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男女朋友牽個手怎麽了？◎

陸川也痛了會兒, 顫顫巍巍地追着寧雪跑去。

天色暗沉，路燈漸次亮起。

她走得有點快。

他想要伸手拽住她，又顧忌着自己身上帶電, 在她身後欲抓又止地進行了數個來回——

徹底演繹了什麽叫做“愛是想要觸碰卻又收回的手”。

昏黃的路燈在兩人腳後拉出細長的影子, 寧雪原本沒注意到身後的動靜，耽擱了半個多小時，她有點猶豫是直接回家還是去書店，直到她百無聊賴地垂下眼，目光不經意地在馬路上一掃——

一個瘦高的人影正狗狗祟祟地跟在她身後，并且嘗試着向她的包伸出手……

心裏猛地“咯噔”了一下, 眼看着那人的手快要觸到她的包, 她轉身出手如電，攥着那人的手就是一擰，伴随着“嗷”一聲的慘叫。

少年嗓音痛得泛啞：“你搞什麽？”

寧雪沒預料到會是他, 心裏一驚，松手往後退一步：“你跟着我幹什麽？”

陸川也揉着發痛的手腕冷嗤：“誰跟着你。”

“我也往這方向走。”

寧雪古怪看他一眼：“你伸手要抓我包, 我以為是小偷。”

“……”

天地良心, 陸川也長這麽大第一次被人誤解成小偷，偏仔細想想他那動作, 又确實和小偷無異——他哽了下，目光往旁邊看, 傲嬌道：“我就活動活動筋骨。”

寧雪“噢”一下, 側身為他讓出位置，做了個請的手勢：“那你先走。”

陸川也：“……嘶。”

她怎麽不按套路出牌？

不過比起這個, 他忽的又反應過來一個事情——

她剛才碰到他, 竟然沒被電嗎？

其實他也有神奇的感覺, 在她觸到他的那一刻, 身體裏那股亂竄的電流好像奇跡般地消失了！

不過剛才的一切都發生得太快。

他決定再試驗一下。

于是寧雪一臉莫名地看着身邊像是被人抽掉了腦幹的少年，忽的伸出一根手指頭。

在她尚未揣測出他的邏輯的時候，伸手朝她的小臂上輕輕戳了一下，然後觸電似的彈開，一臉驚恐地問她——

“有被電的感覺嗎？”

什麽玩意？

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她面無表情地掃他一眼：

“……有想打人的感覺。”

陸川也卻像是受到了鼓舞。

在她話落後他又死皮賴臉地靠了過來，這回膽子大了點，伸手輕輕拽住了她的小拇指，又遲疑地微微松開，虛虛地圈住。

寧雪的小拇指被他圈在幹燥溫熱的掌心，感受到一股蓬蓬的熱意。

她一言不發看着眼前緊張兮兮的少年，還沒來得及開口，又聽他舒服地喟嘆了一聲——

活像個死變态。

然後這個死變态又得寸進尺地掌心往上，緩緩牽住了她的手。

寧雪皺着眉，試圖把手從他的掌心裏抽出來：“你幹嘛？”

陸川也牽着她的手，感受到從未有過的舒爽。

剛才被電過的四肢百骸在這一刻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治愈感，疼痛消弭，取代而之的是如春天般的柔意，像清緩舒爽的水流，撫平他身體裏的每一處痛意。

少年啞着嗓子，攥緊了她的手：

“別動。”

原本他的注意力全在她竟然不怕他身上的電，且竟然能奇跡般地抑制住他身體裏那點兒霸道的電流上，現在她掙紮了兩下，他這才注意到她的手……

好小一只。

手背滑嫩嫩的。

他睫毛下垂，目光落到兩人交握的手上去。

她的皮膚本來就比正常人白些，而他則常年在陽光下呆着，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

鮮明的膚色差在燈光下莫名閃了下他的眼睛，陸川也的腦海裏像是有萬馬奔騰，又像是有人在他腦子裏開聲嘶力竭的演唱會——

少年的喉結無聲地動了動。

然後匆匆挪開目光，不自然地看向別處。

也不是沒和人牽過手。

男生們平日裏爬個牆啊啥的搭把手再自然不過了。

但他從來沒有過這樣奇妙的體驗。

耳朵有點熱。

估計是被寧雪瞧的。

從剛才開始她就在拿一種你到底要幹什麽的目光瞧着他。

陸川也輕咳一聲，兇巴巴轉過頭：“你看我幹嗎？”

他臉是轉過來了，但眼睛沒有。

寧雪看見少年從脖子根爬上不夠清晰的緋色，她原本還看不真切，直到看見他哪怕在路燈下也難以掩蓋的，通紅的耳朵。

她把兩人交握的手舉到他眼前：“這是要幹什麽？”

陸川也猝不及防又瞥一眼，心裏的小人已經激情地擂起了鼓。

他別過臉，理屈詞不窮的道：“男女朋友牽個手怎麽了？”

寧雪沒再說話，內心天人交戰。

到底應該把這個煞筆徑自甩出去五米遠，還是安然答應任由着被他牽着——

她匪夷所思地盯着他的耳根子瞧：“你喜歡我？”

如果是的話……

陸川也：！

她怎麽敢這麽問的？

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把頭擰回來敢看她了。

“咳。你還記得我之前和你說過的話吧？”

“記得。”

