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我的新年禮物
二十出頭的時候我還不懂怎麽體諒別人,滿腦子都是自己。
自私又驕傲,魯莽又無所畏懼。
是喜歡上陶字安之後,他漸漸教會了我究竟該如何去喜歡一個人。
準确來說,是如何去愛一個人。
喜歡和愛,到底是不一樣的。
我剛開始纏上他的那一年,對他是喜歡,而他對陳子晟就是愛。
直到現在我偶爾想起來,還是會覺得嫉妒,也總是覺得,我之所以沒能和陶字安在一起,并非完全因為所謂的“師生關系”“倫理綱常”,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還放不下陳子晟。
這事兒我不怪誰,不怪他也不怪我自己,只能說有些時候,這人生啊,出場順序真的很重要。
那天晚上我成功留宿了,住在陶字安平時睡的那張床上。
他沒有否認自己的另一張床是為陳子晟準備的,但後來我第二次去的時候,已經只剩下一張床了。
因為生的那場病,讓我跟陶字安的關系變得更加微妙了些。
他總是強調自己是我的老師,可我們都清楚,沒有任何一個正經的老師會跟自己的學生接吻。
第二天早上我翹了課,舍不得離開他的房間。
倒是他,明明沒有課,卻早早出門了。
他在躲我,我知道。
之前說好了我再也不去上他的課,但周四下午,我還是厚着臉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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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我都是早早坐在教室裏等着他進來,可那天我故意耍了點心眼,上課鈴聲都響了才敲門進去。
我很想知道,當他站在講臺上看到下面坐着的學生中沒有我時,是什麽心情。
也很想知道,當我敲響教室的門走進去時,他會不會覺得驚喜。
因為去得晚,前排已經沒了空位,我不得已坐在了後面。
第一次這樣遠距離地看着他,一整節課,聽他侃侃而談,仿佛不久前在我懷裏和我接吻又失聲痛哭的是另外一個人。
他雲淡風輕又狂風驟雨,他清透又渾濁。
我看得着了迷,這才知道,一直以來設下陷阱的人根本不是我,他無意識的引誘讓我已經被他套牢了。
一整節課,我想入非非,陶字安偶爾看向我的方向,然後會立馬非常刻意地轉去另一邊。
他在心虛。
他和我對視的時候,在心虛。
他一定怕被人發現我們四目相對時流露出的異樣的情緒,赤裸又暧昧,全都是故事。
我對這狀況很得意,上百人的教室裏,只有我跟他有秘密。
被學生尊敬、欣賞,在講臺上談吐風雅的青年教師,在和我激吻的時候,也會不由自主發出低低的呻吟。
想到這裏,我就口幹舌燥。
有時候想想,會覺得後悔,幹嘛那天不答應他的要求,反正是他提出要和我做的。
可有時候我也會覺得,太快得到就沒意思了,性愛分離的情事,怎麽能叫情事呢。
我托着下巴在課堂上玩味地觀察他,他的脖頸、他的腰身、他裹在褲子下的腿,別人在聽課,而我在欣賞他。
我掩藏在這上百號人中,可以肆無忌憚地看着他,不會有任何人覺得奇怪。
每周四下午的這兩節課簡直就是上天給我的賞賜,這一個多小時,可以支撐我度過接下來的一整個星期。
之後沒多久就是聖誕節,我約陶字安看電影,不出所料被他拒絕了。
我也沒太糾纏,只是買了個包裝精美的蘋果,放到了他宿舍的門前。
再次進入他宿舍那天是跨年夜,周達維約了高中時候的朋友去了外地玩,另兩個室友都是本地人,回家了,只剩下我,盤算着怎麽才能約到陶字安。
我在那天下午三點多找到他,這家夥可能真有點瘋,大冬天,穿件單薄的襯衫在籃球場打球,我穿着羽絨服頂着寒風過去的時候,聽到籃球敲擊地面的聲音,一下一下,緩慢又沉悶。
直到我走近了,陶字安才看見我。
他愣了一下,投籃沒進,轉身要去撿球,被我拉回來裹在了羽絨服裏。
“不冷啊?”我問。
他渾身寒氣,頭發絲都冰涼。
陶字安生怕被人看見,趕緊推開了我。
“沒事兒,學校今天都沒多少人了。”
但陶字安還是不放心,緊張地到處看。
我走過去,握住他凍得通紅的手:“一起喝酒去?”
我說:“我朋友在酒吧駐唱,咱們去喝酒能打折。”
我本以為他會拒絕我,可他沉默了幾秒鐘之後,竟然答應了。
那天我們一起吃了頓晚餐,學校外面的烤肉,他請客。
吃飯的時候他坦白說,陳子晟決定跟那個女孩以結婚為前提戀愛了。
“你嫉妒?”我問。
陶字安拿着夾子在反複虐待一塊五花肉,他表面平靜地說:“不嫉妒。”
“糊弄鬼呢。”
他瞪了我一眼。
“就是不嫉妒。”陶字安瞪了我之後,心平氣和地對我說,“本來也跟我沒關系,他們互相喜歡的話,挺好的。”
我盯着他看,問他是不是我發燒的那天晚上陳子晟來找他就是為了說這事兒。
陶字安默認了。
我突然就明白了為什麽那天晚上他要和我做愛,純粹就是在報複自己。
不過也挺好的,陳子晟這邊也算是徹底斷了他的念想,對我來說可是重大利好。
“傷心嗎?”
“關我屁事。”
“你就是嘴硬。”我說他,“你們當老師的是不是都這麽愛面子?那天是誰啊,趴我懷裏哭得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
“跟老師說話的時候,注意點。”
“誰稀罕讓你當我老師。”我說,“今天跨年,你能不能別再跟我擺架子,咱們倆就當普通朋友處一天,算是給我的新年禮物。”
“我憑什麽給你新年禮物?”
“那就是我哄你開心的辛苦費。”
“你什麽時候哄我開心了?”
我算是真的說不過他,這些當老師的,一個比一個能擡杠。
“反正就這麽定了。”我拿出看家本領,耍起了無賴,“今天你就是我哥,待會兒吃完飯我帶你去找樂子。”
那天晚上我還真的說到做到,帶着陶字安在酒吧玩得特歡。
我們喝了不少的酒,又唱又跳,我始終緊貼着他,在魚龍混雜的舞池裏,緊緊地摟着他的腰。
難得的,他沒推開我,還在卡座和我接了吻。
那天晚上我們很放肆,陶字安玩得很瘋,醉醺醺地坐在我腿上和我接吻時還笑着拍我的臉,逼迫着我叫他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