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他的小心機
他不安分那麽一次, 接下來幾天可就遭殃。
傷口碰到水可不是開玩笑的,為此他還發燒了一天,對着女孩盛怒的面容,他卻心情大好。
果然,他就是讨虐吧?
躺在家裏幾天, 工作室來了電話說有急件,田星上樓跟喬子賦說了這事, 本以為他會即刻動身,卻沒想到他先瞄了一眼坐在床邊卷起繃帶的女人。
……從沒見過先生如此小心翼翼。
“先生, 這個客人下個月就要走國際影展的紅毯, 只捎來了一張照片說要做衣服。”田星說。
“知道了。”他回應着, 可目光依然是看着女孩的背影。
“那麽先生是要出門,還是我去把東西帶過來?”田星又問。
安靜了片刻。
衛純淩感覺到背後的注視, 這幾天她擔心喬子賦傷口惡化, 忍不住對他板起臉孔,好在他也知道輕重, 這幾天睡覺才比較安分點,只不過他還是會時不時想踰矩, 因此她只好冷他一臉。
兩人約法三章裏, 其中一章就是放下工作好好休息。
她轉頭看了眼喬子賦, 淡淡地說:“你要去就去吧, 我不攔你。”
女孩這個答案讓他不甚滿意,眉頭一挑便說:“純純,我答應過你。”
“我還知道輕重緩急。”她說。
“但是, 我說了。”他的語氣雖然輕淺,咬字卻異常清晰。“我答應過你。”
衛純淩看了他幾秒,才問:“但這看起來是很急的事,你要推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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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不是。”他噙着笑。
“那你要怎麽做?”她不解。
喬子賦轉頭看向田星:“你去把東西拿來這。”
“先生的意思是要在這裏做?”田星詫異地問。“但您的居所,向來不會讓乙級以下的人員知曉,您這次要安排幾個乙級成員協助?”
“我從未打破規矩。”他悠悠低吟。“我給了你什麽誤會,讓你質疑我?”
衛純淩自然是聽不懂他們的所說的代號,但聽到田星語氣突然變得沉重:“抱歉,先生,我這就去取回東西。”
“去吧。”
她看着喬子賦,自打自己跟田星同處一個空間開始,他的眼睛始終看着自己,從未正眼看助理一眼。
這深邃直視,看着她有些緊張,又有些難為情。
雖然田星真的是把非禮勿視非禮勿聽做得非常好,可她還是不習慣在有外人的時候卿卿我我。
以前她認為自己跟喬子賦都是這想的,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男人逐漸偏離了這條道路,留她一個人孤零零的抵抗。
說女人寵不得,男人也同理。
待田星離開房間,喬子賦才挪了挪尊臀,用左手把自己拉了過去,她往後一倒就躺在他腿上,直視着他的淺淺微笑。
“你覺得我答應你的事,我做得到嗎?”
她停頓幾秒,便回:“我知道你做得到,但凡事都有例外。”
“規矩訂了,就不會有例外。”他說。“例外是弱者的想法,代表他沒有貫徹始終的能力。”
她望着他認真的目光,沒說話。
“我既然答應了你,說不做就是不做。”他伸出手繞着她的發絲,語氣懇切。
“但你剛才看起來并不是要推掉的意思。”她說。“你說不做,難不成是田星做?”
“田星雖然是甲級,但他在縫紉這一關是低空飛過的,自然不行。”他笑了笑。“他能升等,全憑搏擊是高分。”
聽到甲級乙級,她終于按捺不住好奇心:“這什麽級的…怎麽分?”
“教導我的師傅實際上有兩種身分,臺面上是旗袍裁縫,臺面下他曾經是個卧底,基本上你想得到的任何殺人技巧、監聽竊密、埋伏僞裝他都相當在行。”喬子賦一邊說,一邊摸着衛純淩的頭。“師傅在內戰時立了大功,卻知道急流勇退避開權力争端,早早回去接了老家的布行,他這麽做反而是保住了一條命。而甲級乙級,則是我們自己內部的代號,你在工作室看到的學徒基本上都是乙級,大多都是普通人,是真的來學做衣服的人。”
“那甲級,就是像田星那樣會一點搏擊技巧,也必須會做衣服?”她說。
“甲級的人必須會基本丈量裁縫,這是最合理的僞裝,主要能力當然還是攻擊跟防衛的技能。”他說。“在我被師傅指導前,甲級的領頭一直都是管叔,因為他這兩方面最傑出,也是跟師傅最久的人。”
“原來如此。”她微微點頭。“那師傅為什麽會選擇你?”
他食指輕輕刮了女孩鼻尖,輕輕一笑:“自然是我做得比管叔更好。”
“這麽驕傲?”她忍俊不住。
“我受過教官的訓練,搏擊于我而言并不難,教官着重于意志力跟精準度的鍛煉,而師傅加強我的兩個能力以外,還教導我控制身體力量跟提升感官敏銳,這對于我在學習裁縫時很吃香。”他突然想到什麽,便笑着對她又說。“我受過嗅覺特訓,能分辨男女身上不同的香水味,如果平時我走在路上,發現連續在這周圍聞到類似的氣息,這就意味着我可能被跟蹤。”
“這麽厲害?”她微睜大眼,難怪那次車上他一聞就知道是男香,雖然無法拆解成分,可這麽快就能分辨,這代表他聞過足夠多的味道,腦袋裏有了資料庫,才能在最短時間內反應。
“當然比不上你。”喬子賦又捏了她的鼻尖。
“那如果我給你評比,我算是哪一級?”
