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家人
第六十二章,家人
白雲還未反應過來,便見夏侯月婵怒然起身,聲調都升了幾分:“他不能來?!”
那邊悠然喝茶的鳳歌到底還是悠閑的,伸手拉下跳起身的月婵:“你冷靜一點,你不是嫁給餘亦,他去不去有什麽關系?南山哥哥不是在嗎?”
“他怎麽能不來呢?我和清江的婚事還是他一手促成的呢。”夏侯月婵蹙眉:“他便這般瞧不上我嗎?連婚典都不來觀禮。”
“不是說了嘛,江湖上有事情,南宮也走了,我和清江還有阿姊也要離開,暮家在江湖上殘餘勢力似在整合,為了你們江山安穩,行舟門自然不能坐視不理。”她拍着月婵的手臂道:“你就安穩一些吧。”
夏侯月婵奪了她手裏的茶碗,怒氣更豔了幾分,整個人都端着盛氣淩人:“你們不是吧,我大婚哎,你們一個二個都不來?”
“這麽多年了,你怎麽還是這麽任性?我們難道不想來嗎?”鳳歌對她說着道理:“若不是當真緊急,誰會去啊,你知道這次有多兇險嗎?!”
月婵自然也不是那個意思,只低頭:“算了,我去找皇兄,叫他推遲婚典時間。”
“……”
急性子便是這樣的匆匆而去。鳳歌看着那錦盒無奈一笑:“我走了啊,清輝還在等我。”
“等等。”她開口。
“危險嗎?這次?”
“整個行舟門都出動了,怎麽可能會不危險?”
她頗為擔心的看去,卻被鳳歌拍着肩頭道:“你放心,我會保護好大家的。所有人都會活着回來。”
比起月婵還被過去困在原點,江湖逍遙中的鳳歌早已長大。
夏侯月婵的請示被夏侯南鬥駁回,婚典依舊要照常舉行,夏侯南鬥拒絕她的理由也只有一個,月婵不應該再被過去的事情纏住。
白雲陪着她坐在清雲殿的門前,二人一言不發,同看一片星空。
“你不安慰安慰我嗎?”夏侯月婵免不得瞪眼瞧她。那邊的白雲淺笑出聲,單手托腮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我不覺得大家說的有什麽不對。你是嫁人,雖然衆人都在是好事,可你總要逃脫過去的殘影。”
“你來長陽城這才大半年說話就這麽文绉绉的了?二皇兄教育你還真是教的好。”她伸手拉過白雲,無力的靠在她的肩頭,感覺到額角被白雲輕柔的撫着,似是在安慰,她誠實又無辜的開口:“我知道,我知道大家是什麽意思,所以,皇兄駁回了我的意見之後,我不是也沒有說些什麽嘛。”
“其實我不懂。”白雲說:“你為何一定要大家都在呢?夫君和陛下不是都在嗎?他們和你一脈相連,他們在不夠嗎?”
“我總希望他們能都在我身邊。”月婵拉着她的手,依偎着,取暖着:“特別是餘亦。旁人不來也不過是心裏不舒服,我多找他們要些禮物,叫他們心疼心疼也就算了。可我希望餘亦能來我的婚典。”
“為何?”白雲八卦道:“我聽夫君說,從前先皇還想要給你們二人賜婚呢,你不怕餘亦去了那處,你那位新婚的夫君會生氣?”
“清江才不是那麽小氣的人,而且……他知道的,我同餘亦不是那樣的情分。”夏侯月婵拉着她的衣裳道:“我自小很不喜歡餘亦卻又最是喜歡他。”
“說明白點。”
“他小時候漂亮又聰慧,走到哪裏都人人誇贊,旁人一見他就神魂颠倒的,他嘴巴又甜,很會哄人,什麽姑娘,小子都對他親愛有加。父皇母後更是喜歡他喜歡的不得了。我醋的很。”她誠實的開口:“所以那個時候待他很不好,常常和他吵架,每天都看他不順眼,可嘆我吵架也不是他的對手,打架的話呢,他輕功自小就好,跑的比誰都快,口中還叫嚣着,好男不和女鬥,每每如此,我便對他更厭煩上了幾分。”
“可其實,我最喜歡他了,只有他肯帶着我爬樹,在我被罵的時候沖出來保護我,我有一會和他賭氣比輕功,任性的從花園的小瀑布上跳了下去。過來救我的人呢,也是餘亦。他送我的每樣禮物我都喜歡,他特別會投其所好,那年他要離開長陽城,我一個人躲在屋子裏面哭,想着要拿最珍貴的一切去換他回來……”月婵輕嘆一聲,拉着她走回屋中,帷幔輕舞下她們二人在床榻邊的踏腳板上坐下,月婵自床下取出一個精雕細琢瞧着便名貴的沉香盒子,打開,都是些孩童的玩具,漂亮的繡球,草編的螳螂,還有些她不曾見過的好東西,再去看,還有各種花樣的短釵與首飾,是些陳年舊物,可便是這些陳年舊物如今瞧來也都是極其大方得體的好物件。
“這些是?”
