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曉靜,你老實說,最近是不是跟淩學長走得很近?」中午時間,崔惜恩與商曉靜約在學校餐廳裏一起吃飯,點完餐,立刻質問道。
「那個……是比較常見面啦。」包養合約的事,她不敢再讓惜恩知道,不用想都曉得惜恩若知道此事,八成會跟弟弟一樣氣得罵她笨,她不想再多一個人來罵自己了。
「你們怎麽會常見面?你不是為了在他面前跌倒、還有告白被他拒絕而氣得要死嗎?什麽時候開始跟他那麽熟?」要不是聽其他同學提起,在校外曾見過幾次他們兩人在一起,這件事她還被蒙在鼓裏呢。
聽好友重提那件丢死人的事,商曉靜沒好氣的瞪她,「欸,那件事你幹麽再提啦?我都已經把它忘到太平洋去了。」
「那你還不速速招來!說,你是不是在跟學長交往?」
「我才沒有跟他交往。他爸前陣子不是出事嗎?我不過遇到他就給他關心了一下咩。」他們之間只有包養,沒有交往啦。
那天被他拒絕後,她早就對他死心了,沒錯,她早就不喜歡他了,怎麽可能再跟他交往。
「你唷,他那天那樣對你,你還理他幹麽?」話雖這樣說,崔惜恩卻很清楚好友從來就不是會記恨的那種人,否則當年國中時,也不會特地跑來她家想幫她的忙,卻在跟她大打一架後,還找來弟弟出面幫她和奶奶。
其實後來,她知道當年商凱晖買走的那個破陶碗根本不是什麽古董,那只是他們想讓她和奶奶安心接受幫助的一個藉口罷了。
她一直都記得,那時商凱晖來找她時說過的話——?
「我姊她只是想幫你跟你奶奶,沒有任何惡意。她那個人很笨,不會看人臉色說話,因此常常出于好意卻都被誤會。她說話和做事有時會太直接而有點傷人,但那并非她的本意,我希望你跟我姊成為好朋友,幫我們多照顧她一點,好嗎?」
當時,商凱晖那雙漂亮的眼睛看着她,明明只是個比她還小兩歲的小鬼,可她竟沒辦法拒絕他的要求,還被他看得沒用的紅了臉。
之後她真的跟商曉靜成為好朋友,一來是不想讓商凱晖失望,一來則是因為商曉靜真的如她弟所形容的那樣,是個很熱心卻常常用錯方法的傻女孩。
「我跟他之間又沒有深仇大恨,能氣多久?加上他爸又出了那種事,見面多少要安慰他一下吧。」跟好友之間一向沒有秘密,這是自己第一次有事隐瞞她,因此覺得有點不安。
「然後呢?」崔惜恩問。
淩學長父親出事的那段時間,他向學校請了一陣子的假,偶爾有事過來學校,臉上也都面無表情,渾身散發出一股拒人于外的冷漠。但這幾天再見到他,他又已經恢複成以前那種溫和親切的樣子了。
「什麽然後?」
「學長現在心情怎麽樣?」
「應該好很多了吧。」至少有笑容了,眼神也不再冷得凍人。
總覺得好友提到淩學長時的語氣怪怪的,崔惜恩審視的盯着她,「曉靜,你是不是常常去見他?」
「哪有?」否認得太快,她差點咬到舌頭。
「真的沒有?為什麽我覺得你好像跟他變得很熟了?」
被好友敏銳的直覺吓了一跳,她下意識躲開好友探索的目光,用力搖頭,「真的沒有。」
「曉靜,我想勸你一句,如果你只當他是朋友無所謂,但千萬別把自己的感情陷進去。」
商曉靜沒有多想的脫口問:「陷進哪裏?」
「陷進你家馬桶裏啦。」崔惜恩沒好氣的嗔道。這個傻妞!
