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逼宮(01)

“小姐,您怎麽就不着急呢?”小滿在禦花園裏繞了半天,終于找到了挂在樹上捶着腿靠着睡的夏知否。

半晌,夏知否才懶洋洋的睜開眼,随意的翻了個白眼挑眉:“我着急什麽?叔叔阿姨輩的感情糾葛,現在想起來追責了。”

“哪家姑娘嫁人都是天大的喜事,更何況是嫁給太子爺。現在還沒邁腳,偏偏突然來這麽一出,怎麽總覺得我們的命好苦。”小滿也跟着靠着樹杆,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指委屈着:“不過小姐,您真的就不好奇嗎?”

夏知否眼神流轉,愣了半天:“關我屁事。”

未等小滿回應,倒自己先跳下樹。

所謂的認親,是圖自己嗎?

不見得,前期有太多次的機會可以讓嶺南部落認親。

偏偏選在太子成婚之前,自己那只不安分的小腳即将踏入王府之際——

誰會希望太子不要成婚?

想到這裏,夏知否忽然轉過身:“甯王走了?”

“走了。”

“本太子在此,愛妃卻想着別人?”未等夏知否回應,太子的身影從枯枝嶙峋的山石中閃現,衣衫輕晃,帶來一絲涼意。

唯有望着夏知否的眼神,帶着溫柔。

夏知否心中一動,別過臉:“小滿,你先回房。”

“太子殿下,懇請移步一敘。”

這一次的夏知否,沒有了平日的抗拒和感性的拒絕,主動向前求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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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揚起眉毛,随即低頭遮擋微微上揚的嘴角,一副對方終于還是想自己求和的心情。

“太子殿下,此事有詐。”

等到夏知否将自己的懷疑告知對方後,探尋的眼神打量對方:“其實太子也算是玉樹臨風一表人才,更何況身份高貴,會不會是您在外的風流債?”

太子抱着胳膊靠着回廊的欄杆,望着遠處的天下蒼生,眉眼之中迷霧忙忙令人猜不着想法:“本王還懷疑這些人是不是你雇傭的。”

兩人說着說着又沒有了正形,反而都望着花園中的風景沉默。

半晌,太子看了夏知否一眼:“若說此事最大的獲益者,是甯王。”

“——不會是他。”夏知否立刻否決。

“你如此确定?”

“他的性子,我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說起甯王,夏知否心中仿佛升起了萬丈豪邁,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揚:“我不需要任何證明,就只憑他的名字,就确定不是他。”

太子開口,剛準備發表什麽,聽到對方慷慨激昂的護短,讪讪道:“本王也覺得,若是甯王,應該會有很多機會,不會糾結異族做小動作。”

“那如果是有人希望你們兄弟不和呢。”夏知否也跟着對方一起,背部靠着欄杆,望着對方:“目前整個皇室你們兩位算是競争者,如果你們兩個人可以互相争鬥,自然有人漁翁得利。”

太子微微一愣,打量對方。

夏知否秒懂,立刻舉手表示投降:“我從來主張勸和不勸離,是你硬要拉我進來的,我沒打算插足兄弟情的。”

“不過太子殿下,我覺得,我們需要将話說開。”之前兩人都帶着情緒,無法溝通。此時夏知否冷靜下來,眯起被風吹皺的眼睛,将飛散的長發拂在耳後,探着身子蹙眉認真道:“請您允許,這門親事作廢。”

看到對方沒有說話,夏知否擡起胳膊,頗有談判專家的認真:“我們兩個人沒有感情,我不能這樣吊着你,占着茅坑不拉屎。”

“——怎麽說話呢!”聽到如此接地氣的話語,太子蹙眉轉到一邊不理她。

“你看,我是天生喪門星,我還沒進門已經給您帶來了詭異——”夏知否跟着對方,湊到對方面前繼續,半晌撇嘴屁股靠着回廊欄杆晃着身子:“所以我覺得,我離您遠遠地,才能保我國運昌盛。”

“離得遠遠?”太子忽然意識到什麽。

看到太子眼神猶疑,夏知否也抓緊時機:“比如說,我去個邊塞也行....”

“等等,今日怎麽宮中連個奴才都沒有?”太子不理她,舉起廊中一直備好的茶杯本想喝水,才發現壺中無水,心中頓時有些大事即将發生的危險感。

未等夏知否說話,忽然從假山後面徐徐走來一位公公,見到兩人作揖:“聖上口谕有要事商談,特意要奴才帶太子太子妃去空宅一敘。”

當天夜裏,霍振聲坐在驿站客房中靜靜看書,黑鴉身子一閃,從窗戶進來:“王爺。”

“查到了?”眼前燭火輕輕晃動,霍振聲翻了一頁書,輕輕眨眨眼。

“是。”黑鴉湊近對方,小聲将跟蹤對方的內容輕輕絮語。

屋內安靜半晌,霍振聲冷笑一聲将書扔在桌上:“本王還當是什麽呢,雕蟲小技!”

“那王爺...”

