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0

“三姐,你在想什麽?”

夏知否看着這些脫離人類基本感官審美的衣服,嗤笑一聲扔在床上,回身看到夏暖言還在發呆,淡淡一笑。

二夫人一出手,就斷了自己和小滿的糧——

這個時候夏暖言要自己做綠葉陪襯,想來是希望借此機會可以拔得頭籌。

“我在想,”夏暖言微微一笑,模仿夏知否側身坐在床側,手掌托着下巴親昵道:“昨天你房中甯王的字帖是哪來的啊?”

“那不是三姐的嗎?”夏知否不喜對方模仿自己,立刻坐起來歪着腦袋,一臉奇怪:“三姐覺得我像那種能和甯王相識的人嗎?”

夏暖言望着對方的眼眸,仿佛要看到對方心裏去。

字帖明顯不是夏暖言的,可若真的是夏知否的,無論是何種方式得到,夏暖言都咽不下這口氣。

“對了!”提到甯王字帖的事情,兩人之間突然氣氛的尴尬令夏知否有些緊張,她立刻笑着打哈哈:“前兩天二哥在我房裏說是要寫什麽名帖做請客用,會不會是他寫剩下的?”

“原來是這樣。”夏暖言心中暗籲一口氣,這才重新拉起對方的手,手中暗暗用力提醒對方:“好妹妹,到時候出去看戲的時候,你可要記得穿這件。”

聽聞甯王的字帖和夏知否無關,夏暖言也沒有任何耐性再留下來。

“三姐,我剛才明明說了,我有什麽好處?”

想起小滿剛剛損失了全年的月錢,早上連起床都已經覺得彈盡糧絕,無力為繼。

她可一定要幫小滿讨回損失。

“好處?!”之前只當小孩子亂說話,沒想到眼前這個十四歲的孩子倒沖自己伸手要錢,真是窮瘋了!

原本已經走到門口夏暖言聽到她的話,立刻轉身拂袖鄙夷道:“你身上吃的穿的,哪一樣不是夏家給你的,我是看得起你才送你衣服,想着也就你我姐妹即将到了說親的年紀,出來見見世面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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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你不想去,不去便可!”

“我不去當然可以。”夏知否坐在床邊上百無聊賴環顧家徒四壁:“可不就沒人為您做陪襯,也沒有人在關鍵時刻,裝傻充愣将您推進甯王身邊——”

夏暖言剛準備繼續訓斥,聽聞對方所說,愣了半天:“你——你可——”

這話,像是一個孩子所說嗎?

夏知否從床鋪上跳下來,走到夏暖言身邊,淡淡笑着:“是啊,我是孩子啊,我能有什麽錯,我就是最喜歡我三姐和我最崇敬的甯王在一起,我做錯了什麽?”

眼瞅夏暖言聞此紅了臉——

夏知否伸出手掌:“五百兩。”

“你——趁火打劫!”

“三姐,便宜沒好貨!”

約定之期。

夏暖言早早的梳妝打扮,天剛剛蒙蒙亮便已經等候在大夫人院門口請安陪伴。

二夫人将一切安排妥當,卻還是由大夫人随着夏老爺出席。

不多時,夏知否留下小滿,也跟過來請安,等待午後一起出發。

兩人對望一眼——

夏暖言淡妝突出眼眸清澈粉唇柔嫩,随着風吹而過,頭簪上的花朵以及耳垂上的珍珠輕輕搖曳,顧盼生輝。

看到夏知否穿着自己送的綠色長袍,衣服松松垮垮,随意找了根粉色的帶子系在腰間。

她将頭發随意的紮了兩只辮子落在胸前,走來的有些急,臉上紅撲撲的。

整個人像只行走的蔥。

夏暖言噗嗤用衣袖遮着嘴巴真心笑起來:“阿否,你真的好可愛。”

夏知否想起昨晚小滿看到銀票時開心發光的眼神,也跟着真心笑起來:“哪有三姐給的銀票可愛。”

真心的笑容,最好看。

春花很快出來,邀請兩位小姐進屋請安。

大夫人坐在主堂之上,慢吞吞的喝着早茶,看到兩姐妹進來,一眼便被夏知否誇張的服飾吸引,蹙眉道:“你這又是什麽幺蛾子?!穿的這樣不三不四出去不是丢我們夏家的人——”

夏知否撓撓腦袋,有些不好意思的沖大夫人笑笑裝傻——

“娘親,阿否年紀小,就喜歡這些豔麗的。”夏暖言立刻沖出來為夏知否說話:“稍後請寒時坐在前面,我和阿否坐在後面就好。”

“春花——”大夫人哪裏不知道夏暖言打的什麽算盤。

只是想想,夏知否也不過是年紀小,就算被人說也只當稚兒可愛。

但如果自己的夏寒時出挑,也可在夏暖言之後為其選擇良婿。

想到此,大夫人招手示意春花過來:“你去,叫五小姐起床,為五小姐梳個好看的頭型。”

夏知否她們又等了約一個多時辰,打扮得體的夏寒時才悠悠然從門外進來。

“娘親。”毛毛領子乖乖巧巧襯的膚白唇紅,說不出的純真可愛。

“——好了,給老爺通傳一聲,我們出發吧。”