「你才掉進屎坑裏。啊——?你幹麽打我?!」她不滿的摸着自己被好友敲了下的額頭。
「誰教你不認真聽我說話。」還天兵的問:陷進哪裏?曉靜智商有這麽低嗎?她怎麽不知道。
「你突然那樣說,我一時沒想到嘛。」現在她知道惜恩是什麽意思了,「你放心啦,我早就不喜歡他了,我現在只是把他當成普通朋友。」
「最好是這樣。」她是真的覺得淩學長不适合曉靜,以好友單純的個性,若是真的跟他交往,絕對會被他吃得死死的。
商曉靜覺得她想太多了,不以為然的說:「惜恩,我都被他拒絕了,哪可能再喜歡他?你不用擔心啦,吃飯、吃飯。」她拿起湯匙,吃起自己點的咖哩燴飯。
然而,低頭吃着飯時,她心裏卻不禁想着,她把淩适塵當朋友,那他呢,又是怎麽看待她的?
手機鈴聲陡然響起,瞥一眼來電顯示,她立刻接起,「喂,我現在跟同學一起在吃午餐……明天早上?我沒課,好呀……嗯,再見。」
挂斷電話時,看見好友投來的異樣眼神,商曉靜伸指摸了摸嘴邊。
「怎麽了?我臉上沾到咖哩了嗎?」
「剛才的電話是誰打來的?」崔惜恩挑了下眉問。
「呃……是淩适塵啦。」頓了下,她還是坦白說了。
「他找你幹麽?」崔惜恩再盤問。
「他說有事,叫我明天去找他啦。惜恩,你幹麽像我媽一樣問東問西的?」有點不耐煩的瞪她一眼,覺得她未免管太多。
「那是因為你剛才接電話的語氣很不尋常。」
「哪裏不尋常?」商曉靜好奇的問。
她托着腮,想了下形容說:「透着一絲女人味。」
「我本來就是女人,有女人味有什麽不對?」沒女人味才奇怪吧?
崔惜恩翻了下白眼。那種女人味是在面對心儀的男人時,不自覺流露出來的一種嬌柔,不過她沒再多解釋,而是直接勸,「曉靜,我覺得你還是不要跟淩學長走太近比較好。」
曉靜看不見自己的表情,所以不知在接聽那通電話時,臉上的神情比平常還溫柔了幾分,這讓她有點擔心,怕好友最後會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愛上他。
「他只是有事找我,又沒有要幹麽,你別想太多,我跟他絕對不可能啦。」商曉靜不在意的揮揮手道。
***
看見淩家大門前停了一輛小貨車,商曉靜繞過它走進去後問:「欸,淩适塵,你家門前怎麽停了一輛貨車?」
正在封箱的他擡頭表示,「那輛貨車是我跟一個朋友借來的,要先載一部分東西過去。」
她一怔,這才看見堆在客廳裏一箱箱打包好的紙箱,「你這麽快就要搬東西過去呀?」
「昨天我把論文交出去了,接下來就等口試,趁這段時間先把一部分物品搬過去,到時要到美國才不會太匆忙。」他在這個家住了二十幾年,自己的加上父母留下來的物品,有不少東西要搬。
「噢,那你叫我過來幹麽?幫你搬家嗎?」她看了看客廳裏的紙箱,至少也有二、三十個。
「不是,我是要給你這個。」他從桌上拿起一個信封,遞過去給她。
「這什麽?」她打開沒有封口的信封,從裏面拿出一張支票,上面的金額剛好是她先前借給他的那六百萬元。
「因為我爸過世了,法院退還我當初付的保釋金,所以這六百萬還給你。還有這個也給你。」他從口袋取出一串鑰匙交給她。
收下支票、接過鑰匙,商曉靜不解的問:「你給我這串鑰匙做什麽?」
「這是我家的鑰匙,以後我不在,這裏就拜托你了。」房子要等巨德的案子定谳之後才會被法拍,因此還要一段時間,說不定等他從美國回來,這件案子還沒審結。像這種案子,拖上幾年也是常有的事。
