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賢不淑
寧筝一聽這話就什麽都明白了,弘歷這是要她退讓。
其實在弘歷心裏,富察皇後是退讓習慣了的,作為大清的皇後,該是要知道進退。
史書上都說,弘歷愛富察皇後,可她卻覺得,弘歷愛的是富察皇後的賢良淑德,溫婉大方,聰明能幹,愛的是富察家的權勢,若富察皇後刁鑽跋扈,橫行霸盜,不懂得進退,弘歷還會愛嗎?
只怕是不會愛了吧!
寧筝是沒什麽感覺,卻替富察皇後覺得難受,淡淡道:“既然皇上都發話了,那臣妾……只能答應了。”
弘歷被這句話嗆住了,之前的寧筝不是這樣的,之前她定會說——皇上所言極是,臣妾身子不好,只怕養不好三阿哥的,如今,她怎麽了?
寧筝是個有脾氣的,也不管弘歷和純妃,扭頭直接走。
頓時,屋子裏的人連大氣都不敢出,純妃嬌滴滴道:“皇上,皇後娘娘是不是生氣了……”
弘歷一愣,他和寧筝夫妻十餘年,他從未見過寧筝動怒,只道:“你多慮了。”
此時此刻的寧筝真的是生氣了,也不光是生氣,還有替富察皇後不值,如今氣鼓鼓道:“還真是人善被人欺,什麽玩意兒這一個個的,氣死我了,氣死我了,以後那個大豬蹄子再來看我……不,皇上再來看我,就拒了。”
銀朱與白蔹跟在她身後,兩人對視一眼,白蔹才勸道:“娘娘何必與皇上置氣了?都是純妃娘娘……”
回屋了的寧筝喝了一口熱茶,這才覺得心裏稍微舒坦了些,正色道:“非也非也,叫我說,這件事其實也怪不上純妃,世人都是如此,專撿軟柿子捏,純妃也是人,哪裏能例外?”
“倒是皇上,舍不得這個受苦,舍不得那個受委屈,可注定是要有人受委屈的,為什麽那個人偏偏是我?難道就因為我是六宮之主,就活該要受這些罪?”
“當初娶我的時候,皇上應該不是這樣說的吧,那既然這樣,以後我就變得不好說話好了。”
恰在這時,外頭傳來了宮女請安的聲音,“恭迎皇上。”
寧筝一個眼神掃過去,銀朱就明白了,堵在門口道:“奴婢見過皇上,皇後娘娘身子不适,不便見您,皇上請回吧!”
弘歷一下子愣住了。
皇後果然是在生氣,不僅是生氣了,還給他臉色看了,“你讓開,朕有話要和皇後說。”
銀朱堵在門口,心裏也是七上八下的,可不等寧筝發話,她也不敢讓,“皇上莫要為難奴婢。”
“讓開!”弘歷拔高了聲音。
銀朱吓得一個哆嗦,就讓開了。
弘歷擡腳走進去,卻見着寧筝坐在炕上喝湯,方才因為純妃的吵鬧,已經過了用晚飯的時候,禦膳房呈過來的菜已經涼了,如今又下去準備了,可憐寧筝只端着一盅熱湯喝着,臉色不怒不喜,看不出什麽。
弘歷在她身側坐下,瞅了瞅她,輕聲道:“皇後這是生氣了?”
“臣妾不敢。”寧筝嘴上說着不敢,可每個字,每句話都是夾槍帶棒的,“臣妾是皇後,自然該以大局為重,臣妾是您的妻子,自然該以夫為天,如何敢生氣了?要是生氣了,那就是不賢不淑。”
她可不是富察皇後,她是寧筝,她心裏不舒服,那就要說出來。
弘歷笑了起來,“皇後啊皇後,你就是生氣了,朕和你夫妻十餘年,知道你在生氣什麽,可純妃實在是可憐……”
“純妃可憐,臣妾難道就不可憐了嗎?”寧筝反問道:“皇上答應臣妾的話,難道都不記得了嗎?您口口聲聲說知道臣妾在生氣什麽,可您在乎過嗎?”
“您知道臣妾的身體不好,知道臣妾的秉性純良,臣妾這身子,這後宮瑣事都忙不過來,哪裏還有精力去管三阿哥?臣妾沒想養過三阿哥,無非是想要給純妃一個教訓罷了,可您了?您不知道,您也不問,就直接站在純妃那邊,您,讓臣妾很寒心。”
說着,她更是揚聲道:“白蔹,送客。”
白蔹走上前,輕聲道:“皇上,請吧。”
弘歷站起身來,想要為自己辯解幾句,“皇後,朕……”
“送客!白蔹!”寧筝是真的生氣了,要是她是富察皇後,只怕嫁給弘歷不到一年就要被這個渣男給氣死了,富察皇後能活到如今也是不容易。
白蔹也沖着弘歷使眼色,弘歷見了,只好擡腳走了出去。
到了門口,他才道:“皇後方才的話是什麽意思?純妃,到底都做了些什麽?”
之前皇後可是叮囑過白蔹她們,這種事可是一字一句都不能告訴皇上的,但是如今皇後沒說,白蔹斟酌一二,便将今日的事情全道了出來,“……純妃娘娘說是來探病,可字字句句不離二阿哥,皇上您是知道的,娘娘将二阿哥看成了命根子似的,哪裏經得起這般刺激?還請皇上給娘娘做主啊!”
純妃!
果然是純妃!
弘歷一聽這話,氣的臉色都變了,“原先你們怎麽沒告訴朕這些,皇後糊塗,你們這些在她身邊伺候的人也糊塗了?”
白蔹跪了下來,“娘娘總說不要因為這些小事讓皇上分心,還說後宮不睦,乃是她的失職,根本不準奴婢将這些話告訴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