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平安夜— ◇
◎蘋果過敏◎
可哪裏有什麽世界末日呢。
太陽照常從東邊升起, 甩卻黑暗，普照衆生。
許淨歡周五就發現段圓圓的不對勁，她的眼眶紅紅的, 可段圓圓當時只對她說, 那是外面的風太大了。
許淨歡雖然不知道段圓圓發生了什麽，但她知道她現在心裏不舒服，什麽也不想說，便也沒有繼續追問。
她知道段圓圓想說的時候會告訴她的。
周六，照例是一上午的自習。
段圓圓難受了一夜，才努力的調整好自己今天的狀态。
許淨歡昨晚回到宿舍也聽說了一些, 因為那兩個女生在他們級部實在是太“有名”了。
但她只以為段圓圓的不開心是因為這場“天降橫禍”。
許淨歡在自習課上悄悄寫了小紙條, 小心翼翼的放到段圓圓的試卷上：
「圓圓，別難過啦，不要理會那些莫名其妙的人, 今天也要元氣滿滿的加油喔。」
段圓圓今天分外沉默，就連課間也都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
林晨安來找許淨歡讨論數學題, 發現了不對勁的段圓圓。
“她......今天怎麽了？”林晨安小聲的問許淨歡。
許淨歡沖他搖了搖頭, 示意他快先別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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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晨安的聲音再小，可就在她們身邊, 只要段圓圓耳朵沒出問題，肯定能聽得一清二楚。
林晨安沒看懂許淨歡的意思, 他誤會成段圓圓是到了女生每個月都要經歷的那一周。
“要不......喝點熱水？”
林晨安說的很真誠, 完全沒有任何調侃的意味。
段圓圓和許淨歡都被他現在的樣子逗笑了。
就連心情一直不好的段圓圓，也轉頭看向他, “不是那樣的, 你想太多了。”
“圓圓, 要跟他說嗎？”許淨歡悄悄趴在段圓圓耳邊問, “說起來，也有我和他的原因，才讓你遭遇這樣的事情。”
“不是啦，別這樣想。”段圓圓安慰許淨歡，“告訴他也沒什麽。”
紙包不住火，說不定哪天他們從其他人口中聽到的，是什麽添油加醋的版本。
還不如自己親口告訴他。
“哎呀，你知道一班那兩個女生吧。”許淨歡先開了個頭。
“是打架逃課榜上有名的那兩位嗎？”林晨安點點頭，恍然大悟的對段圓圓說：“難道是她們欺負你了？”
“哎呀，你先別激動。”許淨歡拉住林晨安，“說到底，咱們倆也脫不了幹系......”
林晨安不明白為什麽許淨歡會這麽說。
疑惑的看向她們：“為什麽？”
許淨歡三言兩語的把那兩個女生找段圓圓的事情告訴林晨安。
段圓圓本想補充兩句，可她發現許淨歡已經把能說的都說了。
可她分明什麽也沒有跟許淨歡說。
“淨歡，你怎麽了解的這麽清楚？”
“因為人家關心你嘛！”許淨歡眨眨眼，“其實是那兩個女生太有名，而且又把紀預拉進來，所以不少人都知道這件事，不過你比起他們來知道的人不多，所以她們都不知道那個女生是你。”
許淨歡繼續解釋，“她們只知道一班有兩個女生為了紀預去找另一個女生的茬，結果被教導主任抓住了。”
段圓圓在心裏說不清什麽滋味。
那這樣，紀預是不是也知道這件事了？
林晨安聽完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頭，這件事确實和他那天的離開有些關系。
但他沒想到，不過是兩個人單獨吃了一頓飯而已，還會鬧出這樣的風波？
林晨安繼續問，“那這件事你跟紀預說了嗎？”
段圓圓聽到這句話後立刻回答林晨安，“不，千萬別告訴他。”
“為什麽不告訴他？”許淨歡和林晨安都不明白，“拜托，你可是因為他才被那兩個女生堵住的哎。”
