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1
“回甯王,這位是暖言的妹妹,夏知否。”
眼見甯王有些不待見夏知否,夏暖言有些後悔自己聰明反被聰明誤,立刻上前道歉。
沒有甯王的同意,夏知否只能繼續彎着腰,鞠躬等待對方認可。
沒過一會兒,背上便已如千斤壓頂,氣氛壓抑。
夏老爺覺得有些不對勁,剛準備開口——
“罷了,下去吧。”
回到自家的酒樓,眼見夏老爺和夏夫人拾級而上。
夏暖言走在後面一個轉身,胳膊一擡攔住了夏知否,滿臉寫着你就是詐騙犯:“還錢!你要是不還錢,我就将這件事告訴母親,讓她好好治你的罪!”
夏知否也是一腦門的茫然。
她低頭咬着食指,一會兒轉身望着旁邊那棟樓,一邊思索——
就算是裝不認識自己也行,何必擋着衆人,尤其是夏暖言給自己沒臉。
現在沒有機會近對方的身邊,該如何完成自己這第一份紅娘生意?
“等等等等——”她露出潔白牙齒讪讪的做出一個求饒的笑:“暖言姐姐,這戲還不是沒開始,您急什麽呢。”
夏暖言冷哼一聲,伸出手戳戳對方的額頭:“我不着急,我只怕小滿餓的急。”
雙方都已經急到擺出要害威脅的地步,已經有些腦懵的夏知否下意識開口直接回怼,想起軟肋小滿,只能點頭:“我只負責讓你們單獨見面,其他的我可不管。”
此時此刻衆目睽睽,夏暖言也沒有了當初非要有肢體接觸的要求,幹脆的點點頭:“只要你可以,我自有法子。”
Advertisement
“好!”
——換個思路想,不就是小姑娘情窦初開想見情郎,如果甯王不悅,只能說方向錯誤,不能說行為違法。安排!
夏知否繞着皇家酒樓走了一圈。
前門來請安者絡繹不絕,自己連霍準的面都見不到。
而後面牆壁濕滑,窗戶高高在上,偶爾還有人從上面倒落茶水,差點濺在夏知否身上。
既然無法自己去見甯王。
那就只能讓甯王見自己。
想到這裏,夏知否不由自主的摸摸自己脖頸,含着熱淚咬咬牙:賺錢真的要靠頭鐵扛。
眼看戲臺上人影綽綽,各種樂器已經擺放整齊,只要燕王登座便可即刻開始。
此時正是最亂之時——
前門一排士兵站軍姿,冷冷打量着她。
夏知否只能繞到後面酒樓——
依然有士兵巡邏。
她只能對着後樓吹了一聲口哨:“斑比——”
等到甯王雅居終于安靜下來。
霍準拿起桌上的白酒,擡手為甯王倒了一杯:“王爺,這雅居南北窗戶通透,喝點酒暖身。”
霍振聲拿起酒杯小酌一口,悶悶不樂的放下。
萬家燈火,天上人間,熱鬧非凡,最是一年好時候。
虛情假意誇贊欣賞者絡繹不絕。
只有一個人說自己是個好人。
想到這裏,以後想起剛才那只蔥,霍振聲不由自主的哼笑一聲。
霍準不知對方所想,只是默默的跟在身邊倒酒。
忽然他好像聽到了什麽,下意識頓了一下,擡頭詢問:“王爺——”
“去吧。”
拿下霍準對夏知否來說,簡直是手到擒來。
等到霍準再次回到雅居,自己還沒有來得及反應怎麽回事,觸及甯王探尋的眼神,話已經和倒豆子一般全部說出來:“夏小姐說,有一個秘密急着告訴您,需要找個隐秘的地方商談。”
“秘密?”霍振聲放下酒杯,已經後悔自己一身酒氣。
他喝了口茶漱漱口站起身疑惑:“關于什麽的?”
“不知道。”霍準一臉無辜搖搖頭:“她說您見了就知道了。”
“讓後廚的人暫且退下。”
夏知否身子藏在走廊裏,歪着腦袋看夏暖言的身影藏在後廚,不多時甯王的腳步聲從頭頂樓梯穿下來,一聲一聲震在她心上。
她揉揉心口:“怎麽有點酸酸的感覺——”
腦袋想起霹雷聲——
不可能不可能!
夏知否捂着臉難以置信的搖頭:“我一定是被那只鹿迷住了——我可憐他孤苦無依——我我我是扶貧送溫暖。”
越想越傷心:“我還沒出過京城呢。”
等到夏知否垂頭喪氣提着裙角回到自家酒樓上,二哥夏灏淵望着她一臉驚訝:“阿否,你怎麽在這?”