“沒事兒就跟着玩呗。”

“...是。”黑鴉撇撇嘴,暗忖王爺怎麽現在和夏知否的性子越來越像,沒個正形。

等到黑鴉身形一閃,霍振聲擡起頭道:“霍準,磨劍!”

眼看前方公公姍姍而行,夏知否跟在太子身後邊走邊逛。

明明天氣已經漸暖,院落中的枯枝還未伸展出花苞,眼看越走前方路越陰冷,夏知否不由自主拉拉太子的袖子提醒:“怎麽越走越冷清,聖上藏在這裏做什麽?”

太子秒懂,也停下腳步不再前行:“這位公公歸屬何處,看起來面生的很吶!”

前方公公停下腳步,卻沒有轉身。

太子身影沒動,握緊了拳頭提防對方突然反擊。

夏知否來到側面,才發現所謂公公渾身顫抖額頭鬓角全都是汗,大腦轟的一聲:“你到底是誰——”

未等對方身形一閃,從宮門的那一側傳出令人恐懼的整齊劃一的衣衫落撲聲。

真正的危險,會從空氣的水分中滲透出來,刺在耳垂上,刺在最柔軟的心尖上。

什麽都看不到,卻連呼吸都帶着恐懼的顆粒。

一晃一晃的吊着,直到——

“小心——”

沒等夏知否回頭,太子瞬間撲過來擋住夏知否的身子,拉着她的手一轉,藏身在假山之後。

唰唰唰——

密密麻麻的箭從宮外屋頂射進院落之內,剛剛還明亮的天瞬間被箭網籠罩,帶着無處可逃的壓抑。

“啊——”

剛剛騙了兩人的公公還未來得及藏起來,就已經被宮門外的暗箭射成刺猬,倒在地上做最後的垂死掙紮。

“什麽聲音?”夏知否聽到有人受傷,轉身想要查看——

太子手掌籠在她的眼睛上,将她護在懷中轉過臉檢查死者:“你別看。”

未等此時兒女情長,頓了兩秒之後,第二波弓弦已經拉起,暗色中襲擊者眼底透着陰冷,幾百之箭朝唯一可以藏身的假山瞄準。

一只手擡起了起來——

待手掌落下,第二波箭雨已經落下。

“啊——”被擊落的碎石不斷落在兩人身上,可以藏身的地方越來越小,太子突然輕叫一聲。

夏知否躲在太子懷中,發現地上已經有了斑斑血跡,這才抓起他的手腕,面對太子檢查。

心中一酸:“你受傷了!”

“我沒事,”盡管太子護着胳膊上的傷口,鮮血卻還是從指間不斷湧出:“他們現在正在換班,你快走!”

此時周圍沒有任何遮擋物,就算她走,預計走不了多遠就成了刺猬。

夏知否張張嘴半晌,也沒有什麽好辦法。

夏知否探頭望着不斷落在身邊的箭,忽然想起什麽道:“我們這裏是這樣的情況,那聖上那裏呢?”

聲東擊西,各個擊破!

“直到現在,你還不相信是甯王指使嗎?”太子冷哼一聲,捂着傷口道。

噗——

箭雨重新落下。

“我相信。”夏知否一邊将周圍的箭用假山附近的野草綁在一起,一邊湊近太子,示意對方看着自己:“你看我——”

夏知否腦袋上的發髻被刺入一支箭,無辜的望着太子:“若是甯王,他肯定舍不得冒傷害我的風險來殺你。”

說到這裏,太子冷哼一聲算是終于相信:“那會是誰?”

“害怕甯王回邊塞的奧圖?嶺南?”夏知否聳聳肩:“很遺憾,我最大的懷疑對象是嶺南,因為他們找借口住在宮裏了。”

說是說,手下卻沒停。

未等太子回應,夏知否将用箭做好的小盾沖對方揚揚:“我準備走了,你走不走?”

“我終于明白為什麽甯王如此鐘情于你。”太子無奈的打量着對方,無奈外面發生什麽,她從來不會停下自己要做的事情,自己堅持的事情:“怪不得...”

“要誇我的話,放在大殿之上拒絕我們之間的賜婚再說,好嘛?”

未等夏知否說完,太子從她手上搶過小盾,護着她,兩人對視一眼,心中默數對方換班,立刻朝出口逃去——

箭頭落在小盾上,宛如冰雹砸在雨傘上。

勇猛的,憤狠的力氣透過箭頭釘在小盾上,越來越沉,越來越大。

兩人勉強從箭雨中突圍而出,還未來得及喘氣,太子抓着她的衣領,将她拉入自己懷中,低頭狠狠吻了吻,用指腹狠狠擦拭對方柔軟的紅唇:“本王口谕,本王與夏知否從此義絕,此生再無關系!”

“什麽?!”

身後追兵疾馳而來,前方聖上安危未知,此時太子卻陡然告訴自己,這場戲自己沒有戲份???

夏知否愣在原地,半晌不知道該說什麽。

太子狠狠推了她一把,從旁邊小屋找來一把劍遞給她,自己拿了另外一把:“你我本無關系,無論對方是嶺南部落還是奧圖部落,至少你是無辜,他們總會放你一命。你去找甯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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