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身份
等到對方松開自己,夏知否立刻爬向離他更遠一些的地方,坐定後用手拍拍剛才被對方摸過的地方,苦着臉:“我要是知道——”
剛沒說兩句,又想起對方是太子——
“我也不知道,也是今天第一次聽說。”
“哦。”太子眼神落在對方臉上,被對方側臉躲閃,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也跟着別過臉裝作突然對馬車內的飾物感興趣,用手指讪讪撥來撥去。
是不是他們霍家的人,都這麽難搞。
夏知否別過臉躲閃着對方打量自己的眼神,思緒又飄遠:怎麽好端端的,突然之間和嶺南有了關系?
關鍵是,對方特意阻攔了自己和太子的拜堂,好像是真的知道自己心中所願....
還沒見面,就真的送了一份自己最喜歡的禮物。
夏知否抱着胳膊蹙眉:怎麽開心的覺得對方這份禮不像是真心的呢?
馬蹄清脆的落在青石板路上,一步一步朝皇宮走去。
就像是帶着車中人,一步一步揭開迷霧重重的真相。
夏知否擡起頭望着一臉沉和的太子,眼神流轉:霍振聲現在做什麽呢?
霍振聲帶着霍家軍經過城外驿站,擡手示意衆人休息整頓。
“王爺,我們這才走了50裏路,照這樣的休息速度,恐怕一個月都到不了邊塞。”霍準一只手撐着翻身下車,轉身抱着斑比,明知甯王心中難過,嘆了口氣:“照我說,我們應該快馬加鞭,不給自己後悔遲疑的機會。”
“滾。”霍振聲将馬繩拴在驿站門外的木樁上,沒好氣的大步進屋。走了兩步想起什麽,又轉身過來搶過對方懷中的斑比:“這什麽時候變成你的寵物了——”
“哎哎哎,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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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兩人打打鬧鬧之際,一隊商隊從城外而來,馬蹄濺起陣陣塵土,引得霍準和斑比不停的皺眉咳嗽。
對方打算停在驿站休息,打頭者戴着帽子蓄起了胡須,整個腦袋毛茸茸的襯的眼睛又圓又亮。
亮到周圍所有人都會莫名其妙的暗淡失色。
霍振聲仰起頭瞥了對方一眼。
原本已經停駐的對方,看到門口樹立着霍家軍的旗幟,身子頓了一下,眼神一怵,轉過臉和身後的人使了個眼色,便不再逗留,重新駕馬前行。
沒多時,人影已經看不到了。
“那些人好奇怪,故意過來讓我們霍家軍吃灰嗎?”霍準跟在霍振聲的身邊,明顯感覺到自己才是對方沒有停駐的理由——
而看到霍家軍吓得掉頭就跑...
“是山賊嗎?”
霍振聲眺望對方離開的身影,忽然吹了一聲口哨——
黑鴉不知從何處冒出,跟着那群商隊漸漸消失。
對方目光清澈,車隊物件嶄新且價值不菲,看到霍家軍下意識逃離...
霍振聲臉色暗了些,抱着斑比回身進入大堂:“不管他,我們先吃我們的。”
随着馬車突然的停下,昏睡中的夏知否身子陡然失去平衡閃了一下,這才醒來。
“太子殿下,”張公公的聲音從馬車外傳來:“聖上要您和太子妃去正殿觐見。”
等到夏知否下車,一陣寒風吹來,凍得她打了個寒顫。
已經是年後雪融春至,此時風中帶着雪化的濕氣,令人不禁氣曠神怡。
等到兩人來到大殿,未等夏知否站穩,忽然一群黑影撲面而來,吓得她立刻後退。
“參見公主——”
就在夏知否差點站不穩的時候,太子忽然伸出手,撐着她的腰。
轟隆的觐見聲在宮殿內泛起不現實的回音,夏知否下意識向旁邊換了一步,躲在太子身後且向後看看,确認身後沒有什麽公主。
“各位這是什麽意思?”太子垂下眼,冷冷打量着嶺南使者。
“太子安康,”打頭的憨厚老者似乎這才反應過來,立即向太子拜谒:“夏小姐安康。鄙人是嶺南部落的隋外使鹿酒,今日是聽聞貴國太子殿下娶妻,特意帶來貢品祝賀。結果沒想到....沒想到....”
夏知否将腦袋從太子身後露出來,看到對方紅光滿面仿佛是喝了酒似的,心中隐隐覺得有些不自在,又藏在了太子身後。
對方眼神貪婪的落在夏知否身上,手指顫抖着回身對其他人道:“像!和王妃長得是真像!”
坐在酒桌上的其他人也是滿臉通紅,互相點頭應和:“是是是,真的像!”
