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節

下一照,皺紋畢現,我似乎一下又穿越去了解放前。

謝太傅一聲喝:“跪下!”

我撲通一聲跪在他面前,也不管什麽女兒膝下有黃金的廢話。

謝夫人好心提醒我:“不是跪你爹,是跪祖宗。”

我這才看到謝太傅身後牆上挂這一張畫像,前面點着香。只是白天才跪過,現在又來跪,祖宗也會嫌煩吧。

謝太傅語重心長道:“白天慧空大師的話,你都還記得吧?”

我翻白眼。想忘可不容易。

謝太傅說:“我們謝家,出仕為官,已有百年。其間代代忠良,出過一位宰相,三位将軍,還有兩個貴妃三個從妃。可是,絕對沒有出過……”

“皇後?”我接上。

謝太傅狠狠剜我一眼:“沒出過你這樣不知禮數野蠻橫獰之人!”

我沒好氣:“爹,不能怪我,我傻了十五年,突然有人來和我說,我将來能母儀天下,換誰都會被吓得心律不齊。”

謝夫人倒是站在我這邊,點頭說:“也是啊,老爺。小華還不懂事呢,你該把她當兩歲孩子。”

謝太傅消了一點氣,白天裏給我沖撞時丢的面子又撿回來了些。他老人家板着臉說:“你雖然病了很久,但是也不小了。既然現在你病好了,今天又發生這樣的事,謝家有些事還是讓你稍微知道一點的好。”

哦?什麽?前朝餘孽?武林密探?還是謝太傅您老也為國家安全局工作?

謝太傅說:“謝家每代,都有女子與皇室連姻。到我這輩,本來是計劃送你三姐進宮的。”

原來是這事。

“慧空大師向來口無虛言,今日所說,将來必會靈驗。”

開什麽玩笑!我忙說:“爹,凡事都沒有個必定。您瞧我這副模樣,換誰都不會是我做皇後啊。要是我都能做皇後,這皇帝還不指是什麽德行呢!”

謝太傅應該是個死忠的保皇黨,一聽我這麽說,血壓噌地又高了上去:“能入宮伺候皇上,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你休要胡言亂語,給謝家惹來禍事!”

幾輩子?

我倒是做了八輩子的尼姑,潛心向佛得很,可是佛祖卻把我丢到這麽一個爛攤子裏。還皇後?等我原來的身體修補好,拍拍屁股就走人,那個皇宮,愛誰誰入去。

謝夫人叮囑我:“關系到謝家百來口人,今日佛堂裏的事,以後誰也不能告訴。還有,從明天起,我叫宋先生給你單獨授課,下午學聲樂女工……”

晴天一個霹靂打在我的頭頂,謝昭珂的遭遇落在了我的頭上?我感覺自己就像被狂喂飼料等待屠宰的豬,痛苦的吸收之後就是必然死亡的命運。

我将五官皺做一堆,膝行過去抱住謝夫人的大腿,慘呼道:“娘,我可不可以不學啊?”

謝夫人說:“不可以!”

我說:“我能斷文識字,詩也能做幾首,會洋文,數理化稍好,還精……略通歧黃。我已經不需要再學什麽了!”

謝夫人問:“你會刺繡烹饪,歌舞琴棋嗎?”

我不屑:“每個女人都會,我再會有什麽意思?”

謝夫人卻很有哲學:“男人都圖一時新鮮,久了就膩了。還是傳統賢惠穩妥些。”

謝太傅不自在地咳了一下。我暗地裏好笑。

後來我又被叮囑了幾句才給放了出來。雲香在院子外面等着我,我一邊向她發着牢騷,一邊走回自己的院子。

雲香忽然拉了拉我的袖子。我閉上嘴,順着她的手看去。

院子牆頭上,蹲着一個孤獨的身影,慘淡的月光把他的背影拖得老長,他就像一只滄桑的大雕,狠狠地面對着人生中的這次寒冷。

我手腳并用,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也爬了上去,在他身邊坐下。

牆外就是條小巷子,白日裏會有一些無證擺攤的商販在賣一些瓜果鞋襪什麽的,圍牆也不高,以前沒有挨偷,那是謝家運氣好。現在很晚了,到處靜悄悄的,更襯得身邊人的孤苦可憐。

我開口打破安靜:“二哥,你是不是在想着翡華姐?”

謝昭瑛神情肅穆,卻是沒有一點悲春傷秋的愁情,反有一種不耐隐忍寶劍跳鞘的迫切,像是一只對着獵物準備一撲的狼。這時候的他全沒了往日的輕浮散漫,一直很萎靡的形象突然之間高大起來。

我想,能被秦翡華這樣的女子愛上的,應該也不是什麽纨绔子弟。謝昭瑛就由二流男配這麽搖身一變成了苦大仇深忍辱負重的鐵血男主,造化還真是弄人。

正感慨着,謝昭瑛忽然拍了一下我的肩。我以為他要發表慷慨激昂的愛情宣言,結果他滿臉興奮地指着遠處牆角陰影裏一團身影道:“看,有小鴛鴦在偷情呢!”

