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回家
警車一路鳴笛,響亮的聲音劃破這安靜的夜晚。
坐在警車上的李言蹊并沒有大吵大鬧, 也沒有再跟帶走他的警員說自己的被栽贓陷害的, 因為他知道陸瑾川一定會帶他回家。
陸瑾川對他的承諾從來沒有食言過,所以李言蹊覺得這次也是一樣, 況且這本來就是無中生有的事情,既然是被冤枉的,那麽李哲成隐藏得再好, 也會留下犯罪的痕跡。
這個冬天,李言蹊第一次覺得這麽寒冷,從上了警車的那一刻,肚子就開始不舒服了, 很脹很難受, 胸悶氣短,感覺快要喘不過氣來,身上也冒着冷汗。
如果前面有一面鏡子的話, 他便可以看到他現在的狀态有多差,臉色有多蒼白。
可是,如果陸瑾川找不到為他洗脫罪名的證據的話,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就出不去了?那麽他這個罪名會被關幾年,如果出不去的話,那他身體的秘密, 一定會被人發現,他和陸瑾川兒子,怎麽能在這種地方生下來?以後他長大了, 別人會怎麽看他,別人會說:“你的爸爸是個怪物,你是在監獄裏生下來的,你也是個怪物,你就是個壞孩子。”
想到這兒,李言蹊猛地搖頭。
他不是怪物,他兒子也不是怪物,更不是什麽壞孩子!
李言蹊握着雙手,手指在不安地攪動着。
陸瑾川,你一定要快點找到證據,你一定要把那個害我的人繩之以法,你一點要在天亮之前帶我回家。
就在這時,外面下起了磅礴大雨,雨水拍打着車窗,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響,也擾亂了李言蹊的心。
L市的冬天,很少會下這麽大的雨,而今天晚上突然下起來了,下得這麽徹底。
古有窦娥喊冤六月雪,今有他被冤枉冬夜雨。
下吧,下吧!下大一點,越大越好!
李言蹊事件在短短十多分鐘就傳遍了整個L市,在L市的社區網站上,貼吧裏競相轉載,很快連新聞頭條都有這條新聞了,網友也紛紛指責李言蹊,雖然他不是真正販DU者,但窩藏他人販賣DU品,也是罪人,對他們來說其罪當誅。
甚至還有些網友,在短短的時間內人肉出了李言蹊從小到大的生活,看到李言蹊小時候做的事情,他們更加堅信這個新聞是真的,然後開始讨伐李言蹊,甚至在微博裏開啓了話題,還艾特了各個大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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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些事情,李言蹊都不知道。
這場大雨很快就停了,就在李言蹊被帶進審訊室的時候。
李言蹊沒想到審問自己的會是一個老熟人,對方是鄭欽文的親哥哥鄭嘉文,比他們年長五歲,是L市公安局刑警支隊重大案件偵查大隊大隊長。
李家經商,鄭家從政,但因為住在同一個小區裏,兩家也算認識的,畢竟兩家長輩都是L市有頭有臉的人物。
鄭嘉文很早就在審訊室等待了,看到李言蹊被警員羁押進來,他長嘆了一口氣,然後搖搖頭,說道:“李言蹊,我知道你從小就喜歡闖禍,可是這一次,你真的……”
“我是被人栽贓陷害的,你們事情都沒有查清楚就把我抓來了,我現在連那兩個DU品交易的人是誰都不知道,鄭嘉文,你別忘了兩年前我向你檢舉老吳家的兒子,所以你覺得我會做出這種蠢事麽?那五百萬送給我我都不要。”
