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醫院
這天晚上,李言蹊睡得并不安穩,他夢到一個小孩子哭着用皮球扔他,然後控訴他為什麽不要他,最後,李言蹊直接被吓醒了。
他接着微弱地燈光看着天花板,許久之後才伸出手擦拭着額頭上的汗水,這才發現不止是額頭,他身上也因為出了汗而黏糊糊的。
李言蹊将床頭燈打開,然後走到衣帽間換了一身幹淨的睡衣,這才覺得舒服了不少。
再出來的時候,他看到睡得安穩的陸瑾川,當他爬上床的時候,就忍不住用腳踢了對方一下。
還說喜歡他呢,等天一亮他就要去打胎然後離婚了,居然還能睡得這麽安穩,如果換做是他的話,肯定睡不着,可以見得,陸瑾川昨天對他說的那些話都是騙人的。
而實際上,陸瑾川是一整晚都沒睡,因為他聽到李言蹊說的夢話,所以李言蹊醒來的時候還有用腳踢他的時候,他都知道。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兩人都頂着一雙熊貓眼出門。
以前一直很排斥去醫院的李言蹊,這還是他頭一次這麽配合,不喊也不鬧,像極了乖寶寶的樣子。
陸瑾川當然知道李言蹊這麽安靜的原因,想到那個原因,他又開始郁悶了,只希望榮山那邊不要出差錯才好,更希望到時候李言蹊能夠好好配合。
“我先帶你去醫院吧,因為你的情況有些特殊,所以不方便去公立醫院,榮山你知道吧,我帶你去他們家的醫院。”昨晚上他已經把李言蹊的情況跟榮山說了,希望在榮山的配合下,他可以不用跟李言蹊離婚。
“随便你,反正只是打胎,去哪裏都行。”李言蹊也認識榮山的,畢竟都一個小區的,只是他跟榮山那個人不是特別熟。
沒多久,兩人來到了醫院,接待李言蹊的正是榮山,只是李言蹊并沒有注意到,榮山趁着他不注意的時候跟陸瑾川比了一個OK的手勢。
“你的情況昨天我已經聽瑾川說了,我現在需要給你做個詳細的檢查,你跟我來一下,瑾川,你在我辦公室等一會兒,我這裏很快就好。”說完,穿着白大褂帶着金邊眼鏡地榮山便帶着李言蹊往B超室走去。
“不就是打胎麽?幹嘛還要來做這個?”李言蹊好奇地問道。
“因為你的情況特殊,一個男人懷孕已經夠稀奇了,打胎更需要慎重,你先脫鞋躺上去,先做個B超看看胎兒的發育情況。”榮山指着前面那張墊着藍色醫用衛生紙的床對李言蹊說道。
李言蹊不疑有他,很配合地脫鞋躺在床上,然後撈起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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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榮山将耦合劑塗抹在李言蹊的肚皮和探頭上,耦合劑的冰涼感不禁讓李言蹊打了個哆嗦。
“沒事兒吧?”榮山問道。
“沒事兒,你繼續。”說着,李言蹊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顯示器,上面是灰黑色的畫面。
“那我開始了。”說完,榮山将探頭貼在李言蹊的肚皮上,慢慢地移動着。
李言蹊看着顯示器,根本就看不出什麽,只看到中間有個黑色的地方,裏面有一個灰色的東西,畫面就一直停在那裏。
李言蹊最終忍不住了,指着屏幕問道:“中間那個小小圓圓的是什麽東西?”
榮山笑了笑,“他就是你肚子裏的孩子,八周大,他的五官已經形成了,就這個地方,這是他的胎頭,四肢,心髒也在跳動着,你孩子發育得很好。”榮山一邊用手指着屏幕,一邊對李言蹊解釋着胎兒的各個器官。
“原來才八周,他該有的器官都有了啊!”李言蹊小聲地感嘆着,這話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也不知道這麽小的胎兒,會不會有疼痛感。
“一會兒要怎麽把他從我肚子裏面取出來?”李言蹊又問道,就像一個好學的學生一樣。
李言蹊的話才剛剛落下,榮山便回答道:“一會兒會用卵圓鉗将你宮腔內大塊胚胎組織夾出來。”
“那他會感到痛麽?”李言蹊又問道。
“大概吧,畢竟是個小生命,而且他各個器官都長好了。”說道這裏,榮山看了一眼李言蹊,發現對方的神色變得黯淡了下來,所以他這是要改變主意不打胎了麽?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最好了,不需要昨天他和陸瑾川想到的那個方案了。
到了這裏,李言蹊不吭聲了,坐在一旁為的榮山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李言蹊的視線一直停留在顯示器上,中間那個跳動的小東西,應該就是他肚子裏的胎兒吧,可是除了看到心跳,他卻分辨不出來哪裏是四肢,哪裏是胎頭。
“好了,擦一下肚子就可以起來了。”榮山說完,便遞了兩張紙巾給李言蹊,然後又無意識地說道:“胎兒發育得很好。”
聽到這話,李言蹊手中的動作停了一會兒,然後又繼續擦拭着肚子,完了之後兩人便一同走出B超室,而李言蹊看上去,似乎心不在焉的樣子,也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些什麽。
榮山把李言蹊帶到自己的辦公室,只見陸瑾川一直盯着他看,榮山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然後坐在椅子上,在李言蹊的病歷本上寫着只有他自己看得懂的字,一邊寫一邊對李言蹊說道:“一會兒先去驗個血。”
聽到要驗血,李言蹊就不淡定了,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後縮了一下,“不是直接手術麽?為什麽還要驗血?”
