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節
娘就要生小弟弟咯!以後沒人來愛你咯!大家都不要你咯!把你賣給熊瞎子做童養媳咯……”
直到謝昭瑛一臉黑線将我拉走,留下謝靈娟欲哭無淚地呆站在原地。
大嫂的确是懷上了,兩個月,胎很穩。謝夫人高興得老淚縱橫,說是自己年前在佛祖前許的願靈驗了,然後說年過了就進山去還願。
我一聽能出門,立刻來了精神,一臉谄媚地撲了過去,抱着謝夫人的胳膊撒嬌,說我也要去。
謝昭瑛冷笑:“你去湊什麽熱鬧?”
我笑得花枝亂顫:“我求菩薩保佑我早日入主東宮。”
謝夫人很感動:“小華你有這樣的覺悟真是太好了。”
于是年過後,我坐着馬車一搖一晃地往萬佛山出發。雲香坐我身邊,幫我把瓜子剝好,我再一把抓起來丢進嘴裏。
有丫鬟真是好,以前我要這麽吃,都只有自己動手的份。
其實穿越也沒什麽不好,就是不大自由。我要是穿成男人該多好,可以自由自在走天涯。不過生理問題怎麽解決,老婆當然不會娶,難道要我收一堆面首嗎?這不正是時下流行的斷背……
正胡思亂想着,馬車停了下來,車夫說:“四小姐,前方難民堵了道,咱們要改道走。”
我掀開簾子望出去,驚訝地看到冰雪消融後的地裏有不少衣衫褴褛的人擁擠在樹下草中,個個面黃肌瘦,愁容滿面。
我問:“這都是怎麽了?怎麽有這麽多流民?”
車夫說:“四小姐你不知道。北方鬧雪災,還有好多人給困在了雪原裏的。這些都是逃出來的,進不了城,都擠在外面。”
“天不都暖了嗎?”
“可是家裏牛羊都凍死了,他們回去也沒有吃的。”
我忽然看到一個母親正抱着一個孩子在抹眼淚,那孩子滿臉發青,手腳不時抽搐一下。
我忙叫停車,從車上跳了下去。
“這孩子病得好厲害啊。”
那母親焦急地說:“是啊,突然就病了,一點法子都沒有!”
我伸手去摸孩子的額頭。雲香急忙叫:“小姐!”
我已經摸到了孩子。體溫冰涼。我上下檢查了一番,問:“孩子有什麽不舒服?”
“沒有,就是一大早上吐下瀉的。”
“吃了什麽?”
那母親苦笑:“草根樹皮。這年月,還有什麽可以吃的?”
食物中毒?那都還好。東齊春天來得快,萬物一下就複蘇,細菌開始使勁繁衍下一代。我就怕有什麽流行疾病開始蔓延。
我取出随身帶着的一點碎銀,說:“大嫂,你孩子是吃錯了東西,不是大病,讓他多喝點水。這錢拿着趕緊帶他去看大夫吧。”
旁邊一個老人說:“姑娘你有所不知。我們這些逃難來的,都不給進城。城門口的衛兵見到就要趕呢。”
我叫起來:“那不是有錢都看不了病?”
我這一句話,點起了原原之火。廣大的給貧困和苦難逼迫得無路可走人民群衆們紛紛痛訴起來,那怨怼之聲沸沸騰騰簡直要把我給淹死。什麽十年一遇的雪災,什麽官吏腐敗,什麽種族歧視。
我聽着陣陣心酸,便要來紙筆寫下藥單,叫來車夫:“你騎馬進城去,把這副藥抓來。”
車夫感動:“四小姐心腸真好。”說完打馬而去。
那母親叫了一聲:“活菩薩啊!好人有好報啊!”一下撲在我腳下。
我手忙腳亂扶她起來,“大嫂,別這樣。舉手之勞而已,我受不起。”
勞動人民就是淳樸善良,點滴之恩都記在心頭。我想起別人寒天還缺衣少食,自己卻暖衾高燭錦衣玉食的。畢竟是普通人家出身,心裏沉重,一下沒了出游的心情。
那日上完香回了家,我一直有點坐立不安。
雲香機靈,問:“小姐是不是還挂念着那些災民?”
我說:“雖然立了春,可還是天寒地凍的,怎麽不好生安置?”