“你什麽級都不算。”他說。“通常不會裁縫的人,我從不考慮。”
衛純淩馬上就撐起身子,望着男人笑得燦爛,有些不服氣:“嫌棄了?”
“沒嫌棄。”他目光沉靜,語氣溫柔。“你跟他們不同,自然不能評級。”
女孩覺得有些被低看,于是說道:“不然等等你拿回家的東西,你直接教我縫個什麽試試?”
男人的黑色雙眸閃過一絲促狹,輕笑一聲:“好,我教你。”
他的小娃娃怎麽就這麽激不得?這麽容易上鈎呢?
沒錯,他是答應不工作,看着女孩做自己的事才是他的私心。
……
她望着眼前的男人,突然能理解為何那麽多人沉迷于他工作時的模樣,他散發出來的專業魅力,實在令人折服。
自己從未看過一個人捧着一匹布,也能捧得像是呵護在心頭上的嬌花一般,五指并攏輕輕擡起,指尖溫柔順下,仿佛這匹布也會呼吸。
“要制作一身旗袍,至少要量人體26個部位。”他望着女孩,沉穩不迫走到桌子另外一邊。“我剛剛跟你提到的精準度,你認為怎麽樣是精準?”
“如果她是23吋腰,自然就是做23吋吧?”
“這是正常的想法,但旗袍就有些不同。”他說。“我們量的時候不能太精準,講究合身,同時也是要把人體不美觀的一面修飾掉,而所謂精準,講得就是如何修飾的精準。”
她緩緩點頭。
他的手來到紙板上,緩緩又道:“而标記就不同,制版講究的是絕對的精準度,一分一毫都不能差,我師傅過去是沒有這個步驟的,所有樣板他都記在心裏,直接拿布就裁了。”
衛純淩聚精會神地聽着他解釋依據不同面料跟部位,該做怎麽樣的标記,越是聽他說,自己就越是驚訝裁縫的學問講究的如此多,而如他所說,每一個細節都到位了,自然呈現出來的成品就是會更加趨于完美。
喬子賦看了照片後,把判斷出來的量體資料交給田星,接着對她說:“以前玩過結繩嗎?”
她搖了頭。
“那今天教你簡單做一個。”他說。
男人專注的指導女孩,溫柔凝望她聚精會神的模樣,看着她纖纖手指靈活的穿繩、捏緊、纏繞,每一處無不是小心謹慎,雖然速度慢,但是以新手的第一次接觸來說,她做出來的琵琶結已經是很平整對稱了。
不久後,田星帶着孟娴進屋,孟娴看到客廳裏一個纏着繃帶的男人目光炙熱的望着眼前的女孩,女孩專心的纏着一條紅線,這情景讓孟娴覺得新鮮,于是把水果交給田星後,小步小步的走到兩人面前,開口就說:“哇,紅線呢?”
衛純淩分神看到是孟娴,淡淡一笑:“我第一次做中國結。”
“挺有天分的啊,用得紅線,肯定是月老知道你手巧,還親自把線拿下來給你纏?”孟娴打趣說道。
女孩忍不住紅了臉,偷偷瞄了眼男人,不過男人只是溫柔的笑着,沒說話。
“不過牽紅線這件事應該是兩個人吧?有人手斷想偷懶?”
聽着好友又開始朝自己開槍,某人心情好也不太想計較,便慵懶說道:“紅線怎麽纏得美是我開的口,當然也有我的份。”
“唷,這倒稀奇,你不是平常最不耐煩教人的?”孟娴揶揄。“你大爺今天心情好,要不也教教我?”
“罷了,你的紅線不在我這。”某人淡淡回諷。“再說,你連解開塑膠袋的繩子都能弄成死結,我不希望你的姻緣不明不白就被你蠢沒了。”
“……”今天不鬥死你我就你姓。“怎麽說話的你?純兒還在這裏,你這麽光明正大擔心我的姻緣,聽得讓人不太舒服吧?”
“我擔心你讓純純幫你纏,結果把你周圍的爛桃花都引過來。”某人斜睨一眼。“我怕我失手燒了你的那片十裏桃林。”
衛純淩聽着兩人又在鬥嘴,忍不住也笑出來,以前那種忌妒跟不安感也都沒了,或許是因為男人這次在衛家的事情上有了改變,加上他受傷後這幾天的表現,讓自己心裏踏實很多。
她知道這段感情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克服,可如今她已經感受到喬子賦對自己的重視,無論未來怎麽困難,她也有勇氣面對。
“對了,還沒說正事。”孟娴趴在桌上,眼睛左右看了他們,微微正色。“你倆交往的事,爺爺好像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