“這是正常流程,需要檢查你的血常規和凝血功能,如果這些都正常的話,術前還需要測量體溫,血壓和脈搏,所有的一切都沒問題,才能進行手術。”榮山簡單地跟李言蹊做出了解釋。
看着李言蹊坐在位置上無動于衷,榮山又繼續說:“不過不管能不能手術,我都要給你提個醒,你的身體結構跟女人的不一樣,手術過程中會存在各種風險,稍有不慎的話可能會引起大出血,更嚴重一點的話會危及你的性命。”
這下,原本就不淡定的李言蹊,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人流不就是一個小小的手術麽?為什麽還會危及到生命?
李言蹊看了榮山一眼,又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看着報紙的陸瑾川,這兩個人該不是串通起來騙他的吧?陸瑾川想要留住他肚子裏的孩子,所以叫了自己的好哥們兒演了這出戲,其目的就是想叫他知難而退。
想到這兒,李言蹊像是豁出去了一樣,直接拿着榮山開給他的單子站了起來,說道:“那我先去驗血了。”
“我陪你一起去吧。”陸瑾川也放下報紙站了起來。
本來李言蹊不想陸瑾川跟着去的,但是擔心這兩個人趁他不在的時候狼狽為奸,所以也沒阻止,只說了一句:“随便你。”說完,李言蹊率先走出了榮山的辦公室。
檢驗室排隊抽血的人很多,大多都是家長帶着孩子,因此孩子的哭鬧聲不斷,更有家長追着孩子跑的畫面。
看到這些,讓陸瑾川想到了讀書那會兒,醫生來到學校打疫苗的時候,李言蹊也是因為害怕打針而滿操場地跑,兒時的回憶讓陸瑾川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想想,一個爬樹掏鳥窩,不小心從兩米高的樹上掉下來,摔破了一層皮都不哭的人,居然害怕那支小小的針。
這時,李言蹊發現陸瑾川正盯着自己看,大概猜得出來對方心裏在想什麽,于是他心裏有些不高興了,瞪了對方一眼,沒好氣地說道:“看什麽看?我現在已經不怕打針了。”
“嗯,我知道。”明知道李言蹊在打臉充胖子,但為了迎合對方,陸瑾川還是順着李言蹊的話來說,有些事情自己心裏清楚就行了,沒必要說出來,畢竟小貓炸毛是很難撫順的。
在等待抽血的過程中,李言蹊一直觀察着那些大人跟小孩兒之間的互動,以前他是很怕孩子哭的,只要一聽到孩子的哭聲,他就會很煩躁,可是現在,檢驗室裏都是小孩子咿咿呀呀地哭聲,他并沒有以前不耐煩的感覺,甚至想上去幫助那些家長一起哄小孩兒。
李言蹊也弄不明白自己到底怎麽了,難不成懷個孕,也會改變一個人的性格麽?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男人扶着一個大腹便便的孕婦坐在李言蹊旁邊。
“再忍一下,等抽完血就可以吃東西了。”男人輕聲細語地說道,眼裏盡是柔情。
孕婦點了點頭,然後用手撫摸着自己高高隆起地肚子,“他剛剛踢了我一下,好大勁兒。”
“等這小子出來,我替你教訓他,讓他這麽調皮!”男人伸手将孕婦耳朵旁的碎發撩到而後。
“你現在是這麽說,就怕等他出來之後,你就下不去手了。”說到這兒的時候,女人把男人的手拉過來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然後激動地說道:“你看看,他是不是動得很厲害。”
男人笑了笑,“說明咱們的孩子很健康。”
“李言蹊,李言蹊在麽?誰是李言蹊?”在李言蹊看得出神的時候,一個護士拿着一張單子走到李言蹊面前。
“在,我就是李言蹊。”說着,李言蹊有些戀戀不舍地将視線從坐在他旁邊這對夫婦身上收回來。
“怎麽叫這麽久都沒回答,我還以為你不在這兒呢,跟我過來吧。”說完,護士便拿着單子領着李言蹊走進抽血室。
剛才李言蹊走神地過程,陸瑾川就在旁邊默默地看着,他不知道李言蹊會流露出那種表情,是否內心已經動搖了。
但願如他所想的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