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對他負責
兩人打了這麽一架,誰也不痛快,李垚只覺得要快點修複身體才行,要不然打架都使不出全力。
洗完澡後,李垚又穿回了他那套已經變了顏色的亵衣,白嫩的肌膚混着水珠,濕發垂在兩側沒有拭擦過,水珠一滴滴地往兩側滴下,如清水出芙蓉般秀麗。
李垚本人對于衣服的好壞是沒有意見的,但是宋如玉見李垚嫩得出水卻穿着這麽一套髒兮兮的衣服就皺眉了。
宋如玉随意地将衣服一套,腰間松松地一綁,顯露出大片的胸膛,墨發随意地往後一撸,就走到了李垚面前,李垚擡起臉望向他,黑漆的眸子裏沒有情感,但是襯着周圍的水霧,竟氤氲着一絲無辜,唇瓣淡粉如沾了水的花瓣,讓他的心頭不由得一動。
宋如玉說:“回去我給你換套幹淨的衣服。”
李垚點點頭:“好。”
宋如玉将李垚擄回來,根本沒考慮過要接下來怎麽安置他。要當他為俘虜,他根本就是其他山寨那樣喜歡擄人回來霸占的人,這次不過也只是一時興起,覺得這個少年很有趣,武力值又高,身體卻很羸弱,引起了他的興趣。
他得先讓李垚住下來,不能真的往自己的屋裏塞,不說山寨裏衆人的眼光會如何看待他們兩個,那也真的太委屈李垚了,何況他也沒有覺得自己能夠達到正人君子坐懷不亂的境界。
這麽一個漂亮的少年整天待在他的屋裏,他主要怕自己把持不住。
飛馬堂還有其他空置的房間,總可以讓李垚住進去。
“鐘叔?鐘叔?”宋如玉在飛馬堂裏找着鐘叔。
鐘叔飛馬堂的管家,是宋如玉他爹也就是上一任飛馬寨的大當家的左臂右膀,向來都是他管理着山寨裏的瑣碎繁雜的事務。
宋如玉自然地就喊着鐘叔,想要讓他給李垚安排一下住處以及日常要穿的衣物。
“大當家,鐘叔讓你去到正廂房,他老人家在哪裏等着你。”在飛馬堂打掃幹雜活的毛嫂傳達着話語,卻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看向宋如玉。
這話聽得宋如玉一個激靈。
正廂房裏相當于他老宋家的祠堂,那裏擺着他的列祖列宗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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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要緊事一般不會進去,進去一般都會有鐘叔的說教。
果然,他一推開房門,面對着一排祖宗牌位,鐘叔負手背對他,沉聲地喊着:“孽畜,跪下!”
宋如玉立即準确無誤地跪在了蒲團上,膝蓋沒有受到絲毫損傷。
“面對着宋家的列祖列宗,你可知道自己錯了?”
宋如玉看了一眼就擺在最前面的他老爹的牌位,垂下頭,老實地說:“不知道。”
這話氣得鐘叔兩鬓斑白的老人,十分敏捷地跳腳了,他轉過身,重重地,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大吼一聲:“王八羔子!”
震得桌上的牌位搖搖欲墜,最前面的牌位掉了下來,宋如玉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對鐘叔說:“您息怒,您看,我爹都被您吓着了。”
鐘叔連忙過來,接過宋如玉老爹的牌位,小心翼翼地放回原處,仔細地查看有沒有磕着碰着,随後才松了口氣,馬上又板着臉。
“你說你不知道,好,那麽你可還記得宋家的家訓?”
原本還有些嬉皮笑臉的宋如玉,立即收了臉上的笑容,嚴肅而冷冽,說:“自然記得。”
“好,那麽你念一遍。”
“恪守本心,嚴于律己,勿貪欺人。”宋如玉一句一句地念出來。
“你可都知道是什麽意思?”
他從小就不愛學字,他爹也知道強迫不了他,但是唯獨對待這條家訓,就是打得他屁股開花也要讓他記住倒背如流。
他爹說,做人勿忘根本。
“知道。”
鐘叔面向宋家的牌位,眼中沉重,又勾起了以往,說:“宋家向來做事光明磊落,世代為官,也是在其位謀其職,時刻為天下社稷而擔憂,開倉濟民,三年治水,為百姓所憂,即使是你爹宋義不愛當官,偏要參軍,遭人陷害逃難到此處,也不曾做過欺幼霸女之事。”
宋如玉面色沉重,全無了平時嘻哈的笑臉。
他們宋家世代為官,清貧為民,受世人滿口稱贊,即使是他爹宋義被稱作宋家最壞的一代,也不曾做過欺民之事,卻落得落草為寇才能保住命的下場,實在是諷刺至極。
“你爹臨走前,曾囑咐我看好你,以免你走入歧途,可如今!”鐘叔滿臉痛心,搖頭說:“你今日竟然當衆搶了個人回來!”
宋如玉目露愧疚之色,說:“是我錯了。”
“我們飛馬寨從來只搶糧不搶婦孺,你都忘了?!”
