“不是。”他輕嘆出一口氣:“她是神農谷的少谷主。”
小白雲倒吸了一口涼氣,驚然的喚出那人的名字:“司空馨禾?”
“認識?”
“她兩年前來過我們西域,上雲湖山采藥是我帶着她去的。”她恍然大悟般:“怪不得她不願接受小論王爺的心意呢,原來她喜歡的人是你啊。”
想到這裏,她又覺得不對:“可是你們兩個相互喜歡,她為何不能來長陽城看你呢?難道長陽城裏有她的敵人嗎?她一個大夫,怎麽就不能來長陽城了呢?”
“我說過我喜歡她,可從未說過,我與她會在一起啊。”南宮昭雪望着自己的指尖,眼睫下一片陰影名喚落寞,那份落寞很明顯卻又握不住。
南宮昭雪說:“我是玉人山莊的少莊主,她是神農谷的少谷主,打從江湖上有兩者之名的那一日起,這玉人山莊和神農谷便是死對頭。就連如今……”他不知該不該說,最終還是開口:“暮家與神農谷有交易之情,玉人山莊與夏侯家為一戰線。便更是水火不相容,兵各一方。”
他漠然搖首,似是妄想将這份無奈之情抛到腦後:“除卻本身的情愛,我們在這世間還有責任,還有家族的臉面需要維護。”
南宮昭雪荒唐的諷刺道:“你能想象嗎?若是我領着司空馨禾回去了玉人山莊……”
“那歸隐呢?”
“我說了,男兒,女兒,都是一樣的,生來便有我們的職責,她有不可違抗的信念,我有不能放下的責任。”說完,他又笑:“說到底江湖兒女,快意恩仇,何必介懷這朝夕之情?”
白雲抿唇不知該如何安慰面前的男子。
眼看着天色見晚,她躍下屋頂,站在北街上,仰頭便是南宮昭雪一身素衣白雪的模樣,他的衣角染上了夕陽的豔色,卻依舊回蕩着寂寥的蒼白感,那是一種關乎盡頭的悲涼。
未到最後一刻便沒有結局,可有些事情并不需要結局。
相思相望不相親,已是最大的慰藉。
她再轉頭,只見花舞樓三樓的高臺上站着一女子,正是那日在街頭撞她的人。
一身簡陋的薄衣被風吹起,她紙片般脆弱不堪,随時都能堕下高樓。
白雲心中暗生無數愕然,腦子還未下達命令,輕功便已經施展,落在那搖搖欲墜的女子身邊,她身後一拉,便将她拉回安全之地。
那女子看了白雲一眼,慢慢回神道:“你這是在做什麽?”
“我還要問你在做什麽呢?”她怒道。
她一怔:“我不過是站在那處看看遠方,你這麽緊張做什麽?”
見她當真無事,白雲便放下心來,推開窗戶準備離開,臨走前還是看了那人一眼:“你可別想不開啊。”
那女子并未回答她,只是淺笑開來。
最近長陽城中流言四起,說的都是些奇奇怪怪的話,白雲坐在茶館的閣樓之上,喝着茶,聽着說書人抑揚頓挫的語調,身邊的六月趴在欄杆上,專心致志的聽着那說書人口中的故事。
昨晚夏侯南山一回家便告訴她,他在城中最好的茶樓裏面給她留個位置,叫她無趣之時帶着丫頭們進去打發時間。
白雲對那些戲文裏面嬌羞默默同誰訴的女子不感興趣,傷春悲秋,無病呻吟更不對她的胃口,更不喜這些為了悲劇而悲劇的故事。
不過點心還是很好吃的。
“哎,你們知道嗎?花舞樓又有事情鬧出來了。”
白雲內功不淺,隔着距離也能聽到隔壁房間的聲音,聽着像是纨绔子弟們的聚會。
她無心聽書,便專心的去聽那邊公子哥們的閑談。
“那位賣藝不賣身的若夢姑娘昨兒夜裏贖身走了。”
“真的假的?這花舞樓四位清高仙子一下子走了兩個,徐娘怕不是要賠死?”
“聽說若夢姑娘那是染了病,接不了客,也唱不了曲了。聽說臉都花了,徐娘怕她影響花舞樓的生意,這才肯放她走的。”
“喝一個,喝一個。”
“我聽得不是這個,我聽說是有官府的人弄出了個孩子,為了掩蓋,才把若夢姑娘啊接出花舞樓的。”
她不知道他們口中的若夢姑娘是誰,只是覺得他們這般議論到底不是什麽好事情,索性便不再聽,正巧那邊說書也結束,她領着深受感動的四月往家裏去了。
夏侯南山在淩月閣遇上了戶部侍郎雲城,少年郎也是當年的進士之一,這番劉家蕭條,他便被樂正餘亦舉薦為戶部侍郎。
見他少年風度盎然不失兩袖清風之傲氣,夏侯南山覺得有趣:“雲大人這是往什麽地方去?”
他雖然傲氣卻也極其有教養:“見過王爺。下官這是往京兆尹府去送卷宗。”
“戶部和京兆尹府也有聯系?”
“自然有。”
夏侯南山并無多說話的想法,準備轉身離去。
那雲大人卻開口了:“王爺請留步。”
“怎麽了?”
“在下有一事要請教。”
看穿他面上的糾葛與為難,夏侯南山笑道:“雲大人不必客氣,直接問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