「好。」那天她既已承諾他,會勸爸媽标下他家,她就會做到。「這些都要搬到車上嗎?」收起鑰匙,她動手就要幫他。
他沒有拒絕她的好意,「對,你拿這些比較輕的,其他重的我來。」
她搬了幾趟,輕的都搬完了,只剩下其他沉甸甸的紙箱。
她吃力的想擡起其中一個,怎知卻重得搬不太起來。
看見他走進來,她問:「這裏面裝了什麽?這麽重!」
淩适塵連忙阻止試圖擡起紙箱的她。「這些箱子裏裝的都是書,很重。你先坐着休息一會兒,其他的我來就好了。」
但商曉靜沒有如他說的坐到一邊休息,看着還有十幾箱沒搬完,她又搬不動,只好用推的盡量将紙箱推向門邊,好讓他不用走太遠。
他放好那箱書再走回來時,就看見她彎着腰、吃力的幫他推着一箱箱的書。他眼神不自覺柔了幾分,走過去将她拉到一旁的沙發上坐下。
「好了,你坐下來休息吧,剩下的我來搬就好。」
「我不累。」她站起來,想繼續去推箱子。叫她坐在那裏看着他一個人搬,有點奇怪。
「不然,你幫我把地掃一掃。」見她執意要幫忙,他索性拿了一支掃把塞進她手裏,讓她有點事做。
商曉靜接過掃把掃地,可因為家中打掃的工作向來都有幫傭做,所以她掃得不太順手。等她掃完整個客廳時,淩适塵也搬完書走回來了。
他問她,「你要不要跟我過去看看我那邊的房子?」
「好呀。」反正她下午才有課,現在閑着也沒事。
兩人坐上貨車開往郊區,一個多小時後抵達目的地,貨車停在一棟兩層樓的房子前。
下車後,她環顧四周,「這裏好偏僻哦,四周都是農田、菜田,住在這裏,連想買個東西都很難吧?」
「這是我媽留給我的房子,我很喜歡這裏的風景,視野空曠,空氣又好,晚上還可以看到不少星星。」他笑着指向前方兩百公尺遠的一棟樓房再說:「那裏有間雜貨店,可以買到一些日用品。」這裏連他的前女友都不曾來過,他也是第一次帶人來。
擡頭看了眼他指的那間雜貨店,她撇了下嘴,幫忙把車上比較輕的紙箱搬進屋裏。
屋子裏的家具都蓋上防塵布,看得出有一段時間沒人住了,到處都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塵,鞋子一踏上地板,還清晰的印出鞋印。
跟先前一樣,重的紙箱都由淩适塵搬,商曉靜負責掃地。
搬完紙箱,他流了一些汗,擡手抹着額頭道:「我去買飲料,屋裏灰塵很多,你到車上等我。」說完,他走向那間雜貨店,買回兩瓶礦泉水,遞給她一瓶。
兩人開車回去之前,他忽然從口袋拿出一個紅色絨布袋,由裏面取出一條金手鏈,拉過她的手,将手鏈放到她手心上。
拿起手鏈看了眼,商曉靜直接說出心裏的想法,「這條手鏈好土哦。」
聽見她的話,淩适塵笑着解釋,「這條手鏈是我外婆當年在我媽出嫁時送給她的。」已經有三十年歷史了。
「那你拿給我幹麽?」她不解的問。
「我想送給你。」
「送我?可這不是你媽留下來的嗎?為什麽要送給我?」她愣了下,接着脫口說:「難道你要拿這個來當我幫你搬家的工錢哦?不用了啦。既然是你媽留下來的遺物,你還是自己留着好了。」她把手鏈再塞回他手上。
淩适塵握住她的手,擡眸正色看着她。「這是我母親生前最喜歡的一條手鏈,雖然樣式土了點,但我很珍惜它,如果你願意,我希望能正式跟你交往。」他把自己珍視的手鏈送給她,代表一份很珍貴的心意。
聞言,她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張得大開,不敢相信自己此刻聽見的話。
他說……他要跟她交往?!