“像什麽?”太子狐疑的轉身看看藏在自己身後的夏知否,又看看聖上。
不等衆人回答,聖上放下手裏的酒杯,開心道:“嶺南部落的人說夏知否是嶺南十四年前丢失的公主,首領派人在天下尋找多年都沒有消息,放棄之後帶隊來送貢品,無意之中在街頭遇到邪風吹起喜轎窗簾看到知否的臉,吓了一跳,以為看到了二十年前的王妃!真是沒想到啊沒想到,天下之大,大到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啥?”夏知否歪着腦袋,撇撇嘴偷偷翻了個白眼,自己更想和霍振聲成為一家人啊。
“愛妃,你也不知?”太子出衆的理解能力,用最快的速度明白此時的情況,轉身拉着她來到對面坐下望着隋外使道:“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怎麽會因為一句像,就說是呢。”
“鄙人實在是,實在是太高興了!”鹿酒一臉驚喜,貪婪的望着夏知否,恨不得要吃了她:“鄙人已經飛鴿疾書送至嶺南,首領會盡快趕來相認。若此事為真,婚禮之事怎能沒有父親在場呢。夏小姐,您說是吧。”
“嗯...嗯?”夏知否蹙眉聽了一整,當年自己最大的願望是爸爸姓馬,如今又冒出來一個什麽什麽部落首領,感覺自己的血統不是很純正了,難道是混血?
“愛妃?愛妃?”太子別過臉,看到身邊夏知否窩在椅子裏,打了個哈欠神游,叫了半天也沒叫回來,幹脆放棄。
半晌,太子眯起眼睛端起一杯參茶,掀開杯蓋,輕輕吹吹滾燙的茶水:“只憑樣貌就幹擾本王良辰美景,隋外使未免太拿自己當回事了吧。”
“非也非也,”聽到太子懷疑不滿,對方早有準備:“對于太子來說,只是迎娶側妃,而夏小姐若是我們嶺南部落唯一的公主,聖上給的側妃,恐怕就有些令人心寒了吧。”
——原來在這裏等着。
“我覺得...這位叔叔說的非常有道理。”像是突然之間被雷劈了一般,夏知否坐直身子,一本正經的說瞎話:“現在既然各方都覺得我來歷不明,不如等到查清楚,這樣我們各方合作也就落得心安。要不然,這成婚,總有些占了太子殿下便宜的意思。”
“聽聞愛妃如此體貼,本王深感慰藉。”太子怎麽可能不知道對方所想,眼神觸及身邊夏知否,發覺對方開心的眉毛都快要跳起來,頓時心中陰郁:“娶妻當娶賢良,本王現在宣布,無論夏知否身份為何,本王都要她做本王唯一的正王妃。”
此話一出,整個朝堂快要炸翻天。
嶺南部落的欣喜,聖上的驚訝,還有其他在場者的羨慕,帶着熱氣的喧鬧席卷而來——
“——你!”
兩人都太明白彼此的心意。
半晌,夏知否握緊的拳頭松了松,眼神柔和道:“太子殿下怎麽如此客氣,莫不是....并非真的喜歡知否,而是為了知否身後的關系?若是如此,知否真的傷心欲絕。”
“——什麽?”聽聞太子是為了利益,在場的聖上和隋外使瞬間豎起耳朵,握緊酒杯一臉緊張的八卦。
太子眼眸閃過一絲怒火,然而很快便消失,仿佛從來也沒有過。
他擡起手握起夏知否的手,暗自用力抽至自己嘴邊,輕輕一吻:“夏小姐,你與我那晚纏綿,現在你還希望我叫你夏小姐?”
“——啊!”
聽到太子所說,在場所有人雖然沒有說話,齊刷刷的坐直身子,一片衣角撞衣角的撲棱聲。
“太子多慮,那晚只是言語交談,無需挂懷。再說——”這樣的言語攪拌總是沒有任何意義,夏知否站起身走到大殿中央,環顧在場所有人:“我本來就只是普通人,現在突然之間說什麽嶺南部落之女,僅憑樣貌,且無夏左相口徑,恕我無法認可,且懷疑在場各位居心與身份。現在已是多年,過去的事情就散了吧。”
“可是——”
未等隋外使起身解釋,夏知否擡起胳膊:“可是嶺南部落畢竟是我國友邦,是否公主,你們大可去查。未免太子牽扯其中引來不必紛争,我建議婚事暫且擱置。”
說完之後,夏知否刻意頓了頓,擡起眼睛觀察聖上反應,直到确認聖上沒有生氣,她繼續道:“若我是,我們兩國親上加親,大好事。若我不是,太子看得起我,可讓我在府中做個粗使丫鬟以贖我影響國事之罪。聖上,您覺得如何?”
“朕覺得可以,太子呢?”
望着對方暗笑的神情,太子咬牙半晌,惡狠狠道:“三日,我給你三日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