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他的心意決
她轉頭, 就看到喬子賦領了兩個穿着黑衣勁裝的男人走進房間，身後還跟着幾個老人，他一身淺灰色居中，相當顯眼。
楊培德原本欣喜的表情瞬間僵住，張嘴要問的時候, 跟在喬子賦身後的幾個創始輩的長老也走進來，全部都對喬子賦面露恭敬之意。
“上師, 這位就是您要找的人？”其中一位長老比了比沙發上的衛純淩。
她深吸口氣，看到喬子賦的同時她也放松下來, 可她卻敏銳的覺得男人有點怪怪的, 他的眼眶微紅, 那雙本來又深邃的眼眸，此刻沉的讓人窒息。
“嗯。”他凝視着衛純淩, 語氣平淡如水, 衛純淩摸不着他現在的狀态是什麽，只能看着他朝自己走來, 一雙眼睛沉而又沉，她感覺自己周身的空氣都被他吸走, 整個空間鴉雀無聲, 沒人敢說話。
“你、你不是喬家的……”楊培德難以置信地指着喬子賦, 一旁的長老看到他這個沒禮貌的動作, 臉色一沉就伸手打了楊培德一掌。
“無禮，這是上師之子，自然也是上師化身, 容得你亂指？”長老低聲怒斥。
“談老，這根本不是……”楊培德臉色脹紅。
“元勒的身分已經證實了，他背得出無妄蓮華經，那時上師讓他赴義取血，他腹部的傷口也是證明，我們問了幾個上師的問題他都答出來了。”長老語氣認真。“他還知道教官在獄中，這身分假不了。”
楊培德全身發冷，他汲汲營營要尋找的人，居然就是喬子賦！？
可是這中間發生什麽差錯？自己這幾年用了各種方法去找上師的獨子，連教官都不知道人去了哪裏，喬子賦的身分這些年來是誰幫他保住的！？
不…現在最大的問題是，自己抓了他的女人。
比起楊培德的震驚，衛純淩才是訝異地說不出話來，她知道喬子賦會來救自己，想過任何沖突場景，也做好心理準備會見血……可、可這麽大搖大擺走進來，她還真是意料之外。
“田星。”他喊了一聲，站在不遠處穿着黑色勁裝的田星迅速上前，等候吩咐。“把人抓起來。”
田星微微颔首，轉頭對另個夥伴使了眼色，兩人迅速到楊培德面前，一人一邊把他架住。
楊培德悶哼一聲被踹了膝蓋，直接跪倒在地，沒有預料中的掙紮怒吼，只是看着喬子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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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倒是站在旁邊的長老想要求情：“上師，您可以與我們解釋下這中間有了什麽誤會？培德一向對無妄會忠心耿耿，這個小姐又是您什麽人？能否先把培德放了再開示？”
衛純淩聽到老人這麽說，才稍微回過神，喬子賦難不成真的是什麽上師？這老人說話還如此講究，明明就是要個說法，還硬是說成什麽『開示』？
她看到喬子賦慢慢地蹲下來，手掌溫柔的覆蓋在她的腹部，這動作讓後面的人發出吸氣聲，她望着喬子賦原先沉如墨的雙眼微微亮了幾分，接着男人擡頭，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開口說道：“她是我的妻子。”
這話一時間讓在場人反應驚愕，剛剛還想求情的長老臉色鐵青，低頭瞪向楊培德：“你、你搞什麽東西？你不是說這是你抓到的诽謗叛徒嗎？”
“這女人是衛家的人，是诽謗的叛徒，可、可我現在才知道她是上師的……”
“她是我的人，不是衛家的。”喬子賦握住女孩的手，卻瞧見她輕蹙眉頭，他翻過她的手才看到她指腹有個小傷口，眼神驀然沉冷。“你給她注射了什麽？”
“就、就只是一般的麻醉藥，可我真的不知道她……”
喬子賦起身，走到楊培德面前，反手就給了他一巴掌，響亮的聲音讓衆人屏息，原本還幫楊培德說話長老也退到一旁，低頭不語。
“喬子賦，我不知道你用了什麽方法混進這裏，但你以為我什麽都沒準備？”楊培德惡狠狠地吐了一口口水。