「你願意嗎?」見她一臉驚愕,淩适塵柔聲再問了一次。
「我、我、我……」她想用力搖頭拒絕,但該死的,她的頭是怎麽回事?為什麽不是左右擺動而是往前點頭?
見她點頭,他臉上重綻笑容,欣喜的将她擁進懷裏,「謝謝你!」
「不,我是……」她開口想解釋自己不是那個意思,然而下一瞬,他卻倏地俯下臉來吻上她的唇,封住她要說出口的話。
她當場昏了頭,大腦當機、小腦短路,所有的思緒全都打結,差點連呼吸都忘了。
商曉靜手足無措,白皙的臉龐漲得通紅,心跳快得好像要蹦出胸口。
淩适塵溫柔的吻着她,察覺到她的僵硬,他離開她唇瓣,大手輕撫着她嫣紅的臉龐。接着,彷佛在進行什麽儀式般,他親手替她戴上那條他母親留下來的手鏈。
她怔怔的望住他,說不出話來。這樣的他,她怎麽拒絕得了?
怎麽辦?她好像又喜歡上他了……
***
「……不行,我中午跟人家有約,不能陪你一起吃飯……跟一個朋友啦,就是一個普通朋友……姓什麽?我要不要把他家祖宗八代都告訴你?我知道、我知道,我來不及喽,先掰了。」
收起電話,商曉靜瞟了眼腕表,匆忙走出教室。都怪教授太羅唆,下課了還講個不停,害她快遲到了。
她匆匆來到約好的餐廳,一進去,就先為自己的遲到道歉,「對不起,我們老師一直說個不停,晚了十幾分鐘才下課……」
淩适塵臉上帶着包容的笑容,不介意的開口,「沒關系,我也沒等很久。看看你想吃什麽?」他将菜單遞給她。他的論文口試已經通過了,所以約她出來慶祝。
她點了份焗烤義大利面,他又将一份文件遞給她。
「這是什麽?」
「新的合約。」
「什麽新的合約?」她翻開來看,發現居然是他重新拟過的包養合約,只不過他把前面再多增加了兩個字,變成「愛情包養合約」。她納悶的擡頭,「你寫這個幹麽?」他們不是在交往了嗎?還拿這個給她做什麽?
「之前的那份對你不太公平,所以我重新拟了一份,你仔細看看有沒有什麽問題。」他含笑解釋。
他很清楚,那天她其實是想拒絕他交往的要求,所以在她開口前,他才用吻堵住她的嘴,不讓她說出拒絕的話來。
說他卑鄙也好、惡劣也罷,總之現在他已不想放掉她,他就是自私的想把她留在身邊。
也許,說她像他生命中的陽光有點矯情,但他是真的覺得在他最艱難的時刻,她的存在就像散發着溫暖光芒的太陽,驅走了他心裏的陰霾,讓他很快重新振作起來。
這樣不求回報的溫情,讓他動了心,他眷戀得不想放手。
之前因為自己已經有女友,加上并不了解她,所以當她向他告白時,他毫不猶豫的直接拒絕了她。而這次,他已體會到她的好、她無私的善良與寬大的胸襟,如果再錯過她,就是他太愚蠢,因此他想用這份合約牢牢拴住她。
有了上次的經驗,這次商曉靜認真的把合約從頭仔細看了一遍——?
愛情包養合約
立約人商曉靜,以下簡稱為甲方。
立約人淩适塵,以下簡稱為乙方。
一、因甲方先前無償借給乙方六百萬,乙方同意簽下此份愛情包養合約,願以純度百分之百的愛情讓甲方來承包。
二、包養期間,甲乙雙方須互相關心,每周見面不得少于三次。
三、對于甲方提出的任何要求,乙方須無條件為甲方做到。
四、在包養期間,甲乙雙方具有相互忠誠的義務,不得與第三人有任何親密舉動。
五、在乙方出國期間,甲乙雙方每周至少須以電腦視訊聯絡兩次。
六、如合約有未盡事宜,可經甲乙雙方協商後增加。
七、此合約無期限,直到甲方想解約為止。
看完後,她臉上忍不住綻開笑意。不同于上一份完全有利于他那方的合約,這一份的內容,則全部有利于她。
尤其在看見上面寫着他願以純度百分之百的愛情讓她來承包時,她胸口難以抑制的漫開了一股甜蜜的滋味。
愛情……他用白紙黑字寫下的,是對她的愛情!