“哎呀，沒什麽大事，而且都過去了，就不用讓他知道了。”段圓圓搖搖頭，“而且快期末考試了，我也想這件事趕緊翻篇過去，好好學習，全心全意備戰期末。”
這件事就像是他們三個人之間背着紀預擁有的秘密。
友誼這件事很玄學，從這天以後，段圓圓和林晨安的關系親近了許多。
他們倆不再像是他們之前那種“隔着朋友的朋友”關系，偶爾林晨安到座位上找許淨歡讨論題，許淨歡不在，段圓圓和他也能很自然的讨論起來。
雖然誰也沒明說，但他們都能察覺到，他們之間的友誼比之前更深了。
二〇一二年已經步入尾聲，一個普通的周一，因為是平安夜而賦予了學生們高中平淡生活不一樣的儀式感。
從星期一剛一走進教室就和往常不同，往日沉悶的周一今天變得熱鬧起來。
同學們三三兩兩的說着話，不是讨論周末作業，也不是讨論周末去了哪裏玩，而是在讨論平安夜有沒有準備禮物。
送給親密的朋友，或者送給......心儀的同學。
熱絡的讨論在教室裏持續了一整天。
直到晚飯時間，平日裏根本不用排隊的小賣部人滿為患，上周還只賣五元一個的平安果今天就變成了十元一個。
可即使這樣價格翻倍也擋不住大家購買的熱情。
“咱們要買嗎？”許淨歡拉着段圓圓，看到小賣部門口都圍着一堆人，有些遲疑的開口。
段圓圓也搖搖頭，“......現在這麽多人，不了吧。”
“也是，咱們也沒什麽人可以送。”許淨歡笑了一聲，“不過呢，我帶了蘋果，沒包裝的那種，一起回教室吃吧。”
回到教室，段圓圓從書包裏拿出一個裝在包裝紙裏的蛇果，封口處還系着粉色蝴蝶結，“送給你，圓圓，每天都要快樂平安哦，不止今天。”
“愛你！”許淨歡拿出自己帶的蘋果，“送給你，圓圓，不過沒有包裝。”
段圓圓接過許淨歡手中的蘋果，咬了一口，“很甜。”
段圓圓拿着一個包裝同樣精致的平安果走去十班。
今天晚自習課間教室外的走廊上人來人往，比平時多了不少，大家都互相送着平安夜的禮物。
“熱熱，你出來一下。”段圓圓到十班後門叫了叫周熱。
“好！”
“你收到了那麽多平安果啊。”段圓圓剛剛注意到周熱的桌子上堆了大大小小至少十個包裝不一樣的平安果，“那我這個你也要一定收下呀。”
“謝謝我的圓圓！”周熱興奮的接過段圓圓手中的平安果，“這是我今天收到的第一個平安果。”
“第一個？”段圓圓很不解，“那你桌子上那些禮物是？”
“都是送給紀預的。”周熱搖了搖頭，“我快被紀預氣死了，那些女生分明都是送給他的，但是他全都拒絕了，一個也沒要，那些女生又不敢往他桌子上放，就全都放到我桌子上了，誰讓我現在挨着後門，她們一伸手就能放過來。”
“那你......放到他桌子上不就好了？”段圓圓小心翼翼的說，就算是面對最好的朋友，她也害怕被周熱發現她對紀預有什麽不一樣的感情。
“要不怎麽說我要被紀預氣死了。”周熱完全沒察覺到段圓圓的小心翼翼，繼續對她說，“我把蘋果給紀預，但是紀預跟我說：‘她們放到你桌子上，就是給你的，我對蘋果過敏’，這什麽和什麽嘛，他哪裏對蘋果過敏了，他帶到學校來的水果都精致的切成小塊，難道他對切成小塊的蘋果不過敏，就對一整個蘋果過敏嗎。”
周熱對段圓圓不停的吐槽。
段圓圓從周熱口中，聽到了一個她接觸不到的紀預。
他會果斷拒絕不喜歡的女生送的禮物。
他會和同桌開着玩笑。
段圓圓一直很羨慕周熱。
可以和紀預做同桌。
周熱繼續喋喋不休的吐槽，“真不知道那些給紀預送禮物的女生是怎麽想的，跟他同桌真的會被他氣死。”
段圓圓聽到後被口水嗆了一下，忍不住的咳嗽着，“咳咳......咳。”
周熱貼心的順了順段圓圓的後背。
緩過來的段圓圓問周熱，“今天......有很多女生給他送禮物的嗎？”
如果只是十個蘋果，應該不會讓周熱這麽生氣。
周熱用力的點點頭，“不止書桌上，我的書桌洞裏也有蘋果，椅子下面也有蘋果，她們真的不怕蘋果摔壞嗎？”
段圓圓有些意外，卻又很快覺得這是情理之中。
