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她的調香師
喬子賦的傷口已經慢慢好起來,但因為剛好打在手臂彎曲的地方,自然還是有些不方便。
衛純淩因為課業的關系,她就先回德國了,喬子賦則多留在喬家幾天處理善後。
她到機場時,來接自己的是管叔,看樣子已經好多了。
“管叔,您看起來好多了。”她有些歉意。“很抱歉,出了點事所以沒有及時去找您。”
管叔聞言笑了笑,毫不在意:“先生有傷,自然以先生優先。”
說出這句話,衛純淩倒不太好意思了。
衛純淩這時才知道喬子賦在這裏有不少居所,又想到他那時偶然提起的身分,或許他們都有不只一個的藏身地,本來想問能不能回去自己宿舍,但想到這幾次碰上的意外,或許喬子賦這裏才是最安全的。
“先生最快下周回來,您的家教老師晚點會過來。”管叔說。
管叔離開後,她才開始溫習之前落下的功課,她的德語還不是很流利,大學先修班的課她讀完以後,比較有信心再去申報大學。這兩周事太多,延後的進度只能加緊補上了。
晚上吃飯,她終于有空跟管叔多問問關于喬子賦的事。
“先生跟您說了車禍的事嗎?”管叔顯然有些驚訝,随後又微微嘆氣。“看來,這多年困擾他的結總算解了。”
“我聽他說到師傅的時候臉色很溫暖,看樣子師傅待他很好。”
“先生能有現在的成就,确實與師傅有很大的關系。”管叔輕輕喝了口茶,對衛純淩微笑。“師傅小時候家裏賣布的,是個大布商,後來內政混亂就從軍成了卧底,師傅是膽大心細的人,聽他說最後賣了個情報後,那一戰連下五城,他也趁機急流勇退,最後回家鄉重操舊業。”
“那時候如果師傅堅持下來,說不定現在還是當官的吧?”她驚訝的說。
“但命要緊,你做得出這樣的大事,你也有可能幫敵人這麽做。”管叔說。“師傅離開,反而讓他在那個圈裏聲名大噪,後來師傅同袍當了官,還回頭來照顧師傅生意,畢竟因為情報打勝仗的那群人都感激他。”
“這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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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領養先生的教官,實際上論階級,還算是師傅的下屬。”管叔笑了笑。“所以那次先生被師傅帶走後,知道了教官這個人,想要把先生救出來,幾乎不費吹灰之力。”
“是怎麽救的?”她好奇的問。
──“小子,我這兒需要你的本事。”
師傅那時候這麽對先生說的時候,我是有些忌妒的。
這小夥子看起來不過11歲12歲,能有什麽本事?我在師傅門下也七年多了,好不容易爬到現在能成師傅左右手,結果這孩子一來,師傅就待他這麽好?
這孩子原先是戴着面罩的,進來的時候被師傅硬是拆了下來,一臉白淨,目光卻倨傲冷漠,不像是這年紀的孩子會有的眼神。
“你是誰?”充滿敵意的眼神掃視了所有人。
“你們剛剛在教堂做什麽?”師傅依舊好聲好氣。
“你眼瞎嗎?”孩子冷笑一聲。“當然是有事做了。”
“牧師得罪你?”
“他髒。”孩子翹起腳,往後靠在椅背上。“我是在救人。”
“你是裏面的老大?對吧?”師傅還是微笑着。“讓他們去動手,你不動手?”
“不值得讓我動手。”孩子瞇起眼。“惡心。”
我聽到孩子這般不客氣,說話老成,覺得他并不适合被收進來,正想說話的時候,師傅就把孩子給抱起來,不顧孩子的掙紮就說:“很好很好,帶我去見你父母。”
“我沒有父母。”他還在掙紮。“只有教官,但教官不會放過你。”
“教官?”師傅的目光有些複雜,把他放下來。“也行,我會親自跟你的教官談談。”
我不懂師傅為何特別看重這個孩子,直到孩子因為想走,被師傅強迫弄了個縫袖口的任務,我才知道這孩子為何會被師傅重視。
他觀察力跟記憶力很好,短短兩天讓他看着縫東西,最後他拿起針線來的架式與來一年的學徒有得比,雖然不穩,可是他縫起東西來卻是有模有樣。
更不用說師傅帶他去教練場,把槍遞給他的時候,他熟練的舉槍、扣板機等等一連串的動作,再再顯示這孩子的特殊。
“師傅…你這是哪裏找來的孩子?”我驚訝得問。
“教堂前,就是那間很有問題的教堂。”師傅眉開眼笑。“我一看就覺得他跟裏頭那群小混混沒法比。”
“教堂?您是說華森?”我壓低聲音。“昨天死掉的那個?我原以為是師傅要收網了。”
“本來是想做個人情給警察局裏那個,卻沒想到華森是怎麽得罪這小霸王了,死了也好。”師傅笑語。“這群孩子背後的教官不知道是誰,但這行動特別完善,教官或許是訓練者,但是現場帶頭的這個孩子,才是主力。”
“原來如此。”
“這幾天收拾收拾,我要跟他去見見教官。”師傅說。
這幾天我看得出來孩子漸漸接受師傅了,本來還拒人于千裏之外,再見到師傅與其他師兄弟搏擊時,孩子眼睛就亮了,似乎很想學,師傅就藉此教了他幾招,摔了孩子幾下,卻沒聽到孩子哭,反而趕緊爬起來要師傅繼續。
或許這就是緣分吧?孩子最後帶着師傅跟我去了教官家,卻剛好碰上了教官被拘提。
“上師!上師救我!”一個穿着軍服的男人在看到孩子時突然腿軟跪地,對着孩子哭喊。“救我!我只是照你的吩咐!”