“是,那我先回——”夏知否只當自己哪裏做錯,又礙着誰的眼,下意識就要退下。
夏灏淵瞥了一眼父母,偷偷提醒道:“不是,是甯王剛才傳令,說雅居有一間空房,讓左相右相家中孩童一起過去看戲。”
說完,夏灏淵拉着夏知否的肩膀湊近提醒:“你趕緊去吧。大娘第一個就讓春花帶着寒時去了,秋桐現在出去找暖言,你要是去晚了,就被擠在後面沒有座位了。”
“那我——”
“趕緊去吧。”夏灏淵觸及對方退卻的眼神,重新按着她的肩膀,鼓勵道:“機會掉在這裏,你錯過了,就真的是沒有了。”
“好。”
等到夏知否來到中間雅居,裏面已經被其他的适齡孩童擠的水洩不通。
她眼神順着整間房繞了一圈,沒有看到夏暖言。只能站在最後打了個哈欠,腦袋靠着柱子偷懶。
“燕王駕到——”
随着夜幕降臨,外間響起急促的馬蹄聲,不多時便聽到一群人上樓的聲音。
整個房間的孩子們陡然全部噤聲下跪,低着頭屏氣凝神等待着燕王出現。
甯王也從裏間迎出來,等見到燕王抱拳:“見過三哥。”
燕王一身藍色的常服,玉冠束發,劍眉星目,自帶一種蘇然儒雅之氣。
夏知否不由自主的打量着兄弟二人——
燕王儒雅,甯王英勇。
“這是——”聽着衆人的拜谒,燕王随意的擺手示意大家起身,眼神不由自主的被穿着豔麗的夏知否吸引——
“三哥,這位是左相長女,夏暖言小姐。”甯王身影輕輕晃了一下,擋住了夏知否的身子。
“燕王殿下千歲。”夏暖言不想今日一行,竟然二位皇子面前漏了臉,喜不自勝。
擡頭眼角眉梢帶着笑意,更是令人浮想聯翩。
“能讓甯王特別介紹,果然是人世絕色。”燕王微微一笑,伸手扶起夏暖言。
戲臺那邊戲還沒開場。
左相家的姑娘已經挑起了燕王甯王之間的暗鬥!
在場所有人大氣也不敢出,只等夏暖言的最終選擇。
是選擇溫柔貼心的燕王,還是選擇一直暗戀的甯王?
夏暖言手掌一轉,默默的抓住了燕王的胳膊。
“老四,我看這中間的位置有些擠,不如讓夏小姐帶幾位妹妹們一起在我那邊聽戲吧。”
“好。”
一聽可以和當今三皇子坐在一起看戲,夏暖言忙不疊選了幾個沒有自己高的沒有自己美的,跟着燕王進入另一間雅居。
夏知否将自己藏在木柱後面,看到兩位皇子分開,這才長籲一口氣。
“——你還準備藏多久?”
身邊一個熟悉的聲音落在耳邊,吓得夏知否捂着胸口跳了起來。
“你吓死我了——”
面前少女竟然趁着無人察覺瞪自己,霍振聲提起一口氣,抓着她的肩頭輕輕一提一推,夏知否被推進了甯王的雅居。
霍振聲輕輕手背向後一揮,一陣掌風掠過,原本綁在一起的簾幕瞬間散開,将甯王雅居封閉。
“跪下。”
剛準備爬上酒桌的夏知否瞬間回想起自己做的蠢事,立刻跪在霍振聲面前舉起雙手求饒一副可憐樣哭嚎:“王爺我是被逼的,不要殺我——”
“——你小聲點!”
遠處戲臺金鑼一響,紅衣舞娘翩翩起舞,那邊燕王已經開始選戲。
霍振聲望着面前這個可憐巴巴的小東西,咬牙切齒道:“作業做完了嗎?”
不提也罷,提起作業夏知否委屈的嘟起嘴,憤憤不平擡眼瞪了對方一眼:“還說呢!甯王說見面就見面,回家我就被我們二娘一頓收拾。字帖被三姐拿去了,我這條腿也斷了,出不了門了。”
霍振聲早就明白對方的話,只能聽一半。
——等等,等等等等。
不是明明她耍了自己,自己應該很生氣嗎?
這種莫名其妙的內疚是從何而來?!
發覺自己再次被對方套進去,霍振聲依然板着臉,語氣卻沒有了剛剛的震怒:“一天不學好,還學別人生了牽衣做媒的鬼心思!”
看到對方眼神游離,霍振聲心中一動,抓着椅子把手難以置信:“你該不會是收了錢吧?”
夏知否下意識磨蹭膝蓋,離對方遠了些,讪讪一笑。
“你!多少錢?!”
夏知否繼續離對方遠了些,低頭:“王爺我錯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還有下次?”
霍振聲的聲音明顯涼了些,夾雜着危險即将來臨的氣壓:“到底多少?!”
夏知否默默的舉起手掌。
“五萬兩?!”
“回王爺,我的侍女小滿因為我違反門禁被罰一年薪水,我不過就是想要挽...挽回一丢丢損失...”眼看對方的手指抓緊了椅子把手,夏知否身子一僵,立刻回答:“五百兩。”
聽聞對方真的生氣,夏知否這次不再裝傻,而是重新跪在對方面前,磕了個頭道歉:“甯王息怒,其實小女也是為了您着想。甯王已到而立之年,我們家的姑娘和您也算是門當戶對,不算委屈的!”
好一個門當戶對!
霍振聲沉沉的嘆了口氣,胳膊搭在膝蓋上湊近對方。
夏知否整個人被藏在他的影子之下,半晌不敢動彈。
“擡起頭來。”
聽着對方的聲音高高在上,夏知否心中一凜,乖乖擡頭。
霍振聲下意識右手扶着她的下巴,眼神打量着她,目光似火,險些灼了她的心。
夏知否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眼神。
“既然門當戶對,夏小姐覺得本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