他的意思是說……他愛上她了嗎?
她擡起眼,看見他正以深情的眼神靜靜地凝視着自己,心口發燙,無法克制的沉溺在他深邃溫柔的眸光裏。
「曉靜,關于這個合約,你有什麽意見嗎?有沒有需要修改的地方?」淩适塵輕聲啓口問。
她輕搖螓首,開心得忍不住露出燦爛的笑靥。
怎麽辦?她好高興哦!好想跳起來大吼大叫,全身細胞像充滿了氣一樣,漲滿一種興奮的感覺,彷佛在經過千辛萬苦後,終于得到了企求很久的珍寶,有種前所未有的滿足。
看見她的笑容,他臉上也露出一抹寵溺的微笑,拿起一支筆遞過去給她,「那你在上面簽名吧。」他已在上面簽好自己的姓名,只剩下她的。
她接過筆,愉快的簽下自己的名字。
合約一式兩份,兩人一人一張。她将自己的那份摺起來,小心收進包包裏。
接着她拿起一杯果汁當酒,笑咪咪的與他杯碰杯,「恭喜你口試過了,你有沒有想要什麽禮物?我送你。」
「這份合約就是你送給我最好的禮物。」它是一份愛情的承諾,讓他在不久之後可以安心前往美國讀書。
聽見他這番話,她整個心花朵朵開,心中的甜蜜指數往上直直飙升,「這個不算,你再說一個禮物。」
見她堅持,他思索了下說:「那不如送我一支筆。」既實用又便宜,還能随身攜帶。
「好,待會兒吃完飯,我們一起去挑。」
吃完午餐後,兩人走向餐廳對面附近的一間書局。
過馬路時,淩适塵很自然握住商曉靜的手,剎那間,她感覺彷佛有電流從他手上傳到她心上,電得她心裏酥酥麻麻的。垂目看着兩人交握的手,她嘴角綻開甜滋滋的笑容。
走到對街時,她臉上還挂着甜美的笑靥,突地,猛然察覺一道銳利的目光朝自己射來,她下意識的擡起頭,迎上一雙惡狠狠的眼神。
對方大步朝他們走過來,指着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質問:「普通朋友,嗯?你給我老實交代清楚,這是怎麽回事?!」
看見不久前約吃飯被自己拒絕的好友正龇牙咧嘴的瞪着他們,商曉靜趕緊縮回手,支吾的開口,「那個……惜恩,你聽我說……」
「我在聽,我看你能說出什麽花來。普通朋友?哼!有哪個人會跟『普通朋友』手牽手,臉上還帶着一股傻笑?」氣死她了!她拚命勸曉靜不要跟淩學長走太近、不要陷進去,結果咧?曉靜竟然把她的勸告當成耳邊風,跟學長手牽手一起親密的逛大街?!要不是被她遇到,只怕現在她還被蒙在鼓裏,完全不知道這件事。
「我哪有傻笑?」因為隐瞞好友在先,商曉靜有些心虛,氣勢不禁弱了幾分。
崔惜恩毫不客氣的繼續數落,「你不肯陪我吃午餐,卻跑來陪學長——?曉靜,你這種重色輕友的行徑簡直令人發指,太讓我傷心了。枉費我們多年的交情,竟比不上一個才認識幾個月的人!」
她不服的辯解,「我才沒有重色輕友,如果是你先約我,我當然會跟你一起吃午飯,可今天是淩适塵先約我的。」
「好,這事先不說。我問你,你們從什麽時候開始交往的?你要是再騙我,以後就不要認我當朋友了!」崔惜恩撂下狠話。她是真的很生氣,曉靜居然一直陽奉陰違瞞着她。
見狀,淩适塵開口緩頰,「學妹,你不要一直責怪曉靜,不如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聊聊。」