情況瞬間直轉而下，長老們突然拿出了槍直對喬子賦，喬子賦皺了眉頭，原本抓住楊培德的田星也放手，從腰間拿出槍直指喬子賦的臉。
衛純淩瞪大眼睛，田星？！田星居然拿槍對着喬子賦，難不成田星是楊培德的人嗎？
楊培德哈哈大笑，雙手擺在身後，惬意的走到喬子賦身後，諷刺地說：“這些年我們看過太多假裝是上師的人了，通常咱們都會先騙進來裝得很忠誠。”
“然後呢？”喬子賦微微一瞥。
“然後，我們就不會讓他再出去騙人了。”楊培德走到衛純淩面前，低頭看着她難掩恐懼的表情。“以往咱們都是這麽辦的，不過看在衛小姐的份上，我能給你一個機會。”
“什麽機會？”
“今天，就只有一個人能走出去。”楊培德轉身笑道。“我不幫你做選擇，你自己決定。”
喬子賦微瞇起眼，旋身走到衛純淩面前，神色淡定的坐到她旁邊。
衛純淩感覺心髒都快迸出嘴了，她微微顫抖地看着喬子賦，想說話卻硬是發不出聲音。
他握緊她微冷發顫的小手，目光沉靜的看着她，悠悠低吟：“純純，你知道我會做什麽決定。”
“你、你別…你不可以做這種事……”她抽咽着。
他憐愛的摸了女孩的臉頰，往前額頭抵住額頭，輕啞呢喃：“你想什麽呢？”
“你不可以死…拜托……”
“怎麽會？”他趁機親了女孩的鼻尖。“我怎麽舍得只跟你生一個孩子？嗯？”
“但是現在……”她聽着耳熱，可現階段他還逞強什麽，連原本自己帶來的人都背叛了，他哪裏還有勝算？“連田星都這樣，你、你還有人可以……”
“我們都會活着的。”他抹掉女孩的眼淚，輕喃。“相信我嗎？”
她吸了吸鼻子，硬是扯出一個笑：“信，我跟孩子都信。”
楊培德發出啧啧兩聲，故作哀傷地說：“真是太感人了，喬子賦，你的垂死掙紮也太自大了。”
他把女孩攬進懷裏，讓她安心地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順勢低下頭吻了她的額頭，低聲說道：“喬子豐怎麽也沒想到，你會背叛他先下手為強。”
見喬子賦鎮定的模樣，楊培德只覺得他是在故作鎮定，不過現在這形勢自己是穩贏了，也不排斥跟他多聊聊。
“喬子豐确實是個不錯的對象，足夠愚蠢，又容易被煽動。”楊培德說。“他很多消息都是從你嫂子那裏來的，說不定你嫂子也挺有問題，如果今天有機會活着出去，是可以試探下。”
“你就不好奇，我是怎麽找到這裏的？”他問。
“重要嗎？你只要知道無妄會實際上全都是我的人就好，上師死了，只有我才能通透他的教義，貫徹他的理想。”楊培德自負地說。“現在沒有我點頭，就算上師還魂也進不了這裏。”
“所以，你認為你取代了上師？”他瞇起眼。
“可以說是取代，這是發揚光大啊！”楊培德大笑。“我才不管你背後是什麽鬼東西在幫你，你今天找得過來這裏，我就能讓你走不出去。”
“可惜你發揚光大的機會到頭了，信仰本是勸人向善，你卻用于蠱惑人心，夾帶非法私貨販售，害得不少人家破人亡，你剩下的日子只會在監獄裏度過。”
“我那是為了上師的理想跟抱負，明明就不是惡毒的東西，被你這種世俗的蠢才搞成違禁品，萬千浮沉的痛苦，靠得就是天然藥材所給的片刻寧靜，這才更能體悟到上師所說的琉璃世界。”
“所以那些東西都是你帶進來的？衛家的人也是你動手？”
“東西當然是我帶的，殺了衛家的人也是我派過去的高手，衛海諷刺我的理念，诋毀我無妄會，自然要受到天意審判。”楊培德笑道。“既然都說到這裏了，我也不妨告訴你，喬靜思會從樓梯摔下去，你哥是給他打了我特制的麻藥，只可惜喬靜思命硬，居然沒有摔死。”
衛純淩聽到這席話，動了一動想要罵人，卻被男人的手臂緊緊鎖住，他握住女孩的肩頭，用了兩人才聽得到的音量說：“乖，時間差不多了。”
她疑惑的擡眸，就見到他沉黑目光裏的笑色。
“喬子賦，咱們話家常也差不多了，你該選了。”楊培德狂妄地笑道，轉頭招來田星，田星走上前拿槍對着沙發上的他們。“我雖然不知道你的手下怎麽會是我的人，不過這年輕人替我教會了你一件事，選對邊站。”