“不可以纏着你；要聽你的話；也不要以為是你女朋友了你就會對我特殊對待。”

她輕飄飄地将這幾條講出來，語氣裏有種事不關己的淡定。

陸川也陷在被她指控喜歡她的情緒裏，只大聲道：“對，所以你不要多想。”

妥妥的渣男行為。

寧雪向來不看對方說什麽，只看對方做什麽。

她盯着他緊攥着她的手，狐疑道：“一點也沒有？”

“一點也沒有！”

陸川也最讨厭被追問，他煩躁地捋了下頭發，小聲嘟哝道：“要是你想，我可以勉為其難喜歡你一點點。”

寧雪沒聽見他後半句話，思緒飛出去老遠。

她一開始招惹上陸川也就是單純的為了避邱月悅那一群人。

不讀書的女生最麻煩，每天腦子裏除了吃喝玩樂就是愛恨情仇。

她嫌麻煩，覺得和陸川也在一起一勞永逸，管以後是邱月悅還是任何人，都不會再來招惹她。

今天把邱月悅救下來，除了那該死的正義感驅使，也算是為自己的校園生活做積累，以免她萬一和陸川也分手後，那群人的騷擾又卷土重來。

不過代價卻是又招惹上了外校的女生，看樣子可比邱月悅煩人多了……

總之當時的情況下她腦子裏亂糟糟的，找了一堆說服自己轉頭回去的理由，現在越是理性地去想越覺得得不償失。

寧雪頭疼得要命。

她只想擁有平靜的校園生活，就像老師、家長們期待着的那樣——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她會以優異的成績從南校畢業，考上國內最好的大學，擁有美好的前程。

寧雪衡量了一圈兒利弊，決定最穩妥的做法現階段還是維持着這段塑料戀愛關系為好。

掌心裏的溫度比周圍還要高上不少，她問陸川也：

“牽着手你不熱嗎？”

陸川也搖頭。

熱。

不止掌心，他的心裏都像燃着一團不知名的火，燒得旺盛。

但也比痛死強。

并且……

他感覺牽着她也挺舒服的。

不過這事兒他決計不能承認，陸川也側過臉，看見不遠處招牌閃爍的奶茶店，從天沒黑時就沒喝上一口水，他拉着寧雪一起過去，買了兩杯冰奶茶，一人一杯地拿在手裏。

店員小姐姐笑容滿面地招呼兩人慢走，同身邊的同伴們感嘆了一句現在的小情侶就是甜蜜啊。

奶茶對寧雪來說是奢侈品。

也不算是買不起，但一直不在她必要消費的列表裏。

她的目标是能夠在大學之前能夠多攢些生活費，省得爸媽壓力重。

她選的是那家店最便宜的那一款奶茶，也要20元。

寧雪小口吸了一口奶茶，冰冰涼涼的甜膩口感。

她同陸川也道：“錢我等會轉給你。”

陸川也見鬼似的瞧着她：“給什麽給。”

搞得他跟個摳搜的窮鬼似的，喝個奶茶還要同她AA。

她執意要給，不願占他一分便宜。

陸川也不耐煩地“啧”了下：“你之前給我送早餐不也沒收過錢？”

寧雪愣一下。

好像也是。

陸川也這會兒記起來他同她約定過的話了，把臉一板，“你還聽不聽男朋友話了？”

“……”

她嘴角抽了下，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之前喊他那句男朋友有多肉麻。

——是能讓頭蓋骨都發涼一下的程度。

被尬到原地摳腳趾的少女抿了下唇，終是沒再執着下去。

寧雪一只手捧着冰奶茶，另一只手被陸川也包在掌心裏。

兩人牽着手走在馬路上，還真像是濃情蜜意的小情侶。

看着兩人交疊在一起的影子，她有種莫名的預感，如果自己告訴他要去書店，那麽毫不意外陸川也能跟着她一起牽着到書店去。

想象一下那該死的畫面——

很好，她也該死的嫌棄。

既然沒了在外晃蕩的理由，她企圖同陸川也道別：

“天很黑了，我要回家了。”

陸川也牽着她，又喝着冰奶茶，腰也不算了，身體也不疼了，一口氣能上五樓了……

被這麽一提醒才後知後覺地記起正事來——

卧槽！

他任務都還沒做！

“慢着。”

他拉住她，“陪我再去買瓶水。”

寧雪：“……”

她仍舊對這樣親密熟悉的話語和動作感到掙紮。

不過充滿阿Q精神的想，只當他是和自己玩的好的……

姐妹。

她看着少年将手裏的奶茶一飲而盡，而後興致勃勃地拉着她滿大街找便利店。

但學校附近的便利店都關着。

學生們放學散得差不多了就沒什麽客流量，老板把店一關美滋滋回家吃飯去。

這就苦了陸川也和寧雪。

在重新繞回學校附近，看着關上的店門後，空氣裏彌漫着少年“為什麽世事都要折磨我”的淡淡奔潰。

寧雪的耐心已經磨到告罄：“時間真的很晚了，陸川也，再不回家我爸爸媽媽要罵我的。”

陸川也琢磨了下：“你家附近有開着的便利店嗎？”

寧雪：“……沒有。”

他一拍大腿，牽着她去路邊攔車：“好的，走！”

？

寧雪有那麽一瞬間，很想把他的耳朵揪起來問——

混蛋！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

作者有話說：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可以攻玉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小白想睡覺 5瓶；二水京久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