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六月骊歌
黑板旁邊的高考倒計時越來越小，直至成為個位數，六月款款而來。
六月一日和六月二日是在校的最後兩天，由學校統一邀請攝影師給各班照畢業照。
同學們依舊按照正常時間來校。
本來略帶鬧哄哄的校園一下子安靜下來，校廣播站的廣播傳來男音。
“我是顧司晨。以上屆學生會主席的名義，搶了文科狀元的話筒，為大家的畢業致辭。孩兒們，畢業快樂。”
閑話家常般娓娓敘來，校園裏已有不少人駐足，教室裏很多人托腮細聽。
“我在德音一中待了六年，不少人跟我一樣。對這所母校，對老師們，愛恨交加。在這裏，有過最美好的時光，有過難過的記憶，但是不管是哪種心情，我都希望日後你們能對母校有所懷念。大家也都知道顧司晨不太會講話，平時即使話多也是插科打诨沒個正經。今天是我主動要說這些話的，校長并不知道。黎校長，因着跟太子爺關系好，我也經常去您家裏蹭飯，在這裏，謝謝你，顧司晨并不是循規蹈矩的好學生，但蒙您縱容，這幾年出格事做的不少，感謝您的包容；其次，是我的班主任，白老師，您的外號是我起的，您也了解我，并無惡意，但是總歸是我起的，還是得說聲對不起，畢業了，我會常回來看您。還有高老師……想必這三年我讓你們頭疼不已，顧司晨心裏記着你們的好。”
“我一直以為三年的時間很長，我完全不必珍惜，真到了這一刻，我卻一點也不想離開，我确實舍不得大家。”
“每周能聽到女友的廣播，每天上課有一起鬧的同桌，有一起打架的兄弟，放學後擠公交，到校後抄抄作業，高考這一年我們拼命學習，我們向理想的大學奮進，我們注定，各分東西，各奔前程。我只要想想，就覺得不想長大。”
“可是，成人禮已過，我們早已不再受未成年人保護法，我們要獨立，要去看新的世界。将來你我功成名就，還能記得這裏，還能回來看看。”
“咳咳，說點其他的，今天我從文科狀元那申請到一項權利，幫大家表白。我的手機號135***，一個小時內，把你開不了口的愛以短信匿名的方式發給我，想實名的也可以，我幫你廣播出來，至少可以讓他知道，有人在愛他。”
顧司晨輕輕笑着，不知道有多少人心跳如雷，校園裏的人各懷心思。
iPhone專用短信鈴聲開始此起彼伏。
“呵，第一條：顧司晨，我愛你。謝謝這位同學，顧司晨注定只能辜負你了。哎哎哎，文科狀元別打我……”
話筒中一陣刺啦聲，校園裏不少人大笑。
“好了好了，文科狀元吃醋了，別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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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條：郭芷汀，我愛你。哎，這下該我吃醋了。”
“第三條，許霖，我愛你。”
“章長豐，我愛你。哎長豐學弟啊，是你太高冷了吧，瞧瞧女生都不敢當面給你表白。”
“赫赫，我愛你。四紅啊，人氣不錯，連續十條都是給你表白的。呦，署名是黎昕，不得了不得了……”
顧司晨認識校內大半的人，無怪乎他每個名字都熟悉。
他稍微偏離話筒，“赫赫給你送過玫瑰，就那個喜歡穿一身黑的女生。”
郭芷汀拍他，“表白就好好表，別分心。”
“哦。”
“咦，下一個我還認識。曲澄渭，我愛你。”
“鐘其語，我愛你。”
“薛奕一，我愛你。”
“朱碧橙，我愛你。”
“關山月，我愛你。”
“顧檬檬，我愛你。”
“時琰，我愛你。”
“唐曜，我愛你。”
“陳子禾，我愛你。署名徐臨。呵，徐臨，你都追到手了還表什麽白。”
“慕澄，我愛你。”
“額，好個家夥，連續二十條，都是給薛思默表白的。”
他也有小心思，無論什麽理由，不會說出“薛思默，我愛你”這六個字。
薛思默在校園的彼端，何嘗沒有察覺。
“喬轶南，我愛你，自從你消失後，我一直在默默打聽你的消息，但是我期待這一天，你能突然出現。唉，好心酸，我透漏一下喬少爺的行蹤吧，他人在香港，今天不會出現，所以，想追他的人得努力考香江了。”
“下一條，阮遇秋，我愛你。哈哈，前桌對不住，以前老是笑你從來沒接到情書。”
“下一條，顧司晨我愛你。唉，對我表白的同學，你這是害我，晚上得跪鍵盤了。”
“下一條，阿晨我愛你。又是對我表白？那麽這個人應該跟我不陌生。”
他無心之言，發短信的人心顫了一顫。
……
整整一個小時的表白，顧司晨口幹舌燥。
“哎哎，一個小時到了，我再廣播最後一條了。”
但是話筒裏突然沒了聲音。
郭芷汀探頭看了一下短信，知道顧司晨為何突然沉寂。
她靜靜地看着他，他舒了口氣，才說道：“最後一條，夏昱，我愛你。願你在天堂安好，我此生，非你不可，終此一生，為你而守。此諾有效，葉佳必不違此言。”
居然是葉佳。
郭芷汀頓覺悲涼，又覺得她執念過于沉重，也可能是一時意氣。