雲香說:“不知道。聽說附近縣城也都不讓他們進城。這些都是牧民,很多還是遼國那邊過來的。我們齊國人說他們是蠻子,一直都嫌棄他們呢。小孩子不聽話,爹媽就吓唬要把他送去遼蠻子那做放羊娃。”
的确,今天見到不少人五官都比較深刻。
我教育雲香:“就這樣放任他們流浪可不是辦法。吃,是人類生存最基本的一項需要,當人民吃不飽飯的時候,必然會對執政機構産生不滿情緒。放任這種情緒醞釀下去,最終會導致爆發。人民就會起來推翻這個機構,打倒富有資産的階級,解決自己的基本生存需要的同時,建立一個有利于己的新社會。用我們的話來說,叫革命;用你們的話說,就是造反。”
雲香吓得發抖:“造反?”
我拍拍她的肩,“那只是最壞的結局,我只是說說。”忽然來了主意,一把拉過雲香,“好妹妹,不如我們行行善吧?”
雲香不明白:“行什麽善?”
我拍胸脯(如果有的話)道:“當然是懸壺濟世了!我這本科三年級平均70分的成績,不敢說疑難雜症,普通的感冒發燒肚子疼,對付起來還是綽綽有餘的。”
雲香摸我的額頭:“小姐,您沒燒着了吧?”
我說:“燒什麽燒?我這是在行善積德。”
“可是您白日裏要學書學琴,哪裏有時間出去?”
我奸笑:“以前,或者以後,有個偉大的文學家和教育家說過這樣一句話:時間是海棉裏的水,只要願擠,總還是有的。”
不過,行動總比計劃難。
我現在的日程滿得可比高考生。
一早起來就要練嗓子,努力把我的破鑼修煉成天籁。私覺得東齊進入四個現代化了,我都未必能得道成仙。早飯後就去學堂,宋子敬遵循謝夫人命令給我開了小竈,專門攻讀各類史籍詩詞。我這人博聞而不廣記,學東西如水過鴨背不留痕跡。好在宋子敬很體諒我,也不勉強,反倒時常同我讨論一些醫科知識。
到了下午,就是琴棋書畫。我兩手如雞爪,往琴上一放,琴弦盡斷,那琴師落荒而逃,仿佛我修煉了什麽絕世魔功。圍棋師傅是宋子敬,自我用棋子拼了一個“囧” 後,他就改同自己下棋去了。寫字我還好,小時候被我爹送去少年宮學過兩年硬筆書法。可是畫畫就不行了,每次都要墨淹金山。
宋子敬不得不承認自己教育失敗:“道盡辛酸,不如一聲嘆。”
我說:“是非成敗轉頭空,幾度夕陽紅。”
宋驚豔:“好詩!好詩!”
我謙虛:“謬贊!謬贊!”
宋子敬問我:“你想進宮嗎?”
我詩興正上頭,大笑:“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昆侖。”
宋子敬皺眉:“不至于吧。”
我收斂了點:“都說深宮似海。我要去投海了,當然要有英雄般的豪情和覺悟。”
“在廟裏,你倒是反應激烈。”
我說:“我不去,三姐就要去。總之我們謝家鬥不過趙家,就得舍一個女兒去套狼。”
宋子敬道:“三小姐也不能去。”
我奸笑:“你不想她去,那你趕緊娶她好了。”
宋子敬錯愕:“你說什麽?”
我道:“小宋同志,再裝就太不厚道了。人家姑娘芳心暗許你那麽久了,三伏送湯三九送衣的,你敢說你沒察覺?可別辜負了我姐姐一番好意啊。”
宋子敬一張俊臉染上了胭脂紅,真是秀色可餐,我看得目不轉睛。
其實他和謝昭珂也不是沒希望,大不了來個詐死私奔,幹脆利落,就此泛舟江湖,好不逍遙。十八年後風波過,帶着孩子認祖歸宗,親戚同堂齊聲哭。
正遐想着,聽宋子敬說:“我同三小姐,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我笑:“可她喜歡你。爹要是知道了,肯定要把你調到其他地方去。到時候你就看不到這裏的一閣樓的書咯。”
宋子敬一雙清澈的眼睛盯住我:“你會告訴謝大人?”
我無恥地笑:“不知道哦。我成天高負荷學習,壓力超标,難免胡言亂語。”
宋子敬不笨,他淡淡一笑,“說吧。”
我頓時手舞足蹈:“先生,人家要求不高,把我下午的圍棋和書畫課取消了吧?反正我是土豆做不來玉雕,你教我不會,不教我也不會,不如退一步,大家都輕松?”
他問:“你要這時間來做什麽?”
我笑嘻嘻:“這可不能告訴你。女孩子的瑣事你別猜。我保證不讓我爹娘知道就行!”
宋子敬皺着眉頭思考。他這滿腹才學驚天下的人,委屈來教我這等敷不上牆的爛泥,已經夠委屈。我自動求去,多出大把時間恰好可以繼續他的文學研究,何樂而不為呢?
于是宋子敬微笑點頭:“好吧。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