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活寶

“陸瑾川,我肚子不舒服。”見陸瑾川不走了, 李言蹊又再次開口說了一句話, “從昨天晚上到現在,我不知道是不是沒吃東西的原因, 還是兒子不聽話。”越說到後面,李言蹊的聲音就越小,小到幾乎聽不見。

陸瑾川清幽深邃的眼眸微微放大, 連忙坐在床沿上,握着李言蹊抓着他袖口的那只手,才發現李言蹊的手一點溫度都沒有,冰冷得像是把他的心髒也冰凍住了。此時此刻, 他哪裏還敢離開。

見陸瑾川一直不說話, 李言蹊以為對方生氣了,怪他沒有照顧好他們的兒子,于是有些緊張的将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小聲地解釋道:“你不要生氣,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你不要跟我離婚好不好,那件事情不是我做的,我是被人陷害的。雖然肚子不舒服, 可是我能感覺到他孩子我的肚子裏,他還好好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不要跟我離婚好不好?”

此時的李言蹊已經語無倫次了,他大概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些什麽,他甚至不敢再直視着陸瑾川。

聽到李言蹊這些語不着調的話,陸瑾川的心頭又是一陣抽痛,随後看到李言蹊像做錯事情的孩子一樣,偷偷看了他一眼,然後又快速的垂下眼睑。

陸瑾川連忙脫了鞋往床上躺,雙手輕輕地摟着李言蹊的腰,這才發現李言蹊的身體顫抖得厲害。

“我知道這件事情不是你做的,兇手已經緝拿歸案了,你不要害我,這次是我沒有保護好你,讓你受了這麽大的委屈,不管孩子有沒有事情,我都不會跟你離婚的,我不是因為你有了我們的孩子才跟你結婚,我是因為愛你,想要一輩子跟你在一起,所以你不要自責,也不要緊張,你這樣,我反而比你更害怕。”陸瑾川在李言蹊耳邊小聲地說着這番話。

他大概沒有想到,這件事情會給李言蹊帶來這麽嚴重的打擊,一會兒他有時間了,再問問鄭嘉文,昨晚上李言蹊在裏面都經歷了什麽。

真是該死,那個李哲成,他一定會讓他把牢底坐穿,這就是他傷害李言蹊的代價。

就在這個時候,李言蹊把陸瑾川的手放在他的肚子上,似乎想要告訴陸瑾川,他們的孩子還在他的肚子裏,一點事兒都沒有。

可能是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又有可能是因為陸瑾川就在他旁邊,再加上一夜未眠的緣故,李言蹊并沒有折騰得太久,就在陸瑾川剛躺下來一會兒的功夫,他便沉沉睡去。

但即便是李言蹊睡着了,陸瑾川還是不敢輕舉妄動,他知道這個時候的李言蹊,一定會很容易受到驚吓,若是他現在起床去做別的事情,指不定會把人吵醒,因為他瞧見了李言蹊緊皺的樣子,不像之前那樣,臉上是挂着笑容入睡的,所以此時的李言蹊,似乎睡得很不踏實。

陸瑾川小心翼翼地從衣服口袋裏拿出手機,穿着外套躺在床上其實一點都不舒服,可是為了不驚擾到好不容易睡着的人,陸瑾川也懶得去換睡衣了,同樣的,他也不敢幫李言蹊換衣服。

按了指紋鎖,陸瑾川單手操控者手機屏幕,從通話記錄裏找到了榮山的電話號碼,撥打了過去,待對方接通一秒之後又挂斷了,沒一會兒,榮山又打過來,似乎聽到了手機鈴聲,李言蹊在陸瑾川的懷裏輕輕地動了一下,叫了一聲“陸瑾川”,吓得陸瑾川趕緊挂斷電話,低頭看了李言蹊一眼,發現對方沒有睜開眼睛,這才放下心來。

