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風聲

第四十二章,風聲

滿院樹木随着風聲搖擺,沙沙作響,宛如一首新生的天外仙樂。

“小姐。”丫鬟站在她身後,頗為小心的問出口:“您不怕……她是壞人嗎?”

“那雙眼睛。”楊飛絮眉眼輕彎,多是似水柔情,她放下手中的念珠,也放下木魚,不再對着那四位菩薩祈福念經,不再封閉心中之情,望着青天之上一行不知名的鳥兒飛過:“那雙眼睛不像是會騙人的模樣。”

“怎麽說?”她心中凝着幾分歡喜,凝着幾分溫柔:“我信她。”

或許是因為她眼中的光太過炙熱,太容易點亮心中已經熄滅的生機之火。

京兆尹府前白雲猶豫了半晌都沒有決定好要不要進去,這裏是京中重地,莫要說王妃了,便是夏侯南山平日裏都不能随意入內玩鬧,除非是公事,否則誰也不讓入內,她倒是想過直接飛進去算了,可若是被發現,說不準還會連累夫君丢臉。

糾結了半天,只看到遠處百裏花影手握卷宗正走來,她得了救兵,立刻跳上前:“花影,花影。”

在此處見到白雲倒是幾分訝異:“你怎麽在此處?”百裏花影剛一上前便被她握住了手臂,女子嬌俏的發問:“花影你是不是要去京兆尹府啊?”

“是啊。”

“那我随你一起前去。”

百裏花影卻笑了:“你知道那是什麽地方嗎?你就要進去?”

白雲知曉花影必然了解柳大人與那楊飛絮一事,只從懷中摸出那枚玉珏:“這是我去暮府找楊飛絮要來的玉珏,她有話叫我帶給柳大人。”

花影一愣,随即道:“那你也還是莫要進去了,你可知柳大人住在何處?”

“不知。”

“柳大人為人公允,對待公事自有一體,此事還是等到他歸家後再同他說為好。京兆尹府內……”百裏花影猶豫的開口:“那屋中不知有多少旁人家的細作,眼線。此事對柳大人而言是致命的過往,莫要在此處說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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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裏花影稍作思量,反身道:“我方才瞧見君言王往皇城的方向去了,要不你先去找他,我進去找柳大人而後告訴他你今夜會去尋他,叫他在府上侯着你去,這樣也方便你們細說一些事情。可好?”

她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只能将玉珏收回懷中。

與百裏花影道別之後,她步上南街,準備往皇城行去,這方方行了兩步,便瞧見了天邊一道白影,她認出那白影是何人,急忙追上前去。

只是白雲的輕功哪裏能及得上南宮昭雪,待南宮昭雪停在清暑殿後時,白雲這才入了皇城。等白雲入了清暑殿,南宮昭雪已經開始為夏侯南鬥診脈了。

夏侯南山坐在軟榻上與樂正餘亦對弈,手裏握着一柄鑲嵌着珍珠的玉如意。轉頭見窗戶處爬進來自家妻,他免不得笑出聲:“你怎麽跑來了?”

瞧着她氣喘籲籲的模樣,又看了一眼南宮昭雪:“莫不是追着南宮而來?”

“你們這輕功都是哪裏學來的?”她跳進屋中,被夏侯南山拉至身邊依舊不滿:“可累死我了。”

“南宮的輕功在天下都排的上名號,你這點功夫當然追不上。”棋盤被樂正餘亦收了起來,黑子歸盒,白子也歸盒。

“我們西域重的是內功,不是招式和輕功,每個門派都不一樣好不好?”她遇上餘亦就氣鼓鼓:“不是每個門派都和你們行舟門一樣重輕功的。”

南宮昭雪雖然是玉人山莊的少莊主,可自小長在行舟門,也是行舟弟子,聽到白雲這樣說,他笑道:“行舟門可不是重輕功的門派。”

“怎麽可能?幻影流蝶般的輕功‘月飄零’在我們西域都極其有名的,你莫要騙我。”

夏侯南山也幫襯着開口:“他們沒有騙你,月飄零只是行舟門衆多輕功的統稱而已。”

“統稱?”

“嗯。”夏侯南山笑道:“他們行舟門就說輕功也有六七種可學,天資不同,每個人學得輕功,內功,招數,劍法都是不一樣的。月飄零只是江湖上的一種說法,形容行舟門的輕功似月光,若飄舞,再歸零。”

白雲被他說的頭暈,只能低頭嘆氣:“你們中原的武功真是麻煩。”

“你們虞美人也不是什麽簡單的門派吧。”樂正餘亦抱着那果盤歪靠在一旁笑問:“我前段時日還瞧見了那虞美人的前門主。”

他此言一出,衆人皆愕然。

“你怎麽知道?”夏侯南山望着樂正餘亦面上的理所當然:“我好像從來都沒有和你說過雲兒是虞美人的門主才是。”

“他怎麽會不知道。”南宮昭雪收了物件,走到軟榻前,一雙清冷若雪的眸子裏漾着雪山青蓮般的溫柔,又有說不出的調侃之意:“得知南山娶妻後,他用了門主的身份,不知道探了多少門路,去尋你的底細,差點就……”

樂正餘亦記得将手裏的果盤直接扔過去,轉身就上前踹他:“你怎麽話那麽多!”

