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天生一對

斯年上午只有一個通告, 原本計劃收工後就去馬場, 結果卻被陳之敬取消了。說他太過敏感也好, 想太多也罷,斯年總覺得陳之敬是遇上什麽事了。

不過心裏再擔心,斯年也知道這種臨時導致計劃變動的事通常屬于不可抗力, 而成年人的不可抗力太多都不怎麽愉快, 追問得太多反而會給人徒增壓力。

因此他也沒有多問, 微信囑咐幾句後便讓司機改道回寰宇國際。雖然最近幾天通告量減少了許多,不用再腳不沾地連軸轉了, 不過只要不堵車,從寰宇國際去馬場比泉山坊要近一些,他便沒有挪窩。

到家後,平時環繞在身邊的人紛紛離去, 兩百多平方的房子裏只剩下斯年一個人。若是平時, 孤獨感怕已如約而至,可現在的他非但沒有感覺到往日的寂寥, 反而難得的從冰箱裏拿出一罐啤酒, 坐在落地窗前看着現代化都市的高樓大廈和車水馬龍, 回憶着昨天的點點滴滴,一會兒臉紅, 一會兒微笑。

等到中午, 他心情很好的親自下廚, 做了兩個小菜,但沒有吃主食。啤酒的熱量已有些超标, 再吃主食怕是要在跑步機上跑一下午了。

年齡漸長,新陳代謝下降,為了維持身材,要不少吃要不多動。雖然斯年不是易胖體質,運動量也算充足,可既然入了這行,良好的身材管理也算是一種負責吧。

吃完飯,收拾好廚房,斯年打開電視看起新聞,手裏卻捏着手機,時不時翻看一下自己和陳之敬那還顯得有些可憐的聊天記錄。

就在斯年看着聊天記錄抿嘴微笑時,電視上播放的一則娛樂新聞裏,“俞淼”二字如同利劍般插入他耳中,讓沉迷聊天記錄的男人愕然擡頭。

[……俞淼已與美國傳媒大亨亨利·亞當斯協議離婚。按照兩人的婚前協議,俞淼将分得傳媒大亨近一億美金的財産,其中包括二人位于佛羅裏達州……]

斯年定定看着屏幕上風韻猶存仿若二八少女的女子的照片,沒等新聞播完就直接按下了遙控器,将頻道切到了音樂頻道,屏幕上的男子正在深情演唱一首有些年頭的老情歌。

[白天和晚上都是冬夜,悲傷的到來我從不拒絕……]

斯年以為自己會因為這首應景的歌,想起五年前的痛苦回憶,卻沒想到記憶是複蘇了,感覺卻脫了節。就像是隔着玻璃看別人演的默劇一樣,他冷眼看着記憶中的男人活得亂七八糟。

時間和新戀情都是撫平創傷的良藥,再痛苦的過往,終有一天能平靜以對。斯年看着陳之敬最後發來的消息,釋然地一笑。

陳之敬好,下次彌補你[親吻]

看了會電視,又看了會書,正想要不要泡壺茶打發時間的斯年,突然接到了陳之敬的電話。

“喂,之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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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年……”電話裏的陳之敬嘆息般叫着斯年的名字,僅一個與平時截然不同的語氣就讓他的心悄悄地提了起來,“你……現在在哪?”

“現在在寰宇國際。”斯年輕聲答道,似乎怕聲音稍重一點,就會給電話那頭的人平添一份壓力。

陳之敬煩躁地扒拉了一下頭發“我能過去找你嗎?方不方便?”

“當然可以,”斯年不自覺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語氣依舊溫柔和緩,人卻躁動不安地在屋裏走來走去,“我一個人在家,沒什麽方不方便的。”

陳之敬松了口氣“那你把門牌號發給我,我馬上過來。”

“好,正好我要準備晚餐了,你想吃什麽?”

“……我什麽都不想吃,就想見你。”陳之敬坐在車裏,身心俱疲地嘆了一口氣。

“……好,我等你。”

一個多小時後,陳之敬按響了斯年家的門鈴,待門打開後,他沖門裏的人一笑“有酒嗎?”

斯年仔細打量着陳之敬的臉色,點點頭“有。”

“那就好。不過在喝酒之前,能先給我個擁抱嗎?”陳之敬靠在門框上,痞痞地一歪頭。

斯年沒有說話,只是張開了手臂。

幾秒鐘後,埋在斯年肩膀上的陳之敬悶悶地開口道“也許還要加個吻……”

斯年一個指令一個動作,如陳之敬所願的吻上了他的唇,而接下來發生的事,便是順理成章的了。

在整個過程中,斯年極盡溫柔之能事,将陳之敬緊緊摟在懷中,帶着他用一種緩慢而堅決的态度,一步步沖上巅峰。

在攀越上頂峰的一瞬間,陳之敬甚至有一種錯覺,他并沒有躺在實木地板上,而是被雲朵溫柔地托起,漂浮在天空中。

結束後,陳之敬披着襯衫,什麽也沒穿地坐在落地窗前。穿着居家褲赤|裸着上身的斯年拿着一打啤酒走了過來,在他身後坐下,把人攬進了懷裏。

陳之敬毫不客氣地靠着身後的人,有些不滿地打開一罐啤酒“只有啤酒嗎?沒有稍微烈點的?”