其實鄭嘉文也覺得李言蹊是被人陷害的,可是他不能徇私枉法,若是找到了證明李言蹊清白的證據,他一定會把人放了,但是現在不行,所以只能委屈李言蹊呆在這裏了。
鄭嘉文眉頭微蹙地看着李言蹊,在接到這個任務的時候,他跟自己的弟弟透漏了一些消息,本來緝拿DU販就是一件機密的事情,他把這件事情跟他弟弟說的時候,就已經違背了原則,而他當時能做的,也只有這些,而現在能做的,就是讓手下去查找對李言蹊有利的證據,他則負責審問李言蹊。
其實與其說是審問,倒不如說是照顧,其他人來審問的話,他是不放心的,而且他答應了陸瑾川要把李言蹊好好照顧李言蹊一個晚上的。
“我相信你沒有用,要有證據才能為你脫罪,因為是匿名舉報,所以我不能跟你說是哪個人舉報的你,但是我可以确切的告訴你,在你那裏販DU的人是你的一名員工,還有一個是剛從你那裏退會沒幾天的程陽,他們口徑一致說是你提供的販DU場所,你四人賬戶裏多出來的那五百萬,也是程陽彙款給你的。”鄭嘉文将一些基本信息透露給了李言蹊。
經鄭嘉文這麽說,李言蹊倒是想起來了前幾天自己脅迫程陽向他員工道歉的事情,可是程陽家裏不是做生意的麽?他為什麽要做這種事情?販DU可是大罪啊,對方就不害怕麽。
看着默不作聲的李言蹊,鄭嘉文搖了搖頭,繼續說道:“慢慢等吧,明天就會有結果了。”
平時這個時候,李言蹊早就躺在床上,摟着陸瑾川睡着了,可是現在,他又冷又餓,還一肚子委屈,沒有暖和柔軟的大床,聞不到陸瑾川身上的味道,聽不見陸瑾川的呼吸聲,坐在這間冷冰冰的審訊室裏,他根本就睡不着。
倒是鄭嘉文,時不時的倒熱水給李言蹊喝,還準備了一些吃的。
“這裏有監控,所以我沒辦法把你的手铐解開,就委屈你一個晚上了。”
聞言,李言蹊沉默地點點頭,細細地咀嚼着鄭嘉文給他準備的面包,可是吃了兩口,他就吃不下了。
他現在,真的好想陸瑾川,想得鼻子眼睛都泛酸了。
李言蹊從來沒有想過一個晚上竟然會有這麽漫長,他終于明白了度日如年的意思。
天微微亮的時候,一個刑警打開了審訊室的大門,向鄭嘉文敬禮之後,然後把手裏的一份文件和筆遞給李言蹊,說道:“李言蹊,在這裏簽上你的名字你就可以出去了。”刑警邊說邊指着文件的空白處,示意李言蹊在那個地方簽名,而後又蹲下身體解開拷在李言蹊腰間的枷鎖以及手铐。
李言蹊想起昨天晚上陸瑾川對自己說過的話,看都沒看裏面什麽內容,連忙搖搖頭,說:“我不簽,你拿走。”
看着李言蹊的反應,鄭嘉文無奈地搖搖頭,問道:“你不想回家了?”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是在忽悠我的麽?我真要在上面簽字的話,你們肯定會把我關進大牢裏,所以我不會簽字的,我要等陸瑾川來接我回家,他沒來之前,你們叫我承認什麽我都不會承認,叫我簽字我也不會簽字。”
這會兒,鄭嘉文是被李言蹊的話氣笑了,他該說李言蹊聰明呢還是傻呢?随即說道:“你先看看上面的內容再來說話。”
聞言,李言蹊這才低頭仔仔細細地看着眼前這份文件,然後拿起放在旁邊的筆,在那個空白處潇灑地寫上了自己的大名。
簽完字之後,李言蹊就從椅子上站起來,結果因為坐了一個晚上的緣故,再加上肚子又餓,才剛剛站起來,他又一屁股地坐了下去。
鄭嘉文看到李言蹊站起來又馬上坐下,有些好笑地說道:“怎麽?舍不得走?還想多呆一個晚上?”
