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巴裏。對于一個從小生長在河邊的人,我本能地劃動手腳,努力往上游去。

終于沖破水面,張開嘴巴,努力往肺裏灌進空氣。

這麽一溺,也不知道多少混雜着魚屎的臭水進了肚子,想着就惡心。

喘過氣來,開始感覺到疼痛!

全身沒有一處不疼的。特別是後腦,不知道在哪裏撞了一下,耳朵裏到現在都還是嗡嗡聲。原來重生居然這麽痛苦,難怪孩子落地都要嚎啕大哭。

我四肢并用爬上了岸,癱在地上,大口喘氣,狼狽地就像一只落水狗。

紅衣女孩看到我爬了上來,松了一口氣,對旁邊的男孩說:“瞧,沒死!我娘說了,越是賤的人,就活得越長。她才不會那麽容易就死了呢。”

這哪家的小屁孩放的什麽厥詞?

我坐起身來,冷眼瞪着她。小女孩也就八、九歲,已經學着一副小大人樣,頤指氣使。我似乎隐約記得,她是這個身體主人的侄女。

“既然沒死就行。大馬小馬,我們走吧。今天可真掃興。”

我的腦海裏冒出兩個大字:郭芙。

“郭芙”小姐昂着她高貴的頭顱,帶着兩個木頭木腦的跟班,轉身就走。

“站住!”我一聲令喝。

這個身體,被我的靈魂占據的身體,聲音還很稚嫩。

小籮麗轉過身來,“你說什麽?”

我冷笑一下,說:“我叫你們站住。怎麽?把我弄成這樣,拍拍屁股就想走人了?”

話音未落,三個小孩已經吓得哆嗦了。紅衣女孩指着我說:“你……你,你能把話說順了?”

我成心吓他們,嘩地張開五指,做梅超風狀,“我不但能說順,我還是黑山老妖,下山來捉小孩吃,好修煉魔天大法。”

這其實是一個極其粗劣的恐吓,至少絕不可能唬得我表姐家的囡囡乖乖睡覺。可是那仨孩子愣是被吓得尖叫一聲,丢兵棄甲,慌忙逃跑。

他們跑走後,我一個人站在這個院子裏,東張西望。

剛才那一幕并不是做夢,我是實實在在地進入了另外一具身體裏。一個年幼的,處境可憐的女孩子的身體裏。

這個所謂東齊的國家,從那幾個孩子的衣着上看,并非我所知道的戰國時期。

我茫然失措,剛才吓唬小孩子時的精力煙消雲散。我坐下來,抱住腦袋,雖然有了新身體,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這裏正是秋季,風一吹,我冷得直打哆嗦。

剛打完一個噴嚏,院外傳來許多人的腳步聲,那紅衣女孩的聲音特別響亮:“奶奶,娟兒沒說錯,大馬小馬也可以做證,小姑姑确實給妖怪上身了。”

一個中年女人溫柔的聲音:“那是你們小姑姑逗你們玩的。”

“不是不是!小姑姑以前話都說不順啊!”

一個年輕女人插進來:“娘,這孩子說得有道理。四妹平日裏一句話都說不完整,這次口齒伶俐地吓唬他們,我看真的很怪異。我們還是先找道士來看看吧。”

“什麽道士?”那位夫人不高興,“老爺最讨厭那些三教九流之人,那些人一來,總要把家裏弄得烏煙瘴氣。”

她們邊說着,走進了院子。

為首的是一個四十多歲婦人,衣着華貴,保養得很好,不惑之年依舊端莊秀麗如傲陽牡丹,可想年輕時是何等絕色動人。她身旁站着一個削瘦的綠衣女子,二十多歲模樣,容貌清秀,下巴削尖,那紅衣小屁孩依偎在她懷裏,母子倆一齊苦大仇深地瞪着我。此外還有一個看上去十六七歲的清秀少女,有點膽怯地站在夫人身後。

謝夫人一看到我就叫了起來:“小華,你怎麽濕透了,是怎麽搞的?雲香呢?怎麽不看好四小姐?”

一個瘦小的女孩子急忙跑出來,“夫……夫人息怒。是奴……奴婢沒有把小……小姐看護好。奴婢這就帶小姐下去……下去更衣。”

謝夫人對我倒挺關切,走近來看:“手都蹭破皮了,怎麽搞的?像個小叫花子。”

娟兒和大馬小馬在後面咯咯笑。

我既然已經不再傻,也沒演戲天分,決定不再裝。我清了清喉嚨,盡量柔和地說:“女兒讓母親操心了。”

謝夫人仿佛一下被點了穴,瞠目結舌看着我,渾身哆嗦。她身後的丫鬟老媽子也都個個石化,只有那個娟兒大叫:“看看!我就說了小姑姑被妖怪上身了。”

謝夫人到底是見過大世面人,最先恢複過來,喝了孫女一聲:“別胡說。”然後疑惑地看向我。

我在大腦裏迅速打好草稿,開口說道:“剛才我從假山上跌到水裏,不知道撞到什麽,感覺神智一下清明了起來,仿佛拿去了遮眼布。只是過去多年的往事一幕幕如過眼雲煙,都不大清楚了。母親,我怎麽了?”