斯年環着懷裏人的腰,像只大樹袋熊般蹭了蹭他的頭發“只有這個,要不我下樓去買?”

不想人肉沙發走掉,陳之敬咋了下舌“算了,湊合吧,”說着仰頭喝了一大口,然後把罐子湊到斯年嘴邊,“喝嗎?”

斯年低頭,就着陳之敬的手喝了一口。酒液溢出了一些,撒到了陳之敬的身上,他也不介意,拿回罐子又喝了一口。

兩人就這樣看着夜景,你一口,我一口的分享着微苦的酒液。一個沒有傾述的想法,一個也沒有多問,僅僅是享受夜色,享受彼此的體溫。

許久之後,陳之敬突然問道“假如我一直這樣,沒有出息,玩着入不敷出的馬場,當一個衆人口中的纨绔子弟,你會怎麽想?”

斯年輕輕一笑“那我要是繼續這麽原地踏步,演技始終停滞于此,最後淪為靠走穴掙錢的過氣影帝,你會怎麽想?”

陳之敬哈哈一笑“你還有臉啊!”

斯年的聲音也染上了笑意“你還有錢啊。”

陳之敬聞言,轉頭看着斯年“那我們不是天生的一對?”

斯年看着他的眼睛,認真地點點頭“地設的一雙。”

“噗!哈哈哈哈!”陳之敬笑得直不起腰,連帶着斯年一起倒在了地上,“沒、沒想到你還挺幽默的。”

“我也沒想到。”還摟着腰不放的斯年,看着懷裏的人轉身看着自己,眼睛在黑暗中似乎閃閃發亮。

“我很難受,斯年。我覺得自己是為家人犧牲,是為了維護這個家才這樣委屈自己。但今天我發現,我其實是為了維護自己的尊嚴。我不想占我哥的便宜,又被人擠兌得不能去我爸的公司,想自己開公司又被我媽幾句話勸退,實際上還是害怕承擔風險。”

“我做出一副受害者的樣子,把自己一事無成的原因歸咎于他人,然後心安理得地躲在馬場……我啊,真的是太沒出息了。”陳之敬的聲音有些顫抖,但很快,他便把那難得暴露出來的脆弱掩蓋在了自嘲之中,只有眼尾的一抹紅還記着他剛才情緒上的失控。

斯年沒有立刻出聲安慰,等到陳之敬情緒稍微平穩之後,才開口道“沒有人是完美的,我們都有各種各樣的缺陷,這樣的我們卻要滿足來自父母、自己,乃至社會的期望,壓力可想而知,想要逃避并不是什麽丢臉的事。”

“我們已比大多數人幸運,吃喝不愁,甚至算得上奢侈,要是一點煩惱都沒有,讓別人怎麽活?”斯年溫柔地吻了吻陳之敬的眼角,“消沉也好,自責也罷,情緒發洩之後就振作起來,找個機會和你母親好好談一下吧。”

“也許很痛苦,甚至會失敗,但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總有一天能把你的真實想法傳達給她,也能看到她的心。等到達成和解的那一天,你便能解放自己,到時候再來想下一步該怎麽走吧。”

“至少……你還有這個機會。”斯年呢喃着,吻上了陳之敬的唇。

這個吻是如此的輕柔,甚至給人一種莫名的脆弱感,讓陳之敬無法問出那個問題——

為什麽這麽說?難道……你沒有機會了?

當天晚上,陳之敬在斯年家裏留宿,兩人躺在床上相擁而眠,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

等他們前後腳醒來,兩人都頂着雞窩頭,下巴上有着新長出來的胡渣,枕在同一個枕頭上面面相觑。

好一會後,陳之敬咧嘴一笑,啞着嗓子道“感覺如何?早上一睜眼就看到一個和你一樣的男人?”

斯年擡手撸了把他的頭毛,笑道“也不是第一次了,你忘記上次在心悅我比你先醒嗎?”

陳之敬失策地摸着下巴上的胡茬“啧,我還正後悔沒能早點起床打理自己,好保持在你心目中的形象呢,結果早就露餡了嗎?”

斯年仔細打量着陳之敬“其他都見過了,胡茬倒是蠻新鮮的。”

陳之敬手一頓,若無其事地轉過身,背對斯年“你還不是有。而且我胡子并不茂盛,三天一刮就可以了。”

“是嗎?那我不是很走運,居然能撞上你胡茬冒出來的時間,”斯年起身趴在陳之敬耳邊低聲道,“要不別刮了,我覺得還挺好看的。”

“真的?”陳之敬眼睛一亮,跟着斯年下床進浴室。在斯年刷牙的時候,看着洗臉池上的鏡子沾沾自喜,“我也覺得自己這樣挺有男人味的,但以前的男朋友都不喜歡。”

聽到那刺耳的幾個字,斯年吐出嘴裏的泡沫,摟過身邊的人,用嘴角殘存的牙膏沫在他臉上蓋了個戳。

親完後,他拍拍陳之敬的肩膀,扔下一句“好看,留着。”就進了淋浴間。

“???”被親得一頭霧水的陳之敬,看看臉上蓋章認證的牙膏沫,再看着淋浴間裏美好的肉體,腦門上小燈泡一亮——

“我操,你該不是在吃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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