李言蹊瞪着鄭嘉文,憋屈地說:“我腿軟,站不起來了。”一個晚上保持着一個姿勢,而且精神處于緊繃狀态,又餓了一個晚上,李言蹊覺得自己現在還活着就算不錯了。
“就這點出息?小時候你調皮搗蛋的能耐那兒去了?”說話的同時,鄭嘉文已經走到李言蹊身邊,然後慢慢地把李言蹊從椅子上扶起來,又扶着李言蹊慢慢地離開審訊室。
因為坐得太久的緣故,李言蹊走路的時候雙腿有些打顫發軟,要不是有鄭嘉文攙扶着,李言蹊覺得自己随時都可能摔倒在地上。
其實李言蹊很想問是不是事情已經解決了,他被人栽贓陷害一事是不是洗白了。
剛走到大廳,李言蹊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陸瑾川,後者看到他出來,連忙大步地走了過來,一把将他抱起來,跟鄭嘉文說了一句:“嘉文哥,謝謝你。”
“他累了一個晚上,東西也沒吃,先帶他回去吃點東西然後睡一覺。這件事情算是有驚無險,好在陷害他的人都抓到了,你……”
“陸瑾川,快點帶我走,我不想呆在這裏,快帶我回家。”李言蹊說話的聲音帶着哭腔,他緊緊地抓着陸瑾川的衣領,把臉埋在陸瑾川的鎖骨上,最終還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是的,在看到陸瑾川的時候,所有的委屈頃刻間湧現了上來,他恨死了李哲成,他恨不将李哲成碎屍萬段。
“嘉文哥,下次再聊,我先帶言蹊回家。”陸瑾川朝鄭嘉文點了點頭,然後直接抱着李言蹊往外面走去。
鄭欽文已經在等着他們了,他将身體倚靠在路虎攬勝駕駛座的車門上,右手食指甩着車子鑰匙圈,有些吊兒郎當的樣子,看到陸瑾川把人抱出來的時候,他足足愣了好一會兒,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李言蹊這幅狀态,雖然沒看到正臉,但光這麽看着,就覺得這人挺狼狽的。
“不重麽?”鄭欽文問道,李言蹊身高一米八幾,看着體重至少也有一百五左右,畢竟陸瑾川常年坐在辦公室裏,雖說他的身高體型要比李言蹊高一些好一些,但一個一米九幾的人抱着一個一米八的人,估計也挺吃力。
陸瑾川低頭看着李言蹊,卻看不到李言蹊的臉,只感覺到自己的毛衣領口已經被浸濕了,心頭一緊。
李言蹊哭了!
他的愛人哭了!
陸瑾川抿着薄唇,面無表情地說道:“不重,幫開一下車門。”
鄭欽文将車子後門打開,陸瑾川在鄭欽文的幫助下,好不容易把李言蹊抱到車上,期間李言蹊的手一直沒有松開,緊緊地抓着陸瑾川的衣擺。
看到這裏,鄭欽文也明白了,這兩個人真的相愛了,想起昨天晚上陸瑾川為了李言蹊的時候東奔西走,甚至舍下面子去求別人,在走進死胡同的時候,陸瑾川差點沒崩潰。
他不知道李言蹊在裏面是什麽狀态,可是他看到了陸瑾川又多難。
就算這個時候鄭欽文還想說什麽,他也乖乖地閉上嘴巴,這種時候最好什麽也不要問,什麽也不要說。
等陸瑾川上車之後,李言蹊又黏了上來,路虎攬勝車的車廂雖然很寬敞,但一個一米八幾和一個一米九幾的人坐在後面,也會顯得有些擁擠,而李言蹊就這樣蜷縮在車椅上,把頭枕在陸瑾川的大腿上,把臉埋在陸瑾川的腹部,一動不動,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經睡着了,只是李言蹊的手,依舊抓着陸瑾川的衣角。
黑色的路虎攬勝緩慢地行駛在寬敞的道路上,開着車的鄭欽文偶爾會通過後視鏡看看後座的情況。
陸瑾川低着頭看着枕在自己腿上的李言蹊,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是作為陸瑾川多年的好兄弟,鄭欽文猜得出此時陸瑾川的心情一定很複雜,他在心疼李言蹊,可是又在痛恨那個陷害李言蹊的罪魁禍首。
同樣的,鄭欽文心情也有些複雜,雖然他知道李言蹊已經接受陸瑾川了,可是他沒想到陸瑾川在李言蹊心裏的分量居然這麽重,就在這短短的兩個月的時間,他不知道陸瑾川到底用了什麽方法去改變李言蹊,鑄就了此時的李言蹊。
大概半個小時之後,鄭欽文駕駛的黑色路虎攬勝停在了柳提春曉最高的那棟別墅。
陸瑾川把李言蹊抱下車後,對坐在副駕駛座上的鄭欽文說道:“你也辛苦一個晚上了,早點回去休息吧,改天再請你出來吃飯。”陸瑾川頓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麽,又說到:“這次還回去麽?”