陸瑾川低頭輕輕地吻了一下李言蹊的發旋,然後給榮山發了一條短信:“到柳提春曉一趟,言蹊身體不舒服,我現在不方便帶他過去,過來的時候順便去漁米之鄉帶兩份飯過來,過來的時候自己按密碼,密碼是920815。”這個數字,是李言蹊的生日。

榮山很快就回複了“收到!”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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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交代清楚之後,陸瑾川把手機調了靜音模式,連震動模式也關閉了,然後便把手機放到床頭櫃上。

在等待榮山到來的過程中,陸瑾川就這麽安安靜靜地看着李言蹊的睡顏,他發現李言蹊的眼珠子一直在眼皮底下動來動去,眉毛舒展了一會兒又皺了起來,每次李言蹊皺起眉頭的時候,陸瑾川就忍不住伸手把它壓平。不僅如此,李言蹊還會在陸瑾川的懷裏動來動去。

随後陸瑾川做了一個實驗,在一起他把手從李言蹊的身上收回來的時候,就聽到李言蹊發出不滿的咕哝聲,然後就閉着眼睛尋找陸瑾川的手臂,找到了之後,他就雙手抱着這條手臂不肯放松,不僅如此,李言蹊還睜開了眼睛看了他一眼,似乎是發現他就在身邊,所以李言蹊又閉上了眼睛。

而這個實驗陸瑾川只敢做一次。

其實陸瑾川也很累了,他的下眼皮也是烏青一片,眼睛裏也布滿了血絲,可是他卻不敢閉眼睡覺,就怕萬一自己睡得太沉了,李言蹊醒來的時候他不知道。

過了四十分鐘這樣,榮山一手提着醫療箱,一手提着保溫盒走了進來。

他看着兩個躺在床上的人,本想開口說話的,結果看到陸瑾川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他連忙閉上嘴巴,一個字也不說,然後蹑手蹑腳的往卧室裏面走去,将手裏的東西輕輕地放在吧臺上。

陸瑾川再次低頭看着李言蹊,猜想這一時半會兒的,李言蹊估計也不會醒過來,然後才開口小聲地對榮山說道:“辛苦你了,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要問我,只要我們說話小聲一點,應該會沒事兒的。”

榮山點點頭,為了方便說話,他直把一張椅子搬到床邊,然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他沒事兒吧?我看你的狀态也不是特別好,你不需要休息一下麽?”榮山問道。昨天晚上的事情他已經從網上了解到一些了,不過具體的他還不是很清楚,本來他想問鄭欽文的,結果電話打過去沒人接,後來他就等到了陸瑾川的電話。

李言蹊輕輕地動了一下,陸瑾川便用手輕輕地拍着李言蹊的後背,就像一個大人在哄孩子睡覺一樣,動作十分自然,看上去好像做過很多次一樣。

“他只是說了肚子不舒服,我想問題應該不是很大,應該是壓力太大導致的。至于我,就不睡了,因為要守着他。”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個樣子,以前總覺得他天不怕地不怕,就像一只打不死的小強一樣,在學校跟人打架打出一身傷,連眉頭都不揍一下,走到哪兒都跟人炫耀,那是英雄的象征,說我們什麽都不懂,只會死讀書讀死書。放在以前,我打死都不會想到他還有這麽脆弱的一面,就好像是展示在博物館裏的易碎品一樣,只要輕輕觸碰,就會掉落到地上,直接瓦解。”榮山并不覺得自己這樣來形容李言蹊會有多誇張,相反的,他覺得這是對此時的李言蹊最貼切的形容。

“不僅是你,就連我也沒有想到,如果可以的話,我寧願不要見到他這麽脆弱的一面。我像以前的他,應該只是在隐藏自己脆弱的一面,每天都披着笑臉,其實他心裏的苦,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你也知道,以前我岳父岳母為了工作每天忙得焦頭爛額,也沒有這麽多時間去管他,他也只能用搗蛋這種方式來引起長輩們的注意。如果可以的話,誰又不想做個被人誇張的好學生好孩子。”陸瑾川總覺得自己已經很了解李言蹊了,但是在真正相處之後,他才發現,他對李言蹊的了解還不夠徹底。