我看着一頭霧水,師傅也沒說話,而孩子的表情變得相當灰暗。
“鬼喊什麽!上車!”警察扯着他,但男人還是硬是不肯走,膝蓋跪地的狀況下被拉扯而擦出一道血痕。
“怎麽回事?”師傅終于開口了,不過不是問男人,而是問警察。
我看到警察的表情再見到師傅時,不耐煩的臉色立刻變成驚訝,趕緊說:“司令?您怎麽會過來?”
“路過。”師傅摸了摸孩子的頭,頗有暗示的意味。“孩子說這人救過他,想來道謝。”
“這厮跟華森牧師那案子有關系,抓到的兇手說是這個人教唆的。”警察恭敬答道。“所以我們要帶他回局裏,可是他相當不合作。”
“他不是孩子,他是上師!他就是指使我的人!”男人還是發狂似的大吼。
我看到孩子異常的冷靜,只是垂下頭沒說話。
師傅笑了幾聲,也沒管地上男人的指控,便直接對警察說:“孩子10幾歲,這男的也少說30多了,別耽誤案子了。”
聽到司令這麽一說,又跑過來兩個警察就把男人拖上車了。
後來回去,孩子坦承了教堂的事确實是他主導,我聽得惶恐,師傅卻沉默許久,但孩子的目光裏沒有任何恐懼,他從一開始就覺得自己是做對的事。
“華森牧師拐騙年輕女人跟孩子,我親眼聽過,也見過晚上他的同夥把小孩送上貨車,教官跟華森之前在酒吧有過口角,兩人互看不順眼,我只是借着這個理由發揮。”
“知道了。”師傅摸摸孩子的頭。
後來,殺人的同夥們外加教官都指控是孩子的指使,孩子在師傅的陪同下也出庭坦承指使,卻并未傷人,而且孩子當時沒在場,殺人的卻通通都是現行犯,這指控也難定罪。
最後在師傅的出面下,這件事被壓了下來,孩子與教官的收養關系撤銷。
“既然如此…師傅沒收養先生嗎?”
“師傅本身的背景複雜,不合适有家人。”管叔說。“因此我一直在替先生找合适的家,剛好那時喬家的老夫人做衣服,我去他家拜訪的時候,知道他們正為二少爺的身體擔心,算命說喬家命中有三子,但老夫人已經不可能懷孕,只得再收養一子,可以擋煞,也是修補缺口。”
“所以才選了先生?”
“是啊,先生與二少爺感情非常好。”管叔悠悠說道。“也許前世他們是親兄弟。”
她深吸口氣,聽完這些事,她有點想見喬子賦了。
想問問他在這麽曲折的環境下,是怎麽樣的力量讓他可以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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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子賦的旗艦店來了個稀客,據說是知名香水品牌的調香師,其身價與雖遜于喬子賦,可地位卻非常了不起,雖然是低調前來,可随行過來的兩個西裝保镳臉色卻很嚴肅,店外也站了一群人戒備。
衛純淩也在店內,她知道今天喬子賦要回來,一下課就趕緊過來,沒想到推門先聞到了熟悉的味道。
她看到這個男人時瞇起眼,似曾相似。
“我們又見面了。”來人的聲音溫和,舉止優雅。
這時才想起來,是那時候在街上遇到的…穿杏色風衣的男人,當時拿了一瓶小罐子,她想聞的時候就被管叔擋下來。
看了那男人一眼後,目光就轉去喬子賦身上,他的繃帶已經拆下來了,可是手看起來還是有些不靈活,不過他掩飾得很好,外人只當他是慢條斯理的遞茶。
她走上前,客氣問候:“你好。”
“你認識?”喬子賦轉頭,溫柔的用手指推了推她的浏海,這親密的動作讓對方露出微笑。
“有次路上碰到過。”她說。“記得嗎?那時你說我身上有男香的味道,我就是被這味道吸引,這個先生把手上的香水滴了一滴在我手上。”
喬子賦微微挑眉,語氣有着寵溺跟責怪:“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你了。”
陌生人的東西敢随便聞随便靠近,膽子也太大了。
但眼前這人卻對衛純淩有了印象,這是好事,也許會讓自己等等要談的合作更加順利。
這個年薪百萬美金的品牌禦用調香師,受限于本身的特殊職業關系,生活只能低調拘謹,所以不好請到人。
喬子賦想要請他調配香水,合作出一系列有香氛的旗袍。
女孩的出現無疑是讓他在與調香師的談話裏更加愉悅,不過……女孩與調香師這麽親密的對話,倒是讓人有些不快,尤其女孩的德語越來越熟,聊着聊着他還真的就只能當壁花。
“新鮮柑橘、鼠尾草跟白蘭地是前調,中調是荳蔻跟甜椒,後調是檀香跟雪松。”她笑着說。“我記得你上次那款香水,有正式上市販售嗎?”
“沒有。”對方微笑說道。“公司後來沒有采用,所以成了我的私人香水。”
“可惜,我喜歡那個味道。”
聽到這裏,喬子賦眼神就有些複雜,所以…他的女孩是沾了別的男人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