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摸耳朵
清晨的太陽剛冒出一角,陽光柔和的灑在身上,舒适的不像六月的天,偶爾吹過陣風,還會讓人精神一振,泛起晨跑運動的沖動。
粉紅色裙子的少女和幹淨的少年,對立而視,微微一笑,實在是太過美好的景象。
上了年紀的陳大爺慢吞吞的從小道旁走過,這樣想着,忍不住招呼了聲謝依雲:“小雲啊,你男朋友?”
謝依雲聞聲看去,見陳大爺精神抖擻的模樣,還有些懷念,她重生前,陳大爺忙着照顧小孫子,連晨練的習慣都暫時擱置了,瞧着顯老了許多。
不合時宜的感慨過後,謝依雲想起陳大爺早年間八卦小能手的稱號,忙試圖挽回自己的清白:“不是……他是……”
其實我也不知道他是誰,謝依雲停下話,轉頭看杜宇飛,他似乎從謝依雲遲遲沒有回答的反應中,得知了她的回答,原本精神抖擻的豎耳此刻顯得怏怏的,更不要說搖晃得快出虛影的尾巴,此刻有一下沒一下的掃着地,誠實的表達着主人的失落。
偏生他臉上還要做出沒什麽的風輕雲淡表情,見謝依雲将目光投向他,尾巴搖擺的頻率立刻變快,露出個笑,替謝依雲解釋道:“大爺,我是她的……”他偷摸看了眼謝依雲,見她緊張的盯着他,尾巴委屈巴巴的垂了下去,語氣卻毫無變化:“同調意願對象。”
“哦,結對子嘛。”陳大爺露出過來人的語氣,朝謝依雲擠眉弄眼:“我聽你媽說了,你和他同調度挺高的,怎麽還是意願對象啊?”
他對一臉迷茫的謝依雲諄諄教導:“趕緊結成對子,不然到時候你進度該跟不上同學了,現在的年輕人精的很,老早就開始接觸了,等開學了,默契度都高的不得了,你別到時候成倒數了,就說你家隔壁那小劉吧,也是引導者,第一年,嚯,差點就考第一了。”
“這要放到過去,那可出夠風頭了。”陳大爺習以為常的動用了隔壁小劉這個大殺器,見謝依雲一臉迷茫,又催了她一聲:“聽見沒,大爺是為你好,這麽純的犬系拟獸,錯過可就沒了。”
謝依雲捕捉到了關鍵字“純”,這應該不是指性格,雖然他确實看上去很純——謝依雲看了眼一旁随着大爺的話表情愈發局促的杜宇飛,他耷拉着耳朵,垂首看着地面,臉上通紅,純情得一塌糊塗,搭配上身後慢吞吞搖動的尾巴,像是被主人拒絕的中型犬,臉上寫滿了“快跟我出去玩”“真的不跟我出去玩嘛”的邀請,又萌又可愛。
謝依雲察覺到自己的思想正在朝着危險的邊緣滑去,忙拉回思緒,繼續分析着張大爺話裏的信息:所以,這可能是指他的血統很純?
謝依雲艱難維持着自己的表情,生無可戀的想着:這難道還是個獸人世界?不然為什麽能長出狗耳朵和狗尾巴就算血統純?思維習慣性發散開去的謝依雲,腦海裏瞬間冒出了個滿大街的人都頂着各種動物的耳朵走來走去的畫面。
張大爺沒收到謝依雲贊同的回答,本來想走的腳步生生又停頓了下來:“你這孩子這麽越來越呆了?聽見大爺的話了沒?”
“大爺看這小子不錯,你媽準喜歡,當個男朋友也挺好的……”他話一頓,恨鐵不成鋼:“你說呢?”
“張大爺,我知道了,你快去跑步吧,等會天該熱起來了。”謝依雲接過話茬,敷衍的看了眼天空,張大爺倒是被提醒了,念叨着:“現在的年輕人啊,每天不知道在想什麽。”又繼續朝小道前方跑去。
可算是送走張大爺了,謝依雲松了口氣,準備面對另一個難題。
杜宇飛忍不住小小聲的提議道:“不如我們先回去吧?”他有些為難的晃着尾巴道:“我現在這樣出去逛街,會違反校規……”他瞪着圓圓的眼睛看謝依雲,有些深藏着的委屈意味:“到時候會被罰的。”
這個委屈的小眼神,泛着淡淡的水光,好似帶着個小鈎子,随着他的視線,在謝依雲的心頭輕劃,一把勾住了謝依雲不為人知的偏好。
久違的想養一條狗的願望再次浮現在她心頭,因為謝楊玉女士不喜歡寵物,而被殘忍擱置,但現在,這家夥看上去既沒有危險感,又該死的像極了忠誠的中型犬……
等等,這個想法是不是已經在犯罪邊緣徘徊了?謝依雲警惕了起來,她知曉自己骨子裏的惡趣味,也知曉自己偶爾泛起的“不正确”的念頭,但所幸平凡的二十五年人生,從未給她展示自己深藏的那一面的機會,讓她得以在普通人的世界裏毫無存在感的生活下去。
但似乎,世界線變動之後,她已經變得足夠不普通了。
“那我們先回去吧。”謝依雲轉身朝來時的那條路走去。
杜宇飛急忙跟上,身後的尾巴小心翼翼的晃了幾下,有些不确定方才是不是看錯了,但以他的眼力似乎不該出現這種問題?所以,軟綿綿到毫無殺傷力的少女确實是露出了一個興致勃勃的笑?