“都是餘亦給的。”月婵半倚在床邊笑然道:“餘亦走了之後我才發現的,原來我喜歡的東西都是他送的。”
“月婵……”看了這些東西,白雲免不得會多心:“你不會是……喜歡過餘亦吧。”
夏侯月婵搖頭:“沒有,我待他一直是兄長的心,就算是喜歡也不會超過這個範圍。不過……餘亦離開長陽城的這十年,我也曾經想過,若是當年父皇賜婚給我和餘亦,我們是不是也會過的很幸福,至少他不用一個人去面對叔父和嬸嬸的死,我也是他的家人。”
月婵也已經長大,只是她的心多少還被過去的事情牽絆着,對某個她曾經虧待的人留有愧疚之情。
“我也只是這麽想想,我與餘亦都不愛彼此,就算是在一起了,也不會有什麽好的結果。”她重重的嘆出一口氣:“這些話,我只敢和你說。”
白雲點頭,笑若白梨:“我知道。”她又問:“那你……為何會喜歡上于清江呢?”
“那個呆木頭?”夏侯月婵提起那人的時,眉眼都溫柔起來,閃着星辰般的光彩,她歪着腦袋有些羞澀的開口:“在他面前我可以無所顧忌的做我自己。不是南國的公主,也不是被愧疚纏身的夏侯月婵。我在他面前只做月兒。”
“月兒……”白雲想起自己的夫君也是這樣喚自己的名字:“夫君也叫我雲兒,夫君說過,男兒都是這樣親近的喚自己的愛人的。”
“嗯。”月婵眉眼彎彎,望着窗外一輪明月多嬌:“其實這件事也還是要扯到餘亦身上。”對上白雲懵懂的雙眸,她細心解釋道:“自餘亦離京後我寫了無數封信給他,可他就是不回,一封都沒有回過,我以為他在生我的氣。後來才知道,他只是不願想起從前的傷心事,所以,避而不談京中的故人。”
“當時……”她輕嘆:“他重回長陽城,已經數月,可他便就是不願意見我,我知道我自小待他不好,可也沒料到他會這樣厭我。所以,我想見他,就去侯府等他,可他就像消失了一樣,怎麽都不出現。侯府又是那個德行。就像是置氣,我基本每晚都去侯府等他。”
轉念便是一笑:“可……我沒有等到餘亦,等到清江。他那晚正好結束值夜歸家,瞧見了在侯府門外的我。”
白雲托着腮,靜靜的等着她的故事。
月明風清的夜晚,那個少年一身白衣溫軟的嗓子在她耳邊響起,她擡頭去看,那人正笑着,溫暖又親切。
“因為樂正家的關系,侯府一直都被皇兄勒令不準進入,就連靠近都不準人靠近,上次有兩個不開眼的人在侯府門口打架鬧事,還被皇兄勒令趕出了長陽城,自那之後便也無人敢靠近那處。清江見我一個人在那處,又可憐兮兮,便上前來問我怎麽回事,還勸我要離開那處,我心裏傲,又委屈的緊,便坐在那處不肯離開,他便說我既然不走,他自己又軍銜要留下來陪我,若是旁人問了,他還能替我抵擋一陣子。”她歡然一笑:“你知道我告訴他我是公主的時候,他面上的表情有多蠢嗎?”
白雲興致勃勃的聽着,面上多是祝福的歡喜笑意:“有多蠢?”
“要多蠢有多蠢。”月婵心中歡喜眉眼舒展起來,那蕭條下去的妩媚立刻便複活又靈動起來:“又是行禮,又是尊稱的。看的我心裏只冒火。可他倒也神奇的緊,一兩句話哄得我不再如此。”
“我啊。”夏侯月婵苦笑揚起:“長陽城真的是有許多人,可一個能聽說的人都沒有,現在還好有你和清江,從前皇兄忙碌,二皇兄常年聯合江湖勢力,說是許多人圍繞,可到底,這些年是我孤單單一個人走過來的。”
“我有時候挺羨慕鳳歌的,她能在江湖上自由的玩鬧,還有清輝一直的陪伴,阿姊也待她極好,可我只有自己一個人,只能被長陽城困住。但我也知道我貴為一國公主,總是要付出一些,不能什麽好處都讓我一個人占了,你說可對?”
白雲呆愣愣的點頭:“是。”
“所以說啊。”她笑:“我其實要求不高,我只要我的皇兄們能平安,我能找到一個肯聽我說話的人,一個肯忍耐我的人便好。上蒼對我總是擡愛的,清江他比我想象的還要好,就是人呆了一些,不過……呆的倒也算是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