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騎馬

盡管對自己的選擇産生了懷疑,這個時候也沒有時間和機會讓他重新選擇了。陳之敬剛洗漱完,就接到消息,斯年已經到了,正在樓下茶室裏等他。

因夢境的殘留,心裏還有點怵的陳之敬,做了一番心裏建設才下樓見人。可等他剛下樓梯,看到離樓梯最近的茶室裏那個坐在沙發上正垂眸喝咖啡的某人時,什麽亂七八糟的想法統統煙消雲散,只有一個念頭在他顱內尖叫——

還騎什麽馬啊?騎馬哪有騎人好玩!現在、立刻、馬上迅速上樓去!誰騎誰都可以啊!

茶室裏的斯年明顯是有備而來。他穿着白色襯衫,下身是深灰色的馬褲,擦得蹭亮的黑色長馬靴緊緊裹着他的小腿,與貼身馬褲一起勾勒出結實修長的腿部曲線。陳之敬曾經幻想過斯年穿騎馬裝是什麽樣子,卻沒想到現實比他想象得更誘人!

就沖着這臉、這身材、這一身貴氣的扮相,忒麽菊花殘、攔腰斷算什麽!怕個屁!

理智完全化身為尖叫雞的陳之敬躲在樓梯上好一會才收拾好心情,人模人樣地走出來,笑着招呼道:“來了啊!抱歉,讓你久等了。”

斯年放下咖啡杯,有些腼腆道:“沒有,我也是剛到。”

陳之敬走到斯年對面坐下:“那你不介意再等我一會吧?我還沒吃早飯呢。”

“當然,”斯年認真道,“早飯一定要吃。”

說完,他頓了頓,忍不住委婉地勸道:“你這麽晚才吃早飯,如果按點吃午飯胃會受不了的,而且也影響腸胃吸收。你本來就胃口不好,以後要不早點起吧,或者推遲午飯時間也可以。”

陳之敬謝過送上早飯的服務生,笑道:“推遲午飯時間可不行,你這麽早就到了,肯定起得也早,空腹太久對胃也不好吧?”

斯年:“我沒關系。”

“我有關系啊,”陳之敬咬了口三明治,在斯年疑惑的眼神中,咽下嘴裏的食物才慢條斯理道,“我會心疼的。”

下一秒,他就眼睜睜地看着斯年的耳朵變得通紅,人也不自在地動了動,連手都不知道該放哪了。

這也太可愛了吧!陳之敬在心裏尖叫着,表面上不動聲色地狠狠咬了口三明治。

被陳之敬下飯菜一樣盯着,斯年愈發地不自在,最後只能轉頭透過茶室的玻璃門,望向走廊落地窗外的馬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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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九月初秋,雖然秋老虎依然猛烈,但今天的天氣卻是難得的秋高氣爽,正适合騎馬。

雖然江茹雲女士經常DISS陳之敬的馬場每年要填大筆資金,可實際上單論養馬這一項,馬場雖然不賺錢,卻也達到了收支平衡。畢竟騎馬是貴族運動,而有那個人脈能把馬寄養在陳之敬這的,都是不差錢的主。

有這些人為愛駒買單,陳之敬自己的那幾匹馬都沒花他的錢,他最多也就負擔一下工作人員的薪金,一年下來最多幾百萬。有時他心情好了,繁育、訓練計劃順利的情況下,賣上一、兩匹,他這馬場還能小賺一筆。

這個時候,馬場的騎師正在馴馬。大多數寄養在陳之敬這的馬都是溫血馬,主要用來參加馬術運動,而其他熱血馬除了幾匹年紀大的用作配種繁殖,其他都是競速賽馬,而跑道上正在奔馳的便是一匹純血馬。

看着馬兒四蹄飛騰、盡情馳騁,心情似乎也會随之飛揚起來,斯年忍不住感嘆道:“你這的馬養得真漂亮。”

吃完三明治正端着咖啡喝的陳之敬聞言道:“想試試嗎?別人寄養在這的不好随便牽出來騎,我自己有的那幾匹到是可以随便騎,也有純血馬。”

斯年搖搖頭:“純血馬太精貴,性子也烈,我怕我駕馭不住。”

“那就騎溫血馬,走。”陳之敬一抹嘴,率先起身離開了茶室。

領着斯年一路走進馬廄,陳之敬撫摸着渾身巧克力色、四蹄踏雪的神童,為斯年介紹道:“它叫神童,來自德國何爾斯泰因的溫血馬。得過五星級馬術障礙賽的冠軍,是我的愛駒。”

似乎能聽懂陳之敬的話,神童打了個響鼻,親昵地用脖子蹭他,看樣子要不是人類的脖子太短,神童是很想來個交頸互蹭的。

“它很喜歡你。”斯年肯定地說道。

“那是,”陳之敬得意洋洋地一揚下巴,“只要我在馬場,神童的所有事我都是親力親為,從它還是一匹小馬駒開始,一直到現在。”

理了理神童的鬃毛,陳之敬問道:“要試試嗎?”