南宮昭雪一邊躲一邊笑,往後退了兩步,至夏侯南鬥身邊,帝王笑看着他們胡鬧,伸手攔住那惱羞成怒的紫衣人:“行了,別鬧了。”

夏侯南山坐在原地摟着白雲,心情極好的晃着懷裏的人,樂颠颠的調侃出口:“看不出來啊。餘亦你這麽關心我啊。”

白雲聽懂了,也跟着樂。

樂正餘亦輕咳了兩聲,自暴自棄的躺回軟塌上:“是啊,是啊,我多關心你,我多偉大。”

衆人皆笑。

窗外吹進一縷花香,一瞬間許多東西都與過往的美好重疊,他們都笑的很慢,不知不覺的之中那些痛苦漸漸被現實的幸福所替代。

白雲側過頭去看餘亦的側顏,怔怔的盯了許久,那邊的少年察覺到視線,幽幽的轉過頭來:“嫂子,你這麽看我不太好。當心破壞了我和南山這麽多年的兄弟之情。”

夏侯南山一臉嫌棄與無奈:“嘴上沒個正形。”

“餘亦。”白雲滿臉寫盡了認真,她握拳确切道:“我覺得我以前肯定在什麽地方見過你。”

“見過我?”他愕然:“怎麽可能?!我可沒有去過西域。而且本侯十年前就在長陽銷聲匿跡了,行走江湖也帶着面具,你怎麽可能見過我呢?”

“我也說不清楚,反正就是見過,我見你極其眼熟。”她抿唇那般認真,便是怕面前的人不信她。

“我肯定見過你。肯定見過。”

“夢裏見過嗎?”南宮昭雪也跟着調侃。夏侯南山不是第一次聽白雲說起這種話,便是一開始以為她是在玩笑,如今也不能視作玩笑了。

“你見過的不會是青鸾嬸嬸吧。”夏侯南鬥開口,略做思量後坐在餘亦身邊,捏着那人的臉道:“他長得和嬸嬸有九分相似,當年天下第一美人的容貌,便由他承了下來。”

樂正餘亦不滿的扭過自己的頭,從那人的手中掙脫,下意識的揉了揉自己的臉:“我和我娘确實很像,可也不至于弄混吧。”

他仰頭望着天花板上龍游九霄的钿紋,無聲的笑了。些許狡詐與厭戾。

門外傳來夏侯月婵高呼的聲音,衆人看去,只見她領着鳳歌與清輝闖進殿中,手裏還端着一盆冰糕。

“司膳們新做的點心,我帶來和你們分甘同味。”她見有這般多的人,心中歡喜深深:“大夥都在呢。”

柳大人的宅子位于京兆尹府後巷一處偏僻的小院,他素來冷然不與旁人有交際,京中人也都知道他是這個性子,自然不會多與他為難。

白雲将手裏的玉珏送到柳大人的手中,還将那句等待的話告訴了他。

那是夏侯南山第一次在這位冷若冰霜般的大人面上瞧見了歡喜與失措的荒然。像是不敢确認一般,那柳大人将玉佩左右翻看着,不斷的确認那玉佩的真假。

“她這樣說?”

白雲點頭:“我明日再去尋她,你可有什麽物件叫我帶過去?”

柳大人像是個剛出頭的小子一般毛躁又匆匆的往屋中奔去,連聲稍等都來不及說。

“夫君,你看柳大人多高興。”

“本以為是絕望收場的事情,如今又有了希望,他怎麽可能不高興呢?”夏侯南山坐在那園中的石凳上,瞧着天邊漸漸高升的月兒,伸手拉過妻子:“這說不準是你做成的第一件親事呢。”

“怎麽說?”她歡喜幽幽,明眸一閃。

“怎麽說啊。”小王爺以指尖輕點在她的鼻尖上:“我和皇兄商量過了,叫楊飛絮來做首告,暮家的罪證餘亦正在整理,不過是這幾日的事情,首告後,楊飛絮有了功,皇兄便可賜她新名,新戶,幸然她之前從未在長陽城露過臉,知道她是什麽模樣的人也少之又少,換了身份,再叫皇兄賜婚,只叫柳大人與她結了連理,兩相歡好可對?”

“是。”她并非為了這第一次成功的媒,而歡喜的是這二人可以重新在一處。

“當時聽餘亦說,他們二人青梅竹馬,情投意合,卻被那好財的爹爹硬扣去嫁給暮家那垂垂欲死的男子沖喜,我心中就一肚子的火。”園中傳來屋中尋找東西的聲音,叮叮咚咚像是柳大人此刻難以平靜的歡喜一般鬧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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