顧司晨卻不得不表态，道：“葉佳，，逝者已往，此諾無效。”
“畢業在即，我祝大家，高考必勝。”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難得是歡聚，唯有別離多……”
他輕輕的哼唱，為這離別獻上最後一曲。
“馬上要開始照相了，今早的廣播就此結束。孩兒們，你們哭了嗎？”
何汐特意去三班找君沐宇，人不在。
她心裏嘆氣，面上沒有表現出半分，莫墨見她的樣子，拿出手機打電話。
“喂，我莫墨。”
“……”
“沒什麽事，就是有人想跟你單獨照相，孩子臉皮薄，不好意思說出來，我就代勞了。”
聽到這句何汐再不懂莫墨給誰打電話就是智商的問題。
連忙捂住她的嘴，可惜她哪裏是彪悍的莫墨的對手。
“君沐宇我告訴你我們在你三班門口，十分鐘不來我們就走了。”
五分鐘後，君沐宇氣定神閑出現在眼前。
扔給莫墨一臺相機，“雖然你水平一般，但是我不嫌棄。”
莫墨笑罵：“滾！”
但還是接過相機，“來，擺姿勢。”
君沐宇攬住何汐肩頭，莫墨按下相機，“咔嚓”一聲。
此時顧司晨正到處找女友，可憐他一大早安排本班照完合照，便不見女友蹤影，打電話也沒人接。
高粱辦公室，高粱坐在椅子上，溫澤安、葉雨齊、郭芷汀三人站成一排。
葉雨齊本來便是二班學生，和老高最熟，道：“高老師啊，我還以為我的作文長腿了自己跑去投稿了，最後才知道是您。”
高粱罕見地笑了，“葉雨齊，聽說你在寫小說？”
葉雨齊意外了下，一得意不自覺忘了形，“老高您真是消息靈通啊，不過學生那點文筆怎麽能入得了您的法眼。”
高粱遇到這學生也很無語，開始臨別贈言：“你們三個是我最喜歡的學生……”
找到女友是在半小時後，顧司晨哀怨的表情，看的郭芷汀于心不忍，獻吻一枚。
“咔嚓！”
唐可嘉樂得像只老鼠，“哈哈哈，可給我偷拍到了。”
當事人無所謂聳聳肩，顧司晨吩咐道：“洗照片的時候記得多弄張，給我送過來。”
前面校園不知是幾班的同學站上高架，照相的老師傅喊道：“孩子們，準備好了，3、2、1！”
“茄子！”
顧司晨切換到攝像模式，首先拍到唐可嘉，大男孩吐了吐舌頭，忽然間福至心靈，“阿晨，我知道夏昱是第一個叫你顧美人的人，他說牝雞司晨罵的是妲己娘娘，妲己美人禍害的是陳湯天下，你就是咱們兄弟的顧美人，盡情禍害我們吧。”
顧司晨一掌拍下去，唐可嘉痛的哇哇大叫，鏡頭對着自己，顧司晨笑着，“我知道了。”
到了阮遇秋，乖乖女說道：“我親愛的後桌，你不要有了女友忘了朋友就好，大家好，我是阮遇秋。還是希望顧美人多多關照。有一句話叫：茍富貴，勿相忘。”
肖遲像領導一樣揮揮手，“咳咳，同志們好，我是肖遲。顧美人，別離的那麽近，會拍出我的黑頭的！”
顧司晨只好把鏡頭移動，離得遠一些。
“這樣才好。我希望大家都能在幾天後的高考考個好成績！我希望大家畢業後都別忘了我！我希望大家以後常聯系！”
陳子禾搶鏡頭：“哎哎哎，拍我拍我！孩兒們，我是顧司晨同桌，大名鼎鼎的陳子禾是也，呃……外號‘陳漢三’，先自我介紹！本人行走江湖多年，喜得這麽一幫子兄弟姐們，還有這麽一位宇宙第一漂亮的男朋友！”她拉過徐臨，露個臉，“我希望我能考進北財，我希望以後還和徐臨在一起！我希望我家顧美人和郭姑娘長長久久！”
說着說着陳漢三哭了，她對着鏡頭抹眼淚，“我怎麽哭了呀，說了不哭的……”
顧司晨嗤笑道：“沒出息！以後又不是不見面了。”
陳漢三道：“阿晨，從小學開始我們就是同桌，到現在我都感覺咱們做了半輩子的同桌，可是以後你再也不是我同桌了……”
徐臨忙得安慰女友，顧司晨把相機交給唐可嘉，和陳子禾來了個擁抱，“多大點事，還值得哭。”
唐可嘉道：“顧美人，你自己說兩句。”
顧司晨直接拉過一旁郭芷汀，兩個人手牽手，顧司晨看向鏡頭，“郭芷汀，畢業快樂。”轉過頭問女友，“你有什麽想說的？”
郭芷汀只是看着他：“顧司晨，畢業快樂。”
鏡頭挨個拍過，君沐宇冰箱臉突然綻放笑容，并且比一個剪刀手，“顧司晨，畢業快樂。”
莫墨十分歡脫，一朵花的嬌羞狀，“顧美人一定要把我拍好哦，不然跟你沒完。”說罷她跳起舞來，拉過一旁的黎昕當男模，“上下其手”。
陽光穿透雲層，一直照到人的心底。
輪到理（20）班站到高架上合照。
郭芷汀和顧司晨特意去看陸骁。
老師傅相機已經調試好，轉過頭來問站在身邊的一對男女生：“今天是你們最高興的一天吧？”
女生看看她身邊高大俊朗的男生，眉眼含笑，對着老師傅說：“是呀。”
2012年6月7日，高考第一天。
2012年6月8日，高考第二天。
多年後的某一天，你還會見到我，那時由我來奉上百倍陽光的笑容。
希望那時候，我們還可以像現在這樣坐在一起，像老朋友一樣聊天。
中學時代，就此結束。
作者有話要說：
畢業快樂。
上部岸芷汀蘭《中二史》end，下部《死宅史》actio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