今天并不像情人節，那是只有情侶之間才可以直白坦率的将愛意訴說，而平安夜是一個可以委婉表達情感的日子。
也難怪那麽多同學會借着今天送禮物。
其實根本不是平安夜有多重要，而是今天是難得的日子，可以大膽的告訴你：我喜歡你。
段圓圓還是忍不住的将話題拐到紀預身上，“但我剛剛看紀預不在教室。”
“哦，應該是老師因為競賽的事情找他有事吧。”周熱不經意的說，“他晚自習常常被老師叫走。”
原來是這樣。
他是老師眼裏的競賽尖子，而自己要很努力的學習才能在物化生上有進步。
原來，他們之間的距離，還有好遠。
段圓圓垂眸，又問周熱：“熱熱，去廁所嘛？”
周熱點了點頭，開心的挽着段圓圓的手臂。
等到她們出來的時候，上課鈴已經響了。
周熱的位置就在教室後門，她很快的跑回教室。
段圓圓沒有跑回教室，只是比平常速度快一點的走着。
她在對面走廊不遠處看到了紀預。
段圓圓在心底估算着，這個速度剛剛能在進教室前和紀預擦肩。
明明在心底告訴自己，不要再靠近紀預了。
可當真的再次遇到他的時候，要很努力很努力的才能克制住。
這太難了，至少她今天失敗了。
紀預也看到了段圓圓，上課鈴都響了還沒到教室。
他率先開口，“老胡今天可值班，不怕被他抓到啊。”
段圓圓沒想到紀預會主動和她說話。
她有些驚訝，有些興奮，這些負責的情感彙聚到一起就讓她現在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紀預還以為她是被老胡值班吓到了，才一句話也不說。
紀預很随意的沖段圓圓揮了揮手，“走了啊。”
完全就是朋友之間的、坦坦蕩蕩的交流。
段圓圓在心裏想，紀預一定不知道上周的那件事。
不然以紀預的那麽聰明的智商，一定會察覺到她在悄悄喜歡他。
如果他察覺到了，那麽從此以後，他對待她的态度，是不是也和那些給他送平安果的女同學一樣？
段圓圓不希望這樣的事情發生，她告訴自己，以後一定要克制、再克制。
她要把她的小心思謹慎的藏在心底最深處。
不讓任何人知曉。
周熱回到教室後，從教室門後找到一個空的紙箱，是之前用來裝牛奶的。
她把那些女同學們送給紀預的平安果都放到了裏面，紙箱竟然裝滿了，她都沒想到竟然會有這麽多平安果。
她把紙箱放在她和紀預的桌子中間，她的桌子上還放着段圓圓送給她的平安果。
紀預回到教室，對着他們桌子上的那一箱蘋果指了指，“周熱，一個課間，你進貨去了？”
“拜托，你搞搞清楚，這些蘋果可都是她們送給你的。”
紀預也沒想到會有這麽多，他印象中就只有三四個而已，而且他都拒絕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那不過是大膽的女生，敢直接找他的。
更多的是聽聞他的冷淡之後，直接把平安果放到周熱桌子上的。
紀預問周熱：“那你桌子上的這個怎麽不一起也放進來？”
“這可是圓圓送給我的。”周熱兩只手捧着平安果，“我才不放進去呢。”
紀預聽聞後有些欲言又止，那樣子像是在問周熱：她......沒有送給我嗎？
他快速的掃視了一圈紙箱裏的蘋果，确實沒有和周熱桌子上相同模樣的包裝。
周熱倒沒注意紀預的眼神，但是她繼續開口：“圓圓還是和我關系比較好哦，聽說你們一起吃飯，她也沒有送給你平安果吧，也是，不是所有女生都是想給你送禮物的。”
紀預默默的把那一箱蘋果放到地上，拿出老師剛剛給他的競賽複習試題，開始安靜的學習，沒有繼續再和周熱說話。
最近快到期末考試，老師布置的作業比之前要多。
偶爾晚自習做不完，段圓圓會帶回家繼續學一會。
段圓圓今晚回到家，她的書包比往常要重一些。
她把要繼續學習的材料書籍拿出來，擺放到寫字臺上。
最後，她從書包裏拿出一個平安果。
和送給許淨歡、周熱的包裝一模一樣。
只不過包裝這個平安果的蝴蝶結，是深藍色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