這話比西安彩票還假,可謝夫人顯然是相信了我的話,兩眼湧出晶瑩的淚花,一閃一閃。古時候美女都是弱不禁風的,所以老媽子立刻過來扶着她哭。

“蒼天有眼啊,我們謝家盼了十多年,終于是把你的病盼好了。我将來到了地下,見了你娘,也可以有個交代了。”

原來這個謝夫人還不是我親娘。

謝夫人一哭,大家都陪着哭,連我那大嫂也不得不拿袖子抹眼淚。謝夫人還吩咐管家趕緊把這喜事告訴老爺和兩位少爺。

她回頭看我懵懂的樣子,說:“你很多事都記不得了吧?不怕,我會一一給你說來。”

我先是被那個叫雲香的丫鬟領去沐浴更衣。

謝家宅院很大,我随着雲香左拐右轉,穿過數處中庭麗景,好不容易才來到一個偏僻的院子,上書“養心閣”。

我笑,小姐閨樓,不是花花草草,而是養心,可見謝家人真拿這個傻姑娘頭痛。

雲香似乎還沒怎麽适應我恢複正常這件事,看我的眼神有驚有疑。我對她笑笑,她就吓得直哆嗦,好像我真會吃人似的。

我說:“雲香,你不會真信了娟兒的話,當我是妖怪了吧?”

她猛搖頭,“小……小姐不是妖怪。”

我問:“你們以前伺候我,很辛苦吧。”

她一直搖頭,“不……不辛苦,管飽,管暖,不亂跑就行。”看樣子這孩子緊張說話就結巴。

我溫和地笑笑:“你別怕成這樣。我不會為難你。我以後好了,你們也不會再受人白眼了。”

雲香的眼睛一下就紅了,放松了許多,問:“小姐怎麽知道我們受人欺負了?”

還用問嗎?我這做小姐的都被小屁孩們滿院子追打,更何況他們這些下人。

我洗了一個澡,身上的細傷沾了水有些疼,雲香取來膏藥,給我塗上。看她這熟練的架勢,我受傷似乎是家常便飯。仔細看,身上還有以前留下來的痕跡。心想這謝昭華也真可憐,既然我已經借用了她的身子,必當好好愛護才是。

上完了藥,雲香取出一套淺綠衣裙要給我換上。我這時才徹底明白過來為什麽古時候大戶人家的女眷需要人伺候。不說其他,光說這衣服,裏三層外三層,拉住這頭掉那頭,沒一兩個幫手還真折騰不下來。

好不容易穿完衣服,又出了一身汗。這下坐下來梳妝。

銅鏡裏,一個少女稚嫩的臉。

多大?十四?十五?很瘦,濃眉大眼,挺直倔強的鼻子,單薄的嘴唇。有種純樸未鑿之美。只是年紀還太小,尚顯稚氣。臉色倒是紅潤,可見謝家沒有太虐待她。

因?還未成人,雲香給我梳了雙髻。我初來乍道不好發表什麽反對意見,只覺得自己就像年畫娃娃一樣充滿了淳樸的鄉土氣息。

謝夫人見我打扮妥當前來,非常高興,拉着我的手道:“小華真如脫胎換骨,變了一個人。”

大嫂在旁邊附和:“是啊,我也這時才注意到小華這麽俊秀呢。”

她身邊那個羞澀的少女叫白雁兒,是謝夫人的外甥女,打小就和謝家二公子定了親。她母親新亡,寄住在謝府,等孝期過了就要和謝老二成親。

小姑娘害羞地就像一只蝸牛,一有風吹草動,就立刻縮進殼裏躲着。

謝夫人将我拉到身邊坐下,開始如數家珍。

我現在由謝懷珉變成了謝昭華,由一個中醫學大三學生變成一個年方十五,待字閨中的千金小姐。

謝昭華的生母是謝夫人的表妹,因為是庶出,在門第等級森嚴的東齊,嫁過來也只能做妾。兩個夫人倒是情同姐妹,相處和睦。謝昭華出生不久,二夫人就撒手人寰,謝夫人很疼愛這個小女兒。可是謝昭華長到兩歲的時候,大家漸漸發覺她腦子有問題,天生癡傻。因為無藥可醫,只有将她看管起來,供養到老。

沒想到,謝昭華自己反而好了。

說話間,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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