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你才不是我老師

我以前幻想過跟陶字安接吻的感覺。

一開始,當我以為他是個挺純情挺清透的人時,以為我們的吻應該是柔情纏綿的,我會像呵護一塊昂貴的玉一樣去呵護他。

後來,當我意識到這家夥長着能咬死人的獠牙時,開始興奮,覺得如果我倆接吻,必然會是激烈又染着血腥味兒的,更刺激了。

可是當這一天真的到來,我想象的一切都不對。

苦澀,真是苦澀。

明明我占盡了便宜,該覺得春暖花開的,可即便是在他回應我的時候,我心裏也不舒服。

後來我想明白了,那是因為吻着吻着,我嘗到了他的眼淚。

陶字安的眼淚不是鹹的,是苦的。

很多年後我才明白,每一個愛而不得的人流下的眼淚都是這樣,我也是。

我總是後知後覺,要過好久才明白他。

跟陶字安相比,我總是淺薄的,在那天晚上之前我都沒真正了解他究竟有多喜歡那個陳子晟。

我像個頑童,拿他的感情開玩笑,逗弄他,希望他揮揮手就能忘了別人跟我好。

可如果真那麽輕易就轉身來了我懷裏,那陶字安就不是會被我愛那麽多年的他了。

他的AB面、他的執拗和隐忍,都是我愛他的理由。

我們吻了很久,吻到後來陶字安呼吸不暢,胸膛劇烈地起伏着。

他很性感,可我很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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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難過這樣性感的他不是我的,也難過讓我這麽難過的他也在難過着。

等到這個親吻結束,我依舊抱着陶字安。

我向他确認:“你該不會把我當成別人了吧?”

陶字安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放心,我不幹那麽俗套的事情。”

此時,KTV的電視在播放一首叫《孤單心事》的歌,剛好唱到那句“愛你是孤單的心事”,我鼻子一酸,趕緊又把臉埋在了陶字安的頸窩裏。

我覺得自己在那一刻就像纏着主人撒嬌的大狗,明知道主人的心思不在自己這裏,還是忠誠到不停地搖尾巴。

陶字安沉默了好一陣子,直到這首歌播完,開始播放我又點了一遍的《好日子》。

也不知道這《好日子》怎麽他了,前奏一響他就開始笑。

陶字安笑,我就跟着笑,聽着他的笑聲我覺得他應該多聽聽這首歌,聽多了笑多了,也就不那麽苦了。

後來我是被陶字安催着放開他的,他說我快把他壓死了。

等我起身,竟然無意間掃到包廂門的小圓窗戶那裏有人在偷看我們,是KTV的服務生。

欠揍。

我琢磨着,我倆接吻這事兒可能已經在服務生裏傳開了。

之後一整晚,我再沒唱歌,因為陶字安不讓,他說我唱歌他聽着煩。

我覺得就是因為那些歌戳到他痛處了,他聽《好日子》肯定不煩。

不過既然他說了,那我也就不唱了,坐在那裏喝啤酒,嗑瓜子,陶字安還非常大方地點了個果盤,我倆蹲在桌子邊吭哧吭哧地吃掉了那一點都不好吃的西瓜。

當然,難得的機會,我也見縫插針地問了他一些問題。

比如陳子晟到底哪兒好?

比如我得怎麽做他才能喜歡我?

陶字安一開始不搭理我,後來語重心長地說:“你還是別在我這兒費工夫了。”

“你就那麽愛他?”我說,“來,你轉過來,你看看我,好好看看,沒準兒多看幾眼,一下就對我來電了呢?”

陶字安笑了,不是之前那種輕佻諷刺的笑,開始有些犯困的他,變得真誠了許多。

他對我說:“就算我不喜歡陳子晟,也不會喜歡你。”

“陶老師,沒必要這麽傷人吧?”我覺得自己挺好的,怎麽就不配被他喜歡呢?

陶字安沒再回應我,躺沙發上睡覺了。

因為他這一句話,我一宿沒合眼。

很傷,傷到恨不得繼續唱悲傷情歌,讓他也不好過。

可是當我轉過去看到陶字安安穩的睡顏時,又不忍心了。

我在那個晚上不止一次感慨自己是個好男人,被他傷透了心卻還是這麽寵着他。

他一覺睡到天亮,我倆離開KTV的時候外面大雪早就停了,但放眼望去,處處白皚皚。

此時尚早,又是周末,路上幾乎沒人沒車。

出門前,我把自己的羽絨服給了陶字安,而我穿着他的呢子大衣。

我倆裹着衣襟,縮着脖子,踩着厚厚的積雪往馬路邊走,每走一步腳下都留下印記,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這世界好像除了我們踩雪的聲音和呼吸的聲音,再沒別的動靜了。

很安靜,我倒是挺喜歡。

我們站在路邊等車,陶字安瞥了我一眼:“你羽絨服還挺暖和的。”

“陶老師,我覺得你可能沒我想得那麽聰明。”

“為什麽?”

“這天,你穿個呢子大衣就出來了。”我抱怨,“你是不是跟自己有仇啊?”

陶字安笑笑,沒說話。

他不呲牙了,不吓唬我了。

我倆等了半天終于等來了一輛出租車,打車回學校,倒是挺快的。

這個點,校園裏也沒什麽人,我倆并肩走着,先路過了教職工宿舍樓。

“你回吧。”我說,“就當我送你回家了。”

“想送我回家?想得美。”

行,陶字安會跟我開玩笑了,這一晚上倒是沒白過。

我嬉皮笑臉地跟他說:“還想跟你回家呢。”

他無奈地擺擺手,嘀咕了一句:“你啊……”

又是這幅樣子,又是這個語氣。

他可能真不清楚,這樣的他多讓我心動。

“那我先走了。”我得趕緊走,不然萬一忍不住在這兒吻他,可是有傷風化的。

我沖他擺擺手,轉身就繼續往前走。

“徐青野。”他突然叫住了我。

我回頭看向他,他站在樹下,一陣風吹過,樹枝上的雪落了他滿身。

他皺着眉對我說:“昨天晚上我說的是真的。”

“什麽?”

陶字安對我說:“我是你的老師,所以就算沒有他,也不可能的。”

我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又走回去,擡手幫他把頭發上的雪給掃落了。

他想躲,但我說:“別動!”

我抓住他的胳膊,愣是給他弄掉了身上所有的雪。

全都弄完,我後退半步,從來沒有一次,我像此刻這麽認真。

“你他媽才不是我老師。”我說,“我又不是你們文學院的。”

陶字安沒什麽表情,看着我。

“別往自己臉上貼金。”我很嚴肅地對他說,“你的課我不會再去了,我不承認你是我老師。”

說完,我不等他反駁立刻就走了,直到回了宿舍才發現,我身上還穿着陶字安的呢大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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