大夫人愛憐的拉着嫡女夏寒時的手,率先出了門。

夏暖言和夏寒時緊随其後。

夏知否的眼神落在為自己撐門簾的春花臉上,不由自主的愣了下:“春花,你怎麽回事,怎麽一邊臉大一邊臉小呢。”

春花下意識捂着一邊臉,低頭小跑着追趕大夫人去了。

距皇宮不遠,一條寬闊大路直指城東五裏,便是紅樓。

紅樓的起源,是各方賣藝者都在街上各憑本事吃飯,鬥藝有高低,需要場所。

于是城中巨賈在城郊圍起一座十米高樓,只有在城中賣藝百場收入過百兩者才能登記入紅樓表演。

在紅樓表演過百場收入過千兩者才會被邀請入宮表演。

紅樓對面一排三層酒樓。

——所謂的巨賈思路。

表演者想要入駐紅樓需要交納費用,客人們聞訊而來目睹表演需要入駐酒店,有了人流,原本的城郊每當有表演開場時,街上人潮洶湧熱鬧非凡,無意中将整個京城繁華又擴大了些。

這次聽聞皇親國戚應邀而來,紅樓對面的酒店已經全部戒嚴,馬車停在固定的停車場,官家夫人小姐會由專人負責送至已經安排好的酒店。

十米高臺下圍觀者已經人山人海,不時有小商販端着瓜子糖果來回兜售。

夏家馬車剛剛聽聞,夏知否一個箭步已經沖了出去。

空氣中帶着不遠處森林料峭的寒意。

前方大夫人馬車下,夏夫人踩着馬凳由春花扶着下車。

而另一邊因為夏寒時着急想要同時下車,旁邊小厮立刻趴在馬車邊,由夏寒時踩着自己的背,緩緩下車。

三人彙集,春花秋桐等人跟在身後,這才浩浩蕩蕩由人領路。

夏家貴為左相,被安排在緊鄰中間酒店東邊的酒樓。

其他官員随着官位不同,各自分散排列。官位越低的家眷,來的越早,陸陸續續向官位高者請安。

“中間那家酒店——”尊為嫡女的夏寒時發現自己的位置并不是最好的,有些不高興,指着最中央依然空空蕩蕩的酒店,不滿道:“我要去那裏!”

“寒時,”正當夏夫人頭痛如何解釋,夏老爺在嫡子夏灏傑和夏灏淵的陪伴下出現在二樓:“中央雅居是留給燕王甯王的。”

“爹爹——”聽到甯王的名字,夏暖言立刻上了心:“甯王回來嗎?”

“甯王駕到——”

未等夏老爺說話,樓下人群中響起巨大的歡呼聲。

霍振聲已經好幾天沒有見到那只熊了。

奇了怪了,一見到她就覺得渾身有刺,不見她,卻更加覺得坐立難安。

一聽聖上發話,說年末封箱,要燕王甯王犒賞所有官員及家眷一起來紅樓看戲。

剛剛下朝,他便匆匆忙忙朝紅樓趕來。

夏知否被擠在窗臺一角,透過縫隙望着穿着官服的霍振聲。

霍振聲輕車駕熟地背着手,跟着霍準大步朝中央的雅閣走。

他的臉上喜怒難辨,只是眼神落在哪裏,哪裏便響起女聲驚嘆。

眼看對方似乎擡頭——

夏知否下意識蹲下身藏起來——

她有一點點後悔自己穿的太綠,盡管沒戴綠帽,勝似綠帽。

霍振聲帶着霍準輕輕悄悄來到二樓雅居。

雅居裏溫暖如春,一桌好菜等候。

霍振聲坐下來輕輕拍拍腿:“她什麽時候來?”

不多時,房外便傳來左相攜家人拜見的通傳聲。

夏知否站在最後一排,随着家人跟在小厮後面靜靜等待。

半晌,聽到木門吱呀響了一聲——

所有家人低着頭,靜靜邁着步子一個接一個走進雅居。

等到她後腳剛剛進入房內,後面人已經關上了門。

“甯王千歲,”夏老爺率先行禮,之後開始介紹:“這是....”

霍振聲懶洋洋的窩在椅子裏,端起熱茶,輕輕抿了一口又放下,垂下眼有一聲沒一聲應着。

“甯王千歲,”夏暖言率先走上前,輕輕做了個揖:“上次在府內不小心沖撞了王爺,是小女不才,希望沒有——”

“什麽沖撞?本王怎麽不知?”霍振聲擡起眼,一臉茫然。

當然——他那個時候滿心急着回家捉熊。

熊——

想起那只熊心豹子膽,他下意識尋找夏知否,直到看到牆角一棵人形蔥——

“咳咳咳——”

趁着甯王咳嗽的時間,夏暖言瞪了夏知否一眼,提醒她遵守兩人的約定。

怎麽外面的甯王,和自己認識的甯王,有點點區別?

夏知否有點慫。

半晌,她挪動腳步,來到甯王面前,鞠了一躬:“甯王殿下千歲。”

“什麽——?”

聲音太小,甯王殿下蹙眉側耳,表示沒有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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