榮山沒有說話,而是看着抱着陸瑾川一只手睡覺的李言蹊,這麽一看,榮山才發現,原來之前他十分瞧不起的這個男人,竟然這麽英俊,不僅英俊,還有從身上散發出來的吸引力,看着此時的李言蹊,在聯想到對方的曾經過往,以及方才陸瑾川說的那些話,他才明白陸瑾川為什麽會被李言蹊所吸引。

若說以前他對李言蹊有偏見,那麽現在,他對李言蹊的偏見已經蕩然全無。

一開始大家都覺得,是李言蹊高攀了陸瑾川,可是現在看來,這兩個人能夠結婚,真的是陸瑾川的福氣,或者說,等李言蹊的精神狀态恢複之後,他去跟對方道個歉什麽的也不是不可以。

沉默了許久之後,榮山才小聲地問道:“可以跟我說說看,昨晚具體發生的事麽?我在網上看着似乎鬧得挺大,怎麽言蹊這麽快就被你接回來了,你們到底是怎麽做到的?”可惜昨晚上他臨時參加一臺手術,不然的話,他就能夠跟陸瑾川和鄭欽文一起參與解決這件事情了。

陸瑾川沉思了片刻之後,才開口說道:“李哲成自以為隐藏得很好,但他所做的這些卻留下了許多漏洞,那個程達科技正面臨着財務危機,這事情被李哲成知道後就找到了程陽,然後找到同樣缺錢的尚慕的一個員工,兩人就演了這麽一出戲,說是演戲,倒不如說是假戲真做,不真做的話,怎麽能把言蹊關進牢裏。事成之後,他會給這兩個人一筆錢,為了讓事情更真實一些,他讓程陽往言蹊的私人賬戶裏打了一筆錢。”

說到這裏的時候,陸瑾川冷笑了一聲,深邃的眸子變得比之前更加冰冷。

這個世界上,有太多人會為了自己的利益铤而走險,最後害人害己,而那幾個人卻用這種最極端的方式傷害到了他深愛的人,所以,他一定會讓這幾個人生不如死。

雖然李言蹊是被栽贓陷害的,但是在被人舉報之後,警方第一時間會去抓人,然後才開始調查取證,這些原本應該是鄭嘉文他們做的事情,但是陸瑾川害怕李言蹊在裏面有個什麽萬一,所以就親自出馬了,雖然一個晚上沒睡覺,但好在結果是好的。

“後來我們順藤摸瓜,找到了DU品的來源,這才知道李哲成的親生父母一年前因為公司破産,就染上了這個東西,雖然李哲成自己不吸,但是他卻提供這些東西給他父母,哪怕他被催眠了,但他還記得他的親生母親是誰,只是以為我岳父是他的親生父親,後來我們找到證據之後,把這些線索提供他後面的那個女人,他的真面目被拆穿之後,你覺得那個女人還會繼續包養他麽?”李哲成最後被抓,答案已經顯而易見了。

“所以這個人哪來的自信,以為自己可以替代李言蹊?他真的把自己當成李氏建材的太子爺了不成?”榮山略顯激動地說道,他知道世界上有很多厚顏無恥的人,可是臉皮厚到像李哲成這樣的,他還是頭一次見到。

聞言,陸瑾川冷哼了一聲,說:“有些事情不試試怎麽會知道,至少他差點達到了目的不是麽?昨晚上金色藍庭的開業慶典我去了,那些人真的意味李哲成就是我岳父的私生子,而被他這麽鬧,李言蹊的名聲也敗落了,我想最後就算查出了事情真相,大概也會有一些人認為這些真相是花錢買來的。”

陸瑾川最後說的那句話的意思,榮山比誰都清楚,畢竟古話說得好,有錢能使鬼推磨,李言蹊家裏這麽有錢,又認識這麽多大佬,只要他父母親還沒放棄他,那麽就有辦法幫他洗白身上所有的污點。