鄭欽文笑了笑,說:“我爸已經幫我在L市安排了工作,這次回來就不回去了。”鄭欽文的眼神又一次落在李言蹊的身上,繼續笑着說道:“下次帶他一起,然後你們快進去吧,他應該很累了。”發生這種事情,能不累麽?要不是他們有人脈關系的話,說不定李言蹊還不知道要在裏面呆幾天才能出來,一個晚上,可以說已經很快了。
陸瑾川沒說話,只是輕輕地點點頭,等鄭欽文開車離開之後,陸瑾川才抱着李言蹊轉身往別墅門口走去。
到了門口,陸瑾川把人放了下來,畢竟抱着一個成年男人,他不好開門,李言蹊有些不情願地哼哼了兩聲,等陸瑾川把門開好之後,他直接站在原地不動。
兩人相處了這麽久,陸瑾川自然明白李言蹊的心裏在想些什麽,所以他二話不說,又再次把人給抱起來,往樓上的主卧走去。
其實陸瑾川很喜歡李言蹊粘着自己,因為這樣他才覺得李言蹊是需要他的陪伴,但卻不是以這樣的方式來粘着自己,看着此時一語不發的李言蹊,陸瑾川除了心疼還是心疼,永無止境的心疼,雖然李言蹊不說,但他也知道,昨天晚上到今天清晨,李言蹊過得很不好。
把人輕輕地放在床上,原本閉着雙眼的李言蹊馬上睜開眼睛,目不轉睛地看着坐在床沿的陸瑾川。
陸瑾川原本沒有什麽表情的臉,終于在這個時候露出了從昨晚到現在的第一個笑容,他伸手撥弄着李言蹊有些淩亂的劉海,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随即,陸瑾川俯下身,他的吻輕輕地落在了李言蹊的額頭上。
李言蹊的視線一直沒有從陸瑾川的身上移開過,就連陸瑾川吻他的時候,他都不敢眨眼睛。
看着李言蹊青黑的下眼皮和布滿血絲的眼白,陸瑾川就知道李言蹊一個晚上沒得睡,可發生這樣的事情,誰又能睡得着,李言蹊在裏面,一定害怕極了,而他在外面,又何嘗不是?
陸瑾川對着李言蹊小聲地說道:“你先睡一會兒,我下樓去做點吃的,嘉文哥說你一個晚上都沒吃東西,有沒休息,一定很困很餓了吧?”
李言蹊看着陸瑾川輕輕地點點頭,但是他抓住陸瑾川衣角的手,根本沒有松開的意思。
陸瑾川看見李言蹊點頭就是同意了的意思,也沒有在意李言蹊抓着他衣角的手,直接從站了起來,剛想轉身離開的時候,他的風衣袖口就被李言蹊扯住了。
“陸瑾川,你別走。”李言蹊驚恐地聲音傳入陸瑾川的耳朵裏。
陸瑾川詫異地轉過身看着李言蹊,只見對方緊緊地盯着自己看,眼神除了慌張之外,更多的是驚恐和害怕。
李言蹊想要掙紮的站起來,但可能體力不支,嘗試了幾次未果,大概是害怕陸瑾川會離開,已經急紅了雙眼,宛如一只受傷的小獸。
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李言蹊只能緊緊地抓着陸瑾川的衣袖,帶着哭腔繼續說道:“陸瑾川,你別走,看不到你我會害怕。”
李言蹊這句話,直接刺痛了陸瑾川的心。
作者有話要說: 查找證據的過程就不寫了,寫這個劇情主要是貫穿前文李哲成的出現,不然這個人物會顯得有些莫名其妙,下一章會給大家一個交代,小虐怡情,有利于促進兩個主角感情的增長。
苦盡甘來,這次之後不會再有這種設定了,相信貓貓,愛你們,麽麽噠(づ ̄3 ̄)づ╭?~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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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 1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