我無語凝咽。

歌盡桃花 第一卷 深庭篇 第7章 懸壺濟世

我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個春節,算是熱熱鬧鬧又平平安安地過去了。

因為憨吃傻睡,我又長了幾斤肉,謝昭華的這張小臉也終于圓潤了起來,皮膚也白了些,整個人煥發出健康生機。

謝昭瑛還欣慰地摸着我的頭誇:“小華長高了啊。”

我亦拍了拍他的手臂:“二哥也長壯實了。”

平手。

還有一件好玩的事,就是下雪了。

我生長的地方偏南,冬天即使下雪,落在地上沒多久就化成了水。可是東齊京都要靠北,臘月裏一場鵝毛大雪,整個世界頓時銀妝素裹,美麗壯觀動人心魄。

于是別的女眷呆在屋子裏烤火搓麻的時候,我則和謝靈娟等幾位小朋友在院子裏堆雪人堆得不亦樂乎。

謝靈娟這孩子人小鬼大,主意多得很,指揮着馬家兄弟像蒼蠅一樣亂轉,一下堆起來一下又推掉,純粹地折騰人玩。

我一個人開辟了一個場地,憑借着以前雕蘿蔔花的手藝,精工細磨,一只史努比逐漸顯出輪廓。大概因為沒有夯實,一只狗耳朵嘩啦掉了下來。

我蹲下去捧雪,忽然一雙修長的手伸過來,也捧起一把。我擡起頭,沖着來人笑:“宋先生,新年好啊。”

宋子敬溫和地回了我一個笑:“四小姐過年好。”

因為是過年,他穿了一身嶄新的绛紫色衣衫,沉穩素重,人卻是溫恬和煦,淡若春柳,笑容無暇,如這滿地瑞雪一般。我盯着他清秀面容,一時花癡住了。

宋子敬看到了我的藝術作品,負着手仔細打量。他顯然辨認不出這是什麽怪物,也還聯想不到圖騰崇拜這種迷信的東西,猶豫了半天,才說:“是只鴨子麽?”

我含淚而笑:“先生高明。”

突然一個雪球憑空飛來,直朝宋子敬那顆漂亮的後腦勺砸去。我張口就要呼叫,聲音還沒出來,卻見宋子敬像裝了倒車雷達一樣精準地把頭一偏。然後那顆雪球擦過他的面頰,朝着我招呼過來。

我發出短促而又微弱的一聲“诶?”,然後就被迎面打翻,直挺挺倒在地上。

腦子還是一片茫然,已經聽到宋子敬焦急的聲音在喚我:“四小姐!”

然後就是謝靈娟他們幾個幸災樂禍的笑聲。

我心地冒火,猛地坐起來,腦袋砰地撞上一個東西,眼前一道閃光,又倒了回去。宋子敬先生也被我撞地跌坐在地上。

可憐宋先生,成功躲過了暗器,卻沒躲過明襲。

這時聽到謝昭珂驚慌失措的叫聲:“這是怎麽了?”

然後她匆匆跑了過來,将宋子敬扶了起來,顫抖着聲音:“宋先生,你怎麽樣?頭痛不痛?那裏摔着了?”

我也好不責備她見色忘義,自己爬了起來。

這時聽到動靜的謝昭瑛也跑了過來,一看到我,手一指,很缺德的暴笑起來。

我陰狠狠道:“桃花洲頭……”

謝昭瑛臉色一變,關切地撲了過來:“四妹啊我的好妹妹,你摔着哪裏了?疼不疼啊?讓哥哥看看!”

我狠掐了他一把,提醒他适可而止。

宋子敬站起來,先過來問我:“四小姐沒有摔着吧?”

謝昭瑛正拿着一塊不知道哪個姑娘的香帕給我擦臉,我的話不停被他打斷:“沒事……就是……後來撞那一下……疼……疼疼疼疼!二哥你擦到撞着的地方了!”

謝靈娟這個罪魁禍首不但不跑,還在旁邊竊笑。

我正打算教訓她幾句,忽然一個老媽子大呼小叫地跑進後院來:“大喜事啊!大喜事!大少夫人又有喜了!”

大家都一愣。我還以為大嫂只是過年貪吃壞了腸胃,沒想到原來是暗地裏又開花結果了。

謝昭瑛拉我一把:“走,給大嫂賀喜去。”

我邪魅一笑,“你等等。”

謝昭瑛被的笑容吓得冒冷汗。

我樂颠颠地跑到還沒回過神來的謝靈娟小朋友面前,咧開嘴露出我潔白整齊的牙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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