榮山嘆了口氣,說:“好在這件事情有驚無險,那些人也被抓起來了,他們會受到法律的制裁。”

“有驚無險麽?我倒不這麽認為,至少他們給言蹊造成的傷害是真的,你現在也看到了,言蹊因為他們而變得這麽憔悴,他從小到大都是被我岳父岳母捧在手心裏的,又何時受過這種委屈,而且他的事情已經被曝光了,對李氏建材的股票受到了嚴重的影響,從昨晚開始就一直往下掉,這不是險是什麽,若是控制得不好,這對李氏建材來說是一次嚴重的打擊。到現在我岳父岳母還沒過來,電話也沒打一個,估計是被這件事情給困住了。”做生意的,最講究的是信譽和榮譽,李言蹊這件事情鬧得挺大的,現在恐怕有不少業內人士已經對李氏建材提出了質疑。

“陸瑾川,陸瑾川!”這時,李言蹊驚恐地叫出了陸瑾川的名字,然後猛地坐了起來。

陸瑾川也不管旁邊有沒有人,直接跟着坐起來,抱着李言蹊,用手輕輕地拍打着李言蹊的後背,用極其溫柔的聲音說道:“我在這裏,陸瑾川在這裏。”

聽到熟悉的聲音,聞到熟悉的氣息,李言蹊驚恐的眸子才慢慢地恢複正常,然後身體的力氣像是被抽空了似的,整個人癱在陸瑾川身上。

“我昨天晚上在想,萬一我出不來了怎麽辦,萬一真被李哲成得逞了怎麽辦?我不想孩子在牢裏出生,我不想他長大了之後,會被同齡的孩子說,他是他爸爸生的,他爸爸是個怪物,是個壞人,所以你是怪物的孩子,是壞人的孩子。”李言蹊在陸瑾川的頸窩小聲地說着這些話,語氣很平穩,聽了卻讓人覺得心疼。

怪物?

難道李言蹊一直都這麽想自己的麽?如果不是因為這件事情,他估計永遠無法知道李言蹊內心深處的想法。

李言蹊怎麽會是怪物?他愛的人怎麽可能是怪物?

“你不是怪物,我們的兒子也不是,你也不是壞人,我們的孩子更加不可能是壞人,所有的事情都過去了,以後我們都會好好的,兒子也會好好的,不會有人敢這麽說你,所以你也不要這麽說自己。”

陸瑾川這句話好像給了李言蹊莫大的安全感,他輕輕地點點頭,然後他的臉在陸瑾川的頸窩裏輕輕地蹭了兩下。

就在這時,榮山倒是想起了什麽,連忙說道:“對了,我想起了一件事情,瑾川,我記得我以前有跟你提過我學長何彥鈞這個人吧?”

陸瑾川想了一會兒,然後點點頭。

見狀,榮山繼續說道:“上周我去京城參加學術研讨會正好遇到他,後來在一起吃飯,我無意地問他,你覺得這世界上有沒有男人也有可能懷孕的事?後來就着這件事情我們兩個私下進行了一番研讨,你猜,後來我知道了什麽。”榮山故弄玄虛地看着陸瑾川。

只是還沒等陸瑾川開口,就聽到了兩聲咕嚕的叫聲,李言蹊的臉不由得紅了起來,然後小聲地說道:“我不是故意打擾你們說話的,我肚子是真的餓了。”

聽完李言蹊的話,榮山差點沒忍住笑了出來,他以前怎麽就沒發現,李言蹊其實是個活寶來着?而陸瑾川,真的是撿到了寶了!

陸瑾川輕笑了一聲,說:“有什麽事情等吃完了飯再說吧。”

不止是李言蹊,他其實也早都餓了。

作者有話要說:  陸瑾川:我記得你是上本小說的,你竄屏了,快回你那邊去。

何彥鈞:作者這麽寫的,怪我咯?

榮山:學長好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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