宋如玉一時覺得鐘叔的話裏有些奇怪,但是又不想不出哪裏奇怪。來不及細想,況且他已經知道當初确實沖動行事了,可是如今已經無濟于事,他只好說:“鐘叔你別氣,是我的錯,你罰我吧。”
“如今罰你又有何用?你趕緊将人送回去罷。”鐘叔下了命令。
宋如玉面露為難,說:“恐怕不行……他是跟着官兵走的,是被押送的戴罪家眷,現在送回去,我無疑是自投羅網。”況且還是他還是被發配做苦役的,說不定自己還救了他呢。
鐘叔瞪着他,想了一會,似乎也是這麽個理,哀嘆了一聲,看着宋家列祖列宗的牌位。
宋如玉等着鐘叔的發話,不敢輕易動彈。
終于,鐘叔長籲一口氣,揮揮手說:“罷了,既然成了如今這樣,那就這樣吧。”
宋如玉一樂,臉上又要堆上笑容。
“既然你已經當着全山寨的人面前帶了人回來,那就要對人負責。”鐘叔一本正經地說着,“我還聽說了你抱着人家下馬?這等流氓的事情,人家也是名聲的,莫讓人家出去後擡不起頭。”
宋如玉覺得有些奇怪,鐘叔以為他是在猶豫,眼睛一瞪,說:“你都把她帶進房間,兩人還一起濕漉漉地從寨子外面回來,還不想負責?”
宋如玉連忙點頭應着:“負責,當然了。”
鐘叔滿意了,又解決了一樁麻煩事,便讓他回去了。
宋如玉想起自己來找鐘叔的目的,說:“不過,鐘叔啊……”
鐘叔善解人意地說:“唉,閑書那邊我來說,雖說是指腹為婚,可終究你們是沒有緣分了,我相信他也會理解……”
“不是,鐘叔……”
“嗯?還有什麽事情?”
“你得給他找個住的地方,不能真的住我的房間啊……”
鐘叔卻不解,說:“她不願意住你的房間?”
“他倒也不是不願意,只是不方便……”宋如玉不知道怎麽說下去了。
鐘叔露出了“過來人”的明白笑容,說:“好,我等下就叫人收拾一間房出來。”
宋如玉順帶說:“順便再送幾套衣服過去吧,他的衣服已經不能穿了。”
鐘叔的笑容于是越發了然,讓宋如玉二丈摸不着頭腦。
“我辦事,大當家你放心。”
既然一切都解決了,宋如玉就安心地出門了。
他回房間的路上,又遇見了正在打掃的毛嫂,她一見到他就開始掩嘴竊笑,他不明所以,就連掌廚的王胖子見着他,都說了句:“大當家當心着腎啊。”
當他經過顧閑書的房間時,對方已經打開了房門正要出來,視線都對上了他,他正要打個招呼,對方卻面無表情地“砰”地又關上了房門。
李垚依然坐在他的房門口,任由金燦燦的陽光灑落在身上,擡眸一瞥,凝視着他。
宋如玉的心髒又被擊中了一下。
見李垚的頭發依然濕漉漉的,他忍不住回房拿了條毛巾,幫他拭擦起來。
李垚對此沒有意見,任由他擦着自己的頭發,猶如小貓一般任由擺布。
戀愛智腦:“他已經為你拭擦頭發了,這是電視劇裏丈夫為妻子示愛的動作之一。”
李垚只感疑惑:你還看電視劇?
在他的印象裏,還是書籍更加權威。在如今的神州聯邦裏,電視劇和電影雖然還存在,但是關于情愛方面涉及甚少,大多都是正旋律的贊歌。
而且演員也缺乏這些豐富情感,演出來也無法讓同樣冷漠的觀衆感同身受。
戀愛智腦:“身為一個優秀的人工戀愛智腦,必須要搜集全方面的戀愛知識,久遠的情愛電視劇和電影都是作為重要的參考之一。”
李垚不看電視劇,随口問:那麽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戀愛智腦有些小興奮:“他會誇你,會看着你,會告白你,會把你摁在牆上親!”
李垚:……
宋如玉幫李垚擦拭頭發時,感受到了少年的發絲很柔軟,閃現着光澤,安安靜靜的樣子很乖,但是打起架來又非常厲害,簡直就像……
一只會炸毛的貓?
要是李垚知道對方把自己比作一種寵物,就會輪到他摁着這個古人類到牆上揍。
毛嫂帶着別樣的眼神過來帶着李垚去房間,笑得極其有深意,宋如玉的手忍不住就收了回去,讪笑着。
李垚被帶到距離宋如玉不遠的一個房間,他對于居住條件沒有要求,不過他對于房間的方位比較在意。
他還是比較喜歡宋如玉的房間,那裏可以曬太陽。
毛嫂自以為貼心地說:“大當家的房間面向太陽,太曬了,特地給你選了背光的房間,涼快得很。”
“床鋪給你整理好了,上面還有衣服,你該換衣服了,這衣服可太髒了,有事你就叫我。”毛嫂的視線掠過他的濕發,吃吃地笑起來,帶着八卦的眼神掩好門,出去了。
李垚走到木雕床前,上面果然整齊地疊放着兩套衣服。
他拿起攤開……看着手裏提着的兩件長長的衣服……
有點茫然。
戀愛智腦:“這是上衣短褐襦,長的是下身長裙……”
于是李垚更加迷茫了。
在神州聯邦裏,人們已經對于穿着的性別界限并不是太明确,崇尚自由,只要個人喜好,什麽都可以穿,無人回去指責。所以李垚也不覺得奇怪。
戀愛智腦指揮着:“這是穿上面的短衣,回來!這條褲子叫套褲不是穿在裙子外面的……”
在戀愛智腦的幫助下,李垚可總算全部穿戴完畢了。