他疑惑了一瞬,又将它抛到腦後,只顧着盯着眼前少女的背影,真好看,不管怎麽樣都好看!
他盯着眼前人,察覺到自己躁動的情緒再度緩慢升高,腦海裏的知識告訴他,在這樣下去,他可能要因為獸化度過高被逮捕了——這傳出去絕對會被笑死的,在和自己的引導者第一次見面時,就因為同調度過高,又沒有得到及時的安撫而被逮捕。
他身後搖晃的尾巴停頓了下,委屈巴巴的垂了下來。她可能不喜歡我,這個念頭飄過,他繼而想到,她可能不想當我的引導者。
這對少年來說,絕對是人生中最難以接受的拒絕。
謝依雲摸了摸口袋,沒找到鑰匙,便幹脆伸手敲了敲門:“媽,我們回來了。”
“來了來了。”門內響起謝楊玉女士的回應聲和腳步聲,似乎是正在朝着門口走來。
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即将見到最信任的母親,讓謝依雲放下莫名沉重的負擔,她笑着轉頭想對少年說些什麽,在目睹他的表情後,笑容僵硬在臉上,驀然生出了一種熟悉的不詳感。
等等,你的表情為什麽看上去這麽委屈?謝依雲的目光在他垂下的眼,耷拉的尾巴,還有微微彎下的嘴角上依次停頓,有種對方下一秒就要哭給她看的錯覺。
“嘎吱嘎吱”,刺耳又艱澀的大門打開聲傳來,謝依雲表情微變,知曉了自己不詳預感的來源,她後退幾步,就差緊貼着對門的牆了,但還是沒有躲過謝楊玉女士的怒吼。
“餐巾紙買回來……哎呦,怎麽了?牧宇飛?”含笑的話突然停頓,謝楊玉女士上前撸了把杜宇飛的頭發,流露出由衷的心疼:“怎麽要哭了似的?出去的時候不還是好好的嗎?”說道這裏,她的話語突然停頓,将銳利的目光投向了筆直站立,一臉讨好的謝依雲:“是不是你又對人家做什麽了?”
“我怎麽跟你說的?”謝楊玉女士寶刀未老,上前三兩步提拉起謝依雲,怒氣值積攢中:“不要對客人不禮貌,你對人家幹什麽了?是不是又偷偷摸人家了?拽毛了沒?有沒有做其他更過分的事情?”
???
被提到半空的謝依雲腳尖點着地,艱難維持着成熟大人的自尊,但仍為謝楊玉女士嘴裏所說的那些猜測陷入了沉思:我幹過這些事嗎?為什麽被她這麽一說,我這麽像個熊孩子呢?
不對啊,我從沒幹過這些事啊!謝依雲為自己莫名背上的黑鍋疑惑不解,并準備理直氣壯的跟謝楊玉女士進行battle。
她揚起頭,還沒開口,就見一旁的杜宇飛小心翼翼的湊上前,試圖為她解釋:“沒有,阿姨,她沒做什麽。你先放她下來……”
他有些憂心忡忡的盯着謝依雲被提在半空的模樣,忍不住伸出手,扶住謝依雲的胳膊。
才方觸碰,他臉上就浮起了一層紅,因為被提起的高度,謝依雲能清晰的看到他豎起的毛茸茸的耳朵飛快輕顫,小小的絨毛清晰可見,甚至能窺探到犬耳內壁那層薄薄的薄紅色。
這個畫面……謝依雲把battle忘到了腦後,滿腦子都是:他怎麽能純情的這麽可愛?這簡直是赤.裸.裸的勾引!是他先動的手!
她垂下的手指微動,好似有了自我意志般,輕輕擡起,飛快掠過,蜻蜓點水般在他耳朵上摸了下,一如她之前看到時的猜測,手感超棒,貨真價實的毛絨絨!
“謝依雲!”謝依雲女士在停頓半晌後,發出驚天動地的怒吼:“都跟你說多少遍了!不可以對客人不禮貌!不可以随便摸犬系拟獸,更不可以拽他們的毛!”她神情十分嚴肅,像是在說一個讨論過無數次的話題,鄭重的警告謝依雲。
謝依雲飛快的收回手,将手中那撮毛藏到身後,試圖為自己辯解:“我不是故意的,剛才我的手不聽我使喚了……”
“你這個借口用過多少次了?你的手次次都不聽你使喚?我怎麽不知道我還生了個殘疾?啊?”謝楊玉說到這裏,看了眼僻靜的樓道,壓低了聲音:“你給我進來,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育教育你不可。”
她拎着謝依雲朝門內走去。
謝依雲忍不住小聲嘀咕了一句:“你也沒讓我走路啊,這不你拎着嗎?”
“謝依雲!”
“好好好,我錯了,媽!我自己進的門,您沒提着我!”
少女熟稔的和老媽笑鬧着,她的聲音傳入杜宇飛耳中,就好似方才那股觸感仍停留在他耳尖一般,讓他全身不住顫栗,那些積蓄的焦躁和躁動,在柔軟的手主動碰觸,輕輕揉搓時,被舒緩到了安全範圍內。
這就是被引導者安撫的感覺嗎?杜宇飛心髒跳的飛快,有種靈魂深處空缺的部分被小心翼翼填補上的滿足感。
能與你相遇,真是太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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