這件事是自己有錯在先,商曉靜也讨好的過去拉住好友的手附和,「對對對,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慢慢說……就旁邊那間咖啡館吧。」
崔惜恩沉着臉,沒有反對,跟着他們走進咖啡館。
坐下後,三人各自點了飲料,淩适塵藉故去上洗手間,好讓她們兩人有機會單獨聊聊。
見他離開,崔惜恩冷哼了聲,沒好氣的诘問:「你們交往多久了?」
「沒有很久。」
「沒有很久是多久?」不讓好友敷衍,她仔細的盤問。
商曉靜細想了下,如果從他送她手鏈那天算起的話,到今天差不多二十幾天。「還不到一個月,大概……二十幾天吧。」
都二十幾天了?!聲音從崔惜恩的齒縫裏迸出來,「為什麽不告訴我,你們在交往的事?」
既然被撞見了,她只好坦白,「因為你一直不贊成我跟他在一起,我怕被你羅唆,所以就不敢告訴你……」
「拜托!我是為了你好耶!」
「我知道、我知道。」要不是明白惜恩完全是出自好意,她現在又何必浪費唇舌在這裏跟她解釋?
「那你還跟他交往?!」
「就那個……他送我一條手鏈呀。」
崔惜恩不敢置信的瞪住她說:「他用一條手鏈就收買了你的心?!你也太好騙了吧?」
「那是他媽媽生前最喜歡的手鏈耶,意義不同。」
瞄向曉靜的手腕,除了一只腕表外,并沒有其他的首飾,「那條手鏈在哪裏?我看看。」她倒要看看那條手鏈究竟有多美,居然輕易就打動了好友的心。
「我沒帶出來,放在家裏,下次再拿給你看。」雖然那條手鏈是淩适塵送的,但款式真的太土了,她不想戴。
「曉靜,你真的……那麽喜歡學長嗎?」崔惜恩緩下語氣,認真的問。
「嗯。」她輕輕點頭,接着訴說自己的心情,「我也沒想到我會那麽喜歡他,喜歡到他送我手鏈、要我跟他交往的那天,興奮得一整個晚上都睡不着。你不知道今天他牽着我的手過馬路時,我覺得我幸福得快死掉了……這是不是就是你說的陷進去了?」
聞言,崔惜恩輕嘆一聲,認命的說:「我知道現在再怎麽勸你,你也不可能跟他分開了。我只有一句話送你,若以後你傷了心,我的肩膀可以借你哭。」
商曉靜沒好氣的瞋瞪她,「臭惜恩!你幹麽咒我?你放心好了,等你頭發都白了,臉上長滿了皺紋,我跟他還會在一起,才不會分開!」他們才剛開始交往不久耶,不祝福她也就算了,還說這種觸楣頭的話!
「我不是要咒你,而是……算了算了,陷入愛河裏的人都是聽不通人勸的。我們是好朋友,我只會希望你幸福,不會希望你過得不好。總之,你只要記住我永遠站在你這邊就好了。」
聽到好友雖氣,但仍然這麽說,商曉靜很感動,「謝謝你,惜恩。」
兩人談完不久,淩适塵也回來了。
一看見他,崔惜恩就先撂下話,「學長,算你運氣好能遇到我們家曉靜,我希望你好好對她,她是值得你用真心對待的好女孩。」
淩适塵凝視着坐在自己身邊的商曉靜,握住她的手,面帶微笑輕聲地說了句,「這個世界上,除了曉靜,已經沒有我在乎的人了。」他的語氣不疾不徐,眼神從頭到尾只看着女友。
然而,聽見這句話的崔惜恩卻吃驚的看了他一眼。
他這句話語調聽來輕淡,但涵意卻很深重,意思是,這世界上,除了曉靜他誰都不在乎了。
這一刻,崔惜恩不禁覺得,或許……她可以相信學長對曉靜是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