斯年點點頭:“好。”

作為一名名聲在外的天才,斯年自然是因戲學過馬術的。當他騎着神童在跑道上小跑時,其身姿挺拔,氣質飄逸,看起來沉穩熟練,一看就是個老手。可跑道邊的陳之敬卻越眉頭皺得越緊,等人騎了一圈來到他身邊時,他的眉間都快夾死蒼蠅了。

從馬上下來的斯年,看着陳之敬的表情愣了一瞬:“……怎麽了?我哪裏做得不對嗎?”

陳之敬松開眉頭,翻過欄杆從斯年手上接過神童,撫摸着它微微起伏的脖子:“沒有,你的姿勢很标準,動作也十分漂亮,看起來賞心悅目,完全符合外人對馬術運動是貴族游戲的想法。”

“……但是?”雖然陳之敬語氣平和,可斯年還是聽出了那話裏潛藏的深意——陳之敬并不覺得他騎得好。

“……但是,你的注意力并不在馬上,”陳之敬沉默了一會擡頭看向斯年,“你不喜歡馬?”

斯年否認道:“沒有。”

陳之敬笑了笑:“但也說不上喜歡吧?”

“……”斯年摸了摸神童的鬃毛,低聲道,“不,也不能這麽說。如果一定要用喜歡和不喜歡來定義的話,我想我是喜歡馬的。”至少馬兒溫馴,看着也賞心悅目。

陳之敬沒有說話,他拉過神童的缰繩,翻身上了馬,駕馭着它在跑道上奔馳起來。

涼爽的初秋天氣,沒有炙熱晃眼的烈陽,只有風輕雲淡的舒爽。風吹起陳之敬的頭發,也吹起神童被人精心打理過的鬃毛,兩個不同物種的身影,在風中融合成一體,讓旁觀者産生一種他們似乎連心跳都已同步的錯覺。

如果說斯年剛才騎馬的姿勢十分标準,那麽陳之敬則騎出了風采與優雅,就連神童踏在跑道上的蹄音,都節奏輕快、聲音清脆。

斯年頓時就明白了陳之敬未說的話語——他雖然騎得好,卻并沒有享受這個過程。人和馬看起來在一起奔跑,卻彼此脫離,并沒有因合作而齊心協力。

跑了兩圈的陳之敬停在了斯年面前,翻身下馬後,拉着神童和斯年在跑道上漫步。

“騎馬并不是掌握技巧就算騎得好。好的騎師不光要掌握騎馬、馴馬的技巧,還要學習馬的心理學,以争取與馬身心合一。許多優秀的騎手,他們最好的成績都是騎從小親手養大的馬取得的,這一點在馬術比賽上尤為突出。”

陳之敬看着前方奔馳的馬兒,微微一笑:“技巧人人都能學會,但感情卻是獨屬于個人的技能。不過首先,你得敞開心扉。”

斯年神情一震,腳下不自覺地就停了下來,眼睛更是一瞬不瞬地注視着陳之敬的側臉,似乎要把這句話和說這句話的人,印在腦海裏,存在心上。

陳之敬走了幾步才發現身邊沒人了,連忙回頭一看,只見斯年就站在不遠處,傻傻地看着他。

“怎麽了?這麽看着我,”陳之敬狡黠地一笑,“是不是愛上我了?”

斯年紅着耳朵咳嗽了一聲,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走上前拉住神童的缰繩問道:“……我想再試試,可以嗎?”

沒有得到回應的陳之敬遺憾地聳聳肩,讓出神童身邊的位置:“當然。你技巧完全夠了,只要分點注意力給神童就行。”

斯年定定地看着陳之敬,态度有些過于慎重道:“好。”

再次騎上神童奔馳在跑道上,斯年有了一種全新的感覺。當他把注意力分給胯|下的馬兒時,頓時感覺到從神童身上傳遞過來的種種信號。肌肉的彈跳,呼吸的節奏,以及馬蹄踏過跑道産生的震動感,都順着接觸的地方傳遞了過來。

并不是說斯年以前騎馬就感覺不到這些,而是他為了騎得好看、漂亮,将大多數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從而忽略了馬傳遞過來的感覺。而一旦意識到這一點,他與馬兒之間的隔閡似乎也随之消失,他似乎能通過馬兒感受到更多的風,更多的律動,更加廣闊的天地與風景。

斯年就這樣騎着馬,感受着全新的世界,在跑道上跑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感覺到神童的疲憊才緩緩停下。

陳之敬看着和剛才截然不同,如同換了個人在騎馬的斯年,心裏咋舌的同時上前拉住神童,仰頭看着馬上的斯年贊揚道:“不愧是天才,一點就透。”

斯年喘着氣低頭看着身邊笑着的男人。突然,他俯下身,偏頭吻上了陳之敬的唇。

陳之敬牽着馬,被吻得一臉懵比。

……什麽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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