他緩緩上揚嘴角，眼神淡淡一睨：“楊培德，你還有其他想說的嗎？”
楊培德看着他毫不畏懼的表情，還有那說話态度，失笑道：“喬子賦？你在裝什麽呢？我現在要是一個不高興，把你們兩個都砰了，你還跟我在這耍嘴皮子？”
“我看可不一定。”他挑眉，大手溫柔地撫摸女孩的背，泰然自若。
“現在槍是對着你，你他媽說什麽屁話？”
這話說完，楊培德感覺到一個冰冷的東西貼在自己的太陽穴上，他斜眼看着田星拿槍抵住自己，再看到幾個長老走到一邊，槍口也紛紛朝向他，他瞬間說不出話來。
“現在槍是對着你，你又再說什麽屁話？”他笑道。
衛純淩用眼角餘光瞄到這個情勢變化，詫異地看着男人的側臉，仿佛這一切變化都在他的掌控中，他表現得平靜。
“搞什麽？你們、你們居然都背叛我！？”楊培德沖着一旁的長老大吼。
“我們只是用了你過去的方法來對付你，你做人喪盡天良，簡直惡心。”其中一個長老痛心疾首的低吼。“我們曾經都看過上師對元勒這麽殘忍，那時你分明也跟我們一樣，抵制上師的是非不分跟走火入魔，卻沒想到你居然也變得跟那個瘋子一樣！”
“我們求得是心靈向善和平靜，我們這些年找元勒是為了照顧他撫養他，而你居然妄想要取代？”另一個長老也憤怒罵道。“我才知道你平常假惺惺要找人，居然根本是說一套做一套！”
門口突然沖進了好幾個人，走在最前頭的正是警察分局長，兩三個警察走到楊培德旁邊抓住他，硬是讓他跪了下來铐上手铐。
“喬三先生，犯人自白的口供已經有了，剩下的交給我們處理就行。”
“勞煩了。”他淡淡地說。“他走私的清單跟不正當取得的財物，我已經讓他兒子主動提供了，這份案子要是辦得好，會是你升遷的墊腳石。”
“我明白。”局長客氣地說。“絕對會與喬家毫無幹系，你大可放心。”
見到喬子賦如此指揮局長，楊培德臉色刷白，不甘心的吼道：“你到底什麽來歷！？”
“我師傅曾經是個非常優秀的情報員，他一人的情報救了當時好幾個城市的人，他雖然隐姓埋名，卻仍然受到國家高規格的禮遇跟尊重，師傅也替警政單位的同志做了許多情報協助，而我是他臨終前指定的繼承人。”喬子賦慢條斯理地說。“我繼承了他所有的情報網絡，繼續為國家服務，當然也同時繼承了國家給師傅的所有待遇。”
楊培德覺得一口氣被掐在喉嚨哩，說不出話來。
“你危害了國家社會、制造各種對立、殘害平民的安全，要不是因為我之前沒往喬子豐身上查，我早就抓你了。”他冷冷說道。“我父親已經把喬子豐逐出喬家，他幹了什麽事自然與喬家再無關聯，反正他進去監獄也是一串號碼，你也一樣。”
“喬子賦！你……”楊培德話沒有說話，就被田星一掌敲暈。
局長臉色有些微變，喬子賦也挑眉：“田星，你為什麽動手？”
“他太吵了。”田星垂下頭。“他讓我被迫舉槍對着先生，我非常內疚。”
衛純淩聽到田星正經八百的道歉，忍不住噗笑一聲，好在她是埋在喬子賦身上，這聲音只有喬子賦聽得見，她也馬上遭到男人輕輕地敲了一下頭頂，提醒她忍着點。
“你不該動手，我們情資單位剛才已經把人犯轉交給局長，你動手就是踰矩。”他語氣嚴肅。
田星迅速轉身，朝局長九十度鞠躬：“局長，是我做錯了，請您原諒。”
局長被這一來一往弄得有些尴尬，便轉身對喬子賦說：“喬三先生，您帶人帶心，他這麽做也是表達對您的忠誠，這事也沒什麽。”
“表達忠誠有很多場合，不該超出範圍強表現，那是愚蠢。”他說。“我的人必須守規矩，為國家做事，這是基本素養。”
局長聽得心裏舒坦，微笑說道：“當年你師傅也是如此态度，他膝下無子，想那時還擔心損失了情報英才，還好他找到了你。”
喬子賦淡淡一笑：“這事之後，我打算把情報網上交回國家，未來我打算安心做我的本業。”
“這……”局長表情有些訝異。“我可做不了主，您還是再考慮考慮……”
他低下頭看着衛純淩，目光溫柔。
“心意已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